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贖罪

接下來的兩天,依蘭都沒有得到趙恆明確的答案。只因趙恆在清醒時是陷入痛苦悲傷之中,不願見到依蘭。在神志不清是又是狂躁不安、情緒激動。

這天,依蘭連同御醫好不容易讓趙恆服下了藥安睡過去。

天色昏暗,精疲力盡的依蘭拖着疲憊的身軀步出了靜心園往回光陽殿的路走。

路經小巷,依蘭意外的見到了李文燕出現在那。

“奴婢參見郡主!”依蘭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李文燕沉默不語,只是盯着依蘭看。

“若郡主沒有什麼吩咐,奴婢告退!”依蘭見那李文燕眼中滿是紅絲,容顏憔悴。想必這些日子也必定受盡煎熬、痛苦。爲了不刺激她,她還是儘快消失在她眼前。

“是你害死我哥哥的!是你害得殿下淪落到這種地步!”就在她們擦身而過的時候,李文燕突然開口說道。

依蘭本不想多說什麼,但覺得有些話還是必需說清楚。於是她轉過身來說道:“你哥哥的死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至於殿下,我會盡我所能去補償、去贖罪,我會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我知道我哥做了很多錯事,可是他畢竟是最疼愛我的哥哥。”李文燕說話的同時走到了依蘭面前,突然將手裡緊握着那把鋒利尖銳的匕首捅進了依蘭的腹中。

“啊!”依蘭痛喊了一聲,捂住傷口處疼痛的彎下腰,她雖看到李文燕一直把右手藏在身後,但卻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握着一把匕首。所以她根本是毫無防備。

“無論我哥哥他有多麼的可惡、多麼的可恨,他還是我敬愛的哥哥。是你害死他的!是你!”李文燕激動的說着,手一用勁又將匕首刺深入依蘭腹中幾分。

“啊!”依蘭再次痛喊,跟着咬緊牙關強忍着劇痛,用力把李文燕推開。李文燕被推開的同時也把順勢的把匕首給拔了出來。

登時,紅色鮮血從傷口中狂涌而出。依蘭用雙手緊按着傷口無力的跪倒在地。

李文燕看到自己那滿是鮮血的雙手,才從仇恨中驚醒過來,才知道害怕。

“不是!不是我殺你的!不是!”李文燕驚慌失措的鬆開了手,匕首立刻掉落在地。

“郡主!”李文燕的貼身丫環春梅急匆匆的跑上前來,看到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六神無主。“這……,郡主!您不是說進宮看太子殿下,怎麼會這樣?這怎麼辦?”

“快……。”依蘭緊按着鮮血直流的傷口,強忍着劇痛說道:“快帶她走……!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說……,快走!”

“好!”春梅慌亂的點點頭,看到地上那刻有王府印記的匕首,急忙把它撿起來用手絹包好。然後扶着李文燕輕聲哄道:“郡主,沒事了,別怕!我們回王府,立刻回去。”

此刻的李文燕已然是心驚膽戰、神智混亂,任由春梅扶着離開。

路徑靜心園的這條小巷子是極爲偏僻,平時根本就無人經過。就算依蘭放聲大喊也是無人理睬,所以想要活命就必需走出去。

此時,依蘭臉色蒼白如紙,冷汗直流。她捂住傷口,強忍着劇痛站了起來。靠着牆一步步艱辛的走着。

可是沒走幾步,失血過多已經讓她頭暈目眩。最終她還是支撐不住暈倒在這黑暗僻靜的小巷中。

“蘭兒!”看到依蘭暈倒在地,趙銘是健步如飛的衝上前。

¤тTk ān ¤¢O “蘭兒你怎麼了?”趙銘扶起依蘭,見她一身鮮血。心驚膽戰的同時,立刻把她橫抱起來直奔回光陽殿。

原本,趙銘一直都想找機會和依蘭好好談談。但因爲公務繁忙所以一直耽擱着。今晚他終於有空到光陽殿一趟,卻發現依蘭還在靜心園。於是,他便沿路走來,這才發現重傷的依蘭。

“快傳御醫!快!”趙銘抱着依蘭,直衝進她的房間。

宮女冬兒立刻直奔御醫院,惠娘就一路跟着趙銘和依蘭進房。

“姐姐!姐姐!這怎麼回事?姐姐怎麼受傷了?”惠娘焦急又害怕的眼淚直流。

“快去拿乾淨的布過來!”趙銘小心翼翼的把依蘭放到牀上,在御醫還沒到達之前要先把她止血。

“知道了!”惠娘慌亂的點了點頭,趕忙去拿。

“王爺!御醫來了。”很快的,冬兒帶着胡御醫來到光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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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銘立刻衝了出來,用那染滿鮮血的雙手緊張的抓緊胡御醫的雙臂,鄭重明確的說道:“我要她活着!要她活着!你若救不活她,就小心你的腦袋!”

