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麼你呀,這可是流雲閣的雲美人,詩書雙絕,便是那謝元也讚賞不已。”小二連忙討好的說着。
楚雨馨卻微微一笑,對着那書生比劃了請的手勢,自己卻是坐了下來:“小女子不巧纔剛走過神仙醉,卻是不小心聽到閣下的高談大論,還請問閣下身爲書生,可還記得五倫?”
那書生一聽,頓時面色發紅,顯然是意識到了什麼。楚雨馨這才起身:“小女子不才,總是不願明珠毀於一旦,還望閣下千萬珍惜生命。”
神仙醉的小二還沒反應過來,手中便被小雨塞了一串銅錢,這才咧嘴笑了起來:“雲美人,我們神仙醉的茶可是京城聞名的,是不是來一壺?”
楚雨馨剛想拒接,擡頭便看到了二樓浮動的簾子後,隱約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正是許久未曾出現的四皇子南宮賢麼?頓時來了精神,於是對那書生點點頭,轉身朝樓梯走去。
“在,在下李英生,謝過美人。”那書生見此,忙拱手道謝,楚雨馨揮揮手,徑自領了小雨上了二樓,轉到那包廂外,望着小二尷尬的神情,楚雨馨看向小雨,小雨立馬低低道了一聲:“敢問,裡面是否是四皇子?”
議論聲停了下來,楚雨馨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是雲美人吧?本皇子還未謝過雲美人呢,請進!”
楚雨馨看見小二眼中瞭然的神色,心道南宮賢還真會爲名聲着想,混不在意的對小二笑笑,早有小雨掀了門簾,楚雨馨微微躬身,入了包廂中。
楚雨馨疑惑的看着南宮賢,他此刻正自飲自酌,臉上一陣愜意,看不出絲毫因皇上而產生的憂愁,道一聲:“四皇子好興致,只是獨自一人在神仙醉,是否有些孤單了呢?”
南宮賢細細品着手中的茶,微微閉上雙眸,許久才睜開,看着對面的楚雨馨,脣角微勾:“那還要多謝雲美人了,若非雲美人的幫助,父皇恐難在神醫徐毅的幫助下病癒,安夏國得意江山永固,雲美人功不可沒。”
南宮賢此話很是響亮,似乎生怕神仙醉裡的人聽不清,更是抑揚頓挫。
楚雨馨原本還愕然,可轉眼,卻緩緩笑了。
“四皇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她脣角綻開一朵花兒來,笑的那麼漫不經心,轉手將手中的霹靂彈遞給小雨,拿起放置於南宮賢面前的另一盞茶,深深的嗅了一下,這才又開口:“極品雨前龍井,難怪四皇子如此沉醉。”
南宮賢眉頭一挑,聽出了她的另有所指。轉頭瞥了眼樓下大堂,看向楚雨馨的目光中帶着欣賞之意:“雲美人果真是聰慧過人,難怪能將流雲閣經營的如此紅火。”
“那還得仰賴安夏國國泰民安,各位皇子手下留情了。”楚雨馨定睛看向南宮賢。
是的,從見到南宮賢神清氣朗的那一刻,楚雨馨便打算爲流雲閣討一個“免死金牌”,眼前的四皇子南宮賢,是目前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若得他一聲保證,那流雲閣中的燕三娘和姐妹們便可安穩一生。
南宮賢手一頓,緩緩放下茶盞,看着對面美眸微揚,瓊鼻輕皺,櫻桃小口緩緩抿起,慢慢飲了一口茶,那拂茶的動作優美,如同撫琴一般,讓他心動不已。
“雲美人好算計。”南宮賢的心微微下沉,卻深知,此時的他還需和雲美人維繫好關係,臉上這纔有了笑容來。
“林雲只是小女子,柔弱如那細絲小藤,深知只有倚靠大樹才能存活。”楚雨馨沒有半分心驚,滿滿自信的望着南宮賢,似是在挑釁。
好一個小藤,在依附大樹的同時,拼命汲取,直等大樹枯竭嗎?
南宮賢眼眸微深,他忽然有些看不清眼前這女子的意圖。她分明是不經意被自己攔下,卻處處是迷,即便此刻,南宮賢依然覺得隔層紗,看不透這林雲的內心。
她,究竟所圖爲何?不可能只是求抱住流雲閣而已,她有武器行,還有什麼不可得?
