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蘭龍灣回菁華園,中間要經過海星廣場。車多緩行,又等了一個紅燈。綠燈亮起,MZ8引擎啓動。正要加速,一個人突然衝出斑馬線,撲上車前蓋。
MZ8自動感應系統非常強悍,第一時間制動系統工作,剎住車輛。後面的車子喇叭響成一片,賀天按下車窗,頭伸出來,對撲在他車子前蓋上的人大吼:“眼瞎了嗎,你!”定睛一瞧,卻是一愣。
揹着燈光,那雙本應非常漂亮的眼睛裡,正放射出惱恨的光線。
這聲粗口,顯然傷到“她”了。
後面排隊的車也有人探出頭罵罵咧咧,賀天連忙開了副駕駛室的門,那人上車。MZ8這才重新啓動,快速通過路口。
專心駕駛,把車子開到一處僻靜之處,歇火,換駐車檔,賀天這才轉臉說:“你這是做什麼?不是知道我是賀寧兮的哥哥了嗎?我姓‘賀’,和你鄙視的人屬於同一個階層。”
宋詩筠圓睜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是啊,我終於知道始終只用一個外文名的人是誰了。你就是賀天,因爲我媽曾經是你爸的最愛,所以不惜利用別人對你的請求無情傷害我媽——這樣一個既卑鄙又很無恥的男人!”
長這麼大,這是繼楚正哲之後,第二個人用如此不堪的語言形容他。賀天很氣,不過,他又能怎麼樣呢?
“我不需要向你解釋……”剛說到這裡,他就覺得自己這話分明欲蓋彌彰。宋詩筠給予他的美好毋庸置疑,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宋詩筠能夠放下對姓賀的偏見,而他也許可以假裝從來也不知道“蘇茗悅”這個人,真心再愛一次。
然而,宋詩筠顯然沒這麼想。“我明白得太遲了,居然讓你耍我耍這麼久。”她咬牙切齒指控他!
賀天骨子裡的傲氣被激發出來,冷笑一聲:“這從何說?”
“你早就知道我是蘇茗悅的女兒,你那麼恨我媽,自然也應該恨我的。虛以爲蛇陪我逛街、和我喝咖啡,還和聊天,假模假樣拉小提琴給我聽這種事情我都覺得羞恥,明明親耳聽到我說你妹妹賀寧兮的壞話,也不揭穿,到底說你無情,還是腹黑好呢?無論是對賀寧兮,還是我,你都是如假包換的人渣吧!”
賀天被損得面色蒼白。如果說,剛剛允許她上車,還是他對她頗有好感的表示,現在,這點情感,也隨着彼此之間早就存在的嫌隙,被撕扯殆盡。他別過臉,遙望前方黑沉沉的蒼穹,半天不說一句話。
宋詩筠大義凜然:“說啊,你一直蟄伏在我身邊,到底想幹什麼?”
“因爲要報復!”
“什麼?”即便做了準備,宋詩筠竟然還是沒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爲不喜歡破壞我媽愛情以及家庭的人,所以乾脆留着那人的女兒,玩弄戲耍她——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嗎?”賀天用冷漠武裝起自己的臉,“宋詩筠,你這樣的女孩子我見得也多了,無非就是自視清高,其實骨子裡面自卑,又不甘一直平凡下去而已。因爲我看起來還算是支潛力股,所以就釣魚一樣釣上我呀。”
“賀天,”宋詩筠快氣暈了:“你簡直就是畜生!”
“哦——”賀天拉成了語調,嘴角微揚以示自己的滿不在乎,“隨便你怎麼說。按照道理來說,這輛車的內部就是我的私人領地。宋小姐,你的話說完了,接下來我們想必話不投機,你以爲的是你的事,我以爲的自然和你也沒什麼關係。所以,”開了副駕駛室的門,“請你離開!”
宋詩筠如同被人在臉上抽了一鞭子,愣了三秒,車門剛好開足,她不能猶豫,飛快下車。
限量級寶馬車“嗖”地離開,在前面路口,尾燈倏忽亮了一下,車速略減,隨即拐彎匯入主幹道車流。宋詩筠好像一個脹滿了氣的氣球,再多一點火氣馬上就能爆炸。但是,MZ8消失的那一刻,她十分不整齊,鼻頭一酸,眼淚還是涌出來。
用力眨了十幾下眼睛,她才把涌出來的眼淚又逼回去。司機老謝打電話給她:“小筠那,你現在哪裡?”
