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朝花(五)

二姨娘又過來了,拉了四姨娘出去:“你這個人,一大清早就生事情。大姑娘今天要回去了,你可以搬回去住了,快點梳洗收拾去吧。”

三姨娘這才趕快起了來,昨天睡得太晚,沒有四姨娘進來鬧一下子,差點兒起不來。趕快給沈經南打扮好了,重新換了一件衣服,帶了沈經南和靈草兒往大姑娘房裡來。

只有朱宣一個人起來了,三姨娘已經走到了房門外,看到了王爺在,要退也退不回去了。

只能大了膽子攜了沈經南進來,陪了笑臉給朱宣叩了頭,又推了沈經南給朱宣叩頭:“我把四少爺送來了,給王爺王妃添麻煩了。”

朱宣淡淡道:“讓他在這裡吧,一會兒世子起來了,他們可以在一起。”房裡傳來了“噔、噔”的腳步聲,世子朱睿在房間裡面聽到了,趕快從牀上下來了。

朱宣看了兒子,披散了頭髮,只穿了寢衣就出來了,面龐俊秀如金童,倒沒有責怪他。朱睿跟了父親睡了兩夜,覺得父親也不是那麼可怕。

他笑嘻嘻看了沈經南,再回頭對了父親道:“他要跟了我們回家去嗎?”朱宣輕聲責備了一句:“這是小舅舅,快進去穿好了衣服再出來。”

又看了如音:“領了她們廂房裡坐一會兒,等王妃起來了再過來吧。”如音領了三姨娘和沈經南出去了。

房裡傳來了一聲喚:“表哥。”朱宣站了起來進來看妙姐兒,沈玉妙是被兒子急忙下牀給弄醒的,看了朱宣進來,懶懶的從牀上坐了起來,看了他笑道:“還是表哥最早。”

朱宣笑哼了一聲:“下次不許玩到夜裡不睡。你和睿兒都玩得不行了。”正坐着讓青芝梳頭髮的朱睿嘻笑了一下,乖乖坐了梳洗好。

聽了母親和父親說話:“昨天四姨娘來求我,說她的兄弟要去河工上做事情,也有一個約束,我答應了。”

朱宣聽完了,看了她懶散着道:“起不來,就繼續睡吧。”沈玉妙揉了揉眼睛,道:“我還是起來吧。”朱睿看了母親這纔算是起身了,朱睿先往外面來找沈經南。

沈經南和三姨娘坐在廂房裡,等了大姐起牀。朱睿進了來,對沈經南笑道:“我對父親說了,你住在我的院子裡,你會騎馬嗎?你會射箭嗎?”

被沈經南的一些玩意兒給弄得沒有傲氣的世子朱睿這一會兒又可以把這傲氣給扳回來了。沈經南笑道:“我都不會,你可以教我。”

朱睿很是得意道:“你可以陪了我釣魚,我回去了,讓人把我院子裡的水池子開大了,魚更多。我們是坐船回去,我還可以教你撒網打魚。”

三姨娘趕快給世子行了幾個禮,拜託了他:“世子爺多多照顧了。”朱睿大聲回答了:“沒問題。”

早飯後,沈玉妙一行就動身回去了。還是碼頭上坐了船,三姨娘碼頭上強忍了淚,看了兒子跟世子在一起,新鮮的在船上跑,有淚也不能流,還要強顏歡笑了送了兒子走。

回來的路上,三姨娘哭了一路子,又被四姨娘諷刺了幾句。

朱宣一行回到了王府,先去見了太夫人,毅將軍見了父母親,倒是沒有哭,看到朱睿才哭起來。朱睿手裡捧了小魚給他:“這個特地釣了來給你的。”

毅將軍手一揮,把瓷鉢子打在了地上,抓了朱睿的衣服還是哇哇大哭了。沈玉妙坐在一邊,心裡格登了一下,兩個兒子都是太夫人帶了,睿兒是第一個孩子,所以自己關注較多。

今年事情不少,表哥傷病了,家裡的事情大多是自己在管,所以幾天不來看毅將軍也是有的。見了毅將軍反而拉了天天都看到的朱睿哭個不停。

沈玉妙這才意識到自己又犯一個錯誤,太忽略次子。她過去抱了毅將軍在懷裡,不停的親了他,毅將軍這個時候纔開始對了母親委屈。

朱宣看不下去了:“妙姐兒,你把他弄得更要哭了。”沈玉妙笑道:“難道表哥不想毅將軍。”

沈經南這纔算是知道誰是毅將軍了,看了這個小小的孩童走路都不穩,他怎麼是將軍呢?

太夫人看了沈經南,對老侯爺笑道:“這倒象沈家姐丈。”然後問妙姐兒:“幾時送到京裡去?”

