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殤



“冷香縈遍紅橋夢,夢覺城笳。月上桃花,雨歇春寒燕子家。箜篌別後誰能鼓,腸斷天涯。暗損韶華,一縷茶煙透碧紗。”【註釋1】

古琴聲幽幽,絲絲縷縷略帶哀怨,亦有喑啞。

漫天飛雪,千年不破的冰。乍見斷橋殘雪,染指成殤。

一曲盡,再起一曲。無暇的白,無盡的悲。

忽有簫聲清緩應和,白衣女子手下一頓,怔忪過後,一抹笑意浮上脣畔。

琴簫相和,響徹整片銀裝素裹,似乎將冬日的蕭條褪去半分。

一痕殘雪跌落身旁,琴音止。

簫聲綿長。

“你怎麼來了?”

白衣女子笑問道。

“你來這裡可以,我來就不行?”

那人話音剛落,便從橋上翩躚而至。

“不是。”

白衣女子微垂螓首,“你不是和那位美人切磋武藝麼?怎麼又來這裡了?”

“美人?我可沒有察覺她美。”

卿詞只覺肩上一暖,霍景闌不知從哪裡揚出一件狐裘出來,爲她披上。

“明知道冬之館冷,也不多穿一件。”

冬之館,便是十四年前,他們從雪地冰河逃至這裡的館軒。

那個廣闊的冰湖,至今還在。

當年留下的東西,至今也在。

慘烈的回憶,永不磨滅。

“自那以後,過了可真久啊。”

久到連那仇恨都生成孽火,源源不息。

“你等膩了麼?”

霍景闌從卿詞頭頂上看她一眼,淡淡問道。

“是有點膩了。這局布了這麼久,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呢?”

“快了,很快就可以完了。”

他的語氣平淡,給人一種千帆過盡重歸寂靜的錯覺。

等了這麼長時間,其實他也膩了。

撐了這麼長時間,其實他也累了。

但是大仇得報之後,他面對的,怕且會比現在的更加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真相,往往是醜陋而令人噁心的。

而你,卻不得不去面對。

“國主的病怎麼樣呢?”

卿詞啓聲問道。

“暫無大礙。”

霍景闌答道:“有你這個‘清如先生’照料着,他還能有什麼大問題呢?”

“怎麼

現在連你也會學着外人的說法來調侃我呢?什麼‘清如先生’,真不知是誰起的,現在可好,谷裡的醫士都叫我這名號了。”

“這名號,我聽着可不錯啊,你不喜歡?”

卿詞也是因爲這個名號,而瞞過了世間許多想打歧雨谷主意的人。

谷外之人皆認爲歧雨谷中的首席醫士“清如先生”是一名耄耋之年的老者,想不到她卻是一名妙齡少女。

這全是霍景闌所佈下的迷幻陣,爲了讓他妹妹不暴露在世人眼前,他可謂是用盡了手段。

就連雪幟國的涼笳侯白浚衡都被騙了過去。

“也不是不喜歡,只是有點彆扭而已。”

卿詞想起白浚衡知道她是所謂的“清如先生”而面露震驚之時,不由得笑了起來。

她哥哥真是會惡作劇啊,竟然將堂堂雪幟國的真正掌權者都騙了過去。

“笑什麼呢?”

霍景闌俯身看她。

重瞳魅影,冉冉落至卿詞的眸底深處。

“沒什麼,就想起一些趣事而已。”

“什麼趣事?”

“其實也就是你不在谷中之時,有人知道我真正身份之後的模樣罷了。”

又是他?

那個白浚衡?

霍景闌眸中閃過一絲精芒,他問道:“聽綠依說,他會回來迎娶你,這句話是真是假?”

“……”

卿詞沉默片刻,才答道:“大概是真的吧。”

縱然知道這句話是真的從對方口中允諾,霍景闌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顫。

然,面上表情還是毫無變化。

他繼續問道:“既是如此,他之前必定曾邀你出谷,你爲何又要拒絕?”

卿詞不由再次瞥他一眼,她看着他略帶緊繃的側顏,幽幽出聲:“你很想將你妹妹嫁出去麼?”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卿詞,你也不小了。過了七夕,也快要雙十了。”

“別忘了,你可是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你和我,可是雙生子啊。”

言下之意,即是我若嫁了,你也要娶妻了。

“那又如何?我可是哥哥,哥哥可要爲妹妹着想呢。”

“其實我看那個紫衣姑娘也不錯,聽央水說,人家姑娘可是一心一意追隨你進谷的,你可不要怠慢人家啊。”

“什麼一心一意?”

霍景闌頗有鄙夷:“她看中的是我手中的玉苓果,就連我臂上的傷,都是拜她所賜。”

“是她傷的你?”

卿詞不可置信。

“那如此說來,你們剛纔是在?”

“哎,她方纔是想搶我奪回來的玉苓果,也不知央水怎麼想的,怎麼這次就帶着這件禍害回來呢?我聽見她的聲音就煩了。”

霍景闌輕身一旋,便坐至卿詞對面。

“聽你的語氣,似是很討厭她?”

“難不成你希望我喜歡她?”

霍景闌斜睇卿詞一眼,語氣中微帶試探。

“你喜不喜歡是你的事,我這個做妹妹的,又怎好過多幹涉呢?”

卿詞接過綠依剛泡好的九幽滇紅,垂睫作答。

霍景闌隔了一方水霧看她,迷迷濛濛,教人看不真切。

就連白衣女子眸中的金光都遮掩殆盡。

他突然有點不耐,女子的心思總是難懂,而他的妹妹,就更加令他難懂。

卿詞見他不作聲,遂又問道:“你何時回宮廷呢?出來這麼久了,你就不怕宮裡的人有懷疑?”

“一個閒職而已,那個人不會注意到我的。”

“凡事都是小心一點爲妙,”卿詞看着他漫不經心的樣子,鄭重起來:“她既然能掌權如此之久,必有過人手段,你在宮中甚少依靠,還是謹慎一點。”

霍景闌在十八歲那年便高中出雲國的狀元,在出雲國的京城沐雲京領了個閒職,位居少保,這本是個頗有實權和地位的官職,但自十數年前出雲國國主的權力逐漸落於現今的魚落國後手中,“少保”一職也漸成虛銜。

霍景闌本就沒有想過真的要靠此官職來發展仕途,這由此至終都是他棋局的一部分,考取功名,也只是爲了更好地混入出雲王宮,方便監察而已。

十數年前,魚落國後不知爲了何因而將早已隱於江湖市集的霍行之的後裔趕盡殺絕,後來宮中衆多的王子離奇死亡或者失蹤,而現任出雲國國主的身體也逐漸虛弱,長臥榻中,不見羣臣。

出雲國,現在可說是後繼無人。

三百年前那個泱泱大國,其繁華與鼎盛,早已隨着歷史的車輪被輾轉消磨。

到現在,只能苟延殘喘。

縱使“爛船也有三斤釘”,但,其國內國外形勢並不比當年被雪幟國入侵的御風國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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