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局,要不要叫拆彈專家?”拿着對講機的警員問道。
“叫什麼拆彈專家,又不是報復社會的案子,淨他媽自己嚇唬自己。”
蕭嶼不屑地撇了撇嘴,從身邊那名警員手裡接過手機,沒有絲毫猶豫地一把按在了掃描窗口上。
“咔噠”一聲輕響,靠近牆角倒數第二隻櫃子的鐵門瞬間彈開了一道縫隙。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感到頭皮一緊,尤其是頭一批趕到的警員,無不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好幾個人暗中吞了下口水。
等了兩三秒鐘,仍不見動靜,衆人才長出了一口氣。
蕭嶼哼了一聲,上前把櫃門徹底打開,只往櫃子裡掃了一眼,整個人一下子就僵住了。
櫃子裡放着一把錘子。
一把由螺紋鋼筋和空心鐵管T字形焊接在一起的簡易錘子!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至少過了半分鐘,才終於有人喃喃道:“這是……砸死江濤的兇器?”
蕭嶼也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他注意到櫃子裡面除了錘子,還有一個沒有封口的信封。
回頭向身邊的人要了雙手套,戴上後把信封取出來,拿在手裡的時候感覺有一定的硬度,裡面裝的好像不是普通的信箋。
打開封口一看,是兩張照片,應該是晚上拍的,不過現場的光照很充足,畫面很清晰。
頭一張照片,是個特寫鏡頭,畫面裡只有一隻腳,其他什麼都看不到。
或者準確地說,畫面拍的,實際上是這隻腳穿的鞋子,黑色的反絨休閒鞋,鞋幫上點綴着一些五角星,同樣是黑色的。
蕭嶼頓時感到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因爲他一眼就認出,這隻鞋的牌子,是周仰傑。
砸死江濤的簡易錘子,在案發現場留下殘
缺鞋印的周仰傑男鞋,這些都是事關江濤之死的重要物證,警方苦苦搜尋了這麼久,以爲早就被兇手銷燬了,沒想到,此刻竟然出現在眼前。
蕭嶼的手,有些微微發抖,他已經大致猜到第二張照片上的內容了,應該是這隻腳的主人,也就是殺死江濤的兇手。
他徐徐吐了口氣,平復一下自己的心跳,然後才緩緩地把壓在下面的第二張照片翻上來。
確實和自己猜測的一樣,這張照片,拍的是一個全景,一輛奧迪停在某個小區的大門口,一名中年男子正在上車。
鏡頭選取的角度很好,是從側前方拍攝的,除了已經踏上車的一隻腳和被敞開的車門擋住了一部分身體外,中年男子的整個人都在畫面裡,不知拍攝者有意還是無意,連奧迪的車牌號碼都拍下來了。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照片上這名中年男子的時候,蕭嶼還是被狠狠地震撼到了——肖向前!
方纔第一張照片拍的,就是肖向前踩在車外的那隻腳。
蕭嶼盯着照片仔細看了十來秒鐘,確認拍攝地點就是在江濤居住小區的大門口。
最善解人意的是,拍攝者設置了相機的“日期標誌”功能,兩張照片的右下角,都顯示了拍攝時間:2014年12月4日19點45分。
江濤就是在這一天晚上六點四十到七點之間被害的,而他居住那棟樓的棋社是晚上五點半上課,七點四十下課,當天是肖向前去送外孫子學棋的,並且一直留在那裡,直到下課才離開,完全具備作案時間。
案情就此逆轉。
化驗結果顯示,錘子上殘留着大量乾涸的血跡,經過DNA鑑定,與被害人江濤完全吻合,證實這把錘子就是當初砸死江濤的兇器。
更重要的是,老白在
錘子的把手上,找到了兩枚完整的指紋,並最終確認,指紋的主人,正是肖向前。
隨後,警方在肖向前家中,搜出了那雙大名鼎鼎的周仰傑男式休閒鞋,當然是原版的,鞋號是42碼,根據鞋底的磨損程度判斷,與在案發現場找到的殘缺鞋印一致。
雖然沒有在鞋跟上檢測出被害人的血跡殘留,但是提取到大量鹼性蛋白酶和鹼性脂肪酶的成分,也就是說,這雙鞋用加酶洗衣粉刷洗過——欲蓋彌彰!
懷疑沾到了被害人血跡的大衣沒有找到,肯定是被銷燬了。
雖然肖向前口口聲聲說自己當天根本就沒有去過地下停車場,不過,有誰會在剛剛被警方抓捕的時候,就承認自己是兇手呢?犯罪分子都是心存僥倖的,在正式審訊前總會盼望着出現奇蹟。
面對親自率人抓捕自己的蕭嶼,肖向前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但是從始至終,他都保持着上位者的尊嚴和理性的剋制,即使被戴上手銬的那一刻,也沒有出現人們想象中的情緒失控,更沒有像潑婦一樣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走過蕭嶼身邊的時候,他停住腳步,打量了蕭嶼一眼,只打量了一眼,目光就從蕭嶼臉上劃過,用平淡得沒有絲毫感情的語調說:“你不配做我的對手,你不過是白楓養的一條狗而已。”
蕭嶼抿了抿嘴,沒有說話,一直目送着肖向前被押上警車,才走到無人的地方,摸出手機,找到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鈴聲剛剛響起,對方就接起了電話,蕭嶼只說了短短的五個字:“目標已落網。”
“辛苦你了……”聽筒裡傳來白楓的聲音。
然後,很長時間沒有說話,蕭嶼靜靜地舉着手機,好半天,白楓才繼續道:“謝謝你,謝謝。”
隨即,電話掛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