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千睿走進醫院,來到住院區,向護士小姐展示了一個極爲完美的微笑之後,順利地詢問到了江皓嚴的病房號,直接來到他的病房。
江皓嚴的臉色不太好,病房裡只有一個樊千睿不認識的陪護,沒有看到江家的人,不知道他們都上哪兒去了。
看見樊千睿進來,江皓嚴雖然有些驚訝,但他現在連驚訝的性子都提不起來。
他懶洋洋地看了樊千睿一眼,問道:“你怎麼會過來?來這邊出差?你姐叫你過來探望我的?不對啊,今天幾號?你不是應該在訂婚?”
樊千睿總覺得哪裡有些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只是想到自己的來意,他把這個感覺強行地壓了下去。
江皓嚴究竟是個什麼狀態,他爲什麼看上去有些怪異,這些跟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都不是。”他開門見山地說道:“我是出於一個私人的原因,來看看你死沒死。”
這話說得一點兒也不客氣,特別是在病房裡跟傷員說這樣的話。
他來者不善的架勢讓江皓嚴皺了下眉頭,“你什麼意思?我什麼地方得罪你了?”
樊千睿說道:“白子涵。”
江皓嚴先是一愣,然後恍然大悟,眼神陡然一利,“你跟她什麼關係?你別告訴我,你對她也有意思?”
樊千睿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說道:“我向沈燁打聽過了,這次的事情完全是你的責任,那個叫什麼露易絲的女人也是你找回來給他們製造麻煩的。如果不是你的話,子涵就不會過來,更不會遇到危險。你給她擋槍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別想用這件事就抵消掉你之前做過的所有事,也別想利用這件事搞什麼小動作。你該慶幸她沒事,如果她有什麼閃失的話,就算賀長麟把你弄死了,我也會再把你挖出來鞭屍。”
“你果然喜歡她。”這個時候冒出來這樣一個情敵,江皓嚴完全沒有想到,“你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沈燁居然還跟你通風報信?賀長麟知道嗎?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你還喜歡過她?”
不是他吹牛,他還是瞭解了一下白子涵的過去的。不管是她當初在繡雲坊當學徒和花月如還有李彧嵐的糾葛,還是後面她先嫁賀長欣後嫁賀長麟,從頭到尾都沒這個樊千睿什麼事啊,他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江皓嚴覺得這件事有點兒玄幻。
“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樊千睿說道:“我只是來警告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警告,我該怎麼做我自己心裡清楚。”對方的態度不客氣,江皓嚴就算心裡有疑問也沒有什麼耐心,他說道:“我很好奇,你現在跑過來給我做這些無謂的警告,你回去還趕得上你的訂婚儀式麼?還有,你在訂婚前夕這麼關心另外一個女人,你就不擔心你未婚妻會吃醋?”
他看着樊千睿,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我反正閒着也是閒着,要不然我就做件好事,告訴你的未婚妻你現在正在爲了另外一個女人警告你的情敵,你覺得她會怎麼做?”
樊千睿不爲所動地看着他,嘲諷地說道:“你就是用這種方式給子涵招惹回來的麻煩,還差點兒害她丟了一條命,是吧?”
江皓嚴臉色陡然一變,竟然比樊千睿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還要難看。
樊千睿繼續說道:“如果你還嫌她麻煩不夠的話,你可以繼續挑撥離間試試。”
江皓嚴緊咬着牙關,他一點兒都不介意做這種在別人看來很缺德的事,有的時候,太正人君子了,就什麼都不會得到。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他冷冷地問樊千睿,“你該不會看見情敵是賀長麟,就自動退縮了吧?”