“是!是!是!”胡御醫被趙銘嚇的是頻頻點頭。“微臣一定盡力而爲!”

“不是盡力!是一定要!”趙銘怒吼道。

“是!是!是!”胡御醫又拼命點頭。

“快進去救她!快!”趙銘吼着,立刻把胡御醫推進房裡。

平日運籌帷幄、沉穩冷靜的趙銘還是第一次如此方寸大亂。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他一直守在房門口,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胡御醫擦着額頭上的汗水走了出來。

“怎麼樣?她沒事,對嗎?”趙銘立刻衝上前問道。他好怕真的好怕自己聽到的不是這個答案。

“所幸啊!刀傷並無傷及內臟,姑娘暫時無性命之憂,不過她傷口很深,失血過多一定要好好臥牀修養。”

“呼!”趙銘深深的鬆了一口氣,說道:“從今天開始,這姑娘的傷交給你。只要能讓她儘快痊癒,不管任何名貴的藥材可以全都用上。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她,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微臣遵命!這就下去煎藥。”

胡御醫離開後,趙銘立刻走進房裡來到牀邊,當他看到依蘭那蒼白如紙的臉龐與那看似奄奄一息的模樣就心疼不已。

“你先下去吧!”趙銘從惠娘手中接過白色的布巾。“今晚,由我來照顧她。”

“可是王爺……。”

“下去吧!”趙銘坐到了牀邊,一直注視着依蘭,再次說道。

“是!”惠娘無可奈何只能退出房間。

一整晚,趙銘都守在牀邊寸步不離的照顧着依蘭。

“蘭兒,蘭兒!”當趙銘見到依蘭眉頭一皺,忙輕聲喚道。

“好痛……。”依蘭緊皺着眉頭,現在的她就連呼吸也覺得痛。

“蘭兒,我在你身邊,守着你呢!”趙銘握着依蘭的手,真希望能爲她承受這種痛。

依蘭緩緩的睜開雙眸,見到了趙銘淚水不禁從眼角滑落,虛弱的說道:“我以爲我死定了……,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死。我更加不會讓你死!”趙銘堅定的說道。

“對啊!我還有事要做,我不能死。”

依蘭若有所思的說道。

“是誰傷了你?”

依蘭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我不想說!”

“你即使不說,我也可以查的出。”

“那如果我說,我不想追究呢?”

“蘭兒你……。”趙銘還想說些什麼,惠娘就正巧端着藥走進來。

“王爺!奴婢在門外聽到談話聲,知道姐姐醒來。御醫說姐姐一醒來就得立刻把藥服下。”

“好的!蘭兒,來……。慢慢的小心點。”趙銘體貼的墊高睡枕,溫柔又小心翼翼把她扶了起來。

“把藥端過來,你可以下去了。”趙銘接過了湯藥又吩咐道。

惠娘見到趙銘的態度,心裡真的有十萬個爲什麼想問。可是看到這種情況,也問不出什麼,只能乖乖退下。

趙銘細心的把藥吹涼,一口又一口把藥喂道依蘭嘴邊。

“御醫說了,這些日子你一定要臥牀修養。所以你哪都不準去,尤其是靜心園。知道嗎?”趙銘嚴肅的叮囑道。

“我這個樣子,想去也去不了吧!”依蘭苦笑道。

“從小到大,只要是你想做的事你就一定會去做。”最瞭解依蘭的始終是他。

“那你剛纔的叮囑,是不是有點白費脣舌呢?”

“我會讓人守着你,寸步不離的守着,所以你也別胡思亂想。給我好好的把傷養好。聽到嗎?”

