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着洗手間的方向，一想到那顆血淋淋的心臟，只覺噁心，發怵。
沈仲凌擡頭望去，陸續有客人經過，目光異樣看着我們兩人，然後他走到位置，拿過我的皮包和圍，拉着我走出餐廳。
回頭時，洗手間門口，女人拉着小女孩的手，臉色慘白，目光幽怨地看着我。
餐廳門外，我一陣發虛，喉嚨像是有什麼堵塞，我真怕自己把剛纔吃進去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沈仲凌鬆開手，我猛然一把抓住，緊緊的，“你要去哪裡？能不能別走，我害怕……”
第一次告訴一個男人，我害怕，以前的逞強僞裝，在他的面前，就像一座易破的城牆。
沈仲凌看了看我的手，又看着我。
我意識到了什麼，立即收回手，我不該在他的面前顯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怕是以後他會以此嘲笑我一番。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還是知根知底的。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以至於你這麼害怕？”難得沈仲凌放緩語氣問我。
“我……”
這時，一輛黑色轎車開了過來，打斷我要說的話。
“先上車再說吧！”沈仲凌說。
坐上車，車裡開着暖氣，一下子包圍着我發冷的身體，我搓着手，哈了一口氣，臉也熱了起來。
車子啓動，平穩行駛。
也許天氣寒冷，車窗凝結一層薄薄的水霧，城市籠罩在初冬的午後……
“你不是什麼都見過嗎，爲什麼還這麼害怕？”沈仲凌把皮包，圍巾扔到我的面前，再次問道。
看了看他，我瞅了一眼司機，怕像上次說出來嚇得他一個急剎車，要是出了什麼事故就不太好了。
“但說無妨！”
有他這句話，我放下了心頭的顧慮，看着他低聲道：“我說出來你不要害怕哦！”
他冷冷一笑，“我像膽小的人嗎？”
我點了點頭，“像！”
他臉一綠，拉得很長。
“如果你怕的話，那我不說了。”
“誰說我怕了，說！”他倒來了興致。
“是你叫我說的哦，到時候可別說我嚇唬你！”
“廢話怎麼那麼多！”他不耐地蹙起眉頭。
看得出來，他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
“那我說咯，”我儘量放低聲音，“剛纔我在洗手間，看到一個穿藍裙的女人，她突然間說她胸口好痛，我以爲她怎麼了，然後她不停嘔吐，你猜，她嘔出了個什麼東西？”
沈仲凌冷眼掃了我一眼，故作鎮定道：“我哪裡知道！”
“一個心臟，血淋淋的，還撲通撲通的跳動呢！”
我直直地看着他，只見他臉上細小的毛孔全部都豎了起來。
他見我盯着他看，皺着眉頭不滿地瞪視我，從他那雙黑眸中，我看到他心裡在害怕，我勾起脣角，“下面還有更精彩的，還要不要聽？”
他擺了擺手，“你編的故事一點都不恐怖，嚇唬誰呢？”
話音剛落，開車的司機突然說道：“沈總，前不久有人曝港軒茶餐廳，有個女的心臟病突發，送往醫院的途中死了……”
“你看，我說的是真的吧，真的有鬼，每個地方都有，只是你們看不到而已，你還不信我說的，”我瞟了一眼沈仲凌，然後看向司機，身體向前，饒有興趣道，“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每次我都見到你……”
“我姓常，叫常啓銘！”
“常啓銘！”我一字一頓地念着他的名字。
沈仲凌一把拉過我，“不許跟我的司機聊天！”
“爲什麼？”我不解，眨巴着雙眼看着他。
沈仲凌緊抿嘴脣不說，一臉冰冷靠向座位閉目養神。
我撇了撇嘴橫了他一眼，視線移向車窗外面，路邊的事物快速從眼前掠過。
“等一下，”前行的路線不對，我轉過頭看向身邊這尊冰雕，“你這是要載我去哪裡？”
剛纔被鬼嚇得沒法思考，原有的警惕也有所鬆懈，若不是突然想起，恐怕被他當人販子賣掉還不知道呢！
“到了那裡就知道了。”他沒有說帶我去哪裡，只神秘兮兮的說道。
“你不會要把我賣掉吧？”我警惕道。
沈仲凌緩緩睜開雙眼，上下打量我一番，哧了一聲冷笑道：“沒胸沒屁股，賣了也沒幾個錢！”
“你說什麼？”我大叫道，“你說我沒什麼？你再說一遍……”
沈仲凌掏了掏耳朵，覺我音量大，“人要臉樹要皮，既然你不要臉，那我只好再說一遍，我說你，”他看着我前面，“沒胸部，沒屁股，扁平得像搓衣板……”
這下，我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我頓時怒火中燒，戳着他的胸口，“我沒胸沒屁股，你有嗎？你有胸嗎？”
沈仲凌勾起脣角，邪氣道：“你有的，我是沒有，但我有的，你未必有……”
隱晦得如此直白，目光落在他褲襠上，他以爲我要對他怎麼樣，有意交疊雙腿，拉了拉風衣。
我在心底冷冷一笑，突然想起一首歌，倒不跟他來氣，而是樂不可支的哼了起來：“我是一隻小小小小鳥，想要飛呀飛卻飛也飛不高……”
只見他斂起笑容，臉色鐵青的瞪視我，我得意忘形的移開視線，開心地看向窗外，心裡不知道有多歡樂。
一家建築工地，車停在一堆石碴旁邊，推開車門下了車，我擡頭望着面前這座荒廢許久的大樓，只覺陰氣重重，令我一陣後怕。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我走到沈仲凌面前，緊張地問道。
“當然是幹正經事啊！”沈仲凌說完，踩着沙礫走了進去。
常啓銘看了看沈仲凌，然後輕聲對我說：“這裡是沈總之前買的地皮，本來想修建一座商業大廈的，就在半年前吧，有個工人在工作的時候，被樓上突然墜下來的一根鋼鐵插中腦袋，當場死亡，賠了不少的錢，之後有些夜裡值班的工人說見到鬼，一個個怕得都不幹了，就這樣這幢樓荒廢了在這裡，已經有一年時間了……”
聽到這裡，我心下一凜，很多建築工作出現意外是難免的，因爲是高危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