沈玉妙笑道:“怕他到了京裡不熟悉的多,我想先在這裡住幾個月,等過年有船往京裡送東西去,一塊兒就去了。”

朱睿坐在祖母旁邊,對太夫人道:“他是我的客人,我讓他住在我的院子裡。”太夫人笑道:“世子的客人,可要好好的招待了,晚上擺桌酒,讓世子招待客人。”

朱睿很得意看了沈經南笑,沈經南也看了朱睿笑,兩個人在船上幾天,混得更熟了。

太夫人看了朱睿拉了沈經南去看自己的院子了,才笑着對了妙姐兒道:“這樣倒很好,我還怕世子是個不能容人,先我還擔心接了這位小舅爺來,怕委屈了他。”

沈玉妙抱了懷裡的毅將軍,輕輕的搖了她睡覺,對太夫人一一說了上墳的事情:“替母親上了香。表哥說要在那裡起一片家廟,再在城裡給我蓋一間宅子。”

朱宣覺得妙姐兒一回去,就要讓別人騰房子,重新收拾,實在是麻煩。

太夫人聽完了道:“很是,年年要去拜祭,不能總是這樣麻煩,我聽了都覺得麻煩得不行。”坐着慢慢的說話。太夫人這才慢慢說了出來:“京裡來了信,明哥兒和輝哥兒幾次請我們回京去,我和老侯爺也住了這麼久了,老侯爺也玩得差不多了。我們想了,過幾天就回去了,正好可以把小舅爺給帶去了。”

沈玉妙有些不知所措了,看了太夫人,再看了看朱宣,挽留道:“父母親在這裡,事事幫了我指點,有什麼地方做錯了,要回京裡去?”

太夫人笑道:“哪裡你有什麼地方做錯了。我就是個來給你看孩子的,現在孩子大了,毅將軍也會走路了,我在這裡啊,呆得悶了。京裡那些老親戚們,少了我打牌,她們也想着我呢。”

沈玉妙真的有些難過了,自己最難過最獨立無援的時候,太夫人陪了自己來,老侯爺也跟着來了,現在他們要走了,真的是有些捨不得。

老侯爺也笑道:“京裡知已來信,等了我賞紅葉呢。我打算陪了太夫人一路逛到了京裡,只是在這裡住着,雖然諸事都好,可還是有些不快意。”

沈玉妙看向了朱宣:“表哥,留父母親再住一時吧。”朱宣撫了她的肩膀,對父母親道:“請父親母親再住一時,前面新建了一座城,我要帶了妙姐兒去看一看,兒子太小了,還要請母親再照看一時。”

老侯爺也聽說了前面新起了一座城,對朱宣笑道:“我倒是先去看過了,上個月,告老的黃大人陪了我一起去看了,還只是沒有建好,我看了要住的人就不少了。恭喜你又多一座城了。”

朱宣笑道:“那是經商的一條要道,水草豐美,本來是一些民居在那裡自成了一個村落,我看了行走歇腳的人實在是不少,周邊又鄰了幾個部落,特地請了聖命,在那裡起了一座城。我要帶了妙姐兒去看一看去。”

太夫人才笑道:“這是正經事,我們是玩的事情,一個想了回京去打牌,一個想了回京去喝酒,當然是要靠後的了。”

然後問朱宣:“你們哪一天去,幾時回來?”朱宣道:“後天動身去,回來總要兩個月。”妙姐兒猶說着:“還請父親母親再重新考慮了,多住上些日子纔是。”

老侯爺太夫人都呵呵笑了,等了兒子媳婦出去了,老侯爺對太夫人笑道:“夫人這門親事訂的好,媳婦很是孝順。”

自從成了親,妙姐兒有了孩子,親事訂的好的話,太夫人經常就聽到了。她用手撫了一下眉角,同老侯爺客氣了一句,笑道:“好媳婦是你我兩個人的。”兩個人相視而笑了。

朱宣帶了妙姐兒回房去,兩個人坐在房裡,對妙姐兒講了新起的那座城:“佔地不少,我已經派了一位將軍過去了。我同你去看看去,如何安置百姓纔是。”

沈玉妙捧了腮顰了眉想了一想,聽朱宣講完了,才慢慢道:“表哥說招攬了四散的村落裡的人遷居過去,又說茺地自主開採了當然是好。我平時看了,我們這裡是繁華之地,到了冬天,討飯的也還不少。有家底的官員們年年都設了粥棚,何不出了告示,讓閒人們都去那裡居住,現在蓋好的有房子,按人頭來分了。再有閒人都那裡安置了,這樣會少生很多事情。

城外茺地自主開採,第一年不要他們的稅收,顆粒都歸了自己,這樣去住的人就會多了呀。”

朱宣聽完了道:“很是。”對妙姐兒道:“去那邊桌上把新城的地圖拿來。”

沈玉妙過去拿了來,在小桌子上展開了,看了表哥一一指點了:“這是四座城門,這裡是州官衙門。

城裡街道都是按棋盤的格局來建的,房子也都是磚頭石頭房子,那裡臨邊界,一座房子就可以當作一座工事。

今年大雨,房子不經雨打的大多都是茅草屋。所以這房子都蓋得結實。”

最後指了城中央一處,道:“這是我和妙姐兒住的了,我讓他們多多種了花草和樹,等了你去了賞玩。”

沈玉妙微笑了,嬌滴滴喊了一聲:“表哥。”朱宣聽了這腔調,笑道:“有什麼事情?”

