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妖魔聲音雖有些嘶啞，但聽起來卻讓人心癢癢，再加上她那幾乎完美的軀體，很是能勾動慾火。
哪怕是心中早已被“仇恨”填滿的甄凡都有些移不開目光，大殿內坐着的其他妖魔更是連口水都流了下來。
但此等誘惑在趙晨這裡卻是有些不夠看，甚至還饒有興趣地點評了幾句：
“這嗓音，和秦笙是一個路數啊……但同樣是妖女，秦笙可比這妖魔會多了，要知道露的太多其實並非最好的選擇……”
見趙晨的注意力全在那女妖魔身上，依舊靠在他懷裡的明雪零似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上涌，不自覺道：
“這妖魔剛剛說話時使用了類似神通的手段，像是我以前遇到的妖邪……
“咦？她似乎是將不止一個妖邪的能力混雜在一起進行使用的！
“接受了不同妖邪的恩賜，都沒徹底瘋狂，或者化爲怪物嗎？”
她一開始還抱着挑刺的心思，但說着說着卻流露出貨真價實的驚訝神色。
“也許……這就是它們身爲‘妖魔’的秘密吧。”
明雪零的話引起了趙晨的興趣，於是很想走上前近距離采采風，探尋一下那女妖魔的秘密，但考慮到這裡是夢境，反應的只是表象，而且一旦接觸，再難保持現在“旁觀者”的狀態，只得遺憾作罷。
而這時候，似是有未知的力量拂過甄凡的臉頰，讓他瞬間清醒過來，繼而出了一頭冷汗，看向那女妖魔的眼神裡也透露出憤怒和恐懼之色。
頭生雙角的女妖魔這會兒卻怒目瞪向下手的邋遢老者，哼聲道：
“爛腸鬼，要你來做這個好人！”
衣服破爛，腹部完全敞開，甚至能看到有蛆蟲爬來爬去的邋遢老者搖了下手裡的破蒲扇，嘆息道：“蘭仙姑，這少年是‘赤練妖星’殿下介紹來的！
“雖然他命格奇特，血脈恐怕也相當有來歷，這才能在靈臺內孕育出那樣一顆得天獨厚的‘慾望’之果。
“但你不能因此巧取豪奪，壞了規矩。”
那女妖魔沒有立刻反駁，而是再次用肆無忌憚的目光打量了甄凡一番，不屑道：“不用這顆‘慾望’之果，他一個剛立下靈臺，甚至沒有引天地元氣入體的煉竅修士能拿出什麼好東西？
“就算是他肯付出這一身血肉，也換不走這一絲一毫的‘理性’。
“‘赤練妖星’大人雖然實力強大，堪比大夏的‘洞玄’真人，但也別想強迫我等進行不公平的交易。
“我們妖魔可是最善於保命的一個羣體，要不然早就被泰西那些巫師們殺絕了……哪怕是真正的‘洞玄’真人出手，我也有一定把握不會被徹底殺死，更別提……”
她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卻不言而喻，她雖然忌憚那所謂的“赤練妖星”殿下，但並不害怕。
這時候，作爲被妖魔們談論的主角，甄凡卻是再也忍不住，大聲道：“我的‘仇恨’是不會賣的，那是我活下去的意義！
“不過，我也帶來了交換‘理性’的寶物……有一位大人物說過，保證你們能滿意。”
大人物……大致猜到這白衣書生來歷的妖魔們互相對視，最後由那位唱“紅臉”的邋遢老者問道：
“都有什麼寶物，小兄弟不妨拿出來給我們開開眼。”
是的，在趙晨眼裡，剛剛女妖魔和邋遢老者的言語衝突純粹是一場默契的表演，它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目的就是在警告這少年不要仗着有“洞玄”撐腰就肆意壓價之餘，更大程度的套出情報。
也許那女妖魔真的能在“洞玄”手下逃跑，但那樣必然會付出極大代價，她吃多了纔會爲一個所謂的“慾望”之果就挑戰那種高難度。
不過這套手法還是有些粗糙，騙一騙甄凡這種小年輕問題不大，但在趙晨這種前世就滿世界旅行的“老江湖”眼裡就不夠看了。
搖了搖頭，趙晨看着已落入妖魔們節奏的甄凡從隨身的儲物袋裡取出了三個盒子。
盒子的材質一金一玉一木，皆是刻有繁雜的符文，光是看賣相就知道里面藏有重寶。
