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接到了她老爹的電話，陸繪珊這才慚愧地想起，她個人的疏失，跟莫子清的情感糾葛，她耽擱了她老爹老孃多久了！不孝啊不孝！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她竟然能夠因爲自個兒那碼子破事，忘了她老爹頭疼的破緋聞！
“啊，陸先生，要不要給你和媽咪帶倆碗番茄雞蛋蓋澆面回去？”她記得的，好像也就只有這玩意兒，是她老爹老孃這些年爲數不多的共同愛好了！
“珊兒，你沒生病吧？沒發燒吧？沒咳嗽吧？”
陸成願在電話那頭打了個寒戰，多年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傲嬌女兒，竟然主動要給他們當外賣小妹！
“啊，陸先生，我表現地很二缺麼？”
難得殷勤一回被她血緣老爹給當成腦袋抽筋，所以說，這年頭，就跟莫老頭說的似的，她是幹什麼毀什麼啊！
扣掉電話，陸繪珊左思右想，爲了不表現得那麼二缺，回去驚嚇到已經受了不淺驚嚇的二老，果斷地空着兩隻手兩袖清風地出現在陸成願跟沈懷馨跟前。
陸成願從報紙裡擡起頭來，“怎麼？番茄雞蛋蓋澆面呢？”
陸繪珊大咧咧地擠在陸成願身邊坐下，愣是把她老爹擠得往她老孃那邊靠了靠。靠，都多大年紀了，鬧毛線的彆扭撒！
沈懷馨扭着身子換到另一張沙發上，沉着臉繼續拿着Iphone看肥皂劇，昔日他們家裡的司令員啊！頤指氣使的多威風，這回元氣大傷，公司懶得管，家裡懶得搭理，倒是迷上狗血的電視劇了！
沒多一會兒，沈懷馨的麪條淚就扒拉扒拉地滾下來，“這女主角被個臭男人劈腿還掃地出門，真是可憐！”
想了想，又從淚眼婆娑裡面擡起頭來，望着陸繪珊問道：“珊兒，你跟子清，最近沒鬧什麼矛盾吧？”
陸繪珊的小心臟一連驚了三驚！她面如死灰，恨不得拿腳丫鄙視她老孃，看個肥皂劇都把她痛處戳得那麼準！
在沈懷馨關切的目光中，陸繪珊一邊幽幽地開口，一邊拿食指戳着她老爹的粗腰，拿眼神示意他往她老孃那邊挪過去。
冤家宜解不宜結撒！夫妻牀頭朝牀尾和撒！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撒！
“得。陸成願你就擱那兒坐着別動，老孃跟你半毛錢關係沒有！什麼時候想通了把離婚協議書給簽了，老孃心情一好說不準還可以當個藍顏知己啥的！”
靠！陸繪珊的心頭又是一跳！真是該死的！該不是她被莫子清甩離婚協議書，這黴運都帶到家裡來了吧？
驚悚又同情地望着身邊起身起了一半屁股撅在半空的老爹，那皺起的眉頭，蒼老的白髮，陸繪珊的眼睛一下子酸澀不已。
“TMD不就是一不要臉的小三麼！沈女士你知不知道，其實安妍兒那貨肚子裡的娃，根本就是你前女婿莫子清的！”
陸繪珊怒地一吼，搞毛線啊這是，爲了個烏龍事件，得鬧騰多久！
痛就痛吧！漫天的劍雨，都朝她砸過來吧！
沈懷馨卻捧着手機無比的鎮定，她認真地看着陸繪珊，吼得風輕雲淡：“珊兒，
你根本不知道，安妍兒肚子裡的孩子，到底還是姓陸的！”
陸繪珊驚悚地望着無比淡定的沈懷馨，嘴巴跟吞了一整顆雞蛋似的，結結又巴巴：“什什什什……什麼意思？”
“問你那風流的爹吧！”
沈懷馨耷拉下眼皮，說一次痛一次，還是看她的肥皂劇來得有意思，什麼都不用想，只用睜大眼睛，瞅着別人的喜怒哀樂，品嚐着各種酸甜苦辣鹹就好。
真好，連心思都省了。
“陸先生？”
歪着腦袋轉向一臉煞白的陸成願，陸繪珊軟軟地問道，心裡的不安逐漸擴大，擴大得侵佔了五臟六腑，這個家，果然是要散了麼？
“沈懷馨！你到底要我再說多少次，你才肯信？”
陸成願啪的甩掉報紙，奪下沈懷馨的手機，用力地往地上砸去，一秒鐘不到的功夫，Iphone就躺在地面上支離破碎了。
同樣支離破碎的，還有陸繪珊心裡最後一份完整的地兒。
“陸成願我告訴你，你再說多少次，我都不會信！”
沈懷馨惡狠狠地盯着陸成願，雙眼變得通紅，她信了他二十多年，最後的結果不還是初戀歸來，他就跟個失魂落魄的失戀的少男似的，晚回家，沒事跟她吵吵，連她懷疑都成了罪過！
“既然這樣，那確實沒有再過下去的必要了！”
陸成願黑着臉，自嘲地說道。爲什麼夫妻二十多年，到最後，卻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會喪事？婚姻，果真就是愛情的墳墓嗎？