看了妙姐兒又嬉皮笑臉了:“給我做幾件小子衣服吧。”朱宣一口就拒絕了:“還敢提。帶了公主去那種地方。。。。。。”朱宣一提就想笑了,天潢貴胄的高陽公主去逛窯子。朱宣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高陽公主正在摸別人的小手。

忍了幾忍沒有忍住笑,朱宣把城圖捲了起來,交給妙姐兒笑道:“放回去吧,別的話不要說了。”

沈玉妙沒精打采的拿了城圖往裡走,背了身子嘀咕了一句:“什麼時候賠我衣服。”朱宣一個人在榻上笑了一會兒,給你衣服,還讓你去逛窯子去。

兩個人在榻上坐了說閒話,朱喜進來送了一封信進來,笑道:“京裡二爺的信,太夫人讓送給王爺王妃看一看。”

朱宣接了過來遞給了妙姐兒:“念。”沈玉妙打開了只念了上面幾句,下面早就看完了,她對朱宣道:“明哥兒來接父親母親了。明天就到了。這也太快了吧。”

沈玉妙對了朱宣有些茫然了,朱宣笑了道:“離開母親一會兒也不行了嗎?不是還有表哥在。”

妙姐兒立即又扯到一起去了:“表哥在,又不賠我衣服。”聽了朱宣就是一句:“這兩件事情不要扯到一起去。”

沈玉妙重新看了信,喊了如音進來:“去告訴大管家,讓他安排房子,明天安排人去碼頭上接二爺和二夫人。”朱明和方氏一起來了,沈玉妙想了想,這對於方氏來說,是件高興的事情,兩個人一起出遊,路上總是比在家裡多了幾分親暱的機會。

朱宣歪在了榻上,聽了妙姐兒喊了祝媽媽進來:“讓人拿鑰匙去開了庫房的門,拿兩匹料子來給沈舅爺做衣服。

世子要沈舅爺住在他院子裡,再多添了兩個媽媽,四個丫頭過去,看了他們不要淘氣鬧生分,早上催他們早起,晚上讓他們早睡。”

祝媽媽答應了又笑道:“王妃前兒說給蔣家舅老爺做的衣服,都做好了,明兒有就便的人,就可以送去了。”就出去了拿了來給王妃看。

兩件都是深色的長袍,下面老藍色的長褲,襪子鞋子一應俱全。沈玉妙看了一看笑道:“就是這個樣子好。媽媽先包起來。舅老爺一下了船就去了河工上了,明兒讓人給他們送了去。”祝媽媽就收了起來出去了。

一時無事,沈玉妙指了窗外的桂花樹給朱宣看:“要是開的早,這幾天裡也就可以開花了,只是不見打花苞。”

朱宣漫不經心的陪了她說話。太夫人房裡的劉媽媽又進了來,對王爺王妃笑道:“太夫人讓請了王爺王妃晚上去她房裡吃飯。說是擺酒招待沈家小舅爺呢。”

沈玉妙笑着說了:“多謝母親費心招待了,只是別忘了給我和表哥酒喝,就行了。”劉媽媽湊趣笑道:“太夫人說了,酒是隻請沈家小舅爺,王爺王妃要酒喝,只怕是沒有。”就是朱宣也笑一笑,聽了妙姐兒也開玩笑了:“請告訴母親,我們沾沾小舅爺的光也就是了。”

晚飯時辰太夫人房裡,果然是擺了一大桌子菜,果子都先擺齊了。沈經南坐在一旁拘束的很。看了果子上來了,又有些犯饞,眼睛就只盯着。

太夫人正在和妙姐兒說話,沈經南上下已經是一身新了,妙姐兒正在謝太夫人,一眼看了沈經南腰上多了一塊玉佩,微微一笑,母親看了他沒有,想來就給了他一塊。

沒有入席的時候,太夫人就笑着說了:“今天是給世子擺酒招待小舅爺,你們都是陪客,給吃就不錯了,有不喜歡吃的不許說不喜歡。”

世子朱睿很得意,一回到了家,他的傲氣又回來不少。聽了祖母讓自己來安席,先請了祖父祖母入座。然後在祖父母下首站了給了父母親行了禮:“請父親、母親入座。”

