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靈島之上,一隊隊彩霞宮修士急匆匆地穿梭在海島之間,個個神情嚴肅而緊張,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
問道宗與錦木族之間做得再隱秘,也終究會留下蛛絲馬跡,至於彩霞宮要採取何等應對之策,就不是古云所關心你的事情。
越過前方島嶼,古云便可以沉入海水中潛行。對於分界線上佈下的重重禁制,他破除過一次,早已不足爲慮。半空中時不時飛過彩霞宮金丹修士身影,爲了避免麻煩,古云徒步穿行在山間。
山谷下方,有一片散亂的石屋建築,顯然是那些靈根太差,被彩霞宮拋棄而又不甘心沉淪的散修居住地。
“這位師弟請留步!”
三道身影從山谷下方飛起,爲首的乃是一名築基後期大圓滿修士,在他們眼中,古云不過是一名外來築基中期散修罷了。是以三人大大咧咧,絲毫沒有將古云放在眼裡。
千靈島的資源基本上被彩霞宮牢牢控制,這些散修生存的極爲艱難,於是纔有散修扎堆在一起。一來抱成團力量大,隨時打劫外來散修瓜分難得的資源,二來抗拒其他散修團隊來打劫自己。
久而久之,千靈島形成數千個散修團隊,聚集在靈力匱乏的山林間艱難生存。
古云化作老年築基中期修士,身穿散修衣袍,在三人眼中正是最佳打劫的對象。一旦問清楚不是周圍更大的散修團隊成員,他們將毫不猶豫地動手。
“何事?”
原本古云揮手之間足以滅殺三人,但考慮到山谷下數百道散修的神識掃過來,其中不乏金丹修士的氣息,他如果鬧出太大動靜,引起彩霞宮高階修士的注意,必將拖延自己行程。
“當然有事!你是來至”
爲首的築基修士炫耀着自己頂階飛劍法器,趾高氣揚地說道一般突然止住,滿臉驚愕。他身邊的兩名築基後期修爲同伴更是騰騰騰退出數步,茫然不知所措。
“他來至彩霞宮,現在是金丹長老身份!你們還有疑問嗎?”
不知何時,古云身後出現一名老年女修士。她一眼掃過三名築基修士,讓他們醒悟過來之後,立刻跪在地上叩頭如啄米,只恨自己有眼無珠,還以爲遇見大魚,卻是索命的惡魚。
“好久不見,前輩已經是元嬰後期大修士了,可喜可賀!”
古云緩緩轉身,對着面前的元嬰後期女修士一抱拳,臉色居然微紅。以他現在實力,能夠無聲無息靠近自己百米以內,唯有元嬰後期大修士纔有此修爲。
之所以臉紅,是因爲對面的元嬰後期女修士以前對他很好,也曾經救過自己一條命。
這次回來,按道理應該去拜訪一次,但他知道一旦遇見對方,自己很難輕易脫身。
“可喜可賀,你也從築基初期進階到金丹後期巔峰,說起來你的變化纔是大!看你行色匆匆,準備不聲不響地就走,也不跟我藍月打個招呼,還有對你寄予厚望的重陽子老祖!”
彩霞宮元嬰後期女修士正是藍月,也就是她將原本不來千靈島的古云給拖進來。她輕輕笑過以後,揮揮手示意三名築基修士閃開。築基散修而已,殺了他們玷污元嬰後期大修士的名聲。
“時間緊迫,弟子有事在身,只能等下次回來在拜見前輩!想必是潤竹師姐行蹤暴露,被前輩給逼出來的吧?”古云輕輕一笑。
從另一個層面來講,他確實是彩霞宮弟子,只是被強行派往黑霧島執行必死任務之時,他的心就已經脫離彩霞宮。
彩霞宮過於龐大,宗門內各階修士都是鉤心鬥角,相互排擠,對於他這種來至永生大陸的外來弟子極爲歧視。古云留在彩霞宮十餘年,除了有限幾人印象稍好外,其餘人殺之也不可惜。
“邊走邊說!”藍月興奮的眼神中夾雜着一種疲憊,一種來至靈魂深處的疲憊。她上前幾步走近古云身邊,說道。
“潤竹是我唯一弟子,上次迫不得已將她派往一線戰鬥,她所在的團隊全軍覆沒,爲此我非常內疚!堂堂元嬰後期大修士,卻不能保證自己徒弟的自由與性命,哎!”
嘆息過後,藍月接着說道:“原本我已絕望,但與她同行被魔種飛猿封印的金丹修士一個個死亡,唯有她的靈牌完好,於是我請宗門化神老祖出馬,占上一卦,終於找到潤竹隱藏的地點!”
