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旁邊,三把沒有點燃的火把靜靜躺在那裡,我盯着它們,漸漸一股寒意從心底涌了上來,包裹住了我的全身。
火把,在這座地牢裡可以說是最實用,也最不可或缺的東西。
我們從那鐵架上,每人都拿了不止一根火把。我手裡捏着一根,背後cha着一根還未點燃的。白言、小胖那時也都各自多拿了一根。而虎長老則除了手裡照明的那根以外,多拿了三根,老叔和小妖道一塵更是在小胖的提議下,每人多拿了四根。
儘管我們帶着的火把總數量加起來不算少,但在這地牢裡越是深入,我越覺得裡面空間奇大,不知道我們的消耗材料能用到何時,越是往裡走,我越是心裡沒底,而其他人我相信都有跟我一樣的心境。
先前下井的順序、以及其他所有的安排,都是白言來做的。是他安排老叔第一個下去,安排我第二個下去的。當時我看到他讓老叔把身上帶着的火把都放在井口邊,我那時雖然心裡有些狐疑,但也沒有多問,等到我下去的時候,卻已然忘了這一茬事。
但是現在看到火把就躺在那裡,而第二個下去的小妖道一塵,其身上多帶的四根火把還是好端端地別在後腰上,我不禁產生了一個讓我渾身不自在的猜想:白言本來就知道這井下面有玄機,知道第一個下去的人肯定不能活着上來,他甚至知道井下那東西不會往上追,只會坐等獵物自己跑到嘴邊去!
因此,爲了不損失火把這個珍貴資源,他讓老叔把身上的火把放在井口,因爲他知道我們會原路返回到井口處,知道老叔必死無疑。而他卻並沒有讓小妖道一塵放下他帶的火把,因爲他清楚第二個人會安然無恙!
這個猜想,我越想越是合理,否則我們既然要下去,並且是抱着選定了那一條道往下走的態度,沒有任何理由不帶着火把,而將其扔在井口邊上!
但是,老叔他不過是個被人逼迫着,在這道觀裡打雜做飯的可憐人而已,白言何必要害他呢?難道他是想叫我們原路返回,
但是又因爲某些原因,不便明說他知道這地牢裡的某些情況,因此才必須選擇一個人送死警告我們,而他選擇了相對來說最沒有利用價值的老叔?
我一時摸不着頭緒,腦子極度混亂,情緒更是複雜,對老叔的同情,對周圍其他人的懷疑,對這環境的微微恐懼……
這些加起來簡直要叫我抓狂了,我使勁甩了甩腦子,轉頭看向白言,但我不能貿然發問。假如我上面的猜想都是正確的,那白言無疑跟小胖一樣的深藏不露,心裡到底是什麼目的也不得而知,搞不好他若是我的潛在的敵人,被我貿貿然一發問給挑明瞭身份,我肯定得倒大黴!
我故意裝作若無其事,淡淡道:“白叔,老叔他沒上來,會不會是遭遇了不測?”
白言肯定地點了點頭,道:“他不會上來了。”
我心裡一動,趕忙問他:“你怎麼說的這麼肯定?”
白言目光轉向我,我也看着他,只覺得他沒有一絲情緒,一雙眼睛看似無神,實則是深不見底,不起一絲波瀾,我竟不由自主地移開了目光,不敢與他對視。
只聽白言淡淡道:“他要是能上來,早就上來了,而且井裡面看不到火把的光。小凡,你心地好,我知道你也一時不能接受,但事實就是如此,節哀吧……咳咳……咳咳”
話沒說完,白言又像先前那樣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個人都顫抖得厲害,背也弓了下去,手捂着嘴巴,指縫裡很快就有鮮血被他咳了出來,比上次還要更多。
我趕忙走過去,擡手在白言背上爲他拍了拍,剛一走近,他咳出的血裡傳來的奇臭,險些就把我給薰暈過去。
我連忙閉着氣躲到一邊,眼看他這次咳嗽得比上次還要時間久,彷彿就要死了一般。但就像先前一樣,他這怪病來的沒有預兆,去的更是突然。就在我擔心他會不會就此咳死的時候,他居然忽然就好了,擡起頭來,只不過臉色明顯變得蠟黃許多,其他竟還是沉穩如前,絲毫不像剛纔那個咳得死去活來的人。
白言擦去嘴邊鮮血,掃視我們一圈,不再提他的病症,說道:“這下井是不能走了,剩下的兩條路,你們的意思是走哪條?”
小妖道一塵望着眼前那兩條路,聲音畏懼地道:“要不……我們回去吧,你們說的那鬼婆婆,也不知道被藏在什麼地方。既然沒有把她關在普通的牢房裡,要費這麼大勁把她帶到這裡面兇險的地方來,可見她的本事肯定不小,我們幾個加起來都比不上她,還是回去吧。”
我白了他一眼,不做理睬,認真去打量那兩條一前一左的通道,但是觀察得再仔細,我還是找不出它們除了入口方向不同外,還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
“媽的,胖哥不是好惹的!”
就在這時,從我正前方的那條通道里忽然傳出一聲呼喝,雖然聲音不大,但我聽得很是清楚,那聲音和語調,竟然是小胖在裡面。
我心裡一動,小胖既然能走這條通道,而且在裡面發出叫聲,雖然似乎是遇到了什麼狀況,但他聲音底氣十足,至少目前來看他還是精力充沛,沒有遇到什麼難以對應的狀況的,故而這條通道相對那條情況未知的通道來說,應該是安全了許多。
我看向白言,他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側着臉在聽着那通道內的動靜,我也屏住呼吸認真聽去,但接下來足有五分鐘,我再也沒聽到一點動靜。
難道小胖已經遭遇了不測?或者他這聲喊叫根本就是爲了引我們進去,他在裡面已經佈置了什麼玄機?
我心裡正想着,白言在旁邊低聲道:“他走到了我們前面,不知道要搞什麼名堂,先進去再說。”
說着話,白言已經拿起地上兩根老叔留下的火把,帶頭走了進去。虎長老和小妖道一塵都沒有動,顯然是在等我,我心道難道我比白言看起來靠譜些?
把手裡染了一般的火把cha在井口邊的凹坑裡,算是給老叔的一點祭祀吧。
從地上拿起剩下的兩根火把,我也跟着白言,往那通道里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