一眼看了沈經南很是羨慕自己,朱睿更是得意的不行了。全家人今天都聽了自己一個人說話。最後才請了沈經南:“請這邊坐,你是客人。”

三姨娘如果此時在這裡能看到,只怕不會再爲送了兒子來王府而流淚了。

太夫人、老侯爺,王爺王妃當陪客,世子朱睿作主人。沈經南雖然還是有些害怕,但還是大着膽子坐了,看了丫頭們倒上酒來,一不小心碰到了酒杯,還好沒有流到衣服上。

毅將軍也是醒着的,沈玉妙一直就抱着毅將軍不鬆手,聽了沈經南問朱睿:“爲什麼他叫將軍呢?”

朱睿想了一想道:“就象人人都叫我世子一樣,都叫他將軍。”大家一起莞爾了。

太夫人在問妙姐兒:“給明哥兒和媳婦的收拾房子,難爲他們跑來接我們。正好也住上兩天才走。”

沈玉妙笑道:“只是我和表哥都不在家,要母親幫我們招待了。”朱睿聽完了,立即說了一句:“還是我來招待他們。”

老侯爺太夫人都笑了,太夫人取笑了一句:“正是主人都不在家,才玩得不拘束。”沈玉妙明顯看得出來,朱明方氏跑來接,太夫人高興的不行。

毅將軍在母親懷裡探了身子在桌子手抓了一塊吃的,正在往朱宣嘴裡塞,菜被毅將軍小手捏得不象個樣子,太夫人看了兒子狼狽樣,樂了一下。

朱睿看了父親躲不過去,只能吃了,有些怯生生的也挾了一筷子菜給了父親,然後看了看他。

一回到了家,朱睿覺得父親又變成嚴厲的父親了,又有些怕他了。朱宣看了兒子手不夠長,吃力的伸過來,拿了面前的碗接了,對他說了一句:“好。”

朱睿很高興,又得意的看了沈經南,沈經南下午對朱睿說,是去京裡看父親的。朱睿看了沈經南,對他笑道:“我不用去京裡就可以見到父親了。”

朱睿與沈經南都沒有弄明白,沈經南的父親就是朱睿的外祖父。兩個人談話起來你的父親,他的父親,象是在說別人。

一席子人各自有伴,老侯爺對了兒子說新起的城池:“等明年一定更有樣,我是要來看看的。”

太夫人與妙姐兒隔了老侯爺和朱宣也在說話,在談話爲朱明方氏收拾的房子。酒席擺在了院子裡清風朗月下,毅將軍則不時從桌子上用手拿了菜自己吃,再給母親吃,也不忘了往坐得最近的父親嘴裡塞。

老侯爺看了兒子頗爲狼狽的樣子,取笑他道:“我倒是想吃,毅將軍只給你吃。”朱宣哭笑不得,我這個做父親的,想有點兒威嚴還不太容易。

看了毅將軍又手裡捏了一塊魚肉,在手裡捏得掉得只有一半了,又往自己嘴裡塞過來,朱宣趕快拿起碗伸過去,對還只會簡單發音的毅將軍道:“放這裡面。”

毅將軍搖着頭,還是往他嘴裡塞,太夫人老侯爺,妙姐兒一起笑了起來,看了朱宣不得不吃它。

朱睿看了母親拿了絲帕給毅將軍擦手,就對沈經南道:“你看,他很會弄髒衣服的。一會兒不給他擦手,他就會弄髒衣服了。”

朱睿與沈經南坐在一起,沈經南初來這裡,有了朱睿這個朋友,一點兒也不覺得拘束了。而沈經南,把朱睿的童心給調動了起來。

沈玉妙看了兒子,是應該多有幾個同年齡的玩伴才行,天天一見了表哥,就端正規矩的不行。

再看看懷裡的毅將軍,又把手往表哥臉上伸了,指了他頭髮上束髮的簪子啊啊了兩聲,沈玉妙板了臉,把毅將軍的手給拉了回來,有一個睿兒對首飾有興趣已經夠了,再來一個兒子也這樣,兄弟兩個一起鬧騰,讓人是受不了。

太夫人正巧對了妙姐兒在說話:“明天毅將軍抓週兒,可巧你們算了日子回來了,明哥兒明天又過來了,不知道毅將軍能抓了什麼。”

