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還是第一次被人趕出門,心裡雖然不甘,但至少無言沒病,兩相抵過,此事也就作罷。
無言回神之時,葉青已經拖着他走到屠場門口了——今日的最終目的地!
兩人進了屠場之後,葉青見到裡面工作的屠戶,便面帶笑容的朝着人走去,聲音溫和的道:“師傅,請問你們老闆在嗎?”
屠戶一身都是污血,身上味道也臭臭的,他很自然的向後倒退了兩步,面帶不解的看着葉青,“你找我們老闆有事?”
果然是民營的!
“嗯,請問他在嗎?”
“在,就在那間屋子裡,你直接過去找他就是。”
屠戶指了指東北角的那間屋子,便又低頭幹活去了。
葉青不是第一次進屠場,但現代化的屠場更乾淨、更衛生,比現在自己踩的地方乾淨多了。一切都是工業化操作,比人工屠宰牲口快速、簡潔多了。
無言皺着眉頭跟在葉青身後,好像特別討厭這種環境似的,不僅皺眉,而且還是一臉煩躁,看着髒亂的地面,不知道把擡起的腳往哪兒放!
最後的最後,等葉青走到屠戶走的那間屋子了,無言基本上還是原地踏步。
原諒他,面對滿地的豬糞時,他真不知道該怎麼放下腳行走!
葉青回頭,看着無言無奈的笑了笑,“你去外面等我,我很快便出來。”
無言見葉青笑意盈盈,沒有絲毫沒有矯揉造作的樣子,一咬牙,一閉眼,胡亂的在豬糞中踩過,飛快的走到了葉青面前。
“進去吧!”
“好!”
葉青其實在心裡是懷疑無言的,並非懷疑無言這個人,而是懷疑他失憶前的身份。從他種種行爲看來,他真不像農家裡走失的男娃。再加上他驚爲天人的外貌,他的身份確實十分可疑。
可,這終究只是一種猜測而已。
葉青和無言跨進門檻,便見到了屠場的老闆——一個不惑之年的中年漢子。
屠場老闆看見二人,但也只是微微驚訝之後,便開口問道:“小姑娘,你們找誰?”
“找屠場的老闆,我們有事找他商量。”
“在下就是,不知姑娘找甘某有何事?”甘老闆話落,便請了二人落座。
葉青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明瞭來意。她雖然點明瞭要甘老闆豬下水,卻沒說自己是用來幹什麼的。
甘老闆近日生意頗好,每日宰的豬也多了好幾頭。但豬肉好,豬下水難處理。即使是賤,也沒多少人願意買回去。
現在的季節,天氣太熱,那麼多豬下水當天不掉,就全部臭掉了。雖然不值幾個錢,但數量多了,那也是一筆不小的數,讓人心疼。
“姑娘,你真的要買豬下水?全部?”
甘老闆幾乎是驚訝的問出聲,聲音中滿是不相信。這怎麼可能呢?一個小姑娘買豬下水做什麼?
甘洪春問出聲後更不信了,而且也暗罵自己,怎麼和一個小丫頭談生意上的事情了。
葉青彷彿沒看到他眼裡的不信、輕視的情緒,依舊面不改色的應道:“是,全部!”
葉青這次話說得極重,字也咬的格外清楚,甘老闆算是真正聽清楚了。他臉上立即涌滿了喜色,高興的道:“姑娘,我給你最優惠的價格,全晉城僅此一家,絕無分號。”
葉青莫名其妙的撿了一個大便宜,甘洪春也認爲自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在商榷豬下水價格的時候,給葉青的價格確確實實的比市場價便宜了兩文錢一斤。
豬下水本來就是廉價物,別說大戶人家,就是一般百姓也是不吃的。葉青不清楚這裡的行情,認爲甘老闆給她的價格算合理,連連點頭,然後提出前購銷合同,約束彼此。
後來,葉青從別處聽得豬下水本來就廉價後,才隱隱有些後悔,要是沒簽合同,自己還能再壓壓價呢!
葉青拿着雙方摁了手印的合同小心翼翼的疊好,喜氣洋洋的出了臭氣熏天的屠場。
剛呼吸到新鮮空氣,無言就像是重獲了新生一樣,臉色都好看了不少。
無言回想着剛剛葉青同人談的那些東西,豬心、豬舌頭、豬肚子、豬肝這些東西還有人吃,但想想豬大腸,就噁心的翻了白眼。
“青青,豬大腸是裝豬糞的,你確定有人吃?”
光是聞着那股羶味兒,他就想吐!
葉青心情極好,哼着小曲兒表露了自己的心聲。
“必須有人吃,而且絕對他們搶着吃。”
話落,葉青立即折回了屠場,向甘老闆買兩副豬大腸。
然而,甘老闆沒想到葉青買豬下水這麼急切,竟然率先選擇了豬大腸。不由分說,直接送了兩副豬大腸給葉青,分文未取。
葉青執拗不過,只得欣然接受,但心裡倒是對甘洪春有了新的評價。
或許,這位甘老闆也能成爲第二個熊傑也說不定。
反正,合作就是夥伴,至少目前不會想着怎麼整死對方。
因爲葉青提了豬大腸出來,還用芋頭葉給包好了,但無言聞見那味兒,便直接退後了數步,同她保持了一段距離。
“青青,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晚上來我家吃飯!”
“不了,不了!”
第一次,無言面對葉青的邀請,拒絕了。他真受不了這味兒,不能怪他,不能怪他!
葉青看了一眼手中的豬大腸,微微挑眉,聲音帶着淡淡的威脅,“你確定?”
“我......”
無言語塞,最終,晚飯時分,還是去了葉家。
葉青回去之後,便將豬大腸放到了瓦盆裡,另外拿了鹽罐子,一起端去了河邊清洗。
無言不放心她一個人,哪怕和她保持着距離,但還是跟着她去了河邊。隨手,悄悄的拿了葉駿北的漁網。
葉青站在下游,將豬大腸攤開,小心翼翼的利用流水沖洗大腸裡沒有清洗掉的殘渣,並摘掉那些不能吃的東西。
屠戶在清理豬糞的時候,把豬大腸沖洗的很乾淨,葉青倒也沒費什麼力,只是用刀把腸皮劃破,把裡裡外外又洗了一遍,最後才抹上鹽,反覆的揉搓。
無言提着兩條魚回來的時候,葉青手裡的豬大腸也揉搓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