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西南大雨林
格子門“咯吱”一聲被輕輕地關上,房間進入沉沉黑暗中。
狼三進門後便一直直挺挺地站着,我剛想問她烽火連城怎麼還沒有來,只聽得從內屋傳出一陣緩慢而又沉悶的腳步聲,一團黑影朝我們走了過來。腳步聲一下下敲擊着我的心臟,我靜靜聽了一會兒,好似一股無端的力量在震動我的神經。
腳步聲到我們跟前不遠處就停了一下來,木椅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接着“嗤”一下,一支火柴被擦然了。
透過柔弱的火光,一張滿是皺紋的老太太臉頰出現在我的眼前。老太太身着黑色壽服,胸前繡着一個金黃色的“壽”字。說實話除了這身怪異的穿扮,她的相貌實在說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我甚至覺得自己或許曾經在菜市場見過她挎着菜籃子同菜販子討價還價,又或許是在廣場裡領着孫子放風箏。難道這人就是看似連狼三都得忌憚三分的烽火連城?
老太太劃燃火柴之後只見她輕輕一揮,許是火柴受到的力度不大,竟然在半空劃出一小段依舊帶有火光的弧線,火柴不正不歪落到手臂一般粗細的燭頭上,房間周圍頓時亮起了昏暗的燭光。我看得目瞪口呆,火柴竟在空中沒有熄滅,這老太太是怎麼做到的?
先前開門的女子從角落裡走出來將薰香爐拿了出去,她一直站在我們背後,奇怪的我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老太太微弓着身體坐着,一雙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看,弄得我好不自在。看了一會兒她突然用嘶啞的聲音問道:“他就是老金的孫子?”
狼三冷冰冰地“嗯”了一聲,以之前的情況看我還以爲她會畢恭畢敬上一番,想不到還是這副模樣,這個怪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眼前的老太太應該就是狼三口中的烽火連城,想不到已經這麼年老,身手還如此了得,簡直和江湖戲耍的手藝人有得一拼。
“三娘,你該知道我找你來做什麼罷?”老太太說話的口氣很是親切,就像在同一羣友人拉家常,不慌不慢。
狼三擡起頭望了一眼接道:“不知道。”她的口氣正好相反,就好像面前的老太太欠她錢一般。
老太太聽聞像是早已知曉狼三的這股怪脾氣,不再理會,轉朝我道,“我與你爺爺是多年朋友了,事隔多年,想不到物是人非,我再沒能有機會會他一面。”她的口氣徒然悲傷起來。
我心裡一驚,眼前這位老太太難道真和我爺爺有關係不成?狼三說她和爺爺曾跟隨過烽火連城的組織一段時間,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相互認識的。但是這間屋子的佈置卻又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一般。
我不知道該接什麼詞,狼三讓我不要胡亂說話,弄得我還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隨口說道:“人死不能復生,老太太還請節哀纔是。”
說完我就後悔了,老太太分明什麼都沒問,我無端回答這樣一句作甚?
老太太呵呵一笑,再問道:“金斗去世的時候是否留下了什麼東西?”
我不經意間發現身旁的狼三身體微微一顫。
老太太目光一下子變得鋒利起來,盯着狼三看了一會兒,又轉向我道:“他的天紋玉佩現在是否在你手中?”
我想起狼三的話,連連搖頭,說爺爺去世之後並沒有留下什麼名貴的東西,天紋玉佩之說我並不知曉。
老太太如刀的眼神一下子看得我手心裡沁滿了汗。爺爺去世之後所有隨身的物品都一併被埋在了土下,想那玉佩也一定隨埋了,狼三不讓我提及自然有她的道理。我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開始有些信任眼前這個高齡狼臉女人。
老太太盯着我看了一會兒,又轉向狼三道:“三娘,這小子不肯說實話,老金和我交情善深,但我烽火連城極不情願得別人欺騙,想來你找到這小子也沒什麼用,我且先清了他倒也乾淨。”
老太太翻臉得如此之快,我萬分沒有料到。“清”便是黑話“殺”的意思,我吃了一驚,身旁的狼三聽罷突然猛地擡起頭來,剛要說些什麼,只見那老太太滿是皺紋的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支在燭光下閃閃發亮的小刀,用力一揮,聽得“咻”一聲,我的頭腦很快像被抽光了一般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一團黑物從我眼前一閃而過。危急時刻,狼三擲出草帽,擋住了飛刀。我驚魂未定地看了一眼被甩飛出去的草帽,雙腳竟有些發軟。
老太太怒不可遏,用力一拍木椅,怒喝道:“找死!”說着又甩手直朝我扔出兩枚飛刀,說時遲那時快,狼三一下子閃到我前面在我吃驚之餘竟徒手接住了飛刀。
“總瓢把子,先別忙動手,這小子大有用處。”說着狼三把飛刀扔到了地上。
烽火連城聽罷獰笑起來,“說來聽聽。”
狼三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接着慢慢走到烽火連城旁邊低聲說起話來。
我基本上已經被那三枚飛刀給嚇傻了,好久沒有緩過神。這烽火連城表面好似一副六畜無害的慈祥樣,背地裡卻是如此心狠手辣之徒,如果沒有狼三隻怕我現在已經到了地府見爺爺去了。
狼三同她細語了好大一會兒,聲音太小,又隔着一段距離,什麼也聽不見。只見烽火連城的表情慢慢恢復過來,而後突然吃驚問道:“什麼,總共有兩塊天紋?那另外一枚現在何處?”
狼三慢慢挪回到我身邊,接道:“據我所知月孤氏的徒弟得了他師父的真傳學了奇技,下山之後入朝做了幾年官,後來被人揭發使用巫術蠱惑人心治罪,併發配往西南大荒大野之中,永不得再入中原。”
烽火連城一時急躁,忙問道在西南的什麼地方?
狼三搖搖頭道:“西南自古便是一個人跡罕至之地,我並不確切知曉他那徒弟究竟被髮往了何處。”
“三娘,這百年來我聽說你始終在挖掘這件事的始末,如今你卻說並不知曉,這不是在耍弄於我?既然這樣休怪我手下無情。”說着,烽火連城又是一副兇樣,惡狠狠地盯着我。
我早已汗流浹背,被她這麼一盯汗毛都立了起來。緊盯着她那隻幹皺皺的手,心想要是她再拿飛刀,我一定得先發制人逃離這個地方纔行。但是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烽火連城這麼好的身手會不會在我逃跑的瞬間就把我給釘死了?
“消息傳得真快”,狼三彎腰撿回草帽,重新戴回了頭上,“應該就在西南大雨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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