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進屋之後,便趕了葉青出來,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是不能呆在產房的。
葉青正琢磨着去廚房幫忙,便聽到了穩婆的喊叫,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難產?
這古代女人生孩子遇到難產,那可真就是凶多吉少啊!
怎麼辦?
“青青,你還愣着幹啥?快去村口看看,你大哥他們回來沒有?”
許氏打開門,見葉青呆愣在原地,着急的吼了一聲。
葉青也是嚇傻了,被許氏這一吼,卻是回了神,匆忙的道:“娘,我這就去,這就去。”
可是,任是有驢車,秋生也不可能從晉城裡眨眼間就飛回來啊!
許氏一臉着急,在秋生家門口轉了轉,又折回了產房幫忙。
“大夫來了沒有啊?這都急死人了,這血不止住,這大的小的都保不住啊!”
任是穩婆見過大場面,但此時也急的滿頭大汗。她揚着沾滿了血的雙手,對着進屋的許氏張牙舞爪,看上去格外血腥。
許氏望着**上的杜鵑搖頭,這大夫影兒都沒見着呢!
杜鵑面無血色,滿頭大汗,眉頭緊皺,上齒貝咬緊了下嘴脣,五官都擰成了一團,雙手也死死的拽着**單,她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
方氏看着杜鵑的樣子,眼淚嘩嘩嘩的往下掉。
都說女人生孩子是經歷一場磨難,杜鵑生這孩子,怕是比人多了幾重磨難啊!
“娘,大夫來了!”
“娘,大夫來了!”
許氏和方氏都一愣,來的這麼快?那秋生回來了?
穩婆見二人傻愣着,氣的一陣吼,“都愣着幹什麼?大夫來了,還不趕緊讓他進來!”
“哦,好好好,這就去!”
許氏連忙應了聲出去。(.m 千千)
然而,當她看到葉青身邊站着的大夫時,卻是徹底愣住了。
先不說這位大夫的年紀多麼年輕,光是看他俊俏的五官和華貴的外裳就足以令人驚歎,可偏偏他手執鈴鐺,肩背藥箱,這分明就是一個搖鈴醫嘛!
可大部分的搖鈴醫都是沒有行醫令牌的,也就是現代人嘴裡的“行醫執照”,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些人都是混飯吃的。可是眼前這位.。。
葉青一眼便看穿了母親在想什麼,她之前又何嘗不是?可這趕了巧,又等着大夫救命,先死馬當活馬醫吧,先拖到城裡請的大夫來再說。
“娘,你快帶他進去啊,”葉青也顧不得男女大防,然後推着大夫進門,說着好話道:“大夫,拜託拜託。”
許氏看了葉青一眼,也來不及問怎麼回事,也跟着進了屋。
葉青瞧着大夫進去了,折身去廚房幫忙。
秋生家的廚房是分家後,臨時建的一個棚子。棚子裡用黃泥盤了一口竈,一口炒菜的舊鐵鍋,以及簡單的廚房用具。
葉青吸了吸鼻子,把鍋裡的熱水舀進盆裡,又往鍋裡添了水,吩咐道:“別哭了,趕緊燒水。”
杜鵑抽抽嗒嗒的點頭,早就哭成了一個淚人兒。
葉青端水回來,才得空問了整件事的緣由。
今天是王芳父親的五十歲生辰,一早就請了林棕木和荀氏去做客。因爲籌辦二十桌,王芳還提前了一天回孃家幫忙。
荀氏本念着家裡的玉米和稻穀要晾曬,她曾暗示王芳自己去不了。
可王芳哪兒會同意?加上王芳的孃的威名,王芳只是簡單“表達”了一下她娘會不高興,荀氏便不再做聲了。
只是,林家的人都去吃壽宴了,家中的糧食誰曬?
林棕木提議早上曬,晚上回來收,可又擔心他們走的太早,萬一下雨怎麼辦?
於是,王芳和林勝強思來想去便把注意打到了杜鵑身上。秋生要出門做工,他們又分了家,自然不會幫忙,所以兩人便暗地裡找了杜鵑。
杜鵑向來膽子小,王芳又五分哄騙、五分威脅,最終不得不答應。爲了讓丈夫安心出去掙錢,她也沒向林秋生提起這事兒。
誰知,今早她挺着大肚子剛端了一簸箕玉米出去,回來卻踩在散亂的玉米棒子上滑了一跤,摔出了事兒。
春芽聽見尖叫聲,從自個兒屋裡跑出來,便看到杜鵑倒在地上,身上好多血。她嚇得六神無主,便哭跑着去找葉青了。
春芽本來也要去的,可早上拉肚子,便沒和爹孃同行。
她是真不知道她二嫂在端玉米棒子啊,現在可怎麼辦?二哥回來,她要怎麼向他交代啊?
“青青,你說,我二嫂會沒事吧?”
杜鵑淚眼婆娑的望着葉青,眼睛都哭腫了。
葉青也不知道杜鵑會不會沒事兒,但光聽着王芳和林勝強的所作所爲,她就忍不住在心中詛咒二人遲早遭報應。
“先別擔心,等大夫看看情況再說。”
“嗚嗚..希望我二嫂好好的,小寶寶也好好的。”
春芽說完,又低低的哭訴起來。
葉青一個頭兩個大,腦袋嗡嗡嗡的響,她對吃的有研究,可對難產的孕婦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許氏從屋裡慌慌張張的刨出來,染血的雙手端着盆子塞給葉青,喊道,“水水水,趕緊的,大夫說要熱水!”
葉青聽到聲音,下意識的去揭開鍋蓋,慌里慌張的盛了熱水,然後把盆子遞給許氏。
“春芽,你二嫂吃早飯沒有?”
“啊?”
春芽望着葉青,兩眼迷茫,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吃什麼早飯?
“看什麼看,你再多燒點水,我回去給她弄點吃得來。沒力氣,怎麼生孩子啊!”
葉青說完,丟下依舊一臉迷茫的春芽,便跑了!
葉青走了不久,年輕的搖鈴大夫便從產房裡出來了,一張俊臉鐵黑,渾身沾滿了污血。
他這是做的啥孽,出來第一天就遇到了這種事情,真是晦氣啊!
“你是大夫?”
春芽從竈前鑽出來,看見男子,皺了皺眉,然後又問道:“你真是大夫?”
男子黑着臉,沒好氣的道:“要不然她們會讓一個男人進產婦的產房?”
額..好像還真是不會!
“春芽,你嫂子怎麼樣了?娟兒..娟兒..”
“秋生,你冷靜點,你冷靜點,杜鵑會沒事兒的,秋生..”
男子正想罵一句髒話,便看見兩個男人發瘋似的跑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