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西下。
段承休看着唐寧夕發紫的嘴脣, 心急如焚。
“劍影,方纔進來是西霞的哪個城門?”
“是西門。”
“等會繞到入世城的南門。”他沉吟一會,突然說道。
“是。”
劍影不由覺得奇怪, 眼下不應該是儘快趕到就好嗎?更奇怪的是, 段承休將車簾掀起, 左右四望, 似乎在找什麼人。
入世城內, 霄月章拿着那張唐寧夕留下來的字條,將其揉成了一團。
“已走,勿掛。”
這絕不會是她寫的。
那天晚上, 他穿好衣服出來,不見了唐寧夕的蹤影。而看着窗下的一雙鞋, 不禁又好笑又好氣。誰知最後, 卻沒有等到那熟悉的身影出現。
在他找了一天沒有消息之後, 卻有打掃屋子的人從唐寧夕屋子裡找出了那張所謂的留言。
不可能,她不會這麼莽撞!
霄月章自然不會放棄尋找。但在確定入世城已經沒有了唐寧夕的蹤跡後, 他只能將目光放在城外。
正當他幾乎快確定唐寧夕已經遭到了歹手,段承休的馬車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寧夕!”
那清秀公子抱在懷中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什麼人?”劍影拉緊了馬繮,車子堪堪停在霄月章面前。
“你們是誰?把她怎麼了?”霄月章長眉緊鎖,語氣冰冷。
眼見對方長劍出鞘, 直指自己, 劍影也屏起了氣息, 隨時準備應對。這個男子, 不好對付。
段承休看着眼前的霄月章, 一身布衣,卻仍然氣勢不凡。他眯起了眼睛, 打量之後,才說道:“你認識唐姑娘?”
“放開她。”
“她突然昏倒,且身體冰冷。”
“我會替她療傷。”
“如此,就勞煩這位少俠。”
霄月章一愣,沒想到對方如此好說話。但也沒做其他的表示,只收起了長劍,走到馬車邊將唐寧夕抱在懷裡。在對段承休點了點頭,轉身施起輕功就走了。
“主子,這樣沒關係?”劍影有些茫然了。主子方纔說要來南門,莫非就是預計到會遇到這個人。不可能吧,他確信自己從來沒見過這個男子,主子又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走吧。我們也該入城了。”段承休一甩簾子,又坐回了馬車,卻沒有回答劍影的問題。
“……月章。”唐寧夕昏迷之中,突然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霄月章感受着她身體的冰冷,滿是心疼。“我在。”就兩天不見,他已經急得快瘋了。若真的要讓他離開,他怎麼捨得放手。
黑暗中,原本夢到自己走在冰窟中的唐寧夕,忽而感受到了前面的溫暖。
“是火!”看見那橙色的火光將冰冷的洞窟照亮,唐寧夕簡直是喜出望外。是誰在那裡?
一拐彎,唐寧夕臉上的笑容不由僵住。
“寧夕。”
如果她沒看錯,那坐在篝火後面的兩個人,爲什麼都那麼熟悉。
“靈君……霄月章……”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寧夕,凍壞了吧,快點過來。”葉靈君笑得迷人,手也已經向她伸開。
唐寧夕正要邁步,卻感到另一個期盼的眼神在看着她。
“寧夕,來我這邊。”霄月章聲音溫柔,眼神熱烈。
簡直要瘋了,這是修羅場的節奏嗎?唐寧夕嚇得後退了一步。誰知道那兩人卻立刻起身向她走來。
“你、你們是不是真的啊?”唐寧夕只想捏一捏自己。
“當然是真的。寧夕,你難道忘了你的承諾,你只喜歡我一個?我已經不可能再愛上別人了。你呢?”他笑着,卻讓她更爲難受:“果然是人走茶涼,你已經忘記我了嗎?”
“寧夕,他已經不在了。快到我這邊,我帶你走。”霄月章眼神認真,眼底卻帶着溫柔。
“跟你走?你以爲寧夕會看上你這樣的貨色?”靈君突然冷笑一聲,冷冷看着霄月章。
“哼,空有一副皮囊,何況你已經死了,還能爲她做什麼?”
“她就算選擇了你,心裡絕對還是放不下我!”
“那又如何?你永遠都不可能在她身邊!”
“你又能在她身邊多久呢?只怕沒多久就要回去千幽谷覆命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唐寧夕想插嘴都插不上。“等等,這是怎麼回事啊?”這一定是夢,現實裡這兩人怎麼可能像潑婦一般在吵架?
啊--她究竟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唐寧夕!”
就在她快要抓狂之際,那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突然都轉過來看着她。
“說,你到底愛着誰!”
這異口同聲的一句吼得唐寧夕頓時懵住,恍惚間,他們的身形突然變得模糊,最後重疊成了一個。
“啊!”
現實中,唐寧夕猛地從牀上彈起。守在牀邊的霄月章立刻將她按住。
“寧夕,醒醒。沒事了。”
“月章……”唐寧夕睜開眼睛,霄月章緊張的神色漸漸清晰,“我這是怎麼了?”
“你暈了過去。睡了一夜。”霄月章見她神智慢慢清醒,才鬆開了按住她肩膀的手。
唐寧夕回想了一下睡之前的情況,突然叫道:“是在段承休面前!”
“是那個公子將你帶回來的。”霄月章心中不快,語氣平淡。
“我除了暈過去,沒發生什麼吧?”唐寧夕試探地問了一句。雖然之前身體發冷的情況也有發生過,不過那只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纔有的感覺,從未暈過去。只希望那個段少爺沒有被嚇到。
“還能發生什麼?”霄月章依舊語氣平淡。
“哦。那就好。沒什麼……”
“你體力太差,以後不到迫不得已,不要勉強。”霄月章起身給她倒了水。
他知道唐寧夕一直想隱瞞着他。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每次她寒毒發作,連眉發都會結霜,他又怎麼可能不知?更何況,還是他用了內功,纔將她的症狀緩和過來。
他還不能走,在將唐寧夕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