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泉州分兵之前,林楓將康仁杰派回了泉州特種戰士兵當中,雖然楊快、陳彰、陳漢生他們已經跟林仁肇那幫人混得溜熟,但對這位“背叛”他們的前教官,不約而同採取了同樣的應對策略:視若未見。
在伏擊錢大奐隊伍時,他們是這樣做的;在突襲永泰縣城時,他們也是這樣做的;現在,當他們潛伏在福州城海晏門內的一處店鋪等候進攻信號時,他們還是這樣做的。康仁杰倒也沉得住氣,孤零零一個人跟在他們身後,也不主動理會他們。
天色剛亮的時候,被大家推任爲隊長的楊快從外面閃了進來,召集大家過來,輕聲說道:“經過觀察,海晏門處守兵並不多,大家聽到響箭聲,就發力突襲城門!陳將軍來之前說了,這仗給咱們泉州每一位士兵打的,誰也不能扯後腿啊!”
說話時,楊快故意瞥了角落裡的康仁杰一眼,將“泉州”和“扯後腿”幾個字咬得特別清晰。
這時,康仁杰眉頭皺了起來,自言自語道:“不對啊!福州城內水道縱橫,不應該只進攻海晏門,應該先進攻水門纔對,這樣子我們的戰船可以率先突進城內,水陸合擊,才能更快地殲滅敵人啊!”
沒有人理康仁杰,要麼埋頭整理身上的裝備,要麼掏出乾糧開始咀嚼。
康仁杰直接走到楊快面前,急聲說道:“楊將軍,敢不敢與康某打一個賭?”
陳漢生擡起了頭,沒好氣地說道:“有什麼好賭的?讓你再賣我們一次?”
楊快也沒好氣地反問道:“就是!說吧,你想賭什麼?”
康仁杰指着東北方向說道:“林大人、陳將軍不會看不到這一點,一定會將主攻方向放在水門處!我就與楊將軍賭一下,如果響箭在水門處響起,大家重新接收我爲泉州特種戰士的一員!”
向響箭處衝擊,這是他們入城之前與陳洪進約好的。
楊快眼神複雜地看看康仁杰,再掃了掃都在暗中向這邊看的其他特種戰士,面無表情地問道:“如果你輸了呢?”
“我會將林大人賞賜的所有錢財分給大家,從此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都退避三舍!”康仁杰的語氣無比堅定。
楊快再看看其他人,低着想了一會兒,擡頭說道:“好,就這麼說定了!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海晏門與東北方向水門相距不過一里多地,大家現在所處的地方基本上在兩者之間,也就沒有挪動位置,都緊張地盯着外面的信號。只有康仁杰,回到了角落裡,默默啃着饅頭。
辰時三刻,陳洪進親自擂響了進攻的鼓聲,五千泉州先鋒軍排成數十條長長的隊伍,向海晏門發起了進攻。
一艘雙車戰船駛離了東湖邊的船隊,直直朝着水門衝了過來。把守水門的福州軍都頭立刻緊張起來,吆喝着水門處僅有一個投石機發射石塊,所有人搭弓備戰。
快到進入射程時,那艘船突然歪扭起來,轉變着船行路線,以射避落石;船面上也張起了無數的大盾,將本來空蕩蕩的船面變成了一張盾牌烏龜殼。
投石機只發了三塊石頭,除了第二塊擦掉了幾塊船舷木頭外,其餘兩塊都落入了船側的河水中,激起了數米高的水花,但卻絲毫沒有影響船隻的前進速度。
船離着水門還有百米距離時,三支響箭從船面盾牌縫隙中鑽出來,直射天空,尖利的聲音頓時嚇了城頭守軍一大跳。
“果然是水門!”在城內等着心焦的泉州特種戰士紛紛看了站在一旁的康仁杰一眼,奪門而出,疾奔向北方水門方向。楊快腳步略遲疑了一會兒,跟在康仁杰後面衝了出去。
一行人躥至水門南側不遠,正着急上城的守兵們發現了這些拿着刀的人,立刻分出了一部分迎了上來。一名叫陳旺的特種戰士拿出了自己的震天雷,吹明瞭火摺子,準備點燃了向水門的鐵閘門扔。
康仁杰急走了兩步,一把攥着陳旺的手,急急吼道:“別浪費!震天雷根本不可能炸斷鐵閘欄杆的!”康仁杰私下裡跟林楓聊過震天雷的威力,知道這個炸死幾個人,嚇唬嚇唬人還可以,但要想炸開雞蛋粗的鐵欄是根本不可能的!
