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臨在華堯大學裡,學生們和往常一樣,該看書的看書,該在宿舍打牌的打牌,一起依然都那麼平靜,甚至連不久前莫名其妙死在水溝裡的那個男生都快被人忘記了——根據各專業輔導員開會口頭傳達的指示,學校不希望再有人『談論』那個事情,違者絕對沒有好下場。
當然,也有沒有忘的,除了顧曉音她們幾個之外,還有進修生宿舍裡的齊悅。
屋子裡沒有開燈,藉着燭光,可以看清桌上的小鬧鐘正指着十點鐘。雖然是冬天,窗子卻還是開了一條縫隙,透過來的冷風逼的蠟燭的火苗不時搖曳幾下。
而齊悅正坐在正對窗子的小圓桌旁,面前的袖珍小花盆裡插着一根檀香,邊上放着些黃紙之類的東西,黃紙上擺着一枚小小的鈕釦。
“阿遼,今天是第十一天,再不過來,我和你就都沒有機會了。”齊悅望着花盆,輕輕的說着。
從窗口似乎吹來一陣清風,香頭微微的閃爍了一下。
“阿遼,你能聽見我的聲音麼?”齊悅怔了片刻,旋即很平靜的問到。
空空的宿舍裡沒有人回答,只有窗戶邊上掛着的風鈴細碎的響了幾聲。
“嗯,來了就好。”齊悅整理了一下衣服,“你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依然沒有回答,齊悅彷彿在對着空白的牆壁說話。
“你能把那一天的情況,嗯,我是說,你死去那一天所遇到的事情告訴我嗎?”齊悅的聲音有些猶豫,遲疑了一下才把話說完。
“叮噹,叮噹”,窗下的風鈴劇烈的碰撞起來,算是給這個安靜的可怕的宿舍製造出一點熱鬧的氣氛。
“我知道,你很難過……”齊悅一時語塞,不知道怎樣表達纔好。房間裡只有風鈴的叮噹聲,可窗簾卻一動不動,似乎完全沒有風吹拂的跡象。就這樣過了好半天,齊悅才又開口了:“可你現在如果能幫助我,我就能幫助其他的同學,也能找到那個害你的人。這樣你能明白麼?”
風鈴的響動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彷彿聽力在這個時候已經不起作用,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沉默。
不經意間,蠟燭那搖曳的火焰似乎再也經不起吹打,燈芯一歪熄滅了。齊悅端坐在月光之中,一臉的從容與鎮定,眼睛直盯着那柱檀香,一言不發,似乎在等待些什麼。
“嗯,我答應你。”齊悅忽然開口了,聲音平穩而堅定。
又是很久的沉默,時間彷彿已經凍結在這個黑暗的宿舍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齊悅終於站起身來,慵懶的伸了一下懶腰,打開燈開始收拾檯面。香燭之類扔進垃圾箱,紙錢也不敢燒,怕被保衛處的人查到,只有那一粒鈕釦被小心的收在了胭脂盒裡。
第二天,顧曉音剛從教室出來,就被等候多時的齊悅叫住了。歐雅本想自己先去吃飯,結果顧曉音硬拽住不放,只好留下來陪她。齊悅直說了一句“跟我來”就朝圖書館走去,一臉神秘的樣子,她們也不好多問,只得跟在齊悅身後。
“這裡,就是那個什麼後勤的老張跳樓的地方。”齊悅不動聲色的指着女牆給她們解釋。
天台上空無一人,只有黃昏的殘陽淡淡的照在三個人的臉上。顧曉音卻忽然有了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畢竟是才死過人不久的地方。
“那……齊師姐你帶我們來這裡幹嗎呀?”顧曉音小心的問。
“很簡單,我需要你們的幫助。”齊悅點了一下頭,很凝重的說到。
“我們?我們能幫什麼?”歐雅很是詫異。
齊悅沒有直接回答,卻扯到了前幾天剛淹死的那個學生:“你們知道,那個淹死的男生,就是死在水溝裡那個,究竟是怎麼死的嗎?”
“啊!”兩個女孩都本能的尖叫一聲捂住了耳朵,似乎很不願意聽這可怕的東西。但幾秒鐘之後,好奇的本能還是佔了上風,歐雅先開口表示要聽,顧曉音也不反對。
“那個男生從網吧出來之後,就遇到了一系列的怪事。”齊悅平靜的開始講述,“首先,他遇到了濃霧。”
“霧……”,顧曉音努力的回憶着,“那天晚上,好像是有霧來着……記不清楚了。”
“呵呵,我知道,不過他看到的不是普通的霧,”齊悅微微一笑,“他遇到的霧似乎非常的稠厚,完全看不到前面的東西,而且似乎還是暗紅色的,就像是鐵鏽的顏色……”
“紅色的?”歐雅忽然覺得有點發冷,怎麼這個齊悅講的這麼活靈活現呢,難道她當時也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