宋詩筠把站臺的名字告訴老謝。不一會兒,老謝開着屬於明眸的那輛奔馳到達。上了車,宋詩筠的心情方纔好些。車子又回海星廣場,接到老闆宋加森和老闆娘蘇茗悅。回家之後,宋加森去給夫人、女兒削水果。水果端上來,除了有非常好的東方蜜甜瓜外,還有一小撮剛剛空運回來的澳洲紅寶石車釐子。宋詩筠拿起一瓣甜瓜,剛要吃,心情不佳,嘆口氣,又放下。
蘇茗悅說:“不喜歡嗎?這可是脆甜的,你最愛吃的甜瓜品種。”
宋詩筠悶悶回答:“很快要期末考試了,學習任務很緊。”勉強咬了兩口甜瓜,吃了兩顆車釐子,站起來對父母說:“我先回房間了,再背兩頁英語,然後就睡覺啦。”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起來上了個廁所,宋詩筠躺在牀上,聽見隔壁父母房間內爸爸和媽媽正在竊竊私語。看看手錶,指針都指着凌晨一點鐘,這會兒還在講,到底是什麼話呢?宋詩筠忍不住心生疑惑。
赤着腳,開門出來,來到父母臥室的門外,貼着門,只聽裡面蘇茗悅的聲音正在說:“我離開娛樂圈這麼久,劉義坤、封雅圖他們不再買賬,情有可原。我也沒理由要求他們這麼長時間都違我的情、賣我的面子。再說,這個圈子更新換代得那麼快,誰還認識我這個人?他們都不再和明眸合作,情理中事。”
宋加森絮叨:“都是我不好啊。硬要娶了你,又不能給你想要的生活。”
“你這是什麼話?”蘇茗悅顯然生氣起來,“我自己選的路,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負責到底?”
“我不是虧了你好幾個億的積蓄嗎?”
“錢財是身外之物,都跟你說了幾百幾千遍。”房間裡沉默了會兒,蘇茗悅的聲音驀然響起:“打住啊!不要再提我應該選誰,應該選誰。”又是一陣沉默,好一會兒,蘇茗悅才重重嘆了口氣:“通告和寫真的拍攝業務變少了,我們的事業確實會受很大影響。”
宋加森說:“步行街那邊,店租就要到期了呢。”
宋詩筠眼珠止不住轉了好幾圈。回房間,在牀上翻來覆去,好一會兒才重新睡着。
第二天上學,她在校門口又碰見送韓振上學賀天的車。宋詩筠並不瞭解楚正哲和賀天、韓振關係惡化的程度,不知不覺往自己和賀天那提起心堵、棄之可惜的複雜關係上聯想,然後就想衝上去,再次痛罵賀天,然後勒令賀天再也不要出現在英華校門口。可是,校園門口人來人往,這樣的事情這會兒,她可做不出來。回到教室,坐下來,心情慢慢平靜,想法居然又有了微妙的變化。
回到家裡,獨自一人坐在書桌前,仔細想:那個買長生花的男子,真的就那麼不堪嗎?不可否認,從她第一眼看見他起,那個孤傲落寞又深情的他,就勢不可擋長驅直入,進駐了她的心房。不知道他就是“賀天”的那段時間,她每天都因爲無意中捕捉到如此精良而又多情的男子而感到開心。遙想到高考之後,她就可以和這樣的男子陷入熱戀,粉紅浪漫的少女之心便忍不住春意盎然。美麗的感覺一旦產生,就如同充滿蓬勃生機的種子落入了肥沃的土壤。除掉表層倒也不難,可是,想要把喜愛他的心意連根拔掉,她願意,心臟反倒不答應了。宋詩筠自己又能怎麼辦?父母昨夜的對答讓她又忍不住擔憂。這份憂慮,在原本就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上,如同蠶絲,又密密纏了一層。
一直不知道愁滋味的宋詩筠,不得不心煩意亂起來。