“那最好不過了！我謝天謝地！”
逞着強說着違心的話，傷害的話說了太多，違心的話說了太多，最後，能夠維繫住的，也不過就只有那臭屁清高的一文錢不值的自尊了！沈懷馨不甘示弱地吼着。
陸成願掏出西裝口袋裡插着的簽字筆，拿過早就擺在茶几上擺了好些日子的離婚協議書，刷刷刷不顧陸繪珊的阻止就簽了，飛龍舞鳳，酣暢淋漓！
簽完了把離婚協議書砸到沈懷馨身前：“給你！你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這下，你滿意了？”
“沈懷馨，我會按着合約上寫明的，淨身出戶，房子歸你，車歸你，公司歸你，銀行卡歸你，統統都歸你！你就抱着你的疑神疑鬼守着房子過日子吧！”
陸成願簡直氣昏了，口不擇言地連他自個兒都想抽自己倆大嘴巴子！
沈懷馨冷着臉，撿起腳邊的離婚協議書，藏進包裡收好，然後溫婉地笑着，指着地上摔得慘不忍睹的手機：“記得賠只新的給我。”
緩緩地轉過身去，連眼淚都沒有掉一顆，哀莫大於心死，一個人留不住了，到底就是留不住了。沈懷馨高傲地擡着頭，往樓上走去，把所有的不痛快全部扔在身後。
身後的那個人，自此，便真的跟她沒有半毛錢關係了。
“爸……”
陸繪珊被剛剛的一幕一幕嚇得昏了，她那平日裡乖巧得跟小貓似的爹地，竟然會那麼吼媽咪，而這麼些年，愛爹地愛到骨子裡恨不能爹地就是她的命似的媽咪，竟然就那麼無所謂地簽字離婚。
一
切，不過像是商場上的一次交易，雙方代表籤個字，錢貨兩訖，互不相欠。
他們多的，不過是老死不相往來。
“珊兒，對不起，叫你回來卻讓你看見爸爸媽媽離婚，真是羞愧。”
陸成願定定神，語氣緩和了不少，對陸繪珊，他自始至終是歉疚的。
要不是他答應幫簡可諳的忙，莫子清不會那麼恨他，更不會波及到珊兒，傷害到珊兒的婚姻，甚至是終身幸福。
要不是他當年的糊塗，跟安紫尹分手後，卻因爲被沈懷馨氣得醉酒，因而發生關係，纔有了安妍兒的存在，他的珊兒，他的老婆，他們一家三口本該是甜甜蜜蜜幸福美滿的。
說來說去，都是他的錯。
“爸，媽咪她是瘋了，對，她一定是氣瘋了纔會跟你離婚，你去跟媽咪解釋清楚嘛，誤會說清楚了媽咪就不會要離婚了嘛！”
陸繪珊不死心地把陸成願往樓梯邊推，陸成願卻紋絲不動，摸着她的腦袋告訴她真相：“珊兒，你媽咪會離婚，那已經是深思熟慮的結果，是我對不起她，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倆。安妍兒，其實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
陸成願面色深沉，要不是安紫尹找到自己，他倒確實是不知道，除了珊兒，自己竟然還有個那麼大的女兒！
轟隆隆的雷聲乍起，緊接着外頭滂沱的大雨就落了下來。
陸繪珊不可置信地抓住陸成願的胳膊，確認道：“陸先生，你丫剛剛講笑話呢吧？哈哈哈，一點都不好笑，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算啦算啦我也不跟你計較啦！你去樓上跟媽咪講講嘛，媽咪一定不會不理你的。”
一定不會不理你的，就像她永遠不會不理莫子清一樣。
無論多麼地心力交瘁，精疲力竭。
“珊兒，回不去了。我欠你媽咪的債，這輩子還不清了。”
陸成願搖頭，掰開她的手指，將身上所有的現金銀行卡，甚至是不久前沈懷馨給她買的西裝外套都脫下來整整齊齊地疊好，擺在沙發上，他欠了安紫尹母女多年，既然離了婚，他總不能兩邊都欠債了。
反正，總該要選擇一方的。
陸繪珊蹭蹭蹭地跑上樓，沈懷馨正在抹淚，說好不哭的，到底還是忍不住。
“媽咪，爹地他，走了。”
猶豫再三，陸繪珊還是忍不住告訴她這個消息。
“媽咪，爹地把西裝外套銀行卡現金全部都留下了。”
沈懷馨的身體僵了一僵，卻仍舊沉默着。她的手指緊緊地握着，陸成願，你倒是挺有志氣！
“媽咪，你去把爹地追回來好不好？”
陸繪珊哀哀地求着沈懷馨，這驕傲的兩個人，誰都不肯低頭，她的家，就這麼分崩離析了嗎？
沈懷馨吞下所有的苦楚，輕輕地摸着陸繪珊的柔發，苦口婆心道：“珊兒，你記住，變了心的男人，再捨不得，也要捨得！”
失魂落魄地回到秦若蘭的公寓門口，卻突然想起自個兒忘了帶鑰匙，敲了N下門鈴，卻始終沒有反應。
她的小蘭蘭，應該是還沒有回來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