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客棧,它沒有名字,但生意卻出奇的興隆。
只要你擡起頭,你就可以看到四個入木三分的蒼勁大字:無名客棧。
這是江城最爲出名的客棧,也只有錢有勢的人才能住得起。
笑面斧和李小夜來到此處,天色已晚,正是投宿的時候,可是以他們的身份,要想進入這“無名客棧”似乎不太可能。
而笑面斧現在就像一個小孩,他就跟在李小夜的身後,他彷彿什麼也不懂。
街上的人並不是很多,三三兩兩。大夜晚,人們可能都呆在家裡吧。
李小夜和笑面斧走進“無名客棧,”迎面走來一個胖乎乎的矮子,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二人 ,道:“二位打尖還是住店。”
這是客棧小二,亦是客棧主人。
李小夜道:“住店。”
她也學會了江湖中人的簡單直接,婆婆媽媽的,那好像也不是她的風格。
矮子的整張臉胖得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鼻子也差不多跟臉一樣平。然而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嘴巴很厚,很寬。
李小夜從未見過如此大的嘴巴,那幾乎能塞進兩個饅頭。
矮子道:“很不巧,我們客滿了。”
李小夜道:“難道一間屋子也沒有了。”
矮子道:“屋子倒是有一間,只是那是我自己的。”
李小夜道:“那你就搬出來,今晚我們住。”她的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矮子卻是字字聽在耳中。
矮子道:“我搬出來你們住,那我住哪兒?”
李小夜道:“我怎麼知道你住哪兒,我又不是開客棧的。”
矮子道:“那我幹嘛要搬出去,我又不是瘋子。”
李小夜還未開口,笑面斧已走上前去,他一把就將矮子提起,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道:“你不是瘋子,但你是傻子。”
直到此刻,李小夜才聽見笑面斧說出一句話,她不覺得一下子忘乎所有,因爲她還以爲笑面斧這輩子都不會說話了。
矮子半天才爬起來,道:“小子,你等着,我去叫我家主人來收拾你。”
笑面斧道:“原來你只是一條狗,去吧,叫你家主人來,我等着。”
矮子一煙溜竄上二樓,那滑稽的動作只差沒有讓李小夜笑出來。
李小夜望了望笑面斧,道:“你……”
突然的,她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笑面斧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李小夜道:“我還以爲……”後面的話她自然不忍說出來。
笑面斧道:“你還以爲我是個啞巴。”
啞巴,他怎麼說說出這樣的話來呢,李小夜還以爲他會說:你還以爲我不會說話了。
不會說話了,那也就是啞巴。
這雖然都是一個意思,但前者是後天性,後者卻是先天性。
李小夜不是那種摳字眼的人,但仔細一想,笑面斧他確實是有問題存在的。她道:“那你就是不想跟我說話了。”
笑面斧道:“我腦子裡很亂,我什麼也記不起來。你老是叫我小斧哥,還有那個小妹妹,他叫我姐夫,你說我到底是誰?”
搞了半天,原來他是失憶了。可是天蠶蠱毒不具備這種功效啊。難道是因爲他體內流淌着的血液是唐凝的緣故?
李小夜又覺得這不可能,可是她又搞不清楚這是爲什麼。
唯一的解釋就是唐凝對他服用了失憶一類的藥。
據說江湖中有一種忘情水,人服用了可以忘記自己過去的一切。
不管是什麼因爲,能讓笑面斧忘記過去,這也許也是對他的一種慰藉。
忘記痛苦,重新開始。
只是一個人,他真的能忘記嗎?
李小夜道:“你叫笑面斧,你只要知道自己叫笑面斧就可以了。”
笑面斧道:“笑面斧,這是一個人的名字嗎,爲什麼聽起來好變扭。”
李小夜笑了,她的笑如那冰山盛開雪蓮。
笑面斧接着道:“你是叫李小夜吧。”
他們就像是剛剛認識,一切似乎從頭再來的感覺。
李小夜點了點頭,以前是笑面斧點頭,現在卻變成了她,難道她也不會說話了。
笑面斧道:“你真漂亮。”
李小夜羞愧的低下了頭,這是笑面斧對他的欣賞,被自己喜歡的人說漂亮,相信大多數的人都會像李小夜這樣吧。
李小夜道:“我們還是走吧,重新去找一家客棧。”
笑面斧道:“既來之,則安之。”
這時樓上響起一陣笑聲:“美人,想不到我們又見面,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有緣再見難捨分。”
順着聲音望去,只見那是兩個李小夜曾經見過的人,此刻矮子像條忠實的狗,他乖乖的站在他們的身後。
能如此叫李小夜美人的人相信也只那個曾經在大街上遇到的那個無賴了。
仇流,蔣衝。
不錯,就是他們,鏡湖山莊背後最爲強大的靠山。連卓殺都爲之害怕的人,他此刻卻是那樣的潑皮無賴。
大概是李小夜的美讓他不知所措,他是真的沒有見過李小夜這樣的美人。
窮一生之詞,卻也難以找出能形容她的詞。
李小夜道:“鬼才跟你難捨分。”
她生氣的表情都是那樣的美,仇流道:“紅顏一怒,江山何足。卸甲脫袍,攜美同車。”
李小夜無語,像這種臉皮厚的人,她還真的是從來沒有見到過。
笑面斧道:“你就是他的主人?”
在笑面斧的腦海裡,這個人他似乎在哪裡見過,可是他卻又想不起來。
仇流道:“年輕有爲,少年英雄。只是很可惜,這像的美人跟着你,那真是她的不幸。”
笑面斧道:“你且說下去,我倒想聽聽她能有什麼不幸。”
仇流道:“你想一想,像你這種整天在江湖中打滾的人,弄不好那一天就會被人給殺死,你說這是不是她的不幸。”
笑面斧道:“你說的很對。”
仇流道:“那你是不是該離開她。”
笑面斧道:“我是該離開她。”
仇流道:“那你怎麼還不走,難道要我請你住店。”
笑面斧道:“那麼你會請我住店嗎?”
仇流道:“我和你非親非故,我幹嘛要請你住店。”
笑面斧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蔣衝吼道:“快滾吧,囉哩巴嗦的,小心惹禍上身。”
李小夜有些不耐煩了,道:“我們走吧。”
仇流道:“美人,你可不能走。”說着他快步流星從樓上走了下來,蔣沖和矮子也緊跟其後,他們像足了那所謂的跟 屁 蟲。
笑面斧道:“色迷心竅,可恨可悲。”
仇流道:“蔣衝,是你表現的時候了,讓他給我立刻馬上滾。”
蔣衝早就想在仇流的面前表現了,現在能有這樣的機會,他又豈能不盡人意。
像這些江湖草莽,他似乎根本沒有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