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鳳儀宮一路走來,衆人看着軒轅擎滄那冷得凍人的臉色,都顫顫地低頭做手下的工作,沒有一個敢上前阻撓詢問,因此,一路暢通無阻。
到了皇宮門前的馬車邊上,軒轅擎滄濃眉微蹙,先是輕柔地將蘇小小放置到車上鋪就的柔軟牀褥上,而後,才自己跳上馬車。
蘇小小被放置到馬車上後,聞到一陣飄香的奶香味,應着肚子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響,猛地撲到那紫檀木桌上,拿出上面依然熱騰騰的奶香味各式點心,開始美滋滋地享受起來。
蘇小小一手把整個點心塞進口裡,然後才轉過身去,看向身後的軒轅擎滄,模模糊糊地道:“好…吃,好吃,小小……”
可,一轉身,蘇小小便忘卻了到了嘴邊的話,心裡一顫,愣愣地對上那泛着冰紫色流光的眼瞳,心裡落下了點點的感動,一陣憂傷,晃上她那水靈的美眸。
她知道一向整潔的他如今爲何一身凌亂了,她知道那緊緊抱着她的大手剛剛爲何微微顫動了!
他受傷了!早在趕來之前,他便受傷了!
一身黑衣的軒轅擎滄隨意地靠在馬車車壁上,淡淡地看着蘇小小那大吃特吃的模樣,那淡紫色的眼眸裡流轉着一抹醉人心絃的寵溺。
再往下望,便看到他那不斷流血的手臂隨意地懸着,金黃的坐墊上,滲着一淌鮮明的紅色液體。在暗黃的燈光下,那冷峻的臉色更是微微顯得有些蒼白。
軒轅擎滄看着蘇小小那微微觸動的眸光,也猜到了她的心裡所想,伸出沒受傷的手,撫上她那泛着微紅的臉上,輕撫着那被打過後留下的指印痕跡,嘶啞着聲音沉聲問道:“痛嗎?”
聽罷,蘇小小的身體明顯一顫,看着眼前的男子,正要出聲,話卻因激動而被咽在喉嚨中吐不出來,她便只能僵硬地搖搖頭,放下手中的點心,騰出一隻手來捉住軒轅擎滄那受傷的手臂,用姿體語言來表達自己心裡的話。
軒轅擎滄看着難得肯放下零食的蘇小小,看着她那緩緩撫上他的傷口的手,嘴角,緩緩地揚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她在乎他!他的王妃在乎他!
許久,蘇小小才擡眸,對上那洋溢着幸福笑意的紫瞳,愣了一陣,不由地低頭苦笑。
她承認,她栽了,栽在他的手裡了!
“手髒!”蘇小小重新擡眸,對上那寵溺的眼眸,伸出纖手攤開在軒轅擎滄面前,撅着嘴霸道地說道:“小小髒髒!”
一如慣常那般,軒轅擎滄從懷裡掏出一條雪白的絲帕,拉起蘇小小的纖手輕柔地擦拭起來。
蘇小小望着軒轅擎滄那柔情的側臉,一陣恍惚,再回過神來時,已見軒轅擎滄輕笑着看着她那愣愣的模樣。
蘇小小撇撇小嘴,不滿地哼了一聲,粗獷地剝落着軒轅擎滄的衣衫,拿起他的手臂,開始察看着手臂上的傷勢。
直直地盯着那被箭所傷的傷口,蘇小小那如柳般淺眉微微皺蹙,而後,又放心地舒展開來。
“有毒!”蘇小小開始拿出身上的刀子,小心翼翼地切開那傷口處的衣物,而後用自己身上的絲綢帕子處理好傷口周邊的血跡來,那眸光緊緊地盯着傷口,低聲淡淡地道:“箭上滲了劇毒!”
“恩。”軒轅擎滄看着蘇小小那異常認真的側臉,竟失了神,聽到那淡淡的話語,隨意地應着一聲,目光卻始終未離開那絕美的面孔。
那是用來取他性命的箭,怎麼可能不滲毒?箭上有毒,是他早已預料到的事,只是,他不懂,爲何那劇毒如此久也沒發作罷了!
蘇小小詫異於軒轅擎滄那依然淡漠的態度,微微擡眸,正好對上他那深邃的眼眸,愣了一陣,遵循着他眼裡晃動的陣陣疑惑,輕聲解釋道:“你不會中毒!”
聽罷,軒轅擎滄的注意力漸漸地被轉移開來,那淡紫色的眼瞳裡,掩下了那流動的柔情,同時,一陣疑惑,緩緩地浮上眸子。
“小帝,”蘇小小看到軒轅擎滄那眸光的變化,也寬下了心,重新低眸,邊處理傷口,邊徐徐道來:“被小帝咬過的人,只要兩種結局,一是在短時間內死去,一是被救活後百毒不侵!”
蘇小小從懷裡拿出一瓶藥,輕輕地撒上些許,便利落地撕下衣裙底處的布條,熟練地替軒轅擎滄包紮起傷口來。
軒轅擎滄一愣,看着面前那深諳醫道的蘇小小,卻是暗自感嘆,他對她的瞭解,確實又多了一分;但他與她的距離,似乎又拉遠了十分。
愈是瞭解她,心便陷得越深,而理智,也變得愈來愈微薄!
蘇小小閉上眼眸,而後緩緩地睜開眼睛,擡頭看着軒轅擎滄那深究而專注的目光,也猜到他的心裡所想。
她隨即露出一個傻傻的笑,換了一種口音,張牙舞爪般誇張地解釋道:“小小懂醫道,會畫畫,會釣魚!小小很聰明,可以學會很多很多東西!”
軒轅擎滄微微一愣,對上蘇小小那渾濁了陣陣呆滯的眸光,看向她眼底深處閃爍着的眸光,紫眸裡沉澱了一絲驀定的信任。
他沒有做聲,只是靜靜地坐着,看着蘇小小那誇張的神情,像一個學習中的孩子般,認真地傾聽着訴者的言語,然後,深信不疑!
蘇小小看到軒轅擎滄眼眸裡的信任,微微一笑,繼續大講特講開來:“小小喜歡睡覺,喜歡吃點心,可是,小小不傻,不會被欺負!因爲小小會武功,是臭老頭教的武功…所以,臭老頭是小小的師傅……”
用最童稚的聲音、最誇張的表情,蘇小小像個童稚的孩子般,道出了她平生許多許多令人不可置信的真實的秘密。
這秘密,她只告訴過兩個人,一個是任天傲,另一個,則是眼前的軒轅擎滄。
兩人,都是靜靜地傾聽着她的話。
可,在任天傲的眼神裡,除卻了滿眼的寵溺,剩下的,便是由着她盡情玩鬧的包容。
而在軒轅擎滄的眼裡,褪去那寵溺的柔情,剩下的,竟是完全的信任。
她知道,當日,任天傲不懂她,也沒有相信她的話。他只是,把她當成一個孩子般,肆意地寵溺着,無論那孩子說什麼,他也不會百分百地信任,只有,當日後驗證過了,他纔會,漸漸開始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