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與重陽子並肩而立,懸浮在海面上,看着一浪浪的波濤翻涌,聽着一聲聲隆隆轟鳴。
“要走的留不住,要回的自然要回!小小彩霞宮容不下你這等大人物,這個陣符送給你,免得你在水下搗鼓許多天!”
重陽子說過許多,彷彿醉酒一般。一個多時辰之後,或許是覺得該說的都已說盡,古云既然堅持要走,他也沒有強留,反而送出陣符。
有陣符相助,古云以後可以自由穿行彩霞宮佈下的隔絕禁制,省去許多時間。他對着重陽子深深鞠躬行禮,謝過以後握住陣符,身形消失在禁制之中。
如果重陽子要強行留下古云,他沒有絲毫反抗能力。但重陽子目送古云離開,嘴角卻流露一絲笑意。
“我期待着你第三次返回千靈島,讓彩霞宮萬千修士從此擺脫不見天日的灰色!仙人說過,有人三進三出之時,便是雲開霧散之日!”
重陽子喃喃自語,獨自站立在海面上,久久不願離去。
古云潛入水下,一路直奔黑霧島。一個多月之後,在一個深夜,楚人狂身披魔種飛猿外套,盡力藏匿氣息,越過一道道貧瘠的山巒。
他晝伏夜出,沿着自己來時的隱秘道路,絕少遇到魔種飛猿干擾。即使有魔種飛猿飛過,感受他魔精氣的氣息,往往一馳而過,毫不停留。
“鬼鬼祟祟的又回來了麼?”
古云進入第五魔尊石像內好久,神識完全融入九筆封靈仙符的禁制中。這時,看似很虛弱的第五魔尊元神泛起一股靈力巨浪,態度冷漠的問道。
“大半年不見,前輩心情依舊很差啊!”古云只有收回心神,哼哼一聲,算作迴應。畢竟這是第五魔尊的地盤,雖說被仙符封印,但最起碼的尊敬還是應該給的。
“這次打算呆上多長時間?”第五魔尊有氣無力地追問一句,彷彿在思考着什麼問題。
古云聽到對方話中有話,想了想如實相告:“大概十幾年,不管能夠感悟到什麼,我都要離開!”
“哼哼!十幾年,時間年彈指一揮間,你感悟個屁!哎,算了,天意如此,你是這些年唯一一位陪我聊天的人族修士,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想當年我揮舞魔刀橫掃魔界,就連仙人們也是聞風喪膽,我死了,只可惜魔刀此次沉淪!”
第五魔尊越說聲音越小,聲音中飽含着一股痛苦之意,這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心態。他沉寂幾息,元神波動再起。
“你現在實力太差,除非到了化神期,凝結元神才能勉強駕馭魔刀,你好好修煉吧,希望我能等到那一天!”
古云不言不語,第五魔尊的話說的很明白,自己化神以後贈送魔刀,免得寶物沉淪。但他自有打算,免費送上門的並不一定是好東西,誰知對方活了數十萬年,心中有何鬼主意。在沒有百分百把握下,他不會貪圖魔刀之威。
或許是知道此刻說了也是白說,或許是說得太多,自己也累了。第五魔尊不見古云搭腔,神識波動逐漸平息,重新陷入沉睡。
仙人留下三枚封靈仙符,一枚九筆,一枚十三筆,最複雜一枚十七筆。
古云深知貪多嚼不爛的道理,全心全意融入九筆封靈仙符之中。修爲的提高,讓他神識能夠進入封靈仙符更深處。
十年光陰彷彿在眼睛一睜一合間過去,古云依舊坐在仙人留下的九筆封靈仙符旁,神色憔悴無比,就連頭髮也出現絲絲灰白。
但他並非一事無成,最起碼已經是金丹後期大圓滿修爲,而且神識得到進一步加強。
這十年,他很累,封靈仙符內深不見底,神識每進入一分,便要承受更大的痛苦。這樣帶來的的好處就是讓他的神識不斷地加強,只是身體消耗太大,隱隱有被抽乾生機的趨勢。
爲了維持生機的消耗,保證自己能夠不間斷地探查封靈仙符最深處的秘密,聖母玉內儲存的修士魂魄已經用去一半,最多維持五六年時間。
每一個魂魄消失,都帶給古云一陣磅礴的魂魄生機,讓他繼續堅持下去。他有一種感覺,只要自己精神一鬆,神識便將彈出封靈仙符深處,以往的努力就將白費。
“仙人既然算計我會來此,自然不會讓我前功盡棄!”
