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刀成

時光如流水,一月時間匆匆流過。

李曉萍的明玉功不僅已經入了門,而且進展神速,隱隱已經摸到了第二層的門檻。

李平的雕刻同樣在飛速進步,他握刀的力度,下刀的準度,皆可稱得上是爐火純青,雕成的木像與原版已有九成相仿,可二者看着卻依然天差地別,他雕的木像中少了點東西,少了一種“意”。

這種意境說不清道不明,它不僅需要極高的雕刻技巧,更重要的是一種感情的傾注,李尋歡手下的林詩音木像彷彿已經有了活力,這是李平所雕刻的木像所遠遠不及的。

再次將一個沒雕成的木像扔到失敗品堆中後,李平有些挫敗地看着這堆積成山的上百個失敗品,不由得有些挫敗。

不過李平並不氣餒,拿起一塊木料,再次準備認真地雕刻起來。

便是在側旁觀的李修平都不禁暗暗點頭,這小子的這股堅韌勁兒倒是他不曾料想到的,能有如此毅力,就算他不曾遇到李修平,恐怕日後也能成就一番事業。

下刀之前,李平腦海中浮現出原版木像的模樣,每一道刀痕,每一處細節,都靜靜地在李平心底流淌。

李平下意識地開始雕刻,這一次他下刀如有神,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每一刀是如此的完美,竟與李尋歡所雕的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頓悟,或者說天人合一,李平機緣巧合之下進入了這個讓無數修煉中人夢寐以求的狀態,在這個狀態下人的智慧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開發,原來學不會的東西,現在一點就透,原來想不明白的問題,皆可迎刃而解。

這一次,李平雕的很慢,很細緻,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李平才終於完成了雕刻。

這次他所雕的木像的輪廓和線條看來是那麼柔和而優美,看來就像是活的,與原版木像分毫不差。

李平不由地喜笑顏開,他終於完成了先生教給他的任務。

然後,他便愣住了,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李平的識海好似一下子炸開了,絢麗而奪目,絢爛過後,他便看到了一個人。

這人已不再年輕,他眼角佈滿了皺紋,每一條皺紋裡都蓄滿了他生命中的憂患和不幸,只有他的眼睛,卻是年輕的。

這是雙奇異的眼睛,竟彷彿是碧綠色的,彷彿春風吹動的柳枝,溫柔而靈活,又彷彿夏日陽光下的海水,充滿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他的手裡還握着一把刀,和李平的刻刀一模一樣的小刀,刀鋒薄而鋒銳,長三寸七分。

下一秒,這人手中的刀竟突然消失了,李平眼睜睜地看着這玄奇的一幕,然後他便聽到了破空聲,一點寒芒朝着他激射而來,其勢方急,疾如閃電。

李平彷彿已經喘不過氣來,這一刀妙至毫巔,無處可避,無法可躲,死神似乎已經扼住了他的咽喉,這一刀已然代表了死亡。

面對死亡的威脅,李平發現他並沒有想象中的驚恐,他只是靜靜地看着面前的這個中年人,他似乎已經看清了這人的所有動作,看清了他的刀。

這一刀,似乎將李平這些時日所學的雕刻手法融爲一爐,這一刻,他已經忘記了李修平所教的所有下刀方法,他的腦海中只有這一刀。

待到刀鋒入喉,李平親身體會過這種感覺之後,他終於完完全全地學會了這一刀,小李飛刀!

就在李平以爲自己馬上就要死亡的時候,他眼前的一切轟然崩塌,待他定睛一看,他面前哪有什麼中年人呢,只有微笑着的李修平。

李平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咽喉,沒有血,也沒有刀,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好像就是一場驚夢,他不由得長出一口氣,人只有親身面對過死亡後,才能真正體會到生命的寶貴。

“那一刀,你可學會了?”李修平笑着問道。

這一切,當然是李修平的手筆,他將一縷神意刻與木像之上,又將小李飛刀的部分手法融於雕刻技法之中,只待李平完全掌握了雕刻技法中隱藏的用刀之法,神意便可被激發出來,將小李飛刀的真正精髓傳授於他。

儘管李修平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讓李平眨眼間便學會小李飛刀,可是他卻深深的明白一個道理:沒有付出而獲得的收穫往往不被人所珍惜,所以他纔要設置這檔考驗。

所幸的是李平並未讓他失望,這些天裡李平的努力與堅持也已經得到了李修平的認可。

現在,李平還有最後一關要過。

“學會了。”李平木訥地點點頭,似乎還沉浸在剛剛奇妙的經歷中。

“很好,你可以幫我去完成實驗了。”李修平微微頜首。

“什麼實驗?”李平問道。

“我要你將這一刀送給一個人。”

“什麼人?”

“陸小鳳!”

陸小鳳,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一個被稱爲有着「四條眉毛」的傳奇人物,他生性風流,好管閒事,喜歡喝酒,欣賞美女,更重情義。

可惜對於李平原本這個客棧中的小跑堂來說,陸小鳳只不過是個陌生的名字,甚至於這人究竟是男是女,李平都搞不清楚。

李平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先生教我如此神技,難道就是想要讓我去殺了這陸小鳳?

一時間,李平陷入了迷茫,先生對他恩重如山,先生的話自然不可不從,可是陸小鳳到底何人,他到底是好是壞,自己又是否應該去殺這麼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呢,李平開始拷問自己的內心。

在李平看來飛刀與死亡同義,此刀一出陸小鳳必死,可他要是個好人,自己豈不是要違背良心。

李平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問了出來:“這人該死嗎?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問完這句話,李平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李修平,生怕自己的問題觸怒了先生,可他又分明看到先生眼睛中讚許的神情。

“倘若他是個好人呢?”李修平幽幽道。

“那……我不可以殺一個好人的。”李平連連搖頭道,他自己可能都沒有考慮過,難道對付壞人他便一定可以下得去手嗎。

李修平笑了,笑的很是欣慰:“很好,你果然有資格學小李飛刀,你記住這把刀代表了正義,它從未錯殺過一人。”

雖然李平還是十分稚嫩,但是李修平已經隱隱可以從其身上看到李尋歡的影子,看到一代大俠的崛起。

原來這一刀叫小李飛刀,李平默默想到。

“不過,這一刀還是要給的。”李修平話鋒一轉,“陸小鳳有一式天下無雙,萬無一失的絕技——靈犀一指,號稱可以夾住敵人向他攻擊的任何兵器,我倒想看看他的靈犀一指夾的住小李飛刀嗎?”

“你無需擔心,陸小鳳成名多年,武功高強,豈是你一個初出茅廬的菜鳥就可以殺得掉的。”李修平見李平似有隱憂,又出言勸道,“況且有我在,就算他真的接不住小李飛刀,也絕無性命之憂。”

有了先生的擔保,李平終究還是答應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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