頭生雙角的女妖魔和爛腸子的邋遢老者，以及在座的諸多妖魔，都伸長脖子，期待起來。
尤其是其中一個脖子可以無限伸長的人形妖魔，更是差點將臉都貼在了放盒子的長桌上，結果被另一位屠夫打扮，青面獠牙的妖魔一刀斬斷，方纔在重新長出頭後嘀咕着收斂了許多。
甄凡深吸口氣，先打開了第一個金色盒子，裡面放着一個嬰兒手臂粗的雪白肥蟲子，其不斷蠕動，還用未知語言發出陣陣哀嚎之聲。
仔細聽時，甚至可以從那聲音裡聽出咒罵之意。
“人蔘果？”邋遢老者“騰”的一下站起，雙眼直視那白色肥蟲子，激動之色溢於言表。
其餘妖魔也各自起身，俱皆貪婪的望向那盒子的肥蟲，恨不得據爲己有。
人蔘果？這滲人的玩意兒是人蔘果？趙晨在聽到那邋遢老者所言後有些呆滯，完全不敢相信前世《西遊記》裡描述過的那種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再三千年才得熟，聞一聞，就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有壽四萬七千年的人蔘果會是這個鬼樣子！
人蔘果要真長這樣，那唐僧不願意吃可太正常了！
腹誹了一番後，趙晨低頭湊到明雪零耳邊，確認般問道：“這真是‘人蔘果’嗎？”
明雪零蹙起眉毛，有些遲疑地道：“和典籍上描述的很像，但我不敢肯定……
“畢竟人蔘果樹獨屬於‘花神宗’，每百年才成熟一次，流落在外的不多，而且大多被煉製成了延壽丹藥。”
百年成熟一次……這和我知道的那個人參果不太一樣啊……趙晨愣了下，覺得這東西也許和佛門那些菩薩、佛祖一樣，都是假它之名而已。
而這時候，明雪零卻又有些遲疑地補充道：“不過以前明雪的父親告誡過明雪，延壽之物除了來自‘丹鼎仙宗’的丹藥，其餘皆不可信，很大概率埋藏着嚴重的隱患，他舉的例子裡就包括花神宗的人蔘果。
“這果子雖然一顆就能延壽六個甲子，但吃了它，最終的歸宿是被別人‘吃’。”
果然，這玩意兒就不是正經的仙果啊……不過這世界處處詭異，也不差“人蔘果”這一種。
趙晨心中釋然的同時，就見那頭生雙角的女妖魔揮了一下手，用嘶啞的聲線說道：“瞧你們那點出息，這位小郎君還沒把另外兩個盒子打開呢。”
她年紀尚輕，壽元還有許多，對於“人蔘果”倒是不那麼眼饞。
邋遢老者和其餘妖魔聞言頓時冷靜下來，重新回到座位，只是看向甄凡的目光變得徹底不一樣了。
甄凡見狀則深吸口氣，繼續打開了第二個“玉”質盒子，一個佈滿青黑脈絡，還不斷收縮膨脹的“果實”呈現在衆人眼前，其並不完整，有着多處缺失，且氣味惡臭難聞……
赫然是一顆還在跳動的腐爛心臟。“這是什麼？”一衆妖魔雖然能感覺到心臟的不凡，卻都不認得。
然而，趙晨卻瞪大眼睛，一雙眸子內閃爍起光芒來。
因爲他認得這心臟是什麼……那正是他在“玉冊”裡看到過的“星槎配件”之一，“熒惑之心”！
沒想到它竟然在甄凡手裡？不……現在很可能已經被交易給這些妖魔了！
“這是一件與‘法寶’等同的寶物，只要給它提供足夠的自身血液，就可以無條件在一次致死攻擊中‘重生’。
“記住，它能承受的致死攻擊是無上限的，哪怕遭受‘升玄’真君的一擊也一樣可以‘重生’。
“而且可以重複使用，但每次‘重生’後，餵養血液需要大致一週左右。”甄凡介紹的同時，看着這心臟的眼神也頗爲熱切。
若不是這心臟是“衆星會”一位高層專門給他用來換“理性”的，他真想自己留下來。
相比於增加壽命的人蔘果，還很年輕的他更需要這種可以“復活”的寶物來完成報仇。
果然，聽到這寶物的效果，就連那蘭仙姑都有些按耐不住了，畢竟它們這些妖魔看似強橫，但過的一直是朝不保夕的日子，能“復活”的寶物自然足夠誘人。
不過，另一邊的趙晨對甄凡所說卻嗤之以鼻：喂血就能無限“復活”？想美事呢！
以我對“星槎配件”的瞭解，這東西要的絕對是人的“命數”或者說“存在”，只是表象是“吸血”罷了。
