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找到一個詞語來形容此刻有多冷的話,那麼伶牙俐齒巧舌如簧的蘇白也找不出。
世界彷彿化爲了完整且緻密的一塊寒冰,除卻置身冰外的老關,包括兩個保安以及蘇白在內,全都被嚴嚴實實地凍在了一整塊巨型冰塊中。
“先前你不是說我說不過你又打不過你麼,現在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靈之一族的蘇白畢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娃娃,戰鬥經驗嚴重缺失,空有浩如汪洋的念力卻敗在了敵人手下。”老關慢條斯理地將凍裂成一塊一塊的玄剛木大門一點一點扯下來,他饒有興趣地摸了摸大門似乎質地很堅硬的材質,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你是不是一直覺得這個門很硬呢?可是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這個看起來很堅硬的大門脆弱得如同蛋殼一般。”
蘇白並沒有回答,此時此刻,蘇白別提是說話,就算是眨一下眼皮都萬分艱難,刺骨的寒冰牢牢地困住自己,而肺裡僅存的那點空氣即將消耗殆盡。
他吃力地挪動眼珠,瞟了瞟不遠處同樣被凍結的死靈楓言,就算被凍住,風度翩翩的楓言依然是寧靜安好,看上去頗有某種高潔飄然的氣質。
“我知道你想說話,可是事實情況是——現在你已經打不過我了,不僅如此,你還無法開口,無法開口你就沒法說話,沒法說話你就也說不過我了,你只能睜大雙眼無力地聽我說話,卻什麼也做不到。”老關將最後一片大門碎片輕輕扯下,此時,他根本看不清楚蘇白具體在冰塊裡面的哪個位置,只能憑藉剛纔的記憶來推斷。
然而蘇白也看不清冰塊外面的老關,巨大的冰塊阻礙了光線的正常傳播,不僅僅是光線,其實就連是聲音也是若有若無,要不是蘇白的耳力一直很好,估計根本就聽不見老關的聲音。
蘇白無可奈何地在心底嘆了一口氣,似乎想要依靠自身力量來掙脫這個冰塊是不可能了,再被困在裡面困個2分鐘,這塊冰塊的確就變成了自己的棺材,自己會先窒息而死,繼而身體迅速變冷,變成和楓言一樣的屍體。
果然對敵之時不能低估但也不能高估呢,人家根本就沒有埋伏只是裝模作樣呢!
“死靈楓言!”蘇白在心底大喝一聲,終於打算開始有所動作。
一片楓葉突兀地出現在冰塊之中,鮮豔殷紅,彷彿可以滴下血珠。
又一片楓葉出現在冰塊之中,明明原先這裡空無一物,楓葉的出現如同畫師在天地畫卷上多添了一筆。
緊隨其後的,是第三片楓葉,第四片楓葉,成千上萬的楓葉接二連三地出現在堅硬且毫無生機的碩大冰塊內部,如果說一開始一片兩片還不容易發覺,那麼此時此刻,數以萬計的楓葉再加上光線在冰塊內部的折射,使得原本透明晶瑩的冰塊透出一片刺目的血紅,紅光妖冶,詭譎莫名!
老關不是盲人,他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冰塊之中的異變,不過他顯然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第一個瞬間,他甚至誤以爲蘇白被自己的寒冰巨棺凍碎爲血水。
而蘇白要的只是一個瞬間!
“秘法,浣花楓切!”蘇白的心底踊躍出油然而生的自信,他試圖咧一下嘴,結果嘴角被凍得生疼。
然而就在這瞬息之間,數以萬計的楓葉突然動了,它們以某種詭異的方式在冰塊中劃過一道道犀利的弧線,數萬片楓葉同時起舞,血紅色的葉片驟然鋒利如同精鋼打造的刀片一般切割過去,須臾之後,完整且緻密的冰塊早已分崩離析,化爲一地冰渣!
