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啊,你就是該找個女朋友了。”
導演最後走的時候,還拍了拍他的膝蓋,這樣說道。
“也許吧。”江嶼言極輕的三個字就這樣飄散在空中。
導演朝着後面揮了揮手,“我先走了,待會你和皖皖要跟任雲兮拍對戲,她可不是個好相處的,我待會讓人把新劇本送來,你好好看看。”
“OK!”
“皖皖姐,皖皖姐,你剛剛去哪了,怎麼臉這麼紅啊?”
唐可兒看着顧皖皖紅得如同煮熟的龍蝦一般紅彤彤的,故意調侃道。
“去幹了男女朋友該做的事。”蕭清舔了舔嘴脣,臉不紅心不跳,背脊挺得筆直。
顧皖皖趕緊捂住他的嘴,一手還掐着他的臉,“別瞎說,把小朋友教壞了。”
“人家是成年人了,我說點成年人的話題怎麼了。”蕭清說得竟然讓人無力反駁。
顧皖皖萬萬沒想到,在一起前的蕭清純情大男孩,在一起後的蕭清天天開車,車技爐火純青,車速快到飛起。
唐可兒好笑的看着蕭清,“蕭老師,你怎麼跟顧姐在一起以後,這麼油膩了。”
說着,又對旁邊的顧皖皖說,“顧姐,你看蕭老師得到你後就變了,你趁現在退貨還來得及啊。”
蕭清悄悄將顧皖皖的手攥到了大掌內,與她十指相扣,“你休想拆散我們,本來,我還準備等我們結婚的時候,給你一個大大的媒人紅包的,要是我們倆沒有步入婚姻的殿堂,那這紅包可就沒了。”
唐可兒趕緊舉起雙手投降,“我錯了,以後你求婚,我第一個助攻。”
“就一個紅包就把你給收買了啊,”顧皖皖又瞪了身邊的男人一眼,“誰說要嫁給你了啊,少自戀。”
“怎麼,嫁給我蕭清還委屈你了?”
“至於嫁不嫁這個事,我還是得考察一陣的,”顧皖皖摸了摸鼻子,看到唐可兒使的眼神,又道,“蕭先生,我想吃草莓布丁。”
“懂了,我馬上去買!”蕭清比了個耶的手勢。
“談戀愛談到這個份上,‘件件有迴應,事事有迴響’,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羨慕死你了。”唐可兒看着蕭清急切的出去的背影,感慨般的說。
“他很優秀,對我又好,還特別喜歡我,我也好喜歡他,忍不住越來越喜歡。”
唐可兒沒想到,顧皖皖開口就是一把猝不及防的狗糧,差點沒噎死。
“不過,任雲兮這回來肯定沒憋好屁,你小心點她,她這次明顯就是奔着蕭老師來的。她知道你和蕭老師已經在一起後,那目光恨不得能生吞活剝了你,你自己注意點任雲兮,小心她耍什麼陰招。”
顧皖皖撩了撩頭髮,“不用擔心我,兵來將擋,她有什麼陣法我都能破解。”
唐可兒下意識想開口讓顧皖皖不要那麼掉以輕心。
可一看到顧皖皖淡定如常的神色,又聯想起兩人初遇的那天,她那敏捷的身手和聰明,莫名的就深信起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來。
她一定不會吃虧,就算有什麼,顧姐這麼聰明,也是任雲兮那傢伙倒黴。
“唐老師,顧老師,這是今天下午的新劇本!”
道具組的林楊送劇本過來,兩人笑吟吟的打招呼。
“感覺之前沒怎麼見過你,你新來的吧,是哪個組的啊啊?”
