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赫水芯隨着冷雪向他們兄弟倆的閨房走去,到了門口冷雪爲葉赫水芯撩開簾子。
葉赫水芯擡眼看到冷風身着一襲白衣,長髮披肩,孤寂地坐在書案前,給人一種清冷而俊美的感覺。清風吹過書案上的書頁,吹動着冷風的衣袂和髮絲,白衣浮動,宛若仙子。
“風兒。”葉赫水芯溫柔的叫了一聲。
冷風慢慢地轉過頭來,看到站在門口的葉赫水芯,一愣之後,冷清淡漠的眸子裡驀地閃過一絲恨意,自嘲地冷笑了一下。忽然他站了起來,竭盡全力地抽出書案邊的長劍向葉赫水芯刺了過來。
“哥哥。”冷雪嚇得一張嬌顏瞬間慘白。
葉赫水芯感覺一道刺眼的銀光閃過,她立即伸出兩個手指將長劍夾住,這時她才感覺到這一劍沒有一點殺傷力。葉赫水芯輕輕地放下手指,心疼地看着冷風。
冷風身着一襲白色的長衫,露出雪白的香肩,漆黑的秀髮垂在腰際,顯得嫵媚動人,然而他的面容清冷孤寂,漆黑的雙眸中散發出清冽的目光,嘴角間沒有一絲笑容,手執長劍對着葉赫水芯。因爲捱了杖責,再加上幾天沒有吃飯,冷風此刻看上去很虛弱,他的手臂有些微微的顫抖,顯然是剛纔那不甚凌厲的一劍耗掉了他不少的力氣。窗外的微風輕輕的吹起他的衣衫與秀髮,使他看上去更加的清麗脫俗,柔弱嬌媚。
“風兒,過幾天就要上花轎做新郎了,你現在不好好吃飯,打算大婚那天暈倒在花轎裡嗎?”葉赫水芯柔聲說道。
聽了葉赫水芯的話,冷風手裡的劍哐啷一聲掉落到地上,他委屈的淚水簌簌落下,輕輕呢喃着:“奴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殿下願意要雪兒不要奴家。”
“風兒,你沒有做錯事。”葉赫水芯一把扶住虛弱的冷風把他攬到她的懷裡。
“既然奴家沒有做錯事,殿下爲什麼又要把奴家轉手送給四殿下?”冷風冷冷地推開葉赫水芯,他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怨恨。
“雪兒,你到廚房裡讓他們做一碗清淡的菜粥給你哥哥。”葉赫水芯對站在一邊眼圈紅紅的冷雪說道。
冷雪點了點頭,含淚轉身出去了。
“風兒,你聽我解釋。那天四皇妹來我府中找我,她說她暗戀你已經很久了,要我把你讓給她……”葉赫水芯連忙向冷風解釋,然而話沒有說完就被冷風打斷了。
“所以殿下因爲姐妹情深就答應把奴家送給四殿下了。”
“四皇妹向我保證她這一生只娶你一個,我才答應陪她去向母皇請旨的。母皇並沒有答應,母皇說已經下旨賜婚了,倘若再改賜的話對你們冷家來說是一種侮辱。”葉赫水芯心虛得不敢看冷風的眼睛。
“如果女皇答應的話,殿下也就把奴家作爲聯絡姐妹感情的禮物送給四殿下了。”冷風忽地笑了起來,笑得很淒涼。
“風兒,對不起。我沒有想到因爲我一時欠考慮,答應了四皇妹的請求,你母親會歸罪於你。”葉赫水芯內疚地說。
“母親和舅舅都認爲一定是奴家有讓殿下不滿意的地方,殿下才會如此,所以母親罰了奴家四十杖責。”冷風悽然地說道。
“風兒,都是我的錯。”葉赫水芯此刻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殿下是尊貴的皇女,何必放低自己的身份向一個卑微的男子道歉呢?在這個女尊天下,男人本來就是女人的附屬品,女人想把自己的男人轉手送人也是很普遍的現象。”冷風幽幽地說。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房間裡靜謐得讓葉赫水芯感到心慌。
“殿下,如果四殿下問你要的人不是奴家而是雪兒,你會答應她嗎?”冷風忽地打破了沉默,他靜靜地看着葉赫水芯。
冷雪端着一碗菜粥走到房門外,剛好聽到了冷風的問話。
“風兒,我不想騙你。如果四皇妹要的是雪兒,我是不會答應她的。”葉赫水芯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講實話。
門外的冷雪欣喜的低下了頭,殿下的心裡是有他的。
“果然如此,母親說得對,奴家還是有讓殿下不滿意的地方,所以奴家應該捱打受罰。”冷風悽然地笑笑。
“風兒,因爲我知道雪兒是真心實意的想嫁給我的,從他看我的眼神我就能看出來。可是我從來都看不透風兒,我不知道你的心裡在想什麼。情之一字貴在兩情相悅,既然你對我沒有感覺,而你又有更好的未來,我又何必強留你在身邊呢。”葉赫水芯坦然地說道。
