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中飯以後,李元昊接到了一個電話,他有些抱歉的對安馨說道:“對不起,本來想要約你一起吃晚飯的,可是剛纔組裡打電話過來,說下午有個緊急會議要開,所以晚上的行程有些不確定了。”
“沒事,你工作要緊,頂多我今天晚上厚着臉皮去做小宇的電燈泡好了。”安馨溫柔的說道,她可從沒有想過要李元昊一天到晚的守着自己,認真而且努力工作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
“那好,我先送你回去。”李元昊站起身來,對安馨說道。
李秋白也不留二人,他只是意味深長的對李元昊說道:“元昊,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馨兒和你在一起了,你可是要對人家負責的。”
“這個還用您來說,我當然會對馨兒負責。”李元昊有些不爽的說道:“您說話能不能不要拐彎抹角的,直說成嗎?”
“那好,我就是怕你忘記了,所以再提醒你一次。你當初可是對我承諾過的,只要滿了三十歲,就要立刻退出詭案組,回來接管你爸爸留下的生意。現在馨兒也在這,我就要你當着她的面再重申一遍,免得你以後反悔。你也不想要馨兒陪着我這個老人家一起,日夜爲你擔心受怕吧。”李秋白雖然說得甚是可憐,可是李元昊發誓,他看見在李秋白的後面有一條狐狸尾巴在使勁的搖晃,而且還是老成精了的那種。
可是出乎李秋白意外的是。安馨並沒有想他所預料的那樣出聲附和自己。而是莞爾一笑,卻目光堅毅的說道:“我不會爲他擔心受怕,因爲我會一直和他在一起。我會陪着他一起去面對那些危險。”
李秋白先是一愣,然後苦笑着說道:“我老了,不能理解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了。好吧,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吧,我也不操這個心了。”
安馨把話說出來以後,心裡卻有些後悔了。她見李秋白立刻由一副雷厲風行,果敢幹練的大家長。變成了一個失意沮喪的老頭模樣,便小心翼翼的問道:“爺爺。我的話讓您覺得不開心了嗎?”
“傻孩子,恰恰相反,你有這份心意讓爺爺覺得很開心。這樣吧,看什麼時候把你的爸媽接來。或者是我到你家去一趟,找個好日子把你們倆的婚事給辦了。”李秋白雖然有些無奈,卻還是爲李元昊能夠遇上這樣的知心愛人而感到很欣慰。
“好啊,這件事情就由我來安排。”李元昊高興的說道。
安馨一直到回到了家裡,還覺得腦袋裡有些暈呼呼的。不就是見見家長而已嘛!怎麼又到談婚論嫁上面來了,這節奏也太快了些吧。她拍了拍自己還在發燙的臉頰,自言自語的說道:“不得了,真是越想越心慌,還是什麼都別想了。順其自然就好。”
李元昊懷着愉悅的心情回到了詭案組的裡,就見內勤室的小郭對他說道:“李隊長,組長要你來了以後別急着去會議室。先到他的辦公室去一趟。”
“好。”李元昊邊走邊暗暗犯着嘀咕:“這馬上就要開會了,還要我去辦公室做什麼?”
來到袁承鋼的辦公室門口還沒有等他敲門,就聽袁承鋼那渾厚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是元昊嗎?你快進來吧。”
李元昊推開門走了進去,卻發現在袁承鋼的辦公室裡還多了一個老熟人。袁承鋼見他進來以後,笑着說道:“這位同志,你應該是認識的吧?”
李元昊伸出手和來人緊緊的握在一起。然後微笑着說道:“怎麼可能不認識,在千蠱門的案子裡。他和他的搭檔可是立了大功的。”
“你們既然合作過,那就最好了。這位馬超同志和他的搭檔劉亞同志因爲在地方上的表現一直都很優秀,所以經過上級部門的研究決定,從今天起,他們就調入總部工作。我想着你們既然以前就合作過了,相互也有了一定的瞭解。所以就讓他們倆人加入到你的隊伍裡,你看怎麼樣?”