“剛纔就聽你在羅裡吧嗦地說個不停,難道你是幽閉症患者無人傾訴,非要硬塞給我一大堆我不想聽的廢話?”蘇白呸地一口吐出沾在嘴脣上的一塊冰渣,他的身上已經溼透了,貼緊他體表的冰渣因爲他的體溫迅速融化,溼噠噠地浸透了他的衣服,看上去頗爲狼狽。
“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可以破解我的冰晶巨棺!”老關臉色惶恐地退出一步,只一步,整個人的氣勢較之先前早已是判若兩人,原先的趾高氣揚蕩然無存,現如今的他倒是像極了兵敗被俘的流寇。
“廢話不多說,趕緊麻利點告訴我,我姐姐在哪?”蘇白嘴裡叼着一片楓葉,他痞裡痞氣地揚了揚下巴,此時此刻,旁人根本看不出他是靈之一族威名顯赫的銀髮白魔。
“還請銀髮白魔跟老奴前來。”老關居然用起了敬語,蘇白有某種不祥的預感,事情怕是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兩人穿過爬上一層層階梯,穿過長長的走廊,停在了一個瑰麗堂皇的大廳面前,大廳之內是一張做工精美的長桌,長桌那頭,髮絲凌亂無章的蘇綺正冷着臉與冰族長公子衛寒共進早餐。
“我那麼拼死拼活地來救你,你居然在這美滋滋地吃飯?”蘇白忍不住自言自語道,不過顯然,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了。
“衛寒,你將我姐姐掠奪至此,又留言叫我前來,究竟意欲何爲?”蘇白冷冷地盯着長桌盡頭的冰族少主,不悅之色溢於言表。
“呦,我可愛的銀髮白魔先生來啦?快請坐請坐,都說來者皆是客,趕緊坐下來享用這豐盛的早餐吧!”衛寒的臉上掛着滿盈的微笑,他打了個響指,招呼一旁的侍女拉開椅子,“掠奪?白魔先生說什麼呢!我可不敢掠奪靈之一族靈皇大人的掌上明珠,至於請你前來,自然是一起共進早餐啦!”
“你說什麼?我姐姐好好睡在房裡,你叫人把她截過來還不叫掠奪?”蘇白眼珠子已經瞪圓了,蓬勃的殺氣閃爍不定。
“這我可哪敢吶!這都怪我該死的手下,知道我衛寒仰慕蘇綺小姐已久,居然自作主張將蘇綺小姐帶到此地,不過我敢保證!我沒有對蘇綺小姐做出任何過分的行爲,沒有蘇綺小姐的同意,我連她的一根頭髮都沒有碰過!”衛寒用調羹輕輕舀了一勺湯,然後緩緩送入自己嘴裡,喝完之後,臉上露出回味的神情。
“可笑!那留言署名就是你,大丈夫敢作敢當,你自己做的事情怎麼有臉推給手下?”蘇白絲毫沒有搭理侍女,根本不打算坐下,而是定定地站在椅子旁邊。
“證據呢?”衛寒微笑,“把你所說的留言證據拿出來唄?”
“你!”蘇白氣得肺都要炸了,那個字條自己看完以後就撕得粉碎,就算沒有撕碎,也斷斷不可能帶在身邊來到這裡。
衛寒,早就做好了萬全之策!
“姐姐,你當時看見誰帶你走的?”蘇白急切地看着一旁的蘇綺。
直到此刻,蘇綺方纔悠悠開口:“我只見那人臉上蒙着黑布,身上也是一襲夜行衣,實話說,根本看不出來那人是誰。”
“什麼?”蘇白差點想一腳踢翻眼前的桌子,他的腦海裡突然跳出另一個東西,頓時又目光兇狠地盯着衛寒,“行啊,你說你邀請我來作客,那你讓你隨從頭領老關等在門口殺我又是幾個意思?”
“哎呦哎呦哎呦,這我就更不敢了,奉天樓內部結構複雜,我是怕白魔先生認不得路,早早派遣老關等候於那給白魔先生帶路。只是我聽老關說,白魔先生一進來就踹開了門,嘴裡還大言不慚說些什麼爺爺孫子的言語,衛寒愚鈍,不明白靈之一族難道都是如同閣下這樣滿口污言穢語的粗鄙之輩嗎?”衛寒擡起頭,臉上的笑意飽和得幾乎可以滿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