依蘭微微點了點頭,但就如趙銘所說的從小到大,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她就一定會去做。

就這樣,依蘭在牀上乖乖的躺了兩天。在這兩天裡,冬兒和惠娘輪流時時刻刻的守着她,讓她完全得不到任何有關靜心園的消息,更無法去一趟。

而趙銘對於依蘭的傷勢也十分的關心,每天都要胡御醫向他彙報依蘭的狀況。

這天一早,元寶就急匆匆的來到了光陽殿裡依蘭的房門外。

“依蘭姑娘!”元寶站在門外焦急的喊道。

在房裡守在依蘭牀邊的惠娘被叫聲驚醒,忙察看着依蘭。見她仍然在沉睡中這才放心走出去。

“依蘭……。”元寶才叫了兩個字,就被急急忙忙衝出來的惠娘捂住了嘴。

“別叫了!別叫了!”惠娘捂住嘴元寶嘴的同時也趕緊的把他拖走。

“惠娘,我說你這是怎麼了?”元寶好不容易掙脫惠孃的手問道。“殿下又發病了,要讓依蘭姑娘快點過去。”

“姐姐她受傷了,哪都不能去!”

“傷了?”元寶驚訝的睜大雙眼,關切的問道:“怎麼會受傷的?傷得很嚴重嗎?”

“傷勢已經穩定了,不過絕對不能下牀。”

“怪不得這兩天都不見依蘭姑娘的蹤影。那……,現在怎麼辦?”元寶焦急的問。

“還能怎麼辦,去找御醫唄!我也要去看看姐姐的藥煎好了沒有。姐姐心裡也一直記掛着殿下,只要她傷勢好了一些就一定會去靜心園的。這段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殿下。”

惠娘叮囑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殿下的,我這就去找御醫。”

就在元寶在門外叫喊的時,依蘭已經從睡夢中醒過來。她閉上眼睛裝睡就等着惠娘走開,這才忍着疼痛緩緩的走下了牀。

依蘭穿了件簡單的外衣,又披上了件披風。一陣眩暈讓她站立不穩而跌靠在牆上,她閉上雙眸甩了甩頭待自己清醒一點後,這才走出房門。

依蘭捂着傷口,忍着疼痛一步一步的往靜心園走。平日爲了掩人耳目,依蘭都是走條僻靜的小路,也是從側門進入靜心園的。

依蘭才走到了門口,就聽見趙恆的聲音狂喊道:“好痛!我的頭好痛,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依蘭推開房門,只見到太監、宮女們都在試圖抓着那不停掙扎的趙恆。

“依蘭姑娘,你總算來了。”宮女小茹如見救星的跑上前來。“殿下說他頭疼,疼得把頭直往牆上撞。我們正拼命攔着呢!”

“藥呢?沒服藥嗎?”依蘭焦急的問。

“殿下太激動,藥全都灑了。”

“在那邊的盒子裡還有些藥丸,先拿出一粒讓殿下服下。”依蘭說着往左邊一指。

“好!”小茹立刻上前,拿出藥丸與兩個太監合力讓趙恆把藥服下。

“放開我!放開我!”服藥以後趙恆依舊掙扎着。

“殿下!你冷靜下來,你這樣會傷到自己的!”依蘭再也看不下去,不顧自己的傷勢上前去拉着他。

“放開我!放開!”趙恆雙手用力一甩,把太監和依蘭都給甩開。

依蘭身子本就虛弱腳步不穩,被趙恆這麼一甩就直接撞到了圓桌上。腹部的傷口更撞上了桌子邊緣。

“啊!”依蘭痛喊一聲,捂住了傷口。傷口裂開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外衣。

“出去!”依蘭勉強的站直身子,吩咐道:“你們全都出去。”

“是!”小茹和其他太監、宮女們雖然都感猶豫,但還是乖乖的退了出去。

很快的,房內就只剩下趙恆和依蘭兩個人。趙恆背靠着牆上雙手按着頭痛苦不已。

依蘭走到了房內所擺放的瑤琴前坐下,彈奏起一首有靜心、凝神作用的曲子。

也不知是藥力發作,還是琴聲奏效。趙恆的頭疼慢慢的減輕,他放下了手無力的靠着牆緩緩坐了下來。

一曲奏完,依蘭依舊忍着疼痛走到了趙恆身邊,把他扶到了牀上。她注視着趙恆,見他雙雙眼泛起淚光。

“我知道這一刻你是清醒的。”依蘭坐了趙恆身邊,緊握着他的手。

“我是清醒,還是神志不清,這些都與你無關!”趙恆決然的抽回自己的手,冷冷的說道。

“御醫說了,只要你接受治療。無論是你的眼睛還是癲狂之症都可以痊癒。”

“夠了!”趙恆激動的站起身來,說道:“我不要你的同情、你的可憐!”