第三天,賀天終於下定了決心。一大早,他就打電話給肖威:“按計劃行事吧。”一分鐘後,肖威把具體方法實施步驟用加密的方式發送到他信箱內。賀天看過之後,回覆:“知悉,照做!”從楓葉苑接到韓振後,交代韓振:“早晨你在校門口等寧兮,和她熱情招呼,然後一起進校。中午,你們可以共進午餐,之後,按照以前的習慣,你再幫寧兮補習功課。”
韓振可憐巴巴說:“那樣,楚正哲會把我大卸八塊。”
賀天說:“他不會在學校動手。放學,我還是會來接你。今天,寧兮不會和我們一起走,我會囑咐老楊師傅繼續接她放學。但是,你必須先到高二六,等她。然後,拉手也好,更親密些也好,你們兩個,好像情侶一樣到學校門口來。”
韓振忸怩不已。老半天,他纔對賀天說:“賀教授,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說想了好久。我給寧兮補課,全是因爲當初我中文水平很差,你幫我補課。我投桃報李,幫寧兮學好語文,半大的是你對我的深情厚誼。”
賀天聞言,不禁愕然。
韓振撓撓頭:“我想,只要和楚正哲把事情說清楚,就不用再勞動您接送我上下學。”
賀天苦笑:“你想得太天真。”
“可我覺得,這樣做最簡單。”
紅燈變綠,MZ8恢復通行,賀天嚴肅對韓振說:“我認識楚正哲的時間遠比你長,他的過去,他的現在,我都一清二楚。他不會接受你的示好,也不可能同你共享寧兮的存在。”
“可是我……”
“寧兮喜歡你,這和你喜不喜歡寧兮完全是兩回事。”
“那我……”
“你要相信我爲你計劃的。”
韓振終於不再堅持。低頭沉思,一會兒之後,韓振擡頭道:“好的,那我就完全按照你說的去做吧。”
這一天,成了韓振和賀寧兮狂秀恩愛的特別日子。
賀天將韓振送到學校的時間早了一點,等了大概五分鐘,老楊的車纔到。當着老楊的面,韓振熱情和賀寧兮打招呼,併爲賀寧兮把書包從老楊手裡接過來。知道韓振和少爺的關係,老楊當然不會置喙,他目送小姐和韓振少爺進學校,然後把車開走。
中午,韓振也履約和賀寧兮共進午餐。
放學時間剛到,韓振風一樣衝出教室,在高二六門口等賀寧兮。
至此,高二級部終於全炸鍋!高二十三的大才子韓振和高二六的豪門千金賀寧兮,用實際行動公佈戀情,一場知識於物質的結合順利展開。所有高二級部的男生都學會了“知識可以製造財富”的真理,所有高二級部的女生也再次見證“金錢確實萬能”的偉大力量。
賀寧兮滿心高興,幸福簡直就要化作後背上的翅膀,身體輕快得幾乎就要升上天空,被這對“翅膀”帶得自由翱翔。
韓振臉上堆砌着歡欣,內心揣滿了不安。他很忐忑,因爲,從一早他接過賀寧兮的書包、拉上賀寧兮的手後,五小龍那幾雙仇視的目光,就利箭一樣戳進他的後背。從中午到下午,即便隔得遠遠的,他也能感覺到:楚正哲的怒意洶涌,好像壓抑了很久再也沒法控制的地底岩漿一樣,正一點一點噴吐着,馬上便要徹底爆發。
賀天的車早早停在校門口。
韓振一出來,匆忙放掉賀寧兮的手,“再見”都沒來得及說,匆匆忙忙鑽進賀天的寶馬車。
楚正哲一臉陰沉上了父親派來的奔馳。瞧瞧前方,賀天的那輛車居然打起雙閃!
好傢伙,這分明是呼喚着自己跟上去呢。
突然心情就惡劣到頂點的楚正哲立刻對開車的丁免說:“跟上那輛閃燈的車。”
丁免聽出他語氣不善,問了一句:“爲什麼?”
楚正哲臉一板,稚嫩正日漸消退的眼神不乏兇狠凝視他,聲音低沉,則大有他父親的味道,重複剛剛的話:“跟上那輛閃燈的車。”說罷又接:“如果你不做,我馬上讓你去後座睡覺,這兒的人,個個都能接替你開這輛車!”
