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莊問道:“魏廣軍知不知道這件事?”
“不好說,他平時不太愛說話,陰得很,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反正從表面上是看不出來。”
“所以,周子平在魏廣軍的車上畫了只烏龜,是嘲笑他被戴了綠帽子?”
“知道這件事的,總共也不超過五個人,用排除法,也能推出是周子平乾的,否則畫什麼不好,偏偏要畫一隻烏龜?”
“這就是你說的全部證據?”
“這些還不夠嗎?”
足夠了!蕭嶼長長地吸了口氣,只要周子平能和魏廣軍扯上聯繫,證據鏈就全部接上了,不會因爲某一個環節的缺失令人大傷腦筋。
“通知下去,把周子平找出來。”
蕭嶼沒有多說,小莊是一個很好的執行者,會把自己的命令轉化成一張巨大無朋的網,撒遍開發區的每一個角落。
走出萃華賓館,蕭嶼的腳步不自覺地變得輕盈起來,黃昏的街燈映出朦朧溫柔的光,車流的引擎和汽笛聲匯成悅耳的音符,晚風送來遠處海的氣息,原來這個熟悉的世界竟然如此美好。
坐在車裡,蕭嶼難得地打開了音響,找到斯卡布羅集市這首曲子,按下了播放鍵,莎拉布萊曼空靈飄逸的歌聲頓時充滿了整個車廂。
司機小王詫異地望了蕭嶼一眼,他記得老大隻有在做出某個重大決定的時候,纔會聽這首曲子,因爲老大說過,這個女人的聲音讓他感到親切,同時能使自己在平靜愉悅中獲得近似於解脫般的感受。
小王的心情霎時間也變得美好起來,雖然他不明白,在平靜愉悅中獲得解脫,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但是隻要老大開心,不發脾氣罵人,就比什麼都好。
回到分局,經過一樓的時候,蕭嶼看到樑隊正在走廊裡抽菸,他特意注意了一下樑隊的神情,很煩躁,眉頭皺着,衣領扯開了兩個釦子,就知道審訊還沒有結果,看來這個叫秦陽的傢伙嘴是真夠硬的。
蕭嶼正打算把他叫過來,審訊室的門一開,
一個年輕的警員走出來報告:“樑隊,嫌疑人說,24小時傳喚期早就到了,馮隊把他帶回來的時候,說是協助調查,沒有出示傳喚證,他要求咱們放他離開,否則就要找律師。”
馮隊冷笑道:“傳喚證是吧?你現在就給他開,當着他的面開,開兩張,一張是昨晚到現在的,一張是現在到明天這個時間的。媽的,跟我講法律?他以爲自己還是在美國,還他媽找律師?告訴他,到了法庭,會給他指派律師的。”
“可是……”年輕警員囁喏道:“這樣不合規矩……”
樑隊一下子就火了,拿手指用力戳着對方的腦門,大聲道:“你小子是第一天當警察?還是在警校裡讀書讀傻了?你這麼替殺人犯着想是什麼意思!”
年輕警員也不避讓,任憑樑隊在自己的腦門上戳出幾個紅印子,梗着脖子道:“現在案子還沒有查實,在檢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訴之前,秦陽只能叫犯罪嫌疑人,只有法院判決他有罪,才能叫罪犯。我們老大說,即使秦陽觸犯了法律,但是在道德上,他比大多數人都要好。”
“殺了那麼多人,還他媽叫有道德,你們老大腦袋讓驢踢了?”
樑隊說着,擡腳就要往年輕警員身上踹去,猛然間瞥見了蕭嶼,忙訕訕地把腳放下,慢慢捱過來。
蕭嶼沒理他,擡手把那名年輕警員招到近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老大是誰?”
對方遲疑了一下,道:“我叫張焱,三個火的焱,是跟馮鐵霖馮隊的。”
他一說,蕭嶼頓時想起來,他就是馮隊的助手,林小鵬的親子鑑定,就是他無意中找到的,難怪瞅着有點面熟,不禁奇道:“你怎麼沒跟馮隊去省城取證?”
“馮隊讓我留下來參與審訊,多跟……”
小張說着,看了身邊的樑隊一眼:“多跟樑隊學點東西,我剛從警校畢業兩個多月,什麼都不懂。”
蕭嶼點點頭,馮隊讓他學東西,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讓他通過這件案子攢下點資本,日後結案的
時候,也能分攤到集體嘉獎,由此可見,馮隊是在用心栽培他了。
不過看這小子的性子,真是像極了馮隊,蕭嶼有些好笑,於是淡淡地道:“既然是學東西,剛纔樑隊教你,怎麼不學?去吧,按樑隊說的,把傳喚證開了,兩張。”
小張擡頭看了蕭嶼,目光有些迷惑,不過還是點點頭,去了。
蕭嶼從兜裡掏出煙,給樑隊散了一根,自己也點上,吐着淡青色的煙霧,問道:“那小子怎麼樣了?”
“嘴很硬,還沒招,不過也快了,關鍵是不能上手,否則扛不到現在,我估計再有兩個小時就差不多了。”
“暫時停止審訊,案情有變化。”
“老大……”
“秦陽不是我們需要的兇手。”
“不是我們需要的?”
樑隊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老大是說……”
“你跟了我八年,懂我的意思。”蕭嶼的目光滑向窗外,看着遠處的街燈。
樑隊把窗戶推開一條縫隙,讓外面的冷風把煙霧吸走,然後回頭看了看,見審訊室的門關得緊緊的,走廊裡也沒有外人,才低聲問道:“現在已經確定嫌疑人了嗎?”
蕭嶼對他的小心很滿意,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是周子平。”
樑隊並沒有表現出吃驚的樣子,而是低頭考慮了一下,問道:“老大,有把握嗎?我是指他身後的……”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蕭嶼立即打斷他:“證據鏈已經拼接上了。”
樑隊點頭,乾脆地道:“需要我做什麼?”
“周子平知道一項交易,是他背後那個人在魏廣軍的要挾下達成的,江濤、魏廣軍和潘國慶的死,都是那個人指使周子平滅的口,這個交易,一定要讓他親口說出來。具體情況,你一會兒問小莊,但是審訊不要讓他參與進來,找可靠的人,尤其是……”
蕭嶼把香菸朝審訊室的方向點了一下。
“我明白,到時候分局的人一個都不會在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