朱宣聽了母親與妙姐兒對話,如果不是兒子抓週,明天就要走了。這一次讓妙姐兒去準備,不然這孩子真的要生氣了。

晚飯後,世子帶了沈經南迴房裡去,太夫人讓媽媽們好生送了回去,又問了鍾林將軍跟了,才點了點頭。

朱宣攜了妙姐兒出了太夫人房裡,先到前面來看了明天毅將軍抓週收拾的房子,看了都收拾好了,一角大廳裡也擺了提前送來的禮物。

兩個禮盒上面寫了淮王的名字,打開來看了,是兩件衣服,兩條玉帶,另外就是小孩子的玩意。

沈玉妙聽了淮王的名字,想了淮王這個人,他遲遲不願意淮陽郡主出嫁,是在等着再找一個讓淮王滿意的人呢,還是要等了表哥再變心思。。。。。。不來也好,看到淮王就不舒服。

第二天一早,朱宣起來的時候,沈玉妙也起來了,今天毅將軍抓週,就從送來的禮物來看,也是會格外的忙碌。

朱祿聽了吩咐,先出了來找大管家:“王妃讓派了人先去碼頭上候了二爺和二夫人,上午應該能到。”

朱子才答應了,當了朱祿的麪點了四個家人,四個媽媽去了碼頭上。然後青芝走了來:“王妃說了,今天的菜,要加一個鯽魚湯,好爲毅將軍討口彩。”

朱子才又安排了人去告訴廚房上的人。然後人是川流不息的來:“大管家,有一套刻了萬字不斷的金銀器皿,王妃說中午用那個,我去問了管金銀器皿的,又問了管茶具的,都說沒有。”

“去問一問太夫人房裡劉媽媽,那一套東西還是去年過年太夫人說了好,就留下來了,一直沒有還回來。”朱子才倒是記得清楚。

然後出來了一路檢查,各色花卉都是喜色,一色紅與黃。間中有人不時的回話,先是買辦:“大管家,看看今天這新鮮菜,菱角新藕都這麼大,這麼長,我嚐了一口,藕都沒有渣,一會擺果盤用這個換一樣下來。”

朱子才也拿了一小截嚐了一口,果然是脆嫩清爽,笑道:“快送進去給人,讓他們把香梨換下來。這是時新的果子。比咱們園子裡的好多了。”

然後是世子的奶媽:“世子爺明天要招待沈舅爺出門逛去,已經回了太夫人,王妃,請大管家明天早備馬車和跟的人。”

一直忙到了半上午,朱福也跑了來。朱子才一看先就問了一聲:“你媳婦那裡有信來了?”春暖有了身孕,所以不能來。

朱福笑道:“讓人算了,是下個月的事情,父親忘了。”朱子才笑道:“我忙暈了頭,一看到你一臉喜色跑了來,還以爲是孫子有動靜了。”

然後笑道:“你母親也該到京裡了。”朱子才家的是到了春暖要臨產了,這纔算了日子往京裡去,所以朱子才格外的忙。

朱福笑道:“是京裡邸報到了,兒子的官職又升了。所以特地來告訴父親一聲兒。”朱子才也喜歡了,笑道:“我家去換了衣服,一起去給王爺叩頭去。”

朱福看了又走過來一個管事的,笑道:“我看還是晚上再去吧,這會子忙呢,前面來的多少人,父親只是在裡面,也不出去陪客人,所以我也隨便看一下。”

朱子才拍拍額頭笑道:“我就出去,王爺躲煩,只會重要的客人。你先出去照應別的客人吧,一會兒二爺來了,就有人陪了。”老侯爺也要躲煩,只在裡面看了毅將軍玩。

朱明方氏到的時候,正是人最多的時候,朱福朱喜一看到朱明,就趕快先請了安笑道:“二爺來的正好,老侯爺王爺請二爺先不必進去見,先在外面陪了客人。”

方氏看了,自以爲得意,看我們來的多重要。青芝等四個丫頭迎了方氏往裡去見王妃,朱福朱喜匆忙侍候了朱明換了身上的行衣,往廳上來陪客人。

朱明看了這人客,真是不少,一個一個十分客氣,想想三弟朱輝回京去對自己說,封地上的官員都是盤踞多年,傲氣十足,現在看了,也還算有禮。也許是大哥好些了的緣故。

大嫂上殿,備受欺負,朱輝也私下裡只對了朱明一個人說,讓二哥來時,對了這些官員們,可不能有一點兒差錯,免得讓人笑話了。就是申氏天天在內宅,也不知道這些事情,所以方氏也不知道。

方氏此時正興味盎然的欣賞了園子,申氏自回了京裡就悶悶不樂的,也有想了生母董姨娘的心思。

但是對了方氏就說了別的:“想了在大嫂那裡多住一段時間纔好,園子又大,可去的地方又多。難怪大嫂在京裡就只想了回去。想想我們都是沒有福氣的,大嫂上殿理事去,也算是沒有白活。”

一向從不抱怨的申氏也有這些話,更讓方氏心動了。朱明來接父母親,就是方氏說了:“家裡過年過節,人來客往的,我和三弟妹都還不行,不如請了父母親早些回來吧。”