兩人並肩而行,像一對忘年交行走在山間。用修士角度來講,十餘座山峰一閃而過,對於凡人角度來講,步踱穿行卻大費時間。
山峰頂端有霧,淡淡的薄霧卻是隱隱灰色。這種灰色陪伴所有修士一生,它無處不在,就連陽光也被灰色遮攔,永遠是渾渾噩噩。
長期生活在淡淡的灰色空間裡,修士們的心神受到極大創傷,雖說有天才修士煉製出去瘴丹,來抑制心中瘋狂的衝動。
但活得越久之人,心中那份絕望就越發濃郁,而元嬰後期女修士藍月無遺屬於其中一人。
“其實我倒很想走上第一線,與高階魔種飛猿進行面對面的戰後,即使死了也好重新輪迴一次,總好過在這片沒有飛昇希望,壓抑的空間裡生存要好!要不是重陽子老祖不同意,哎”
又是一聲長嘆,藍月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着古云,充滿期待之色。
幾個月以前,黑霧島上沉寂的陣盤發回信息,讓彩霞宮當家老祖知道古云還活着,而且對破解魔種飛猿之謎很有信心。
得到潤竹的證實,重陽子更是大喜過望,特意佔卦一次,算出古云所在的大致方位。等藍月趕往錦木族哈桑部落之時,古云早就離開,不得已進行第二次占卦,這纔在此地堵住他。
“迷心蟲,原來是它暴露出自己!”
古云搖搖頭啞然失笑。占卦僅能確定大致方位,迷心蟲就不一樣,它們是連體所生,當初種在古云體內之時,另一半留在了彩霞宮。
而他僅用魔精氣困住迷心蟲,未找到百分百安全辦法之前,沒有抹殺它。誰知時間一長,他自己倒忘記此事。
“到了金丹高階境界,迷心蟲已經無法傷到你的魂魄,大可用靈力將它逼出!”
藍月輕輕一笑,暗自感慨幸虧有迷心蟲存在,否則要找到氣息收斂,容貌大變的古云實在太難。
“恐怕要讓前輩失望了,重陽子老祖那裡暫時不能去。只需轉告一句話,魔種飛猿將在隨後的日子裡逐漸衰落,對彩霞宮造成不了威脅。而問道宗則不一樣,或許不久,就會發動吞併之戰!”
封界之後,不僅化神修士飛昇無望,就連強悍的第五魔尊元神得不到上界魔氣滋養,離死亡越來越近,原本屬於他身上的寄生蟲,自當死亡的更快。
古云語氣堅定,讓藍月爲之一愣。金丹修士而已,無視元嬰後期大修士不說,連化神期老祖重陽子的面子也不給。
“實話對你說,問道宗在錦木族所做的勾當,重陽子老祖心中清楚,而且澹臺波與問道宗眉來眼去,這些事都在意料之中!知曉你帶回黑霧島魔種飛猿信息,或許問道宗更加急迫想知道,所以你的處境很危險!”
藍月眉頭輕皺,擡眼望着灰暗天空,心中那份鬱悶之情越發沉重。
“前輩是說化神老祖澹臺波會暗中對我不利!”
聽話聽音,古云明白藍月話中之話。既有好心勸導,又有借澹臺波之名威懾一番。不過對於澹臺波,他心中確實有恨。
“對於化神老祖來說,搜魂金丹修士如同兒戲,連嚴刑逼供的麻煩也給省了!說不定,他正跟在我身後,呵呵!”
藍月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突然笑容凝固在臉上,如同剛纔三名築基修士見到她一般。
古云迅速回身,看到一張充滿鄙夷神色的老臉。來人乾乾瘦瘦,正是彩霞宮化神初期修士澹臺波,他是說到就到。
“哈哈!知我者,莫如藍月師侄,居然知道我暗中跟隨,也知道我喜歡搜魂來得簡單的習慣,哈哈”
澹臺波肆意狂笑,看到藍月身形一動,攔在古云面前,他的笑聲更加猖狂。
“怎麼,藍月小丫頭,仗着重陽子師兄寵着你,就敢對我無禮!信不信我教訓你一頓,治你個不敬之罪!”他心情頗佳,一旦掌握黑霧島魔種飛猿的真正秘密,彩霞宮遲早屬於自己的天下。
“師叔勿怪,掌門老祖親口說了,必須要帶古云前去見他!這是老祖令牌!”
藍月鼓足勇氣,右手閃爍一枚金色令牌,‘重陽子’三個字清晰可見,隱隱流透一股強悍的威壓。但她知道,僅僅威壓而已,對於化神期強者來說,算不了什麼。
彩霞宮規矩,掌門令牌一現,如同重陽子老祖親至,違者必受門規處置。這面令牌是藍月唯一抗拒澹臺波的依仗。
“令牌而已,嚇唬嚇唬元嬰期小輩尚可,對我無用!”
澹臺波冷哼一聲,伸手一抓,頃刻間將掌門令牌抓在手中,同時將藍月身體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