雲霄被聖人的乾坤圖一裹,身上的法力立刻就被壓制了大半,身上這丹渣堆成的麒麟山又堅固無比,她掙扎了半天也沒能從中脫身。
忽然冒出個武吉來沒頭沒尾地問了這麼一句,雲霄頓時腦子有些卡殼,下意識地回問道:
“人販子?是哪位高人的道號嗎?”
武吉也被她問得一愣,人販子、廣成子、赤精子……聽起來還挺像是一個系列的。
這個問題還真解釋不清楚了,武吉乾脆不再多說,又問道:
“仙子你是不是得罪了太清聖人,這才被罰在這裡?”
不問還好,一問雲霄當場潸然淚下:
“全家死絕的大仇,我如何能不報!只恨聖人以大欺小,竟然偏幫仇人,實在可恨!”
武吉一聽一拍大腿,也跟着憤慨道:
“就是就是!原來這濃眉大眼的太清聖人不僅對我以大欺小,對別人也是這樣!實在是太不厚道,哎!”
“哦?小兄弟,莫非你也?”
雲霄一聽大驚,她原本看武吉一身的太清道法,還以爲是老君新收的門人,沒想到不僅不是門人還是“仇人”?
“哎!休要多言!”
武吉一臉悲痛地搖搖頭,好像真吃了多大的虧似的,伸手一指雲霄身上的麒麟山:
“你看這山,那可是我一點一點劈開又融化,用了近百日的功夫這才鑄成,如今他說搬走就搬走……當初要我清理這些丹渣的也是他,現在半路打劫的也是他,也不知道他後面是不是還安排了多少的倒黴事等着我……”
“你認識八景宮的金角、銀角兩個童子不?你看好端端的兩個成年大妖,他非逼着人家紮上辮子穿個肚兜裝成童子模樣賣萌裝傻,以此猜想他老人家的愛好。我看照這趨勢,恐怕以後我也逃不脫這樣的扮相……”
雲霄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雖然本能地覺得武吉說得話不對,可就是發現不了其中的問題癥結所在。
“以你的法力境界,要你清理丹渣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雲霄仔細一想,她身上的這座大山還真是丹渣鑄成,以這丹渣的頑固程度就連她親自動手也非得費上半天的功夫不可,更何況武吉這麼一個區區的金仙?
清理丹渣這事說的是沒錯吧,否則現在身上這偌大的麒麟山又是從哪裡來?
老君宮中確實有金角銀角兩個童子也是沒錯的吧?
倆童子本相是成年大妖,結果老君非讓兩人做童子扮相這也沒錯吧?
一樁樁一件件數下來,這小子說的話還真是讓人挑不出理來……
在武吉的巧言引誘下,雲霄都忍不住有所懷疑起來。
莫非太清聖人真的對某種裝扮有特別的癖好?
想到這裡,雲霄看向武吉的表情裡滿是憐憫,不由得好言相勸道:
“原來小兄弟跟我一樣……只是聖人勢大,你我不過是螻蟻而已,這等話放在心裡便可,還是少說爲妙。”
雲霄本來還對自己的實力頗爲自信,尤其是那黃河陣更是她嘔心瀝血的傑作,本以爲多少能讓聖人有所忌憚,但誰知道卻連一合都沒法阻擋。
不成聖終爲螻蟻,此言果真不虛!
“我這些事情再苦再難,最多也就是我一人受苦……只可惜仙子全家血仇,聖人倘若決意要阻攔,怕是永生永世沒有機會能夠得報了!”
武吉低頭嘆息,反過來替雲霄抱不平,臉上滿是憤慨,就好像這血海深仇是他的事似的。
雲霄一聽武吉的話,真是句句都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只是她此時面容雖然依舊苦澀,但情緒顯然已經平復了許多。
先前貿然對聖人出手,只是因爲自己氣不過而已,回過神來她心中的怨恨之念早已淡了不少:
“小兄弟有所不知,我那兄長和兩位妹妹雖然身死,但卻不必再入輪迴,日後封了神雖然不得自由,可畢竟是爲三界出力也算功德一件。真的說來,她們今日身隕全怪自身德淺福薄,怨不得旁人。”
“日後上了天庭自有天規管束,算起來也是了了我一樁心事,省得我繼續爲他們擔驚受怕。”
其實雲霄仙子心裡最明白,她這些兄弟姐妹雖然道行深境界高,但卻不修陰德不了因果,長久以往遲早會糟了報應。與其身死輪迴矇昧前世今生,相較之下身隕封神已經算是很好的結果了。
可道理歸道理,誰又能真的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至親在自己眼前身死而無動於衷呢?
趙公明急公好義不假,可脾氣火爆作事粗疏,但凡有同門來哭訴,他不分好壞一律強出頭,如此行事雖然積累了不少威望,可同時也埋下了不少禍根;
碧霄瓊霄脾氣更急且做事狠辣,向來上不體天心下不理人情,所以也早就禍根深種,雲霄知道她們遲早難逃一死。
雲霄本來還抱着僥倖心理,想說能勸下他們緊閉山門靜誦黃庭,省得出去招惹是非興許還有可能躲過大劫,可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結果還是上了榜……
“咦?如此說來,仙子的仇都算不得仇,甚至能算是恩了?”
武吉故作驚訝地反問道。
雲霄聽了心情更是複雜,恩與仇,如何分辨?愛與恨,怎能說清?
武吉一句反問,勾動雲霄心頭無限感慨,一瞬間更是心思百轉,竟然不由得脫口而出老君人教的教義: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恩怨對錯豈可一概而論!天道艱深,難,難,難!”
雲霄心頭竟然產生了一絲明悟,她那多年來遲遲未曾有過進展的修爲竟然有了一點寸進。以此爲契機,假以時日,說不得便能真的斬出三尸,突破至準聖也猶未可知!
“小兄弟,莫非你!”
雲霄忽然驚覺,莫非眼前這人是老君派來點化她的?
仔細想來,若無此人一番話,她還執着於怨恨之中無法自拔,非得費上千百年的功夫才能想通此節,再想突破更是非要多花上不知多少年。
“嘿嘿,雲霄仙子果然聰慧過人,真是一點就透。”
武吉哈哈大笑,故作從容地直了直身子。本想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仙風道骨,怎奈他做慣了市儈的商人嘴臉,強行轉變反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實不相瞞,我受太清聖人的指點前來此處點化一人,說是成事之後這人必定會有所報答。”
武吉興奮地搓搓手,那意思很明白,話不能白說道不可白傳,多少要有些表示纔是。
神通,法寶,丹藥,來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