命數強的人也許還能多“復活”幾次，“命數”差的都等不到給“復活”充好能，就自己奔向死路了。
所謂“無限”復活，就是笑話！
不，也許在我手裡應該可以辦到……畢竟我可以用“星幣”來代替“命數”付款。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這時候，頭生雙角的蘭仙姑開口問道。
甄凡對此早有準備，取出一枚玉簡道：“我這裡有此寶的測試過程留影，你們一看便知。”
說着，他便將玉簡遞給了在場妖魔，讓它們逐一觀看。
片刻後，那蘭仙姑率先點頭道：“你果然是‘衆星會’的人……罷了，我們相信‘衆星會’的‘大凶’不會拿我們這些小人物開玩笑。”
她嘶啞的嗓音有些發顫，因爲那玉簡內展示的竟然是一位“大凶”層次妖邪發動攻擊的場景。
好在那玉簡哪怕材質極佳，也只能記錄表象，否則它們這會兒估計不是身死就是徹底墮落爲妖邪了。
通過玉簡這一遭，殿中妖魔們營造出的主動態勢蕩然無存，可惜甄凡經驗不足，沒有趁機利用大凶之威壓下它們的氣勢，否則後續交易時定然能佔據優勢。
那麼甄凡這時候在幹什麼呢？他在開第三個木盒。
沒有寶光乍現，沒有魔氣滔天，盒內有的只有靜靜躺在那裡的一個巴掌大的“小人”。
那小人看起來是一個身材豐腴的成年女性，她褐發藍眸，身着綠色裙裝，背生一對蝴蝶般的翅膀。
此時的小人正打着呼嚕，似是睡得很沉。
“原來是泰西那邊的‘小妖精’，她們往往是巫師的助手……衆星會這是打劫了哪座巫師塔不成？”邋遢老者稍微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他更感興趣的顯然是人蔘果和法寶心臟。
妖魔們和巫師是死敵，對那些泰西的修行者們很熟悉。
“這個‘妖精’來自於一座‘曦日’級巫師建立的法師塔，那位巫師已經隕落，但法師塔卻還在，裡面藏着那位巫師全部的知識，包括其修行之法！
“而這個妖精是那座法師塔的管理者，可以帶人進入那裡。”
他的話音剛落，原本還漫不經心的妖魔們就再次將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你們妖魔止步於神通層次，要想晉升，要麼得道君‘宥罪’修習大夏正宗法門，要麼化爲妖邪徹底瘋狂，要麼只有成爲‘巫師’！
“第一條路伱們大概沒有門路，第二條路又會失去自我……那麼只有第三條路才適合你們。
“可巫師們的修行法門難得，尤其是能成爲‘輝月’、‘曦日’這種等同於‘洞玄’境界的修行法門，更是難上加難……
“這個‘妖精’的價值可想而知。”
甄凡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向在場的一衆妖魔，繼續道：“那麼，有人要用‘理性’來和我交換嗎？”
他的問題剛出口，四周的場景就再次變成灰白色，夢境也再度按下了暫停鍵。
與此同時，一行文字出現在了趙晨的眼前：
“甄凡最終用哪件寶物交換了‘理性’？
“你有三次回答機會。”
用哪一件寶物交換的“理性”？趙晨“嘿嘿”一笑，卻沒立刻回答，只低頭問明雪零：“你覺得呢？”
明雪零想了想，回答道：“這要看‘理性’屬於誰。
“那個邋遢老者明顯更青睞人蔘果，而女妖魔大概會在心臟和妖精裡二選一。
“至於其他妖魔，它們的實力遜色於這兩個，沒有發言權。”
她說完，也擡頭看向趙晨，似是希望得到他的贊同。
但趙晨卻搖搖頭道：“分析的不錯，但你這是從公平交易的角度去看待問題……而他們是妖魔啊！
“這三件東西既然出現在了它們眼中，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再結合甄凡沒有死，且實力大增的事實……所以答案只有兩種，要麼甄凡用了全部的寶物來交換，要麼他一樣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