丁免非常畏懼,瞧了瞧楚正哲以及林瀟逸那幾個人,不再有異議,發動車子向閃燈的寶馬跟過去。
寶馬在前,奔馳在後,兩輛車先後從濱江路開出。賀天一路上都用藍牙在聽肖威手下那名助手打進手機的電話,按照指示,他們先後經過北京路、天津路、濟南路、鄭州路、南京路……按照一個從東往北的路線,隨着車流,漸漸來到昭陽區外屬於東平靖山脈的主題生態公園部落。
這兒是東州“生態城市計劃”重點打造的區域,連同南區在內,數不盡的原生態風光各成規模,在大片的土地上星羅棋佈。最大的就是連接明歌山在內的白沙湖溼地公園,這是收費項目。而其他小的景觀區,大部分都免費供市民以及外來人員郊遊踏青。
這種大規模成片的綠色植物區,形成氣候之後,對城市整個生態環境的影響也是非常大的。介於平靖山在東州市內爲從東到西貫穿,而此處植物覆蓋率幾乎達到90%以上,防風固沙、防澇防旱、淨化空氣、調節氣溫、美化環境……多種森林會產生的巨大的正面效應,將一一體現。
但是今天,和“生態”這個主題一點兒關係也沒有的,肖威需要賀天將五小龍引到這裡,進行的乃是一場硬對硬的功夫較量。
寶馬停下來之後,賀天和韓振就沿着一條小路進了一片樹影森森的杉樹林。冬天,杉樹葉子都掉光了。在已然降臨的夜幕之下,憧憧樹影如同妖魔林立。偶爾會有過冬的雀鳥飛一下,大部分時間都在寒冬中寂寥。風吹過兩邊,韓振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回頭看。
韓振的心越來越緊張,不明白爲什麼賀天會放棄熱鬧的市區,而來到這樣一個除了他們之外就沒有任何人存在跡象似的地方。若在平時,也就罷了,好歹也是一個接近成年的男人了,但是,如此安靜的地方,假如楚正哲真的對他們下辣手,真是想找一個幫忙報警的,都沒有呢。
饒是滴水成冰的時候,他的手心居然無法控制的,慢慢滲出冷汗。
賀天也很緊張。不過,他緊張的主題和韓振完全不一樣。他選的這條道,也是肖威事先安排好的,直達一個非常開闊的空地。這兒有一個提供給遊客增強素質的訓練基地,懸橋、吊環、天梯、障礙路段……應有盡有。周圍充滿恐怖氣息的景緻固然也促進了他腎上腺激素的分泌,但這只是讓他的精神更爲亢奮而已。當看到前方如肖威描述的建有大型訓練基地的空地如約出現時,他最緊張的事情終於逐一開始。
楚正哲和另外四個人明明是一直在後面跟着的,在夜色的掩護下,竟然如同從天上掉下來一樣,突然之間就出現在他們前方。
這麼好的地方呀,也真虧賀天會選。看着兩個在設計之下反而走進自己包圍圈的“獵物”,包括楚正哲在內,五小龍無不露出譏諷以及輕蔑的微笑。
楚正哲看到賀天來到離自己不遠的地方,這兒由光線控制的感光路燈,幽幽的燈光足夠他們在近距離互相打量。賀天一言不發,停下了。楚正哲則冷笑道:“兜這麼大圈子,不會只爲了讓我們和你們賽跑吧?既然環境這麼好,就讓我好好伺候你們,讓你們知道帶着我們遊戲,會是一件多麼值得記憶的事。”
說着,他就以很快的速度向賀天衝過來。
在他的心裡,能夠好好將賀天修理一頓,實在是一件讓靈魂都忍不住爽快的好事。尤其在這到了夜晚,如同非人間的地方,做成了事也了無痕跡。即使老爸問起來,自己死不承認,老爸和賀聆風能有什麼方法?
——其實,真的就如和賀天事先想得一模一樣,楚正哲的腦海裡,早已經沒有“規矩”以及“約束”這兩個詞。無論對付韓振,還是對付他,楚正哲都完全憑着自己的意氣,沒有感情,更加不通理智。就算韓振和他坦白,自己對賀寧兮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又怎麼樣呢?楚正哲想把韓振修理得生活不能自理,這已經成爲楚正哲刻入骨髓的一個執拗的任務。從認識楚正哲,到現在,自己也從未做過對不起楚正哲的事,還不是被楚正哲當成了必須剷除、消滅的仇敵?