依蘭捂着傷口,吃力的站了起來來到趙恆身邊。明確的說道:“你明明就知道對於你,我從來就沒有一絲同情和可憐的情感存在。”

“那麼內疚、補償、贖罪這些總該有吧!”

依蘭登時啞口無言,無法回答。

“呵呵!”趙恆冷笑着,說道:“不只是有,而且是全部!對嗎?”

“你恨我嗎?”

“恨!當然恨!我能有理由不恨嗎?”趙恆毫不猶豫的回答。

“你的確很恨!但你恨的不是我的欺騙、我的虛假。而是由始至終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趙恆一聽,立刻握緊了雙拳,因爲這是他內心最深最深的痛。他無法容忍任何人提起這個傷痛。

“你恨、你怨就選擇報復我啊!如果你認爲折磨自己、傷害自己對我來說是一種報復。那麼我告訴你,這樣的復仇很窩囊很失敗。因爲我根本不愛你,我的心不會因你而痛!”

“閉嘴!閉嘴!不要再說了!”趙恆突然掐住了依蘭的脖子,將她逼退到了牆角怒吼道。雖然他雙眼看不見,但他本就會武功。聽聲辨位的本事還是有的。

“真正的報復,是不管其他人的感受只想着自己。你不要管我心裡愛的人是誰,你只要把你恨的那個我留下,是折磨是傷害都衝着我來。”

“呵呵!”趙恆再次悽然的笑着。鬆開了依蘭的脖子,用力的將她推倒在地。憤怒的說道:“你不要用激將法,我不會再上你的當,被你欺騙!你的心不會爲我而痛,你說謊!你就是想要補償想要贖罪,我偏偏不讓你如願以償。這就是我對你的報復!”

摔倒在地的依蘭,再一次觸動到了傷口。不但令傷口鮮血直流,還讓依蘭痛得無法言語。

“你不是說過我若要你走,從今以後你會永遠消失在我的生命裡,絕不會再出現在我面前嗎?我已經想的清清楚楚,我要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走!”

“我說過的話,我一定算數。”依蘭右手緊按着傷口,強忍着劇痛緩緩的站起身來。她紅着眼眶,凝視着他說道:“但你有你的決定……,我有我的選擇。我會一直守在光陽殿,無論何時……。只要你改變心意我就會回到你身邊。只要是你想見我,我都會來到你面前。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離開你。”

趙恆轉過身,故作對依蘭這番情意真切的話語無動於衷。但其實已是淚流滿面。

依蘭再看了趙恆的背影一眼,這才轉身一步步的慢慢走出房門。

此時,天空中下着綿綿細雨。依蘭卻必需在此刻離開,她不能讓靜心園的人發現自己的傷,不能讓此事驚動趙恆。她帶着傷,冒着細雨步出靜心園。

“姐姐!”惠娘飛奔上前來到依蘭身邊扶着她,原來她端着藥回房就不見依蘭人影,心想她一定是去了靜心園,於是一路找來。“傷口怎麼又流血了?怎麼會這樣?”

“依蘭姑娘!”元寶這時也從遠處跑了過來。他本來是去找御醫,誰知御醫院裡半個御醫也沒有。他等了好久實在放心不下就交代下去,自己先回靜心園。

“依蘭姑娘這是怎麼了?”元寶皺緊眉頭,擔心的問。

“不準!”依蘭用那僅剩的力氣緊緊抓着元寶的手,說道:“不準……,告訴殿下。什麼也不許說……。”

“知道了!元寶知道了!”元寶拼命點頭。

依蘭看着元寶點頭後,再也支持不住的昏了過去。

“姐姐!姐姐!”惠娘焦急的喊着。

“別叫了!我把依蘭姑娘抱回去,你去請御醫。”元寶說着抱起依蘭。

“好!好!好!”惠娘忙點頭,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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