顧皖皖端起保溫杯喝水,隨口道。
“我?我現在跟着道具組的師傅打雜。
我叫林楊,兩位老師就叫我小林吧,我是大學剛畢業,出來實習的。”林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兩位老師本人看起來比電視上還要好看。”
林楊這句話是發自肺腑的,本來讓他來給女主女二送劇本,他還有點害怕。
聽說很多在屏幕前人畜無害的明星,其實背地裡脾氣很大,會拿他們這些普通的工作人員撒氣,讓人跪下來擦鞋,突然耍脾氣不拍了的比比皆是。
他們這些人,說好聽點是劇組的工作人員,說不好聽了,就是個跑腿幹雜事的,有誰會把他們太當回事呢。
沒想到眼前這兩位毫無脾氣不說,反而很親切,一點也沒有擺架子,倒讓他受寵若驚。
“小林,剛好我這裡有些熱咖啡,聽說昨天組裡有夜戲,拍到了凌晨兩點,剛好你幫我拿些去發一發。
尤其是你們組,聽說昨天有人導演被罵了,別有情緒,導演一時嘴快而已,他就那性格,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林楊沒想到顧皖皖竟然還會打聽這些東西,來的這幾天他在劇組裡受了不少冷眼,昨天不小心擺錯了盤子,被導演當着半個劇組的人罵了。
沒想到這樣的小事會傳進顧皖皖耳朵裡。
“其實,昨天那個被罵的人就是我,”林楊彆扭的看着自己的腳尖,“確實不怪導演啦,是我自己做錯了。”
“你別有小情緒啊,”顧皖皖扔給他一包巧克力,“吃點巧克力吧,心情會好一點。剛踏足這一行是這樣的,以後多熟悉就好了。”
等到林楊樂呵呵的提着十幾杯奶茶消失在她們的視野中,唐可兒纔開口問她,“你怎麼還關心這些事,就算有什麼,人家也是記導演的仇,跟你也沒關係,你操這麼多心幹嗎?”
顧皖皖聳聳肩,“他剛纔進來的時候,情緒明顯低落,眼下烏青,又不敢擡頭看人,明顯就是情緒不好,受委屈了。”
“一杯咖啡,一分巧克力就能讓人開心起來,何樂而不爲呢?再說,這些東西對我們又算不了什麼。”
唐可兒鄭重其事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發現,我們倆的思想從宏觀上就不一樣了,你想的比我大多了。我們倆境界不一樣,我還在糾結關我屁事,你已經達到了佛祖的境界。”
“哪有那麼誇張,”顧皖皖作勢去打她,“多解善緣是好事,畢竟贈人玫瑰,手留餘香嘛。”
“好好好,以後就叫你顧大善人。”
“任姐,這是導演組那邊送過來的劇本,你看看行不行。我特意把來送劇本的人扣着了,要是不滿意的話,就讓他直接把劇本原模原樣的拿回去。”
任雲兮正在休息室裡躺着,助理的打擾讓她很不爽,但一聽到“新劇本”三個字,趕忙坐了起來。
任雲兮草草一翻,看着上面大段大段的文字,滿意的點了點頭,“這裡面的導演編劇都還挺聰明的,知道我不好得罪。”
任雲兮像想到什麼,沉聲道,“讓你去找的那個昨天被導演罵的那個男的呢?”
“任姐,你說巧不巧,他剛好今天來送劇本,我讓他在門口先別走,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去把他叫進來。”
“那你還等着幹嗎,去把他叫進來啊!”
任雲兮那急切的,就像有什麼寶貝離她越來越近,似乎她馬上就要伸手抓住了。
“任老師好,聽說您找我!”
林楊畢恭畢敬的衝着前面鞠了一躬,內心卻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
他們兩個人,孤男寡女的,任老師還專門把助理支了出去。他們倆人一個帥哥,一個美女,萬一對面的人提出什麼,他要接受好呢,還是拒絕好呢。
難道他剛踏足娛樂圈,就要“被迫”接受這個行業的潛規則了嗎?
是不是不太好?雖然對方是個美女,但他還是有自己的職業操守和道德底線的。
“是這樣的,我感覺昨天導演那樣罵你,實在太過分了。”任雲兮開始尬聊,“對了,你叫什麼呀?感覺你長得還挺帥的。”
“我叫林楊,您叫我小林就好!”
