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千睿對白子涵很照顧,這照顧又很紳士。
他們是朋友,但又不是認識很久、可以肆無忌憚地開玩笑的那種老朋友,所以,他的舉動在除了賀長麟的所有人看來都還算中規中矩。
只是賀長麟的表情一直都很冷,冷得很正常,所以就連薛海玲都沒有看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更別說其他人了。
吃過飯,分別的時候,樊千睿喝了一點酒,膽子更大。他大膽地約白子涵週末出去玩,說他和幾個朋友約了去郊外爬山,要是她感興趣的話可以一起。
白子涵頂着其他人有意無意的注視,笑着說道:“我現在說不清楚週末有沒有事,等我確定之後聯繫你。”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也很融洽,直到白子涵上了車,且車子往前開動了一段距離之後且視線裡看不到其他同行人的車輛,賀長麟打電話過來了。
“下車。”賀長麟言簡意賅地說了兩個字。
白子涵心裡一緊,難道說雖然自己很注意了,還是被賀長麟看出了什麼來?
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麼這麼緊張,她和樊千睿清清白白,一點兒不清不楚的關係都沒有,但她就是沒來由地在賀長麟面前覺得一陣心虛,爲什麼會有這種情緒,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停車。”她對開車的楚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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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楚清愣了一下,和朱嘉雯交換了一個眼神。
朱嘉雯關切地問道:“夫人,您暈車了?”
“沒有。”白子涵揚了下手機,“某人要求我下車。”
楚清和朱嘉雯恍然大悟,除了那位之外,誰還能對他們家夫人提這種要求啊?
車子在路邊停下,打着雙閃,很快,賀長麟的座駕追了上來,在後面停下。
白子涵這纔打開車門下車,在深沉的夜色中轉移到賀長麟的車上。
兩輛車一前一後地,再次匯入到車流裡,就好像剛纔誰也沒有停下來過一樣。
“你的手機,剛纔爲什麼一直佔線?”白子涵一上車,賀長麟就問道。
白子涵心裡咯噔了一聲,努力平靜地回答道:“剛纔我接了個電話。”她眼神一閃,還是說道:“樊千睿打電話給我,讓我儘快確定好週末能不能去爬山之後告訴他,他們要統計人數。”
當然電話的內容並不是這樣的,樊千睿擔心白子涵生氣,所以她一上車,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問她是不是生她氣了。
她並沒有生氣,樊千睿並沒有做什麼失禮的事,也並沒有讓她覺得難堪,在她故意轉移話題的時候,他最後也配合了。
所以,她並沒有生氣,她只是又要對賀長麟瞞着樊千睿追她這件事、又要對樊千睿和所有人瞞着她和賀長麟的關係,所以當這兩人在她毫無心理準備地碰到一起的時候,她有些手足無措而已。
後來,樊千睿又問了她關於劫匪的事,她向他簡要地解釋了一遍前因後果。
樊千睿大爲震驚,當然很生氣,不過知道白子涵並不是遇到了劫匪,他又放下心來,再三囑咐她一定要小心。
當着楚清和朱嘉雯的面,白子涵非常注意語氣,但因爲樊千睿喝了點酒,所以稍微多說了那麼兩句,這通電話就稍微長了一些,阻斷了賀長麟打進來的電話。
果然,賀長麟也是不信的。
他眼睛一眯,問道:“就這件事,能說這麼久?”剛剛纔在餐廳門口分開,哪裡有那麼多話來說?
賀長麟的身上沒有什麼酒氣,他只是象徵性地喝了兩小杯而已。沒人敢勸賀長麟的酒,自然是他想喝就喝,想不喝就不喝。
白子涵繼續說道:“他還問了一下我編的那個劫匪的事。”說到這裡,她的懊惱很真實,“我當時好像編得太嚴重了一點,都把客人給嚇到了。”
前面的鄭衛方和許岷不知道什麼劫匪的事,他們只知道,他們家先生剛纔打夫人的電話的時候,一遍佔線,兩遍佔線,三遍也佔線,差點兒把手機砸了,現在看上去如此淡定,不知道是暴風雨之前的前奏,還是打算在夫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剋制。
他們倆很好奇,也不知道在飯桌上發生了什麼事,讓先生這麼急着找夫人。
不過,樊千睿上車之前說的邀請白子涵去爬山的那番話,大家都聽見了,難道說,先生因爲這句話吃醋了?
