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峰率軍繼續北上,他要將其他幾座城池全都收回,還要將北番軍驅趕出邊境。
凌宵天則與十殿下凌靜瀟留在業州城這邊,着手部署城防,以及重新安排各城太守與將領。
因着凌靜瀟傷了腿,凌宵天每日都到他那邊議事。
這一日凌宵天來的晚些,不過進了門卻是興沖沖的。
“有什麼喜事?”凌靜瀟一眼就看出凌宵天心情不錯。
“沒想到那個癱子還有不少情報。”
“癱子?”凌靜瀟愣住了,“六哥說的是誰?”
“就是那日被你壓斷腰的俘虜。”凌宵天笑道,“傷的有些重,躺着動也動不了,可是那張嘴巴卻是煩人的很,軍醫現在都恨不得把他丟出帳去。”
凌靜瀟這纔想起那天與他一起掉進狹縫的那個多嘴的男人。
“他……倒底是誰?”凌靜瀟偷眼打量凌宵天,他有些不確定那個大嘴巴的男人會不會把他是女人這件事說出去。
“夜夏國小皇子,於風華。”
“噗!”凌靜瀟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那貨竟然是個皇子!
凌宵天關心道,“十弟沒事吧?”
凌靜瀟拼命的咳,一邊連連擺手。
“那人知道不少北番軍的情報,聽說他幾歲時曾在北番爲質子,要是說起這事,裡面還有個笑話。”凌宵天說着自己竟忍不住先笑起來,“聽說最初北番是想留個公主爲質,誰知道夜夏國是怎麼想的,竟把他男扮女裝送了去,幾年內都沒有讓人發現端倪。”
“女裝?”凌靜瀟驚的瞪大了眼睛,那種大嘴巴的男人竟會扮成女人……他怎麼也不能相信。
凌宵天笑夠了便與他開始處理城中政務,這話也就當成笑話,一笑而過。
凌靜瀟很快就把這事忘了。
等到墨雲峰的部隊勝利返回,已是一個月之後的事了。
大軍在業州休整幾日,這才踏上歸程。
凌靜瀟獨自一人坐在馬車上,手裡握着經卷打發時間。
他的腿傷還沒好,所以凌宵天不允許他騎馬,這一路上坐着馬車實在無聊的緊,不過好在他慣於打坐誦經,所以也沒覺得有何不適。
隊伍駐紮休息時,外面傳來吵嚷聲。
“快點把他擡走!”
“我受夠了,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誰,不過是個俘虜,這麼猖狂……”
凌靜瀟緩緩下了馬車,車邊護
衛遞過來一把手杖,凌靜瀟從容接過,慢慢往傷員那邊過去。
“十殿下。”有人認出他來,連忙施禮。
凌靜瀟掃了一眼衆人,溫和道:“怎麼回事?吵什麼。”
“啓稟殿下,是這個俘虜……”有人指向馬車,“他實在是太吵了,我們的傷員都不想跟他同車,求殿下把他弄走吧。”
凌靜瀟向馬車裡望過去。
“是你!”馬車裡傳出一個驚喜的聲音。
凌靜瀟心裡咯噔一聲,轉身便想離開。
“哎哎……你別走啊,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忍心看我被他們欺負嗎……”一連串的話如滔滔江水洶涌而出。
凌靜瀟恨不得一柺杖砸在他的頭上,讓他閉嘴。
“十殿下……”有人看出凌靜瀟臉色不好,於是上前道:“反正他不過是個俘虜,不如就把他丟到後面貨車上吧。”
“你們這些沒人性的!”車裡男子叫罵。
凌靜瀟無論如何也沒有法子把他跟夜夏國小皇子的身份聯繫起來。
“吵什麼!”凌宵天突然現身出來。
衆人嚇的紛紛閉上了嘴,只有馬車裡的那位叫於風華小皇子還在念叨着訴苦。
“緋王爺,您就行行好,我現在連動都不能動,他們竟還如此排斥我,就算我生的天姿國色,可是他們也不能這麼嫉妒我,真是……天妒英才……可是要遭報應的……”
凌靜瀟以手扶額。
凌宵天無聲輕笑,“真是個有意思的傢伙。”
“六哥!”凌靜瀟饒是再從容淡定,可是現在也快被馬車裡那個“瘋子”弄的快要崩潰了。
“因爲他知道不少北番的情報,而且他願意與我們合作,所以我便把他帶回去。”
“他不想回去?”雖說他是俘虜,可是好歹也是皇子的身份,沒想到他竟不願意回去。
“嗯,我問過他,他不想回夜夏國去。”凌宵天嘆了口氣,“有些時候,不回去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這話裡的含義了。
他當初便是與凌宵天好不容易纔掙脫了宮牆的這把枷鎖,可是現在卻依然要回去。
“不如讓他跟你一道吧。”凌宵天壓低聲音道,“也許這一道你可以打探出不少消自息來。”
凌靜瀟苦了臉,“六哥,你這是害我吧?”
“放心,他現在都是半個廢人了,打不過你。”凌宵天安慰道
。
凌靜瀟的心情卻沒有一點好轉,那人最厲害的地方不是武功好吧,而是他的嘴。
凌宵天命人將於風華擡下馬車,送到了凌靜瀟的車上。
於風華笑眼彎彎,在擔架上向凌靜瀟拱手,“多謝十殿下憐憫。”
凌靜瀟臉色更黑了。
凌宵天交待了幾句後便先離去了,凌靜瀟只好也上了馬車。
隊部繼續前進。
凌靜瀟閉眼靠在車廂內壁上,假意小憩。
“喂……”於風華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wωω⊙ ttкan⊙ ¢ o
凌靜瀟繼續假睡。
“那個……你睡了?”
額角青筋隱隱跳起老高,凌靜瀟右手隱在袖中,捻着佛珠,把六字大明咒足足唸了一百遍。
於風華見他不理他,於是少有的沉默下來,一個時辰也沒有出聲。
凌靜瀟心境逐漸平和,心神也清明起來。
才睜開眼睛,耳邊便響起於風華的聲音:“其實我想說的是……”
真難爲這傢伙一路上一直盯着他的臉。
“你想說什麼。”凌靜瀟側過身子望着他,眉目平和,眸光如海上明月,皎潔柔和。
就連於風華也被他的氣勢驚住了,半晌才動了動嘴脣,“其實我想說的是,我沒有跟別人說過,你是女人……”
凌靜瀟垂了眸子,淡淡道,“知道了,多謝。”
凌靜瀟如此平靜,倒讓對方有些拘謹起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
“還好。”
於風華鬆了口氣:“那麻煩十殿下幫我倒點水來好嗎。”
凌靜瀟這才發現外面太陽轉西,部隊已經慢了下來,要準備駐紮了。
凌靜瀟的馬車裡備有小桌,上面茶具都是現成的。
他取了只茶杯過來,倒了杯水,遞到於風華面前。
於風華卻不接,“十殿下,我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麼喝啊?”
凌靜瀟這纔想起他腰被自己壓斷了,雖然被軍醫救治,不過這種傷最少也要在牀上躺個半年多才能動。
“那你要怎麼喝?”凌靜瀟問。
他現在這個樣子就連坐都不能坐。
“沒有勺子之類的嗎?”於風華問。
“沒有。”
“那就麻煩了,十殿下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用嘴……啊!”
凌靜瀟果斷將手一揚,一杯茶直接倒在了於風華的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