賀天會考慮很多方面,關於楚正哲本身,關於楚鐵龍叔叔,以及關於自己的父親賀聆風,但是,楚正哲呢?他們兩個,對彼此之間關係的界定,已然處在了一個相當不平等的位置上。越是隱忍,越是會讓沒有約束的那個行爲更加放肆。
僅存的愧疚,這會兒也消失殆盡。
如空氣一樣,在這樣的環境下幾乎是無聲無息來去自如的水聖在自己身邊出現,並且趁着楚正哲毫無防備,一招便抓住了楚正哲的要害,賀天的心驀地便冷硬起來。
他的臉被寒冷的風吹得幾乎有些疼了,韓振也在完全出現在意料之外的一場驚心動魄的打鬥中害怕得忍不住身體“簌簌”發抖。
賀天的電話還沒有掛斷,助手的聲音已經變成肖威本人。
“賀老師,一切還順利吧?”那個模樣並不兇悍的血影堂的頭子異常得意地問:“我手下的四聖,記憶星辰主要負責文職,水聖和火影並不輸於楚鐵龍手下的紫藍、吳英和嶽恆山。”
賀天的目力很好,所及之處,楚正哲先後從水聖手裡逃出來數次,但是,火影從旁協助,每每抵擋火影的進攻之後,楚正哲就再也沒法將水聖的攻勢消解。水聖接連拍中楚正哲好幾下,每一下都那麼結實,最後一次被打出很遠,摔在地上,楚正哲捂住胸口,衝着地面吐出一口鮮血。
楚正哲受傷了!
賀天的心猛地一縮,臉色慘白情不自禁就要上去。可是韓振及時拖住他。
“你不能去!”經過韓振的提醒,賀天看到從地上爬起來的楚正哲,不僅沒有一點點悔過和懼怕。被打出內傷來的楚正哲,嘴角沁出血,卻還呲出白森森的牙。
“他會殺了你的!”韓振真心爲賀天着想。
“啪啪啪……”一連串的打鬥,楚正哲的跟班——林瀟逸、蔣昊辰、譚文新和慕雲白被水聖、火影先後拿下。
身手較弱的譚文新和慕雲白被扔給其他手下,水聖抓住林瀟逸,火影控制住蔣昊辰,血影堂這兩個人分別亮出一支槍。槍口指向手中人質的太陽穴。
水聖對楚正哲說:“讓開!”“砰!”放了一槍,林瀟逸頭皮少了一小塊。這槍法!準到沒邊了。嚇得楚正哲沒給他跪下,林瀟逸一時沒控制得住,渾身抖若篩糠,騷味飄出來,他竟然尿了。
水聖擺擺槍,楚正哲忙不迭給他讓出道。
火影經過楚正哲面前後,對不遠處賀天說:“賀教授,儘管和楚少爺談判吧。”
賀天有些發怔。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是要和血影堂沆瀣一氣呢?還是劃分清楚界限,以示還是和血影堂分庭抗禮?
眼睜睜看林瀟逸等四人被帶走。楚正哲無計可施,突然衝上來,雙手揪住賀天的衣服,之後又掐住賀天的脖子,狂亂大叫:“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後面突然遭到重擊。
韓振舉着一塊石頭,因爲下手很重,石頭上甚至沾了血。
楚正哲頭腦一昏,鬆手,整個人栽倒在地。
試了試鼻息,韓振直起身對賀天說:“還有氣,沒事的。我們快走吧。”
“我……”向來都很鎮定的賀天,此時此刻反倒失去了主意。被韓振握着手,他失魂落魄問:“我是不是做錯事了?”
“都已經到這一步,還是先離開這個危險人物爲上上策。”
“爲什麼我的心一定都不安定呢?”
“還誰,都一樣的。”
“小振!”
韓振駐足凝目。
賀天一陣一陣冒冷汗,好半天,他白着臉對韓振說:“我想,我是沒有把這件事處理好。”說到這裡,他又回頭瞧。遠遠的,趴在地上的楚正哲突然一動。
賀天和韓振都嚇了一大跳。他們如喪家之犬一般逃離,找到車子,飛快上車。賀天開啓了自動駕駛模式,銀色的MZ8帶他們火速離開。
楚正哲逐步醒來,恢復神智,立刻爬起來,飛快奔出杉樹林。找到停在路邊的奔馳車,丁免被矇在鼓裡,看只有他一個人火急火燎爬上車來,一頭霧水。楚正哲扣上安全帶後連聲叫:“快走、快走!”