林楊腦中驚現兩個字——“果然”。
這任雲兮果然是貪圖他的美色而來。
臭不要臉的,他纔不會那麼輕易就範呢。
如果第一個關心他的人是任雲兮,她可能還會覺得她好心,可現在,有顧婉婉的咖啡和巧克力,任雲兮的詢問就顯得那麼的虛僞和刻意,一看就是另有所圖。
“算了,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任雲兮微嘆了口氣,“我看得出來,你在這個劇組地位並不高,也不開心。”
“本來這些都跟我沒關係的。只不過你剛好是道具組的,要是你願意幫我一個小忙,我就給你一大筆錢,你離開這個劇組,以後怎麼樣都可以。”
林楊心下一驚,電視劇裡那些陷害的場景如幻燈片一般在他腦海中浮現。
“您需要我幹些什麼呢?”
“我原劇本和現在這個新劇本我都看過了,明天應該會有一場潛水戲,如果潛水服裡面稍微有點問題,那也很正常吧。”
林楊驚呼出聲,“什麼?你不會要我把氧氣裝置弄壞吧……”
“放心,不是要你殺人,只是在潛水服裡放點藥粉,這種藥粉只會讓人在缺氧的環境下皮膚髮癢,漸漸形成難看的疤痕,沒什麼副作用。”
任雲兮遞給林楊一個透明的小玻璃瓶,裡面的白色粉末閃閃發光,帶着不爲人知的危險和誘惑。
“怎麼樣?只要你答應我,我現在就能給你一筆價格不菲的定金,”任雲兮尾音上揚,話語中充滿了誘惑的意味,“這種事情,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不答應我可就去找別人了。”
林楊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眼睛瞳孔地震般的放大。
“好,我答應!”
“這就對了嘛,‘識時務者爲俊傑’。”任雲兮欣慰的摸了摸林楊的頭,就像摸一條路邊的流浪狗那樣隨意。
林楊漸漸感到一陣後怕,手心直冒冷汗,只好將手中的小玻璃瓶攥得緊緊的,似乎下一刻東西要被他捏碎,玻璃碎片會深深嵌進他的肉裡。
任雲兮誇張的大笑起來,臉笑得都要變形了,“這張支票你拿着,上面有三十萬,這只是定金。”
林楊看着任雲兮這副癲狂的樣子有些害怕,可一想到顧皖皖的臉,他越來越覺得眼前的人哪裡能被稱得上美女,一有誇張表情,整張臉恨不得都垮掉了,一看就是動過刀子的。
“你放心,尾款五十萬,事成之後立馬打到你的卡上,沒有人會知道這些。而你,輕輕鬆鬆就能獲得八十萬。”
林楊害怕又驚恐的看着自己,任雲兮只以爲是他膽子小,怕鬧出人命,忍下心裡的興奮,耐心安撫他。
“我……我知道了,謝謝……謝謝任姐!”
林楊支支吾吾的說完這句話,就急忙往外跑,跑得飛快,好像後面有妖魔鬼怪在追他一般。
休息室內的任雲兮看了一眼外面陰沉的天空,邪笑着喃喃自語道,“顧皖皖,你死定了。”
助理“吱呀”一聲打開門,好奇的問。
“任姐,你給他那麼多幹嗎?還八十萬,我看五十萬意思意思就行了。”
“你偷聽我說話,”任雲兮沒說完,自己又擺擺手,“算了,你是我的人,又跟着我這麼多年了,知道這些也不要緊。”
“任姐,你還不如讓我去做呢,那八十萬給我,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助理忍不住抱怨道。
“你懂什麼,萬一出事了,我能讓你去坐牢嗎,”任雲兮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顧影自憐道,“你傻啊,這就是找了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白背黑鍋,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要選他。”
助理趕緊奉承道,“難怪呢,還是任姐您聰明啊!”
林楊一路狂奔着,直到跑不動了纔敢停下來看一眼支票,那支票上的署名赫然是唐氏藥業董事長的名字,甚至還蓋有私章。
北風將槲樹吹得呼呼作響,與昨天的晴天不同,今天到了下午,反而颳起一陣又一陣的妖風,大得嚇人。
就連導演也是望着室外的天氣,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幸好今天下午是拍室內戲,不然真到外面,這妖風豈不是把人都吹跑了。”
“我總覺得那強行改的劇本不是很好。”編劇也在旁邊嘆氣,只不過兩人煩惱的不是同一個問題。
“算了,反正也只是一個有幾集戲份的小角色,她要改就給她改,沒必要得罪她。至於劇情不完美什麼的,也怪不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