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過萬全之策的董貴妃怎麼會沒有想到眼前的場景，文康爲人死板又固執，認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纔可以。
董貴妃的手死死的捏着一旁的鳳椅，稍微上了點年紀的她，此刻手背上青筋暴起，一旁的皇帝秦樑悠然自得的看着董貴妃的手，心裡只感慨美人遲暮。
“文康，你是要跟着這羣亂臣賊子一起謀反是嗎？”時間不等人，過多糾纏，董貴妃只會陷入越發尷尬的處境。
“啓稟貴妃，你不妨問問這大殿裡的人，是否有人真的想知道證據，到底說明了什麼？”文康的聲音不大，可是挑釁意味十足。
董貴妃氣得直罵：“放肆，這些年本宮對你的栽培是白付出了麼？”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大家都想看看證據。”文康低頭垂眉，謙卑的態度讓君雪主啞然。
想當年不可一世的文康，此刻竟然會如此低眉順眼。“對於貴妃的栽培，文康沒齒難忘。”
這話一出，朝堂上的氣氛又壓抑了幾分。所有人都看不透，爲什麼原本宗新更改的文康大人，在此刻竟然要看證據。
這證據擺明了對董貴妃不利，非要拿出來看，不是和董貴妃作對是幹什麼。這麼多年來，董貴妃沒有今天一天生的氣多。
節度使曹國光大人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開始說好話。“貴妃這些年爲了安國兢兢業業，使得安國在三國之中一家獨大。現在過河拆橋，貴妃的恩典你們都忘了嗎？”
董貴妃炙熱的目光看着節度使，總算有人爲自己說話了，不至於看起來孤立無援。事實上，她的殺手鐗還沒有使出來。
早就想到周身的這些人很可能在關鍵時刻背叛自己，所以董貴妃從來沒有徹底的放心，對文康是，對皇帝秦樑也是，她永遠留着後手。
只是這後手，她倒是不希望自己真的用上，否則安國便是一片血雨腥風。不過眼下這事，誰說得清楚呢。
“對啊，貴妃這麼多年爲了安國犧牲了這麼多，縱然有錯，那功過可以相抵，這些話還是別在殿裡說了，免得傳出去好像貴妃真的不作爲一樣。”
“是啊是啊，貴妃平日裡向來體恤百姓，知曉民生疾苦，這些話一聽就可以知道真假。何況這哪裡冒出來的黃毛丫頭，和秦語公主長得一樣就可以把自己當公主了，這豈不是太兒戲了？”
事情到這一步，很多人騎虎難下，不由得表明自己的忠心。董貴妃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總算這麼多年自己在宮內，還是有點人脈的。
秦樑見狀況不對，也開始打起了圓場。到時候鬧得不可開交，兵戎相見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行了，依朕所見，人也別斬了，證據也不用看了。我們今天就到這吧，有些累了要歇着了。退朝。”
這話，說完很久沒有人動。董貴妃自然聽出來這皇帝是想讓大家退朝別生事端了。可是這真的退得了嗎？
君雪主和文康對視了一眼，多年不見，再見面就是對立面了。可惜，感情仍舊沒有變過，即便當初因爲某些事情分開，心裡的怨念早就隨着時間的流逝消逝了。
誰能恨誰一輩子呢？何況，這種恨真的應該嗎？文康微眯着眼睛，恍若隔世。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貴妃既然沒有把柄，又怕什麼？如果有人污衊你，推翻證據不就好了。還是說，您是害怕了，害怕這就是事實？”
秦語上前一步，爲什麼證據都已經擺在面前了，還是無法將這個殺害母妃的惡人繩之以法？一個人的權利，怎麼可以大到蔑視國家和王法？
董貴妃笑了笑，原本不想糾纏的她，因爲文康的態度突然變得很被動。
“笑話，秦語，你這麼多年潛伏在我身邊，我對你戒備全無，你卻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要如何扳倒我？所以我現在還應該感恩戴德的對你咯？”
董貴妃華一說完，秦語的臉就漲紅了。她還好意思說自己這麼多年留在她的身邊，她可知道自己這麼學年過得多麼艱難多麼隱忍。
“少和她廢話了，公主。證據遞交給文康大人，反正這個國家，隻手遮天很多人都已經看不見了。”
秦蘿這話既諷刺了董貴妃又說了皇帝，這不是昏庸就能評價的事情了，這分明就是無能。
文康雙手接過證據，一件件的唸了出來。
“某年某月，董貴妃接受某某大臣的進貢，價值10萬兩銀子。”
“某年某月，救災物資匱乏，董貴妃以國庫空虛爲由，逼迫百姓繳納雙倍國糧。”
“某年某月，董貴妃和其兄出遊，因其兄看上了一民間女子，強搶良家婦女，最後導致該女子全家被滅門。”
“……”
諸如此類之事，一樁樁一件件，文康事無鉅細，將這些說得一清二楚。
原本還替董貴妃說話的大臣現在已經面如死灰，聽起來，這就好像是在說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在場的人聽了無一不震驚，原來董貴妃已經做了這麼多喪盡天良的事情了。
此刻的董貴妃，在聽了前面幾條之後，臉色就已經鐵青了。該死的文康，竟然真的不顧這麼多年的情誼和栽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指責自己。
“夠了。”董貴妃一聲令下，似乎就要崩潰了。這些話，她自己聽着都有些難受。到底怎麼就這麼事無鉅細的找到了證據？
有些事，久遠得自己都要忘記了，只有在午夜夢迴十分纔會想到那些陰森可怖悲慘死去的人。不過那些人活着的時候都鬥不過自己，死了難道還能有什麼作爲？
“不夠，董貴妃，怎麼着，這麼多年來自己做過的事情都不敢面對是嗎？”秦蘿上前一步，帝王之氣漸漸顯露。
君雪主微眯着眼睛，時刻注意着秦蘿的安危。這天下，誰都不可以動她傷她，否則他定要天下人爲她陪葬。
“你！到底是從何處知道這些事的？”董貴妃這話，基本就是已經承認了那些事情的真實性。可是那又如何，沒有人敢拿捏她。
只是莫名讓人後怕的事情是，秦蘿是從何處知道這些事情的，莫不是早些年，就在國內安排了眼線，或者說更早的時候，皇后的眼線還沒有消滅乾淨？
想到這，董貴妃脊背發麻，那樣未免太恐怖了一些，想到自己身邊有可能人人都變成別人的眼線，董貴妃竟然有些害怕了。
敵人在暗處，自己在明處。想到這，董貴妃看了看自己椅子旁邊放置的東西，關鍵時刻，還是可以派上一些用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