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語這下不得不起身招呼他們:“高先生白小姐, 真是巧呢。”
高柏堯靜靜看吳語一眼,並沒有吱聲,而白冰呢, 馬上就將攀上了高柏堯的胳膊, 她時時刻刻都需要向吳語宣判對高柏堯的擁有權, 是的, 她輸了過程, 可終究還是贏了結果,不是麼?
她沒有理會吳語的招呼,卻側過頭去跟高柏堯說話:“柏堯, 我們和吳小姐真是有緣呢,將來有了小孩, 非得讓吳小姐做乾媽不可。”
吳語攥緊了裙襬, 半天才擡起頭來, 她扯嘴角的姿勢雖然不自然,但仍然拉出了一個燦然的微笑:“那簡直是太榮幸了, 我怕是高攀不上呢。”
吳語話剛落音,這邊紀非雲就走了過來,他大概是聽見了剛纔白冰的話,先是禮貌地衝白冰與高柏堯一笑,然後也學着白冰那般深情地看了吳語一眼, 手自然而然就搭上了吳語的肩膀:“哦, 乾媽倒是不做了, 我們兩家也商議好訂婚, 倒不如結親家還好些, 就怕將來白小姐嫌我們紀家,不捨得你的寶貝女兒。”
高柏堯輕輕皺了下眉, 那微惱的表情,卻只有一瞬,馬上又轉爲平常,他看着吳語,帶着幾分不相信地問:“你要訂婚?之前並沒有聽你說過啊。”
吳語本來在想要怎麼不着痕跡地逃脫紀非雲放在肩膀上的手,這下卻乾脆就倚在了他懷裡,聲音裡竟然也不是不甜蜜:“之前沒有敲定訂婚日期,所以也就沒有正式通知大家,等請柬印完肯定邀請你們。”
白冰原本還笑靨如花,一聽這一句笑容就停在了臉上,她側過頭去看紀非雲,笑道:“紀公子倒是個真丈夫,什麼人都敢娶啊。”
這一句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卻令在場的其他三人都變了臉色,高柏堯是有些許尷尬,吳語雖無所謂白冰說什麼,可是畢竟高柏堯紀非雲都在場,面子上是掛不住的,以前對她的明嘲暗諷都極力忍讓,今天卻沒有給她留情面:“我陰險惡毒一無是處,無人敢娶倒是事實,可是白小姐你高貴善良,這婚結了離離了結的我就不清楚是想唱哪齣戲給我們看了。”
白冰再愛惜形象,也是怒發衝了冠,當下什麼優雅知性全然不顧,甚至髒話都飈了出來:“吳語,你也就是個犯賤的第三者,沒你我能離婚麼?我能在親戚朋友媒體面前丟那麼大臉麼?你這個賤人,我就是要你幫我們設計婚房,看着我們結婚。”
吳語看着她毫無形象地發飆,不知爲何,心底竟有幾絲快感,白冰原來也有這樣失態的時候啊,所以不由得又加了一句:“那就祝你早結早離好聚好散。”
吳語話音剛落,“啪”的一聲,白冰一耳光甩了過來,吳語毫無防備地捱了這一耳光,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那邊白冰早已經是滿臉被氣得通紅,形象全無。
吳語準備要還擊時卻看到高柏堯的眼神,她瞭解那是什麼意思,他要她住手。
吳語在心裡不無悲哀的想,高柏堯,你難道也認爲我欠白冰麼?你難道也認爲我是你們之間的第三者麼?你難道也認爲我就該承受她這肆無忌憚的報復麼?
可是高柏堯,我認識你的時候,我愛上你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個叫白冰的人啊!
吳語正在猶豫間,卻聽得更響亮的一聲,是紀非雲給了白冰更響亮的一記耳光,白冰淬不及防,一下子撲到在高柏堯懷裡。
然後是紀非雲憤怒的聲音:“我從來不打女人,卻爲你犯了戒,我就沒見過你這樣不依不饒的,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能不能放過吳語也放過你自己呢,還有高柏堯,我一直景仰你的才華,但你的做人方式我卻一點也認同不了,你覺得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遊刃有餘是件趣事麼?好了,小語,我們不跟這種精神失常的人玩,走吧。”
吳語還沒搞清楚什麼狀況,就被紀非雲拉着進了包間。
身後還有白冰的咆哮聲:“我不會放過你們。”
吳語想,白冰大概是真的精神失常了,她以前是絕不會這般不管形象的,咬碎銀牙和淚吞的白家大小姐,幾時變成了當街怒罵的潑婦呢。
高柏堯啊高柏堯,你不光是我的劫數,也是白冰的啊!
一回到飯桌上,兩邊的老人就將婚事又提了出來。
是紀非雲先答話:“我尊重小語的意見,小語剛回國,事業剛起步,想晚點結婚也正常。”
吳語一聽就知道他又是在爲自己開脫,她想起回國以來紀非云爲自己做的點點滴滴,還有剛纔那挺身而出的一耳光,心裡的暖意越來越重,雖然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點吸引他,可以令他如此死心塌地追隨,可是他真的是再好不過的伴侶。
一擡頭,又迎上了父母殷殷期盼的目光,吳語笑笑望着大家:“訂婚也好啊,畢竟我也想早點穩定下來。”
被驚呆的卻是紀非雲,雖然剛剛當着高柏堯白冰也曾這樣說,但紀非雲都當做是吳語在做戲,現今是當着長輩,自然是沒有假話的。
那四位敲定了這樁事情,立馬就忙着舉杯攀交情了,又開始商議訂飯店訂禮儀公司印請柬之類的雜事了,比兩位當事人的熱情都高。
紀非雲趁他們興致高漲,側過頭來定定看着吳語,小聲地問:“剛剛的決定是你深思熟慮後才做的麼?小語,我知道你不愛我,也不想你後悔。”
吳語看着他清亮的眼睛,心裡想,一個男人溫柔起來是多麼的迷人啊,這種溫柔的安全感,是高柏堯永遠也不能給她的,他永遠淡漠疏離難以接近,即使是愛,也愛得那麼風淡雲輕。
她突然很想擁有這份安全而持久的愛,於是第一次,她主動去握了他的手,她說:“是的,我可能還沒有愛上你,我愛一個人和不愛一個人都需要很長的時間,可是,我能不能試着去愛上你呢。”
紀非雲沒有再回答,他只是笑着,加大了回握的力道。
吳語,你可知道,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