就這麼一個普通的邀請而已,他們家先生會因爲這樣就吃醋?不太可能吧?
鄭衛方和許岷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可惜的是,他們並不知道薛海玲已經被告知先生和夫人的關係了,不然他們肯定到家之後立馬的就打電話給薛海玲向她打聽了。
賀長麟很想說:你不是擔心把客人嚇到了,你是擔心把你朋友給嚇到了吧。他忍了忍,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這樣說,顯得太酸也太小家子氣,不符合他一向的性格。
車子直接開到了柳園,這次白子涵沒有抗拒,並不是說不擔心有人監視,只是賀長麟的臉色實在是有些難看。
她的內心早已被忐忑所佔據,難道說,賀長麟感受到了什麼?如果不是感受到了什麼,那他的臉色爲什麼會這麼難看?
白子涵從車上下來,跟在一言不發的賀長麟身後走。
紅姨原本看見白子涵久違的又到柳園來了,心裡還挺高興的上前迎接,誰知就看到了賀長麟的一張冷臉。她頓時疑惑了,難道這兩位又吵架了?
可是不對啊,夫人看着她笑的表情,不像是平時吵架了那樣啊。如果是吵架了,夫人臉上也不會有笑容。今天真的很奇怪,難道說先生只是單方面的在生氣,還是說夫人闖什麼禍了?
她把這疑惑說給鄭衛方和許岷聽。
鄭衛方和許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不約而同一臉詭異地笑了。
這笑容讓紅姨覺得瘮得慌,“你們能別這麼笑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許岷小聲道:“今天先生陪潛在的合夥對象吃飯,對方剛好是夫人的朋友,所以,夫人也出席了,不過,我猜,夫人的朋友多半不知道夫人和先生的事,更有甚者,說不定對方連夫人是賀家的人都不知道。根據我們的觀察以及先生今天打不通夫人的電話的時候的表現,我們猜,很有可能是夫人和她朋友可能關係比較好,然後有的人心裡就不痛快了。”
鄭衛方猛點頭,他很贊同許岷的這番分析。
紅姨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你們的意思是……”
“先生肯定吃醋了。”許岷和鄭衛方同時意味深長地說道。
紅姨的嘴巴驚訝得都可以塞下一個鴿子蛋,久久都合不攏,等她好不容易把這口氣順過來,追着許岷和鄭衛方讓他們把八卦的細節跟她分享一下的時候,許岷痛心疾首地說道:“我們晚上跟夫人的兩個隨員一起吃飯,沒有參加飯局,所以飯桌上發生了什麼八卦都不知道。”
紅姨建議道:“就不能跟其他人打聽一下?”
許岷道:“萬一一個沒注意,暴露了先生和夫人的關係怎麼辦?”
紅姨扯了下嘴角,對於八卦信息的不完全深表遺憾。
此時的樓上,賀長麟正一點一點緩緩地釋放他在飯桌上累積起來的不痛快。
“我感覺你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很拘謹。”他先是語氣淡淡地切入話題。
“我是很拘謹啊。”關於這一點,白子涵承認得光明磊落。
“你在擔心什麼?”賀長麟感覺自己是明知故問,但他就是要白子涵親口說出來。
白子涵咬了咬下嘴脣,嘟囔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賀長麟不承認,“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你心裡想的跟我猜測的是不是一樣的。”
白子涵悻悻地說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麼,樊千睿不知道我和賀家的關係,你也知道的,我不希望我和你的關係暴露出去,所以我才這麼拘謹。”
“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還沒有問過你。”賀長麟原本和白子涵離了好幾步遠,可是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緩緩地逼近到她的面前,伸手把她的下巴擡起來,看着她的眼睛。
“什麼問題?”白子涵心裡有些慌,不知道賀長麟要問的是什麼問題。這個姿勢讓她臉上的表情在他眼中無法遁形,意識到這一點,她更加的慌亂,手腳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賀長麟一字一句地問道:“如果有一天,在我放你走之前,我們的關係就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你打算怎麼辦?”
白子涵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後背一陣發涼,她不明白賀長麟爲什麼要這麼問,情急之下,她脫口說道:“我們的關係如果暴露了,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
賀長麟見白子涵誤解了他的意思,耐心地解釋了一遍,“我並不是說由我主動暴露,我的意思是百密終有一疏,萬一暴露了,比如說明天你起牀,突然發現大宅裡的人發現了我和你的關係,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