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個人置身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突然就覺得慶幸起來,這無邊的黑暗不免是一種非常好的掩體。
這泵房裡的幾十座座基,以及上面的電機水泵,可以很好地成爲我躲藏的掩體,我想在這無邊的黑暗中,汪師傅一時半刻也找不到我的,只要等到上面派人下來檢查線路,就可以得救了。
黑暗中,我能隱隱聽見一陣腳步聲緩緩朝我這邊靠近,還伴隨着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響。我的心不由提了上來,於是暗中移動自己的位置,摸索了一處較爲偏僻的地方,躲在一臺電機的座基後面,大氣也不敢出。
不一會,我就聽到自己原來所在的位置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可能汪師傅以爲我還在那裡,正在用手裡的菜刀瘋狂地亂劈亂砍。
也不知她劈了多久,可能是劈累了,那股刺耳的金屬撞擊聲漸漸就被一陣呼呼的喘氣聲所取代。
隨後,我就聽到汪師傅叫喊了起來,聲音尖銳刺耳,猶如夜梟尖叫,聽得我特別難受,彷彿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正颳着我的耳膜。
聽着聽着,我突然覺着汪師傅的叫喊聲怎麼有點像哭喪的聲音,好像家裡死了人的那種奔喪的哭喊聲。
哭喪過後,汪師傅又開始笑,發出“咯咯”的聲響,隨即又由“咯咯”的笑聲轉爲“嘿嘿”的陰笑,彷彿正有兩個她在內心爭鬥一般。
哭過笑過,汪師傅竟然說起話來:“小張,你在哪啊?出來啊,出來陪我說說話,我知道你就在這附近的,出來讓我殺了你啊,殺了你,我就解脫了,嘿嘿嘿……”
我纔沒有那麼傻,傻到出來讓她殺了我,我可不願惹一個瘋子。
汪師傅沒有聽到我的迴音,又在那自言自語,還不時用手裡的菜刀亂劈一陣。
緩過了勁,我揉了揉有些痠疼的身體——剛剛撞汪師傅弄的。這時,這股痠疼勁才讓我震驚起來,我剛剛撞到汪師傅的身上,怎麼感覺就像撞在鋼板上一樣?沒可能我這麼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在身體碰撞上還不如一個老太婆啊?那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呀!
今天晚上的事太怪異了,但由於之前也遇見過太多怪異的事,也都找不到答案,所以這次我也就不細究了,累人!
不消片刻,汪師傅突然停止了自言自語,菜刀亂剁的聲音也消失了,彷彿一切活生生消失在黑暗中一般,只剩一片死寂。
我更加驚恐了,大氣也不敢出,唯有心臟在砰砰亂跳,因爲我不知道汪師傅在黑暗中的位置,頓覺背後汗毛倒豎。
好在不多會,我隱隱聽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似乎是在慢慢朝我靠近,還有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音,可能是那菜刀在走道的欄杆上磨擦所致。
她怎麼在朝着我逼近?難道是聽到了我心跳的聲音?我不由按住了胸口,可心跳卻愈加劇烈了,彷彿心臟即將跳出胸腔。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都準備再次摸黑逃跑了,幸好,汪師傅似乎沒有摸到我,腳步聲又換了個方向響起,似乎在朝着別的方位尋找。
我等到腳步聲及遠,纔敢吐氣,心裡暗暗罵着自己窩囊,連個老傢伙也害怕,也要躲藏逃跑,之前的粉紅襯衫因爲太過厲害,也就不說了,可是這個……唉——!
我不由又想起那個詞——磨刀霍霍向豬羊!感情汪師傅想宰的不是豬羊,而是我,換句話就是想宰的豬羊是我,是將我當成了待宰的豬羊啊!
我啐了一口,真夠窩囊的,被人當成待宰的豬羊一般追趕,我幹嘛非要那麼怕她呢?她不就是一個年近五旬的普通老太婆?可當她發瘋後我又爲何如此害怕呢?我還能隱隱感覺出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可怕死亡氣息,她身上怎會有那種氣息,又怎會變得如此令人害怕呢?
我想到了不久前撞在她身上的感覺,真是變態,一個老太婆而已,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體格,身體硬的像鋼板樣。
唉,現在想想,也許當一個人精神發作的時候,是可以激發身體潛能的,之前我也聽說過某個老太婆爲了救自己的孫子而徒手擡起了汽車,這就說明了人的潛能是無限大的。看來汪師傅正是處於這種身體潛能被激發出的狀態下,可不能和她硬碰硬的。
看來逃跑是對的,以此爲自己的窩囊找了個藉口,我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不知不覺中,四周又沒了動靜,靜得可怕,我不由凝神屏息,想弄清汪師傅究竟在什麼位置處。
時間在一秒一秒地過去,我甚至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因緊張而跳動着的心跳聲,我緩緩在黑暗中移動自己的身體,似乎老是呆在一個地方也不對勁。
“咣”——我一陣激動,好像自己在移動時碰翻了什麼東西,本能地愣在當場不敢亂動,但幾乎瞬間就反應過來,急忙繼續緩緩朝旁邊移動,還好沒再發出聲響。
但我感覺似乎只移出去兩米左右,身後原來的位置處,猛然就傳來一陣刺耳的金屬撞擊聲,我心臟突地一跳,身體瞬間就定格了一般,就連出氣也是不敢,剛剛吸進來的一口氣就這麼憋在肺裡,唯恐驚動了身後不遠的汪師傅。
我能清晰地聽到身後傳來的菜刀劈砍的聲響,幾乎能有十餘下,大概發現那裡沒人吧,那刀劈的聲響突然就消失了,甚至有些突兀,我幾乎沒能反應過來。
好傢伙,竟然都知道以靜制動了,這讓我懷疑她是不是真的精神發作了,還是裝的?
好吧!大家就這麼耗着吧,看誰的耐心強?打定主意,我緩緩吐出那口憋了很久的氣,放緩呼吸,準備繼續靜靜地隱藏在這無邊的黑暗裡。
只一會我就覺察出不對,似乎有股危險的氣息正緩緩朝我靠近,我心裡焦急起來,怎麼那些檢查線路的還不來?什麼幹事效率?停電這麼大的事廠裡不會不派人來的呀?!
我腦中忽地一閃,想起了古廠長還有朱蘭小姐,他們務必讓我今晚上班是什麼意思?同時我又想起了在甬道內想殺我的常軍,莫不是……,怎麼可能?一個老太婆而已,怎麼會有那個膽子?肯定是真瘋了,但瘋的好奇怪呀!
正想着,我似乎覺得暗中正有人在向我這邊緩緩靠近,不能坐以待斃了,但若繼續摸黑移動的話又難免弄出聲響。
慌亂之時,我不由得在身旁亂摸起來,想找個東西防身,不一會我就在地上摸到了個東西,憑質感似乎是個小鐵塊子,我腦中一個激靈,隨手就將那鐵塊子朝遠處扔去,頓時就發出一聲亂響,似乎砸在了很多東西上。
亂響過後,我就覺那股有人朝我靠近的感覺消失殆盡,只不過一會,就聽得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朝那亂響處移動,聲音雖輕,但頻率極快,顯是走得極快。
隨即,那陣我預料中的刀劈亂砍的金屬撞擊聲,就自那傳了來。我心中不由得意極了,總算戲弄了那老傢伙一把,先前的那種恐懼也隨之緩緩消失。
我正有打算如法炮製再戲弄那老傢伙一下,但想到一個再好的方法,若老是用也就不靈了,便取消了那個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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