楚雨馨萬萬想不到,她此刻的要求在南宮賢心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而這種子不久後便幾乎將她吞噬。
“既如此,本皇子便應了你的要求,流雲閣乃京城第一煙花之所,若是出事,恐怕這京城百姓的唾沫都得淹死本王。”
南宮賢的玩笑並不好笑,只楚雨馨已然達到目的,自然想及時抽身。
“有四皇子一句話,林雲便安心了。林雲還有事,便不打擾四皇子了。”
下樓的時候,楚雨馨瞥着大堂中依舊坐着的李英生時,又仔細瞧了瞧,他此刻的沉穩,哪裡還能看出剛纔的孟浪?頓時,楚雨馨的心中不禁對南宮賢高看幾分。
南宮賢是如何瞧出八王爺有異心的?居然能早早在京城中埋下這線,呵,看來即便是南宮雲痊癒,這安夏國也並不安寧。
走出神仙醉,楚雨馨對小雨低低吩咐了一聲:“小雨,你回頭好好查一查那李英生。”
小雨點點頭:“是,小姐。”
楚雨馨進入鬼斧堂的時候,楚英雄正愁眉苦臉的盯着手中長長的摺子,她湊過眼一看,笑問:“父親怎的爲這種事情發愁?看您的額頭都皺了。”說着劈手將那摺子搶了過去,反而將那霹靂彈遞給楚英雄。
“這嫁妝的事情,就交給女兒好了。不過女兒送的這東西,父親可得好好保管,如若不然,這鬼斧堂可是會毀於一旦的喲。”
楚英雄愕然看向楚雨馨,待見她臉上嬉笑漸漸轉淡,變得認真,這才指着那霹靂彈:“這是何物?”
楚雨馨將那列着長長嫁妝的摺子放置一邊,神秘的對楚英雄道:“霹靂彈!”
楚英雄一愣,旋即整個臉都顫動起來,他激動的將手中的球來回看了好幾遍:“這,這就是傳說中的霹靂彈?”
楚雨馨點點頭:“哎喲,父親,您還不信女兒的話嗎?”
楚英雄連忙點頭稱是:“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還能親眼見到霹靂彈,馨兒,你實在是……”
楚雨馨看着激動萬分的楚英雄,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如果能讓父親一笑,那之前的三日她苦心琢磨,便沒有白費。
“對了,父親,雨柔的婚期定下了嗎?”瞥到嫁妝單子,楚雨馨不得不提及讓幾人皆愁的楚雨柔。
“唉……”楚英雄原本激動的心情也淡了幾分,微微搖頭,“自上次三皇子來楚府之後,便是再也沒提過了……”似乎是怕楚雨馨誤會,楚英雄又解釋道,“不過馨兒你別擔心,這事兒若是三皇子不認,父親肯定會去找皇后娘娘要個說法的。”
楚雨馨微微低頭:她哪裡是擔心了?三皇子南宮逸娶楚雨柔,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好嗎?
“這事父親做主便好,雨馨添點妝也算是心意了。”楚雨馨緩緩道着,她巴不得和楚雨柔沒有任何關係,將她送出嫁算是仁至義盡了。
“唉……”楚英雄又是一聲長嘆。
聽雨樓,青鸞接到消息知道小姐回府後,興奮的拉着笑笑出了聽雨樓,可剛走沒兩步,她卻停下了腳步。
“青鸞姐姐,你怎麼了?”笑笑喃喃。
青鸞狐疑的轉過身,奇怪的看了一下身後的聽雨樓,略微歪着頭想了一下,大概是覺得自己聽錯了,這才重新拉着笑笑的小手:“沒事,青鸞姐姐帶你去見姐姐好嗎?”
“嗯,笑笑最喜歡姐姐了。”笑笑立刻拍掌咧嘴大笑。
看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緩緩離去,聽雨樓中,南宮賢這才鬆了一口氣,他低頭看了看桌下碎裂的茶杯,緩緩低聲,一片片拾起,這才坐在桌邊。
剛纔不知爲何,他鬼使神差的想到了楚雨馨,便想來這聽雨樓緬懷一番。他是從角門進入的,沒有任何人知道,卻在剛要坐下前一不小心碰倒茶杯。
南宮賢心中慶幸:還好,沒有被發現。
他的手剛剛抓起那茶杯,忽然一頓:“姐姐?”那小孩子嘴裡的姐姐是誰?而且青鸞也難得興奮……他微微皺起眉,當初在三皇子府外,青鸞那般爲楚雨馨挺身而出,足見對楚雨馨的忠心。便是楚雨馨死了一年,她卻露出這樣的笑容來。
心中一旦存疑,而且事關楚雨馨,南宮賢忽然有了好奇之心。
鬼斧堂中,楚英雄安靜的觀察着楚雨馨拿過來的霹靂彈,時不時擡頭問一兩個問題,楚雨馨則坐着安靜的喝茶,倒是一副歲月靜好的畫卷般。
這畫卷終究是被打擾了!
“姐姐,爹爹。”清脆的聲音響起,隨後是細碎的腳步聲,楚雨馨一聽立即起身,剛到門口便瞧見笑笑的小身影,俯下身,笑笑直接衝進楚雨馨的懷抱中。
“小姐。”青鸞對着楚雨馨笑笑,“笑笑聽說您回來了,高興的不得了呢,你好些日子沒回來了。”
鬼斧堂上,一個身影猛地僵硬,他的雙眸微眯,遲疑了一下,這才掀起一瓦片,低頭仔細朝下面看去。
之前聽說流雲閣的雲美人與楚府的關係不錯,他一向只笑笑而已。沒有楚雨馨的楚府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陌生之處。
可,出身煙花之地的雲美人,如何能跟楚府的女眷相處如此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