“雪兒從小就單純,遇到事情也不會多想。可是奴家從小到大不管有什麼事,總是會有自己的想法。於是爹爹就告誡奴家,只有愚笨、乖巧的男子才能討得妻主的歡心,男子千萬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即使有也萬萬不能讓這世人知道,否則在這個女尊天下是萬萬沒有活路的。所以奴家漸漸地習慣了隱藏自己的心思,不讓任何人看透奴家。當初和雪兒在門外偷聽到母親和舅舅商討到底是把奴家兄弟送給大殿下還是二殿下時,奴家的心裡怨恨過,感覺這女尊天下的男兒就像是貨物一樣被女人隨意轉手。可是在從鹿州回來的時候,奴家與殿下相處了幾天,奴家覺得殿下與這女尊天下的一般粗鄙的女子不一樣。特別是雪兒受傷後,殿下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讓奴家覺得殿下是把男人真正的當人看的。殿下對奴家說過大家都是人分什麼尊卑貴賤,只這一句話就讓奴家把自己的心賠了進去。殿下,奴家是真心誠意地以殿下爲奴家的天,想侍奉殿下一輩子,可是殿下卻要把奴家轉手送人。奴家捱了母親的責罰,然而疼的不是身上的傷,而是心裡的傷。”冷風低垂着眼眸,鼓起勇氣講出了內心深處的真實的想法,這是他第一次勇敢的講出自己的心思。
葉赫水芯懵然一驚,冷風是對她有情的,她從來都不知道。她還傻傻的向母皇請求賜婚冷風與四皇妹,以至於冷屢那個老太婆覺得冷家受了侮辱,狠狠打了讓冷家蒙羞的冷風四十大板。
她很懊惱,以前怎麼沒有看出冷風其實是對自己有情的呢?早點知道也不至於讓冷風吃這麼多苦,不過現在知道也爲時未晚,幸虧母皇沒有答應重新賜婚,讓她還可以用下半生來好好彌補這個錯。
“風兒,其實我是喜歡你的。”葉赫水芯坐到冷風的閨牀邊,把他拉過來摟到她的懷裡,然後對門外叫道:“雪兒,進來吧,別站在外面了。”
冷雪端着粥走了進來,他把粥放在牀頭的櫃子上,然後善解人意的說:“哥哥,你喝粥吧!雪兒到外面幫你看着,不讓人隨便進來打擾殿下和你。”
葉赫水芯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粥輕輕的吹了吹,然後喂冷風吃下。
冷風感到自己一陣眩暈,也不知道是因爲兩天沒有吃飯餓的,還是因爲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承受不了。他無力的靠在了葉赫水芯的肩上。葉赫水芯憐惜的摟着冷風,一口一口地喂他吃粥。
“以後每天都要好好吃飯,大婚那天掀開喜帕的時候,我要看到你的臉色是紅潤的,要是還象今天這麼蒼白,我就真的把你送人。”葉赫水芯假惺惺的威脅道,可是她那威脅人的語氣滿是寵溺,聽上去一點兒也不嚇人。
“奴家知道了。”雖然被訓斥了,可是冷風的心裡卻是滿心歡喜,臉上也露出甜蜜的笑容。
冷風的笑容美麗到炫目,讓葉赫水芯都看呆了,她懵懂地輕聲呢語道:“風兒,你好美啊!”
冷風擡頭看到葉赫水芯炙熱的目光,又是歡喜,又是羞澀,立即垂下了眼簾。
“風兒,把頭擡起來,讓我親一個。”
“殿下,請別……嗯嗯唔唔……”冷風話沒說完,嘴就被堵住了,只能發出嗯嗯的悶哼聲。
冷雪站在門外聽到房內傳來羞人的聲音,他的臉也紅了。
一陣熱吻過後,冷風全身軟軟的癱在葉赫水芯的懷裡,他很貪戀這個溫暖的懷抱。葉赫水芯寵溺地抱着他,任由他一直靠在她的肩上。把冷風抱在懷裡葉赫水芯的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其實從某種程度上講冷風和易水寒屬於同一種人,他們都是外表冷漠其實內心熱情似火的男人。他們是聰明、有思想、有深度的男人,可是女尊天下又容不得這樣的男人,於是他們只有用冷漠的外表來掩蓋自己。冷風與易水寒不同的是他敢想,但是不敢說出來。易水寒是敢想,敢說,敢做。
漸漸地冷風的呼吸變得均勻,他在葉赫水芯的懷裡甜甜的睡着了。葉赫水芯輕輕地把冷風抱到牀上,然後又替他蓋好被子。
“殿下,你要走了嗎?”冷雪一雙美麗的眼眸中似乎隱隱在期盼着什麼。
“雪兒,好好照顧你哥哥。”葉赫水芯親了一下冷雪的額頭。
“殿下請放心,奴家會好好照顧哥哥的。”冷雪乖巧的點點頭,繼而又擡起頭羞澀地說,“奴家自鹿州回來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殿下,奴家和哥哥都想念殿下。”
冷雪說完就立即低下了頭,不敢看葉赫水芯的眼睛。
“再過三天你們就是我的夫郎了,可以天天見到我了,所以就再忍三天吧。”葉赫水芯憐愛地輕撫着冷雪那俊美無比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