在家裡學了主中饋的方氏在太夫人先離京時,是高興了一段時間的。再來客人,方氏居長,當然是方氏接待了。

可是京裡這些親戚們,來打抽風的,來求事情的,做了官的夫人們又眼睛頗大,方氏時間一長,覺得獨木難支,心裡抱怨了自己,這麼大的一個家,又不是家裡只有那些親戚那些來往的人。

方氏一心跟了朱明,把家丟給了申氏,不管她爲難去,方氏也想了,我也來看看大嫂,在這裡見識一下封地上是什麼樣的氣派。

今天一來,看得很清楚了,方氏有些難過了,朱明的意思,是住個三、四天就走,方氏想了要是能住上個半年一載的該有多好。

“二夫人,這邊走。”兩邊是花徑了,矮矮的竹籬笆上纏滿了爬牆虎,薔薇等各色時令花枝,左一朵右一朵開得正痛快。

青芝等丫頭在前面一個拐彎處笑道:“這邊一拐就到了。”出了花徑,一片綠油油的芭蕉,另一邊是結了累累果實的櫻桃樹,殷紅的果子在樹葉上半隱半露,引了有小鳥兒就來取食。

方氏剛一注目,小鳥兒就撲愣愣飛走了,青芝微笑了:“世子爺以前愛攆鳥,弄得現在鳥都怕人了。”

芭蕉後一個月洞門,進了月洞門,原以爲是一處院子,不想又是一片天地,修竹大樹,房子都隱在樹後或是花草中間。

腳下一叢開得燦爛的月季花,月季花後面上了抄手長廊,這纔看到了前面竹簾子高打了,大嫂沈玉妙笑盈盈迎了出來。

因爲是毅將軍抓週,要待客的原因,沈玉妙按品大妝,頭上金鳳冠,鳳嘴上挑了一串明珠,身上繡了三多九如的紫衣,看了方氏,盈盈說了一句:“天天想着你呢,可巧你就來了。”

方氏忙笑着走過去拜了幾拜,才站起來看了大嫂笑道:“聽說大嫂上殿理事去,想來一定是要清減了,現在看了臉面兒倒豐腴了不少,一路走來看了這好園子,想來在這裡住着,氣色當然是好的。”

妯娌兩個人攜了手進了房裡,方氏急了看毅將軍,笑道:“小壽星還沒有見過,請出來見一見。”

沈玉妙笑道:“毅將軍在母親那裡呢,你坐在這裡歇一歇,洗一洗,我陪了你去看母親。”讓人打了水來,請方氏洗了,命人把自己的一件玉色新衣取了出來給方氏換了。

太夫人房裡的劉媽媽來了,一進門就笑道:“太夫人說了,二夫人來了先不用過去了,聽說二夫人在京裡招待親戚們招待的好,外面來了多少夫人,請二夫人幫了王妃先待了客。”

方氏穩了穩神情,欠了身子答應了,也去陪客人去了。沈玉妙才得已鬆了一口氣,表哥好了,又在封地上向來獨尊,一衆官員都是應該來的,朱明方氏來的正是時候,可是讓我鬆一口氣去。

毅將軍抓週,抓了一個小金壽星,沒有懸念的讓沈玉妙鬆了一口氣。

方氏從大嫂懷裡接了毅將軍笑道:“讓我抱抱小壽星。”沈玉妙則手裡拿了一塊吃的,趕快把金壽星從毅將軍手裡哄下來,對方氏笑道:“他拿了什麼,都往嘴裡塞。”

把金壽星拿了起來,朱祿進了來,笑道:“王爺請王妃抱了毅將軍出去,外面廳上坐了的官員們要見一見。”

方氏看了大嫂趕快抱了孩子就出去了,自己不得去,只能在這裡等着。過了一會兒,又來請世子朱睿,正在和沈經南說話的朱睿也昂首挺胸出去了。

太夫人笑得眼睛又眯了起來了,對了方氏笑道:“世子從來見人最是大方。”看了方氏,太夫人心裡想了,這個兒媳婦還沒有孩子呢。

而方氏心裡想的是,申氏弟妹回京裡以後,有時說話就流露出不想回京的意思,朱明要來接父母親,方氏要跟了來,朱明還覺得方氏這是孝道,沒有想到方氏弄懂了申氏的意思以後,也要來過幾天眼前沒有姨娘的日子。

看了一旁站着的石姨娘、易姨娘,方氏心裡想了,難怪大嫂在京裡提起了回封地上來,就很嚮往,那個時候方氏還想了,封地上聽說有姨娘,京裡一個也沒有。

現在見了這兩位姨娘,就是方氏都不覺得是威脅。

兩位姨娘更是難過了,王妃一個接一個的生,而她們,連王爺的影兒也見不到了。

晚間的時候,方氏就知道了要留在這裡住兩個月了,大嫂要出門了。身旁的朱明酒多了已經經睡去了,方氏推開了窗子,看了這房子,也是安排在園子裡的,房外夏蟲啾啾,樹影引風,風裡花香草葉香,方氏微笑了,多住一時也是好的。