“那太好了,我可是求之不得呢,歡迎你,馬超。”李元昊又再一次對馬超伸出了手,馬超也一臉開心的和他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袁承鋼又繼續說道:“至於另一位同志劉亞嘛!他可能要晚些來報到,據說他出任務的時候負傷了,所以現在在休病假。”
“這個我知道。”李元昊有些遺憾的說道:“他就是和我一起到長白山去剿滅千蠱門時負的傷,他的假期還是我幫着申請的。”
“你瞭解情況,那就最好。”袁承鋼又看了看錶,然後說道:“馬上要開會了,這樣吧,這一路上你就先簡單的馬超介紹一下我們等會要討論的案子,讓他的心裡先有個底。”
“是。”
果然在一路上,李元昊都在爲馬超介紹這起神秘可怖的案件。到了會議室裡,就見這個不大的房間裡已經坐滿了人。那個麻桿男人是技術組的骨幹,他因爲長得又高又瘦,所以大家都喜歡叫他麻桿。此刻他正坐在前面擺弄着自己面前的一臺手提電腦。
袁承鋼作爲這夥人的頭,自然是坐在最前面的位置,而李元昊就坐在他的右手邊,新來的馬超被袁承鋼着重介紹給大家認識以後,示意他在李元昊的身邊坐了下來。做完這些以後,袁承鋼便對麻桿示意道:“可以開始了。”
麻桿清了清喉嚨,說道:“請大家注意,我現在所播放的,就是凌熹被搶時,現場的攝像頭所錄下事發經過時,所有的聲音。而且我們已經根據它們的音頻進行了仔細分類。”說完,他按下了電腦鼠標。
先是那個醉倒的流浪漢發出的輕微鼾聲。然後就是有遠及近,清脆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緊接着就是凌熹的驚呼聲和自言自語的說話聲。然後是按手機鍵盤的聲音。
“別,別,別動,打,打,打劫。”
電腦裡傳出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李元昊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自言自語的說道:“一個帶着猴子,脾氣暴躁。說話還結巴的侏儒。這麼明顯的特徵,爲什麼警方這邊卻一點記錄都沒有?”他苦苦思索着,卻毫無頭緒。
馬超接口說道:“也許他以前就犯過什麼事,所以只敢在這種小巷子裡偷偷摸摸的行走。卻從來都不敢在人前光明正大的出現,自然警方這邊就沒有關於他的記錄。所以凌隊長才會這麼倒黴,在這條巷子裡碰到這個煞星。”
李元昊覺得眼前一亮,思緒豁然開朗了起來,他連連點頭,認爲馬超的這個大膽的設想很值得借鑑。
這時,從電腦裡又傳出了凌熹的聲音:“我也許知道你是誰,你是叫文炳嗎?”
“我還知道你有幾個小夥伴,他們分別是春梅。小林,德厚還有小豪對嗎?”
聽到這裡,李元昊示意麻桿按下了暫停鍵。然後對袁承鋼說道:“組長,找檔案室的人查查凌熹所經辦過的案子裡,有哪些當事人是叫這幾個名字的,尤其是重點查那些還沒有被破獲的案子。”
袁承鋼點點頭揚聲說道:“檔案室的人聽到沒有?今天下班以前務必要查出來。”
“不用了,我想,打個電話給凌姐。由她告訴我們的話,會更加快一些。”一個女聲從會議室的角落裡傳了出來。
袁承鋼定眼看去。原來說話的是應該在醫院裡照顧凌熹的小甜。他微皺起眉峰,不解的問道:“你不是在醫院照顧你們凌隊長的嗎?怎麼回來上班了?”
“您還不知道凌姐那倔強的性子。”小甜苦笑着說道:“她說自己一個人能行,不需要特意留人在那裡照顧,所以就把我趕出來了。”
“簡直就是胡鬧,這你也能聽她的。”袁承鋼怒不可遏的說道。
“她可是我的領導,在這個詭案組裡,除了您和李隊長以外,就她最大。她都衝我發火了,我還敢留在那嗎?”小甜有些委屈的說道。
袁承鋼有些懷疑的說道:“我平時也沒有覺得你這麼聽她的話呀!”