“我跟你不一樣,我希望她好好的。”樊千睿說道。
看吧,他就知道,樊千睿是正人君子,所以,他到最後什麼都沒有得到。
“對於你的警告,我已經很清楚了,對不起,我要休息,你可以走了。”江皓嚴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跟你的未婚妻說半個字,你現在開始去機場,應該還趕得上你的訂婚儀式。”
“我的訂婚儀式已經取消了,我未婚妻把我甩了。”
這件事,即便在樊千睿看來,也很遺憾,他是真的願意和那個女人結婚的,也很喜歡她,愛的話,現在還談不上,但是,他願意努力。不過,應該是他努力得還不夠,這是他自己的問題,對方一點兒錯都沒有。
他在飛過來的飛機上,看着萬米之下的陸地,捫心自問過,等這件事處理完之後,等回去之後,他會不會去找對方,尋求對方的原諒,但是他發現,自己居然沒有一點兒要去尋求對方原諒的衝動。
這就完完全全是他自己的問題了,是他對不起對方,沒有做好準備就和對方結婚,結果因爲白子涵差點兒出事,把這個看上去十分美好的氣泡給戳破了。
江皓嚴震驚地看着平靜如常的樊千睿,突然笑了一下,說道:“樊千睿,我們誰也沒有資格說誰,我相信你對子涵是真心的,但是你對你未婚妻……”
他搖了搖頭,“所以我討厭結婚,原因之一就是因爲有你這樣的人,還沒有把前一段感情清理清楚,就跑去跟另外一個人結婚,結果呢,還因爲上一段感情傷害了無辜的人。你真沒有資格來警告我。”
樊千睿目光坦然地看着江皓嚴,“你說得對,我一直以爲我已經把她放下了,從結果來看,這只是我的自以爲是,所以我這次就是來做了結的。我要麼從她那裡畢業,以後真真心心地對待別人,要麼就跟你一樣成爲不婚主義者,以後一個人過,不去禍害別人。”
“哈?”江皓嚴覺得面前這個人雖然和自己一樣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但是他們之間肯定隔了很遠的鴻溝、或者說代溝,不然,他怎麼聽不懂樊千睿的意思呢?“你什麼意思?你打算怎麼做了結?該不會是要把我給廢了吧?”
他突然有些後悔,不該把陪護人員支開的。家裡人都去處理他要求的事去了,現在剛好一個都沒有在。
他暗暗地警惕着,還在心裡盤算着,如果樊千睿要動手,他就立即把陪護人員叫回來。
“我不會廢了你,不過,我會盯着你。”樊千睿說道:“我現在又恢復單身了,工作之餘,有的是時間跟你耗。我來,就是跟你說這件事,我不容許有人破壞她好不容易纔得到的幸福,你就在你養傷的這段時間好好的反省反省吧。”
江皓嚴目瞪口呆地看着樊千睿走出病房的身影,在心裡吼道:他賀長麟都沒有跟我說這番話,你樊千睿居然越殂代皰的跑來警告我,你以爲自己算哪根蔥?
他立即拿起手機,給賀長麟打了個電話過去。
賀長麟第一遍沒接。
他又打第二遍。
電話接起來了,卻不是賀長麟的聲音——接電話的人是許岷。
賀長麟的態度很明顯了,就是跟江皓嚴無話可談。
江皓嚴沒在意,他讓許岷開免提,然後飛快地說道:“賀長麟,我跟你說,你多了一個情敵,就是餘雅的弟弟樊千睿,他還買通了你的好兄弟沈燁,向他打聽我的事,還把訂婚儀式取消,特意跑過來警告我……”
賀長麟伸手讓許岷把手機給他,然後把電話掛了。
“你聽他說話的語氣,像是一條腿失去知覺、以後可能永遠廢掉的人?”賀長麟皺着眉頭問許岷。
許岷說道:“先生,根據我們留在當地的人傳回來的消息,江皓嚴的右腿的確是出了問題,至於這個問題爲什麼在我們當時在的時候沒有發現,他們說……”
他頓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賀長麟一眼。
賀長麟說道:“有什麼話就直說,你們瞞着我的那些事我也清楚,外面在傳着哪些傳言,只要我還沒有隱居避世,就能不可避免的被傳到我的耳朵裡。”
許岷小心翼翼地說道:“那些都是無稽之談,我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去理會這些無稽之談而已,事實是怎樣的,慢慢的大家就會清楚了。用事實來擊退流言蜚語,比解釋一千遍還有效果。”
賀長麟對此不知可否,“繼續說你剛纔沒有說完的話。”
許岷說道:“根據他們傳回來的消息,江皓嚴當時沒有發現他的腿有問題,是因爲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夫人身上。所以,等我們離開之後,他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才發現了腿沒有知覺。”
說完這句話之後,許岷便靜靜地等着賀長麟的指示。
剛纔,江小舟江小姐打電話過來,向賀長麟提出要讓江皓嚴回國療養的事。
回國療養當然沒有問題,問題是,他們提出的療養地居然是海源。
賀長麟當然不會同意,不過,他關注的不是這件事本身,而是江小舟居然會同意讓江皓嚴來海源療養這件事。
這個要求,肯定是江皓嚴自己提出來的,怪就怪在江小舟身上。
這母子倆,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