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心酸事

“不只不讓她說是你,還讓她說是嚴璟,讓我懷疑他,懷疑他竟如些對我,以爲他策劃着大的陰謀,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樂清後退兩步,幾乎不敢相信這樣一副熟悉的面容下竟是一顆她根本不認識的心……沒錯,她不認識他,不瞭解他,一點也不瞭解他,除了他的才氣,他的俊美,他的溫柔……而這些,竟全是表象。

韓子楠萬分悲痛地看着她,“樂清,我知道,我知道讓你得知此事,你會吃驚,會對我再無一絲留戀,從那日射出手中的箭時我就知道……可是樂清,你知不知道,不是我變了,而是你從來就不曾認識過我,我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很久以前,在我還在你心中有一席之地時,你就說,你喜歡我,最喜歡我如春風般的溫柔,那個時候我多想說,其實我不溫柔,我只是個善於拿溫柔來僞裝自己的戲子。可我不敢在你面前卸下面具,我想,既然你喜歡我的面具,那我便戴一輩子的面具,騙你一輩子也好,反正我騙過了父親,騙過了母親,騙過了韓家所有人,我戴面具已戴成了習慣,不苦,不累,戴戴又何妨?可我這希望,終是落空了。”

“你……爲什麼,爲……”

“世人都以爲我出身貴胄,生來便是金玉之身,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什麼也不是。我不是韓夫人所出的嫡子,我只是我爹在外與樂妓廝混的野種。在一個雷雨之夜,那個樂妓,也就是我娘抱着我來到韓府大門外,當着韓家人的面撞死在門前的石獅上,才使得我進了韓家門,得了個韓姓。她以爲她用自己的命來換了我一生,可我卻恨她,恨她將我投入了個金磚砌的火坑。我生來便是韓家的恥辱,生來便不配與那些兄弟姐妹相提並論,也不融於韓家的下人奴僕,輝煌的寧昌韓家,大大的韓家宅坻,只有我一人,無與爲伍。很小很小,我便學會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學會了在心裡罵,在臉上笑,心作蛇蠍,面若天神。我會暗中設計大哥與二哥打鬥,讓他們一人摔傷了胳膊,一人被禁足,讓他們半個月的時間都沒功夫來拿我取樂;我會在被母親罰跪*後表面乖巧,暗中卻偷偷放了布娃娃在三夫人的房中,讓父親懷疑母親是個毒婦,從此對她更冷淡……我暗中讀書,暗中學箭,他們誰也不曾想到有一日,我會高中狀元,會讓他們韓家滿門增光,我做駙馬,他們一個個臉上諂媚的笑是那樣假,那樣噁心,他們不知道,他們笑得再燦爛,對我再噓寒問暖,我對他們的恨也不會減少一點點!是他們造成了今天韓子楠,是他們將我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連我自己都厭惡……”

“子楠……”樂清眼中早已溼潤,看着眼前的韓子楠,意外,卻是無法抑制的心酸。她從不知道,他有着這樣的過去,從不知道,他竟不是如外人所說,是韓夫人的嫡子。

韓子楠轉過身去,背朝向她,語氣突變得漠然起來,“那個姑娘,雖不是我殺,卻也是因我而死。那時我交待她供出嚴府管家,卻仍不放心,又讓我身邊的人去偷偷查看,那人便是教我射箭的師傅。他在遠處看着,聽不清你們的對話,怕那位姑娘最終還是說了實話,他不忍我難受,便自作主張,殺人滅口。”

原來,這便是真相。樂清原想,若讓她知道幕後策劃人,定讓他不得好死,如今真的知道了這人,卻是除了苦痛,還是苦痛。這樣的子楠,或者說只要是子楠,無論他做了什麼事,她都是恨不了他的,面對他的設計,她甚至連厭惡都沒有。

韓子楠再次開口,“如今,知道了真相,認清了我的爲人,也不再對我有情,如今,一切都結束了……樂清,璃兒,從此,你是長公主,是嚴璟的妻,我或是南平公主的駙馬,或是他人的夫,我們……便散了吧。”

樂清站在子楠身後,突然之間淚流滿面。

嚴小亭找到地字號的門號,靠近門,這才發現門窗竟不是紙糊的。將頭靠近門縫,卻是什麼也聽不見。怎麼會?怎麼會什麼也聽不見?只要他們說話,總能聽見一點人聲吧。正疑惑着,頭一側,竟見到剛上樓的店小二滿面不悅地看着她。

嚴小亭微紅了臉站直身體,只見店小二步步朝她走來,頓時心中更是羞愧,往另一邊樓梯走去。沒想到店小二竟追了過來,在後面壓低了聲音喊道:“姑娘,你若是不打尖不住店,就請離開吧。”小二心裡清楚裡邊是個年輕少婦和一個年輕公子,且看上去都是非富即貴,他可不管他們在裡面做什麼,與這姑娘又是什麼關係,只知道這兩位客人不能得罪。

嚴小亭未等小二下樓轟就出了客棧,來到對面的茶棚,那裡,安安還坐在老地方,並且還加了寧寧一個。

“怎麼樣?裡面是什麼情況?”

寧寧也問:“他們怎麼這麼半天都不出來?”

嚴小亭苦下了臉,在茶桌旁坐下,“我也不知道,好不容易趁店家不注意跑上樓去,又找到了地字號房,裡面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纔想辦法呢,那店小二就過來了,嫌我偷聽,將我趕了出來。這客棧也真是的,生意也太差了,進來個人都盯得那麼緊。”

寧寧不禁凝重起來,“這可怎麼辦,要是再像上次一樣有人在裡面放了什麼春aa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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