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和小蠻早在月亮發生異變的那一刻就停止了討論,紛紛擡頭往天空中的那輪彎月望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它們同時對着月亮咆哮一聲,竟是在這一刻紛紛變爲了本體喰。
羅洛睜大着眼睛,瞳孔微微一縮,此時的月亮似是再也容納不了更多的血色輕煙,竟是在那一瞬間膨脹起來。雖然只有一瞬,但羅洛確信自己不會看錯,月亮的確比之前看到的要大上起碼一圈。
千幻看着天空中的彎月,忽然眯起了眼睛笑了笑,“子時到,陰月現。”他的話音一落,本還是輕煙狀的血煙忽然被壓縮成了一小塊紅到發黑的塊狀物。一個又一個的塊狀物出現在月亮底步,只有看到這些塊狀物,纔會知道月亮內所容納的輕煙到底有多少。
所有繚繞的輕煙不到一秒全都被壓縮完畢,那一片片的黑色塊狀物都是精華所在,在月亮中飛快地堆疊起來。不一會兒就把月亮全部堆滿,再也沒有一絲白光從中透出,月亮也在這一刻起消失不見。
那並不是隱匿,而是月亮已沒有了亮度,變成了與周圍夜幕相同的色調,令人再也看不見。
不,確切說還是能看到的,因爲原本彎月所在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比周圍的夜空還要更加深邃黑暗的彎月。因爲黑的純粹,所以跟周圍的景色一比,它反而成爲了天空中最引人矚目的中心!
暗的極致——必是光!
庭院中的兩隻喰大嘴朝向月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瞬間在周圍颳起了一股狂風。
羅洛烏黑的長髮立即隨風舞動,微微有些遮擋了她的視線。她不由眯起了眼睛,感覺喰吸的不是空氣,而是天空中那月亮的血色精華。
“撲哧!”羅洛聽到身邊有響動,立刻轉頭看去——
只見秦瑞和福爾斯不知何時已緩緩漂浮到了空中,身後自主張開了一對羽翼。羽翼很大,足以將他們的身體包裹在其中,層層疊疊的羽毛看上去猶如最佳的綢緞,光滑如鏡。
福爾斯看着天空,本就是血色的雙眼在這一刻顯得更爲妖豔,竟是隱隱與天空中的陰月同步,本是血紅的雙眼忽有一抹黑色光華閃過。他的翅膀同樣是一片血色,但在陰月的照耀下血色變得越來越暗沉,看上去有種經歷了歲月消磨的斑駁。
而秦瑞則是完全相反,他的翅膀一片純白,宛如天上的天使降臨,襯得本就黑髮黑眸的他更加神秘深邃。極黑與極白形成了一股強烈的視覺感衝擊,秦瑞身上彷彿是集齊了世間的所有光與暗。
忽然,本是閉着眼睛的秦瑞睜開了眼睛看了羅洛一眼,羅洛的心臟霎時慢了一拍,渾身一震,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從心頭瀰漫而起。
秦瑞只是看了羅洛一眼,就擡頭看向天空中的陰月。在陰月的映襯下,他的羽翼漸漸披上了一層如煙霧般稀薄透明的金衣。衣上金光點點,竟有繁星閃爍之感。
幾人各顯神通,都想從陰月中截取一絲精華爲己所用,但陰月所蘊含的精華實在太多了,即使是這麼一絲都能讓人受益無窮。
無數條血色絲線從陰月中伸了出來,福爾斯成功地截取到了兩條,而秦瑞則是有九條之多!
羽翼與絲線連接成功的那一刻,秦瑞和福爾斯紛紛收縮羽翼,將自己完全包裹起來,兩人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個白色和紅色的繭。
而庭院裡的兩隻喰也各自搶到了三條絲線,在絲線與身體相連的那一刻,它們同時把嘴一張,放在地面上的材料全都被吸了進去。做完這一步,它們纔再次變成了貓咪散去了本體。
羅洛驚訝地看着這一幕,她看向千幻,問道:“就這麼完了嗎?”
千幻搖了搖頭,腳步微動,不急不緩地走到羅洛身邊,看着地面上陷入沉睡的兩隻貓咪說道:“不,沒有這麼容易。陰月精華只是能提高他們融合的成功率,截取精華只是第一步,最爲關鍵兇險的時刻還沒有到來。”
千幻再一次擡頭看向天空中的陰月,語氣略微有些凝重:“還需要等到陰月消失的那一刻才能明瞭。”
就在此時,羅洛才記起一個她一直想問的問題:“冽和小蠻融合了禁忌之頁,不會讓禁忌之書消失嗎?”
她記得冷爵說過,禁忌之書需要湊齊禁忌之頁才能合成,如果這兩張被它們融合成功,那豈不是……
千幻聽後笑了笑,“不,你想多了。我看過小蠻這門秘術,與其說是融合禁忌之頁,還不如說是融合禁忌之頁裡面所記載的術法而已。融合成功後禁忌之頁也不會消失,只是以後發動的話威力會有所減弱,相對應的,它們倆獲得的術法威力也不會很強。”
“況且……”千幻說到這裡特意看了羅洛一眼,意有所指,“禁忌之書和封靈玉的歷史等同,不是說能毀掉就毀掉的。”
羅洛低頭看了看戴在脖子上的封靈玉,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纔回過神來。她走到庭院正中央把沉睡的冽從地上抱起,抱在懷裡,輕輕撫摸着它的皮毛,希望冽能度過這次難關。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不一會兒,半個時辰過去了,冽和小蠻還是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就連秦瑞和福爾斯也一直呆在羽翼裡沒有出來。與他們身體相連的那幾條血色絲線就像運輸管道,把陰月內部的精華源源不斷地送入他們的身體裡。
而從空中看去,這樣的血色絲線有非常多,密密麻麻地分佈在世界各地,看上去極爲恐怖,每一條絲線的落下就代表着那裡有生物在修煉。
另一邊,圓縝走在一個偏遠的小鎮上,擡頭看着天空中的陰月,神情波瀾不驚。他剛剛收到了塔裡的指示,一年難得見幾次的陰月,是妖怪們的機緣,也是鎮妖塔的機緣。
圓縝的瞳孔忽而變得一片漆黑純粹,在他的視線裡,一條又一條的血色絲線清晰可見。他的嘴脣微動,下達着一個又一個的指示。
數不清的黑影從他的身後冒出,去往血色絲線所降落的地方。
因爲沒有月亮的照耀,此時的大地一片黯淡,果真是一個適合殺戮的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