丁免還想問。。
楚正哲心急如焚,失態大叫:“快走啊,耳朵聾了聽不見嗎?”
司機這纔將車子發動起來。
路上,楚正哲問他:“天河新的總部到底在哪裡?”
丁免更奇怪了,問:“不是應該回海頓別墅嗎?”
楚正哲牙齒咬得“咯咯”響:“不想死的話,立刻帶我去!”
丁免很怕他。與此同時,身爲有經驗的特工,也醒悟過來:事情突然有變故了。想想四小龍都不見了,而楚正哲又這麼驚慌失措,不是遭遇了強敵,還有什麼呢?想到這兒,丁免大力踩油門,奔馳車風馳電掣。
四十分鐘後,他們到達宣城區天河總部新址。
這棟位於宣城區經濟中心的36層大高樓,楚正哲第一次到來。如此巍峨的建築,當楚正哲衝下汽車,仰面領教時,這巨人一般矗立天幕之下的氣勢,壓得向來狂妄不已的他竟然升騰起好一陣濃烈的心悸。
這就是剛出獄沒多久他的父親——楚鐵龍擁有的事業?
普通人得付出多少年的努力,纔可以擁有小小的一角,而他的父親,一個除了身手比別人都要好些的習武之人,竟然可以擁有全部?
丁免停下汽車,來到他身邊。
“這就是新天河嗎?”楚正哲喃喃問。
“是啊。”丁免回答。
“我爸爸擁有多少這兒的東西?”
“這個……”丁免仔細想了想,才說,“具體我們不知道。世坤大華夏區的賀總將實權全放給了楚總。但凡可以,應該所有的一切都歸屬於楚總。”
“有1個億嗎?”
“啊?”
“我說,我爸爸的身家,現在有沒有1個億?”
丁免笑了:“僅華威和天河的市值,就已經超過這個數。”
“我從來沒想到過……”楚正哲眼睛驀然熱起來。與此同時,一陣心慌潮水般席捲。噢,他都忘記了!林瀟逸他們被血影堂抓走了,他來,是要求爸爸救那四個人。
然而,這麼高的樓,這麼大的地方,怎麼才能找到老爸?之前便已領教過:爸爸辦公室的電話、爸爸的私人移動電話以及風白、紫藍的聯繫方式,他什麼都不知道。不僅如此,因爲他沒有被錄入爲內部職工,就算丁免想帶,沒有出入資格的他,剛到門口,就被門禁用冷冰冰的“對不起,發現無權限進入人員”拒之在外。
楚正哲簡直要瘋!
丁免也很無奈,只好說:“要不,我幫你聯繫吳頭或者嶽頭吧?”
“誰?”
“吳頭,就是無影腿吳英。”
“嶽頭呢?”
“神槍手嶽恆山。”
“不,”楚正哲搖搖頭,“我要見紫藍叔。”
丁免面露尷尬。
楚正哲着急問:“你沒法聯繫?”
丁免訕訕:“我的職位低,不能直接和紫藍副總聯繫。”
“那我——”楚正哲剛想發脾氣,想想事態緊急,不得不求助丁免,只好把暴脾氣忍下來,急促喘息幾下,壓低了聲音,抽泣一聲道:“那你給吳英打電話,不要見紫藍叔了,我要直接見我爸。”
丁免拿出電話,聯絡吳英很順利,放下電話對楚正哲說:“楚總執行任務去了。。”
“啊?”楚正哲聞之一呆,“這麼巧?那你問了,他現在到了哪個城市?”
丁免說:“吳頭交代,先把少爺你送回海頓。”
楚正哲頓時急了:“什麼時候了,我還回海頓?”搶過電話,重撥剛剛按的那個號碼,連接了好幾次,那邊總是提示:“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楚正哲氣得把手機裡所有天河員工的號碼全按了一遍,低等級別的,對自己的老大以及其他上司去向一概不知;高級別的如嶽恆山,和聯絡吳英時一樣,語音提示全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