方氏幸運的如願意了。

朱宣不得不改變了行程,第二天沒有走成。他晚上又接了一封書信,他酒又喝得不少,沈玉妙泡了醺醺的茶給他,坐在一旁看了他,給他打了扇子。

書信是朱福送進來,朱宣漫不經心的打開了,自己看了一看,本來歪着,立即坐了起來,對了信又看了一遍。

沈玉妙又給他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就問了:“信裡寫的什麼?”朱宣沉了臉把信遞給了她,自己端了茶一氣喝了下去。

看了妙姐兒看完了信,只是輕輕哦了一聲,對朱宣道:“表哥傷病有了起色,晉王奉了聖命來看,也是情理之中。”

也許是有了酒,朱宣一點兒也不掩飾自己的厭惡:“我看都不想看到他。”沈玉妙一笑:“那我見他。”

朱宣想了想道:“還是我自己見吧,那是個色鬼。”他看了妙姐兒,生下了毅將軍後,多了一些秀色,原本瘦弱的身子也豐盈了許多。朱宣不願意給晉王看。

看了日子,晉王要一個月才麼,沈玉妙算了算,對了朱宣嫣然了:“表哥,我們要晚走一個月了,母親也可以多呆一個月了。”

朱宣道:“這麼大的人,還戀着母親,怎麼不戀着表哥呢?”沈玉妙心心念唸的就是一件事情:“賠我衣服。”

朱宣又重新歪了下來,命她:“繼續打扇子。”

沈玉妙重新輕輕打了扇子,一面想了自己的衣服,可憐去了一次繡春坊,衣服就沒有了。。。。。。陶秀珠還讓自己還欠的花酒。。。。。。表哥與晉王。。。。。。

房間裡,沈玉妙湊到了朱宣耳邊對他低低說了幾句話,朱宣忍俊不禁笑了一聲,道:“你怎生想的起來的。”

沈玉妙驕傲的揚了臉道:“不是多虧了好表哥做的好事情。”朱宣伸了手拉了她在懷裡,一隻手接過了扇子搖了兩下,笑道:“是不是好表哥?”

沈玉妙坐的有些累了,往朱宣懷裡貼了一貼,說了一句:“好好打扇子,就是好表哥,我睡一會兒。”

又來了一句:“幫表哥出主意,是會累到的。”

朱宣用扇子在她頭上輕輕敲了一敲,又繼續搖了扇了,笑罵了:“我讓你幫我出這種餿主意。”

聽了妙姐兒閉了眼睛猶問了一句:“表哥覺得怎麼樣?”朱宣先是說了一句:“胡鬧。”又說了一句:“不過,我倒是想看看晉王會是什麼臉色,一定是好看的很。”

沈玉妙接了一句:“也讓我看看,不能白出了主意去。”朱宣繼續搖了扇子,道:“睡吧。都累了一天了。”

看了妙姐兒不一會兒就睡了,朱宣想想這個孩子剛纔胡說八道,虧她怎生想來的,不禁又想笑了。

此時此刻的淮王府上,院落深處的一棟房子裡,也還亮了燈。淮陽郡主披了一件衣服,猶未梳晚妝,坐在書案前,手執了筆,正定定的出神。

聽了樹葉兒亂響,起了一陣小風,心亂如麻的淮陽郡主,手裡執了筆,卻又不知道要寫些什麼。

院子裡的月影下,淮陽郡主的丫頭香夭正忙忙的往房裡來,廂房裡的一個媽媽聽到了腳步聲,出來看了,才笑道:“是香夭姑娘啊,郡主剛問了你哪裡去了。”

香夭笑問了:“我前面去拿了一樣東西去了。”一面上了遊廊,進了房裡來。看了郡主還是象自己剛走的時候一樣,坐在燈下執了筆出神,看到了自己來了,才動了動眼神。

香夭走近了,悄聲笑道:“郡主您猜,王爺今天爲什麼沒有去給南平王的次子慶生,原來他今天一大早兒就喊了人牙子,讓送出十幾個丫頭進來,仔細挑了一天了。這才留了下來兩個。

王爺的奶媽趙媽媽親自帶了她們去淨了身子,換了衣服,一打扮,說生得象不錯。我才前面去要了點兒新茶去,聽他們說了,兩個丫頭今天都是要送到王爺房裡侍候的。”