“平時是平時,現在她的心情非常的不好,我當然不敢和她擰着來了。”小甜又瞟了面無表情的李元昊一眼,繼續說道:“也許,凌姐想要能夠留下來照顧她的,是另有其人。”
小甜的話一說出口,於是整個會議室裡的人,把目光都聚集在了李元昊的身上,就連馬超都是不明所以的跟着大夥一起看着他。李元昊卻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般,依然面不改色,頭也不擡的仔細看着手裡的資料。
氣氛一度陷入了尷尬,還是袁承鋼輕咳一聲,說道:“好了,現在是在開會,說這些幹什麼。麻桿,你繼續。”
麻桿再次按下了播放鍵以後,大家又認真的聽了起來。技術組的人員手藝可真不是蓋的,現場所有的聲音,都被一點一點,無比清晰的分離了出來。
凌熹的說話聲,文炳結結巴巴的咒罵聲,猴子吱吱的慘叫聲,肉體被擊中時發出的撞擊聲,就連軍刺砸到牆面上,碎石塊從牆面滾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就在這時,一個稚嫩的女聲突兀的響了起來:“阿炳,別打了,我聽見好多人的腳步聲往這邊走過來了,我們還是快走吧。”就聽文炳那結巴的聲音響了起來:“好,我,我們走,這次先,先便宜她,她了。”果然過了幾秒鐘以後,一羣雜亂的腳步聲響了起來,麻桿這才按下了停止鍵。
袁承鋼說道:“好了,錄音都聽完了,大家可以根據聽到的內容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了。”
於是整個會議室陷入了一片熱火朝天的討論中,偏偏李元昊只皺着眉頭,一言不發的在細細的思索着什麼。
過了一會,他還特意拉住了麻桿,詢問道:“是不是錄像裡的聲音全部都在這裡了?你確定沒有遺落掉什麼?”
“能夠分離出來的聲音,全部都在這裡了,我來來回回聽了幾十遍,確定沒有遺落。”
“那可真是奇怪了。”李元昊習慣性的搓着下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
“元昊,你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趕快說出來。”袁承鋼催促道。
“爲什麼沒有錄到他們出現時的腳步聲?就連他們離去時的腳步聲都沒有?”李元昊提出的問題,讓現場瞬間陷入了一片寂靜。是啊,沒有腳步聲,他們又是打哪裡出來的?難道真是鬼魅不成!
就在詭案組隔壁的大廈,距離這會議室不到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有一個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二三歲,蓬頭散發,衣着破爛,非常瘦弱的女孩。她正在輕輕的撫摸着蜷縮在自己懷裡的一隻猴子。那隻猴子的腹部還胡亂的纏着一些骯髒的布條,可惜已經被血液給沁透了,變成硬邦邦的一大塊。它閉着眼睛,萎靡不振的趴在女孩的懷裡。
女孩小小聲的問道:“阿炳,小猴的傷口還在流血沒有?”這時,一道霓虹燈從女孩的眼睛上一閃而過,女孩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因爲她的兩隻眼睛裡,都是灰茫茫的一片。既沒有瞳孔,也沒有瞳仁,原來她是一個瞎子。
文炳此刻早就沒有了面對凌熹時的兇殘和陰鷙,他一臉疼惜的撫着小猴子那灰撲撲的毛髮,結結巴巴的說道:“春,春梅,它沒,沒,沒出血了。”
春梅有些沮喪的說道:“都怪我,不該喊餓來着。要不,你也不會和小猴出去幫我找吃的,也就不會碰到那個兇巴巴的女人,小猴也不會受傷了。”
文炳的眼睛裡露出了一抹執拗的兇光,他惡狠狠的說道:“我,我記得她,她的樣子。總,總有一天,我,我要爲小猴報仇的。”
“不行。”春梅驚恐的四處摸索着,直到抓住了文炳的衣角,才用蚊吶般的聲音說道:“你師傅說了,我們必須要藏好,不能被人給發現了。”說到這裡,她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唾沫,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表情,用夢囈般的語調說道:“師傅還說,我們殺了他們,還吃了他們的心肝,外面的警察叔叔都在找我們,要是抓到我們了,他們也會把我們的心肝給吃了的。”說到這裡,她似乎感到非常害怕,便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小小的身子,也蜷縮成一團。
文炳忙開口說道:“你,你別怕,我,我會保護你的。”
“嗯。”春梅信賴的點點頭。這時,她的肚子發出了一陣咕嚕嚕的響聲。
“你,你的肚子又,又餓了?”
春梅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說道:“昨天晚上吃的那些東西都不頂飽。”
“當,當然不頂飽了,現,現在都快到下午了。要,要不,我再出去幫你找,找些吃的吧。”
“不行。”春梅卻拉着他的衣角,搖搖頭,堅定的說道:“我不准你白天出去了,還是等到晚上,我們再出去找吃的吧。”
“好,好吧,你,你先睡一會,等,等睡着了,就,就不會覺得餓了。”
春梅聽話的抱着小猴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她又發出了一聲輕嘆:“好想能有一張牀,能讓我好好的躺着睡一覺。”
“會,會有的,我們會有大房子,會有牀,會有新傢俱我,我還會給你買好多好多的漂亮衣服,還有洋娃娃。”
“還有,我還要買好多吃都吃不完的奶油蛋糕,是要人家沒有咬過的,上面還有水果的那種。”光是這樣想想,文炳和春梅都是一臉的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