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白子涵埋怨道。
“……我下次注意。”賀長麟說道。
“看你下次還敢不拴安全帶。”白子涵繼續埋怨。
“不敢了。”賀長麟道。
過了一會兒，白子涵問道：“疼不疼啊？”
賀長麟想了想，說道：“應該沒有生孩子疼。據說生孩子是世界上最疼的，就當我跟你一樣感同身受了。”
白子涵又想笑又想哭，哭笑不得地看着賀長麟，“你都說了生孩子是世界上最疼的，你怎麼感同身受？”
賀長麟彎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輕輕說道：“你辛苦了。”
白子涵突然想起一件事，“我還沒仔細看過孩子長什麼樣。”
“沒關係，我也還沒看過。”賀長麟擡起頭，衝外面喊了他媽一聲。
“有事？想喝水？還是想讓我做什麼？”原本爲了把空間留給小兩口所以特意到客廳迴避的常晚彤探了個腦袋進來，問道。
賀長麟說道：“把孩子抱過來我們看看，我們都還沒有看過。”
常晚彤一愣，“你們都還沒看過？”
“對啊。”賀長麟說道。
常晚彤有些無語，這兩口子究竟靠不靠譜啊，這個時候纔想起來看看孩子。她把嬰兒車輕手輕腳地推進來，把孩子小心翼翼地抱起來放在白子涵和賀長麟之間。
白子涵微微擡起腦袋瞥了一眼，覺得有些醜，這麼小，一點兒也看不出來長得像誰。
常晚彤說道：“剛剛我還跟親家母說呢，我覺得像長麟小時候，她覺得像子涵小時候，反正就是像你們倆。”
白子涵覺得有些好笑，那不就是根本看不出來像誰麼，該不會小孩兒剛生出來的時候都長得差不多吧。
賀長麟卻覺得他媽說得很對，他和白子涵的孩子，當然是像他們倆。
“你們先看看，等會兒差不多了就叫我，我再把他放回嬰兒車去。”常晚彤叮囑兒子：“讓他和子涵睡在一起，子涵會不方便。”
賀長麟點了點頭。
常晚彤便又往外面走，在走到門口的那一刻，她回頭看了一眼，看見賀長麟和白子涵的視線同時注視在安安身上，她的眼眶有些熱，趕緊走了兩步，又飛快地眨了眨眼睛，把涌起來的一層水霧硬生生地抑制了回去。
房間裡，賀長麟和白子涵面面相覷，這一幕，和他們當初設想的相差甚遠。
原本，這一幕，按照之前想象的來說，應該是賀長麟把孩子小心翼翼地抱着，坐在白子涵的旁邊，把孩子遞給她看，然後兩人討論一下孩子的小鼻子小嘴巴像誰，討論一下皮膚好不好頭髮黑不黑的問題，誰會知道現實是這樣一個情況啊。
賀長麟出車禍，肩膀受傷了，不好抱孩子，白子涵躺在牀上，沒有什麼力氣，兩個人居然只能這樣看着。
明明是一件讓人傷心的事，誰知道白子涵居然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老實跟我說說，你遇到的車禍嚴重麼？”她突然盯着賀長麟的眼睛問道。
“嚴重。”賀長麟遲疑了一下之後說道。
“……有人死麼？”
“有兩個。”
白子涵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她並不知道那車禍是有人故意衝着賀長麟來，一聽有別人死了，還以爲賀長麟他們真的是被波及到別人的車禍裡了。
“這種情況該說運氣好還是不好啊？”她皺着眉頭說道。
“當然是運氣好。”賀長麟伸手揉了揉她腦袋，“我現在還能坐在這裡，安安穩穩地和你說話，就是運氣好。等我的肩膀好了，我不但能抱孩子，還能抱你。”
“那你可得趕緊好起來。”白子涵笑了一聲，又問道：“你真的只是肩膀受傷了？沒騙我？”
“其他有一些擦傷，就是破了點兒皮。只有肩膀這裡的傷嚴重一點。”賀長麟說道：“當時阿方反應很快，我的身手也還不錯，所以，你不用擔心。”
“身手不錯有什麼用？”白子涵埋怨地瞪了他一眼，“還是要用安全帶！”
賀長麟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臉上的神情一時間倒是有點兒像平時白子涵認錯的時候的模樣，他態度很好地說道：“我下次記得了。”
“阿方他也真是隻受了點兒輕傷麼？”白子涵有些疲倦了，但還是想先把方方面面的問題都問清楚再睡。
“他跟我一樣，骨折了，也是要修養一段時間才能好。”賀長麟輕描淡寫地說道。
白子涵無語，“你還說輕傷。”
賀長麟笑了一下，說道：“在我看來，就是輕傷。”
白子涵要不是沒有多少力氣，一定會站起來好好地把這個男人批評一頓。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
賀長麟看到，就要她睡覺。