淮陽郡主冷冷笑了一下,男人,都是這個德性。淮王族兄並不是個急色鬼,可是平時房裡鶯紅燕語,也不少通房的丫頭。

讓香夭去打聽淮王今天爲什麼不去給南平王次子慶生的是淮陽郡主本人,這個聰明又有才學的郡主直覺上覺得有些不對。

族兄這兩年來一直與南平王走的很近,前一陣子就去得勤,聽了淮王的小廝說,一路上快馬不停,象是要議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

香夭與淮陽郡主背地裡商議了:“難道又要議郡主的親事了,沒有好處,王爺纔不會這麼趕。”兩個人和朱宣一樣,都是沒有想到,淮王對了南平王妃一見而動心,所以路上都是快馬急鞭趕路,到了地頭上也必定是沐浴香薰了,才往南平王府裡去。

所以不去給南平王的次子慶生,就是香夭也奇怪了,淮陽郡主不交待了,香夭也要去打聽一下。

說得上算重要又可以提的,就是今天這一件事情了,淮王前幾天裡一直是閉門不出。香夭則是對了淮陽郡主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王爺總算不再往南平王那裡去了。一會兒讓咱們嫁給南平王,一會兒又重新找了兩家來,我就擔心了,王爺要是再讓您嫁給了南平王,我香夭可就不管不顧要啐她了。咱們又不是個物件兒,隨了王爺指派。”

一心憂愁的淮陽郡主被香夭的話給逗樂了,自從南平王退了親,淮陽郡主莫名丟了臉面,雖然知道的人很少,可是有時候淮王來看了她,再談起這件事情,還是很不悅:“怎麼就這麼不小心,白看了書了。可是不過只是個認得字的女人罷了,王爺是什麼心思你一點兒也沒有把握得住。”最近雖然是不講了,可是這些講過的話,淮陽郡主永遠也忘不了。

有時候對了香夭就悲傷了:“這親事又不是我招來的,王爺是個男人,外面會了南平王,也沒有弄懂他的心思,怎麼就怪到閨中女流身上了。”

偏偏南平王一手剛健有力的好字,情意綿綿的情信,淮王又自以爲親事能成,在淮陽郡主面前誇了不少。最要命的是,南平王的戰功赫赫,街頭巷尾都可以聽到。

淮陽郡主一片芳心暗許了,迎面碰上一塊大石頭。不由她不傷心,又聽了淮王的冷言冷語,自從南平王退了親,淮陽郡主兩道愁眉就沒有解開過。

只有這一會兒聽了香夭的話,淮陽郡主才笑了一笑道:“你敢對了王爺啐他嗎?”香夭看了郡主難得一笑,忙“噯”了一聲,兩隻手叉了腰笑道:“郡主放心,有事婢子服其勞,王爺再在親事上東指派西指派的,我香夭啊,就跟他理論理論。”

看了淮陽郡主又是一笑,然後又慢慢鎖起了愁眉,慢慢問了一句:“這幾天裡,可有南平王妃的話兒可聽嗎?”想想淮王說了自己,不過是一個認得字的女人罷了。

這句話傷透了淮陽郡主的心,我要不是個女人,早就出了這道門,建功立業去了,強勝於在這淮王府上,錦衣玉食受他揉搓。

親戚們都說淮王顧念親眷,照顧孤兒寡婦,可是從小到大,件件事情要聽了淮王的,這女兒親事也不能自主,淮陽郡主每每念及就痛心不已,我被強了親,已經足夠恥辱,淮王族兄還歸罪於我,更是讓淮陽郡主更是難過。

香夭笑回了一句:“沒有南平王妃的信兒了。哪裡她能一直得意,聽說南平王身體好了,也輪不到她上殿去指使人了。我想呀,南平王妃這一會兒不定有多難過呢。不少人說南平王傷病中,南平王妃獨攬大權,現在王爺好了,沒準好好給她一頓,跟她好好算算帳去。一個女人,還能上殿去理事,我只佩服了她好膽量,不怕被人趕出來。”

一提起來這個,淮陽郡主不由得不痛恨了南平王妃,她輕聲又憤恨地說了一句:“我就是不服氣,她不也是個女人,好歹也上殿去坐了幾天。哼,王爺不在,唯她獨尊,真真是太好命了。”

淮王與淮陽郡主一直都認爲是,這親事是南平王妃破掉的。淮陽郡主至今想破了腦袋也弄不明白,她是怎麼狐媚了戰場上的王爺,把王爺從戰場上狐媚到了身邊,讓她適時的有了身孕。

每每念及於此,淮陽郡主就會恨恨的罵一句:“小生意人家出來的狐媚子,自然有勾搭人的手段。”可是這是什麼手段,淮陽郡主沒有弄清楚。

書裡也沒有答案,淮陽郡主纔不會拿南平王妃比成妹喜與妲已,就是有人這麼對淮陽郡主說了,估計她也會啐一聲:“她配嗎。”所以淮陽郡主心裡恨,但是弄不明白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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