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我姐嗎?”
“嗯?”面對我弟突如其來的問題,我有些發懵。
“哪裡不像是你姐姐了?”我反問他。
“正常老媽訓我的時候,你不添油加醋也肯定是冷眼旁觀,什麼時候想過把我帶出來?”面對弟弟的質疑,我一時竟有些心虛。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你的。”
嗯,我總覺得我會有弟弟完全就是老封建重男輕女的思想,很難接受他,同時也很疏遠長輩,和我媽也一直就是不鹹不淡。
我用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一個與他們相處的方法,同時,學會與自己和解,與世界和解。
他似乎有些失落的樣子,腦袋耷拉下去了,像一隻被主人嫌棄的小狗。
我停頓了良久,說:“但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能因爲我是姐姐就要求我一定要喜歡你呀,姐姐我可是隻喜歡我自己的。”
他擡頭看向我,眼睛裡有了些光彩,說:“其實也沒關係,我還是很喜歡姐姐的。”
我有些失神,他是很少叫我姐姐的,都是直接開啓話題說他的需要或是喊我“誒”或者是“喂”。
“烤肉拌飯好了!”老闆娘的聲音讓我回神。
“我們的?”
“是你們的。”
容易去端飯了。
我百無聊賴,唉,還有點什麼事可以期待?
我們好好的吃飯。
其實血緣關係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明明是不盡相同的兩人,卻因爲血緣聯繫到一起,並且在無形中關聯了一輩子。
我們倒也默契。
我們都很少提起對方,卻也從來不掩藏對方,我們總說對方壞話,卻也聽不慣別人說對方壞話,我們偶爾也會想起對方,但見了面又是嘴上不饒人的互懟。
就也構成了一幅又一幅值得懷念的畫面。
有些傷感。
“你爲什麼要學習那麼好?這一對比我不就更挨訓了嘛?”他含糊着抱怨道。
“那你就不能學點習,縮小我們之間的差距?”我反問他。
“學習這種浪費腦細胞的事還是少乾的好。”
“玩遊戲也消耗腦細胞的。”
“可是我們的腦細胞不一樣啊!我的腦細胞只想着玩遊戲,你的腦細胞居然想着學習!你一天睡那麼多覺哪來的時間學習?”
“我在夢裡學。”
“這樣啊,我也就在夢裡想想組合技啊。”
“所以這就是打遊戲的時候我跟不上你節奏的原因嗎?”
“你什麼時候打遊戲了?打的什麼遊戲,《幻決》嗎?”
“我有號,很菜就是了。”
“哦。”
又是一陣沉默。
“你也希望我不玩遊戲嗎?”他又突然問我。
“我嘛,反倒是希望你現在好好玩玩,以後可沒機會玩的盡興了。”
在我高二的時候,柒洲對於未成年人玩遊戲管控是每天一個半小時,只允許在早八點到晚十點之間的,之後更嚴格,只剩下節假日每天一個小時了。
“啊?什麼意思?”
“以後健康系統的管控會更加嚴格,這是趨勢。”
“爲什麼?”
“因爲有家長把學生不學習的原因歸結爲遊戲,各方的推動下,遊戲公司又不能違背政府條例,自然要做這麼個健康系統,就算遊戲公司不做,也有政府強制力實施。”
“好像大人們總會忘記他們也曾經是小孩。”
“都會好起來的。”
就當作是安慰吧,隨便你怎麼發展吧。
我們都知道學習不是唯一的出路,也早就過了需要非得靠學習改變命運的時候,我們大可好好的認清自己,有什麼興趣做什麼東西,有怎麼樣的能力做到怎麼樣的地步就是了。
“天無絕人之路。”
你不那麼幸運,也不會那麼悲催。
只是普通的過着簡單的生活,我也只是簡單的過着普通的生活。
我又要了一份烤肉拌飯,帶走的。
“你沒吃飽嗎?又買一份?”
“給老媽帶的。”
“哦。”
吃過飯,我們出了店家,夜晚的冷風吹過,不免一陣瑟縮。
我摸了摸被冷空氣吹的有些難受的鼻子。
容易提着烤肉拌飯,忽然開了口:“姐。”
我愣住了。
“弟?”我有些不敢相信的叫他。
“忽然發現,有一個成績優異的姐姐也不錯。”
“嗯哼。”
我很受用啦,誰還不願意聽好話呢?
“有一個愛玩遊戲的弟弟也不錯。”我順着他的話說。
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
“嘿嘿。”
這,也是個憨批啊!
怪可愛的!
“行了,回家吧。”
“也是。”
冬風冷冽這一路。
那個有些叛逆的少年身上是有光的。
他是個很溫暖的人,從前也是的,只是蒙上了一層灰。
我本來就知道的,我和我弟極爲相似,在我們找不到做一件事的意義的時候,我們會消極的應對着,因爲我們都習慣了隨遇而安,都只想着適應環境和找到在這個環境中最舒服的方式,而不是去找一個真正喜歡的環境。
我們也不記得了,我們曾經有一個偉大的夢想。
“媽,我們回來了。”
“還知道回來?誠心是想氣我是吧?一個兩個的,都沒愛了!”
“還沒吃飯吧?給您帶了飯。”
“還算有點良心。”
許是真有些餓了,飯堵住了她的嘴。
容易向我會心一笑。
“謝謝你,姐姐。”
“早點休息,做點你喜歡的事。”我向他點點頭。
我重開的這一世有了更多值得珍惜和期待的東西,有些奇怪,卻令我更加快樂。
我沒有焦慮,每天都很充實,完成一件又一件事,一切都來得及,真好,一切都來得及。
我能和宋柒早一點成爲好朋友,能和牧晨不再錯過,能和弟弟達成和諧,能和那個不完美的十四歲的我和解,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我也適應了這樣的十四歲。
這裡介紹了關於弟弟的一些事,就先到這裡了。
我又迴歸了平常的生活。
日子是一天一天過的,它們總會有些驚人的相似。
我總會在某一刻覺得這一幕我好像在夢裡見過,還以爲自己有預言夢的超能力,但其實我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在夢裡學習的普通人罷了。
在這大雪紛飛的時節,我本來該遇見她的,但這回,我選擇不去招惹了,對不起啊,從前大概是打擾到你了,原諒我。
或許我會好受一點。
白靜,很高興認識你,但對不起,我現在不想再認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