“你會一直在這兒陪着我麼？”白子涵剛問完這句話，就改了口，“算了，你還是別在這兒陪着我了，你現在是傷員，你要好好休息，不然好不快。我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我知道。”賀長麟又在白子涵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我一會兒就回醫院去，明天再過來，我先看着你睡。”
白子涵心裡雖然很是捨不得賀長麟走，但是他受傷了呀，她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
“長麟一會兒該休息了。”外面，常晚彤對賀宇新說道：“他現在是打了止痛針，所以感受不到痛，可別因爲感受不到痛就不當一回事，萬一落下什麼後遺症可怎麼好？”
“後遺症肯定避免不了，以後要是變天……”賀宇新還沒有說完，就注意到了常晚彤瞪着他的眼神，他立即改口說道：“要是好好保養的話，有後遺症的可能性就很小，等他們再說會兒話，一會兒我就勸他休息。就在這家醫院另外給他開間病房吧，我叫人把他的病歷轉過來……。”
常晚彤十分無語地看着賀宇新，“這裡是婦產醫院。”
賀宇新面不改色地說道：“那夫人你來安排，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全都聽你的。”
常晚彤嘆了口氣，“要勸他離開估計很難。”
“那怎麼辦？”賀宇新問道。
常晚彤說道：“我一會兒讓子涵跟他說。”
“當着他的面，你讓子涵勸他回之前那家醫院去？”
賀宇新覺得這個方法行不通。
“那你說怎麼辦？”常晚彤着急地問道。
賀宇新不緊不慢地說道：“難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粉碎性骨折的孕婦？不可能吧？所以，這家醫院或許也處理過這樣的情況，那他們處理骨折的孕婦的時候是怎麼處理的呢？”
常晚彤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說……”
賀宇新道：“我們不把他的病歷調過來，把他的主治醫生請過來，不就好了？”
常晚彤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夫妻倆商量得很好，可是賀長麟卻主動反對了這個提議。
“不用了，晚點兒我會回醫院去，明天再過來。”賀長麟說道。
常晚彤一愣，賀宇新卻從兒子的眼神中看出了某種含義。
“好，等會兒我送你過去。”他說道。
此時，白子涵已經睡着了，安安也安靜地躺在嬰兒車裡，常晚彤皺了下眉頭，問賀長麟：“你的肩膀是不是又開始痛了？止痛的效果過了？”
賀長麟想了想，說道：“暫時還沒有。不過我還有其他事要處理，要是在這裡的話，我也休息不好，還會打擾子涵休息。明天出院，到時候我過來接你們。”
常晚彤的眼睛又有些酸澀。
她的兒子這次不知道該說倒黴還是該說是不幸中的萬幸。
雖然一開始愣了一下，但是她知道，她兒子的肩膀肯定很痛，不在這邊住肯定也是不想讓原本就很虛弱的白子涵看見他難受的模樣爲他擔心。
她沒有想錯，賀長麟在幾乎快堅持不住之前，戀戀不捨地離開了。
賀宇新親自去送兒子，常晚彤讓他在那邊陪着兒子，暫時就別過來了，他們一家人明天再匯合。
一上車，賀長麟就倒在了後座上。
賀宇新坐進駕駛室，扭頭對兒子說道：“忍住，這點兒痛跟生孩子可沒法兒比，你適應了就好了。到了醫院之後，讓醫生再好好的給你檢查下，別留下什麼後遺症。”
賀長麟疼得一額頭全是冷汗，他擡起眼皮看了眼他爸的側影，問道：“你開車？”
“怎麼？你不相信我的開車技術？你爸我親自開車送你的機會可不多，要珍惜。”賀宇新不滿地瞪了賀長麟一眼。
賀長麟直接說道：“我的確不太相信你的開車技術，你平時都是別人開車。”
“說的好像你自己天天開車似的。”賀宇新嘁了一聲，下車把在一旁看着的賀長麟的司機叫了過來，心道，算了，兒子剛剛出了車禍，各方面的反應速度都退化了，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對於今天的事你怎麼看？”賀宇新抱着手臂坐在副駕駛室上，表情嚴肅地和兒子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
賀長麟忍着肩膀上一陣一陣的抽痛，說道：“我會讓他們好好查查，看看兇手究竟是自己起意還是被人教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