古云咬牙堅持,忍受着神識刺痛,一步步地深入封靈仙符內部深處。
在他看來,封靈仙符內部深處已經沒有筆畫之分,而是由無數個微小的靈力圓圈組成。每一個圓圈環環相扣,越往下,連接在一起的密度越強。
感受着封靈仙符的脈絡,古云雙手順着自己的感悟,自然而然地劃出一個個封靈仙符,雖說比起以往禁制之力強悍許多,但依舊只是皮毛。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還是依葫蘆畫瓢,封靈仙符真正的精髓還藏在最深處,還需他一次次地催動神識,不斷往下滲透。
靈力圓圈的密度越來越大,每往下一寸,神識受到的創傷便嚴重一層。就這樣在神識的損傷、恢復、壯大、再損傷的循環之下,時間又過去三年。
古云頭髮已經花白,原本應該永遠保持不變的容顏也開始衰老,唯有一雙眼眸更加深邃,充滿堅定與信心。
此刻,不僅僅是神識備受壓迫,就連身體也在磅礴的靈力威壓之下‘咔咔’輕響。
開弓沒有回頭箭,古云在此消耗十幾年,流失的不僅是時間,更多的是生機與執念。他絕不能放棄,否則一旦認定自己失敗,道心必會受到重創,日後的碎嬰化神再無希望。
依稀間,古云覺得自己的神識幾乎要與身體脫鉤,他不是化神期修士,有強悍的元神保護魂魄,如果真的造成魂魄被拉出身體,恐怕隨時在封靈仙符的靈力威壓下崩潰。
但古云看到了希望,彷彿九筆封靈仙符最核心的部位就在眼前。內部的壓力越來越大,一個不小心機會彈回神識,那就得不償失。爲此,他甘願冒着風險,也要一鼓作氣。
古云頭頂最後一根黑髮逐漸化作灰白,從背影上看去,他如同垂暮老者,似乎在呼吸着最後的歲月。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突然間,古云跳躍起來,收回全部神識。所有的疲憊,所有的付出都在這一刻得到回報。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仙人留下的封靈仙符永遠保持活力,禁制之力是活的!”
古云雙臂伸開,仰天大吼。精神上的愉悅帶動身體快速恢復,雪白的頭髮一根根地變得烏黑,臉上的皺紋早已消退,彷彿比以前更加年輕,體內生機更加昂揚。
封靈仙符最外層的禁制確實是在逐漸消散,但與此同時就有新的禁制來補充,使得封靈仙符永遠保持完好。
那是因爲,在九筆封靈仙符的核心處,有一個跳躍的圓點,就像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不斷釋放出一個個靈力圓點,與其他靈力圓環相結合,產生更多的禁制之力。
封靈仙符是活的,禁制之力在不間斷地修復,即使受到外力的猛烈摧殘,但它立刻自動修復。
直到此刻,古云終於明白爲何以第五魔尊這般強悍的實力,元神始終被封靈仙符壓制。無任第五魔尊如何反抗,元神對封靈仙符造成多大的損傷,但時時刻刻要面對自我修復的禁制之力,也是唯有坐以待斃。
“若果我能畫出一枚鮮活的封靈仙符,不知道面對化神修士可以支撐多長時間!”
古云閉上眼,心中暗自猜測。他知道,封靈仙符禁制之力的自我修復能力與施爲者實力有着相當大的關係。
如果他掌握封靈仙符禁制,面對元嬰修士已經絲毫不懼,但與化神修士相差太遠,只能說抗拒一二,想要平分秋色顯然是妄想。除非到了元嬰後期境界,那個時候的封靈仙符才能與化神初期修士一戰。
看花容易繡花難,古云的喜悅逐漸平息。開始試着畫出封靈仙符的核心一點。
一枚枚封靈仙符被畫出,接着被銷燬,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封靈仙符。巨大的石像內充斥着古云畫出的封靈仙符靈力,就連沉睡中的第五魔尊也被喚醒。
眼看古云還不得要領,第五魔尊譏笑幾句,繼續他的夢境。在他眼中,仙人留下的東西,即使模仿也是很難。
“那核心的一點要怎樣才能完美地畫出來呢!”
古云一年時間都沉浸在研究畫出那一筆封靈仙符的核心當中,既然看到真相,他更加沒有理由放棄摸索。
“還有一年時間,我就要離開這裡,沒有此地原始的封靈仙符氣息帶動,往後想要感悟更難!”
他心中雖有焦急,但氣息仍然平穩,一絲不苟地繼續畫出一枚枚不完全的封靈仙符。
一片沉寂中,石像內突然冒出滾滾雷霆,其威力比起仙人留下的封靈仙符差上很遠,但氣勢上惟妙惟肖。
“你”第五魔尊驚醒,嘆過一聲不再言語。
“本源之力,原來要激活封靈仙符核心一點,需要的是本源之力!幸好,我勉強有一絲雷霆本源,畫出的封靈仙符雖不完美,也算是成功了!”
古云忍不住輕聲笑了,感覺到眼前的封靈仙符格外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