康仁杰拔出一長一短兩把劍在手,怒吼道:“兩軍相逢勇者勝!我們殺向城頭,與援兵匯合!”楊快率先舉刀跟了上去,陳漢生、陳彰他們也全部跟在了康仁杰身後。
一羣早就弊壞了的猛男一旦放開了,也是十分恐怖的!他們刀劍齊飛,撞飛了面前的幾十名福州兵,直接衝到了上城梯道上,從後面開始突襲梯道上那些在猶豫是上城還是下城的福州兵。
此時,城門外的船隻到水門正下方稍外處停了下來,任憑城頭上的箭支、石塊將烏龜盾殼打得作響,卻沒有動靜。守城都頭驚訝地看着這條船,一擡頭髮現桅杆正在巨晃,立刻大驚失色,拼命地喊道:“快,用大石頭砸!”
只見粗大的船桅干連晃了幾下,突然向西傾倒,直直地搭在了城門頭右側的城牆上,構成了一條向上的斜坡道。
“快,用火燒掉桅杆!”都頭瘋狂地喊道。這時,船上東邊的盾殼突然動了,幾條矯健的身影舉着盾沿着桅杆向上衝來。
“幹掉他們,快,快!”都頭推攘着身邊的弓箭手,示意他們趕快射箭。
晚了!衝在最前面的身影轉眼就轉到了桅杆頂端,將身子一伏,將盾牌背到了背上,正好將桅杆頭與城頭的一米多高落差給填補上了。衝在第二位的蘇光海大吼一聲,踏在前面士兵的背盾上,猛衝上了城頭,跟在其後的第三名泉州兵在盾牌後點燃了一個顆震天雷,拋向了三米外的左側城頭,然後舉盾衝向了城頭右側。
爆炸巨響過後,蘇光海和數名士兵先後衝上了福州城頭。趁着福州士兵正驚嚇萬分的時刻,巨大的盾牌橫掃,將城頭處的守軍掃倒一大片。
幾乎在同一時間,康仁杰吩咐陳旺等人連續拋出震天雷,將梯道口的福州兵炸飛了,順利衝上了城頭。
“閃開!”康仁杰高舉着一個陶罐,徑直朝着蘇光海他們的方向殺去。有了剛纔令人膽寒的爆炸,福州兵嚇得趕緊倒退到一邊,康仁杰、蘇光海他們順利匯合。
兩人眼色一對,立刻各率兩名特種戰士舉起陶罐站到了隊伍的最外側,衛護住桅杆倒下的地方,後續的死士源源不斷地衝上城頭,將佔領的範圍不斷擴大。
守城的都頭和士兵總計不過三百人,且分佈在城上城下,面對着戰士手中的“大殺器”,個個臉色亂變,卻不得不在陶罐的威逼下步步後退。
康仁杰向南邊眺望一番,發現南邊海晏門處的攻城並不順利,立刻向蘇光海吼道:“蘇將軍,我帶人去南邊接應,你負責此處!”
聽到了蘇光海的肯定答覆後,康仁杰立刻帶着十名特種戰士順着城牆向南殺去。等他們一路殺到海晏門時,發現來得正是時候,陳文善舉着盾牌正好出現在雉牒處。
“陳將軍,一齊扔!”康仁杰大吼一聲,將自己懷中的陶罐掏了出來,點燃後扔在了城頭最密集的福州士兵當中。
“轟”,連續三聲爆炸過後,城頭倒了一大片,煙霧瀰漫。
康仁杰趁着混亂突進到雉牒處,將被振得有些頭暈的陳文善拉上城頭,又從懷中掏出了兩個陶罐交給了陳文善。
陳文善驚奇地低聲疾問道:“媽的,康仁杰,你們哪兒來這麼多震天雷?”
康仁杰嘿嘿一笑,用極低的聲音回道:“假的!昨天晚上隨便摸了幾個大小差不多的罐子!”
陳文善會意地一笑,與康仁杰背靠背,將陶罐舉在手中,向旁邊的福州兵怒吼道:“不許動!否則炸死你們!”
在福州守軍僵住的時候,源源不斷的泉州兵殺上了海晏門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