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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尋聽罷之後遠比我想象的要冷靜,好似聽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由始至終連一絲的觸動的無。
我正想是不是我表達的能力不大好,打算將重點給之重複一遍,讓他好歹也稍微觸動一下時,他纔開口,“你既然拖我下水了,時至今日又來坦白,是預備要怎樣?補償我麼?”
誠然我是覺着不祥,但事實上過了萬年也還什麼都沒發生。我瞧他博聞廣見,以爲若是這結緣燈有什麼不好,他也能瞧出個異樣來。
但他聽罷之後什麼實質性的東西都沒說,就來找我要補償,也忒厚臉皮了些。
我想了想,支吾道,“……這燈會對我們有什麼害處麼?”
夜尋心不在焉擺弄着空了的瓷杯道,“這個我怎知道,頭髮是你燒的,燈是你點的,隔了幾萬年,你讓我自哪瞧出不好來?”
我心知自己在良知上處於弱勢,卻忍不住辯解,“可你看,咱們這麼多年過下來了也沒什麼不好,我覺得不祥大概也是氣氛使然,自己想太多。呵呵,可見拖你下水一事,呃,還頗有爭議啊。”
這倒不是我小氣,而是前車之鑑,夜尋他一般不開口,一開口就是口狠的,狠到我能肉痛個幾千年。故而說,我實在很忌諱虧欠他什麼。
夜尋唔了一聲,風輕雲淡的抿了一口茶水,落下定語,“你原是不打算負責。”
我心頭稍哽,“話不能這麼說……”
言語之間,夜尋手中擺弄着的瓷盞自他的指腹下一滑,打了個轉,發出聲不大不小的吧嗒聲,穩住了。
我心中一跳,原是打算好了想要忍一忍、沉住氣的,便在這瓷杯無由來的一滑,莫名其妙頃刻破功,忙道,“負責!我就是這個意思,是打算要負責來着的。”
夜尋擡頭,脣角微抿的將我望着,是個三分涼薄的笑。看那形容我就知曉他差不多又要道出什麼叫我傷心的話,心裡想着腦中自然的就冒出一句話來“唔,你也沒什麼可取之處”云云
事實證明,果不其然。他一番話頗爲直接的表達了對我言語的不待見,“你許起諾來慣來隨心,也不知是有幾分的真心。”頓一頓,“再者,時至今日再說誰來負責一事委實是晚了些。“
我心中一時百味陳雜,一是恍覺他之前好似壓根沒想同我計較,是我想太多,二則又想他這般說是不是當真有事在裡頭,擡頭愧疚將之望着。“莫非是什麼詛咒?”若當真是詛咒,我還是能解的。
夜尋聽罷,好似是想了想,面上的神情還是淡的,手卻緩緩擡起,無端在我臉邊頓了頓。
半晌之後,便在我隱隱警覺並深深忌憚的眼神中,很是從容的捏住了我的臉頰,像是試試手感般的多捏了幾下。眯着眼,風輕雲淡,”你不用想太多。“
他沒施大力,我沒就喊疼,且早就習以爲常的沒有掙扎,只覺他今天有些奇怪,因爲今天捏得格外的輕啊,”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夜尋面色不改,”不知道。”
我一聽,抗議起來,“你分明是瞞着我的吧?”
夜尋稍微默了默,”燈類的法寶,兼之需得頭髮作引的,不是引魂就是聚魂,多數同魂魄有關。若真要往壞的方面想的話,萬年的時間也已經到了個不能挽回的境地,即便你命再硬也不至於能活到現在。”
我聽聞已是冷汗涔涔,夜尋卻不痛不癢,“既然至今你我還活着,那便是無事了。”
我道,“用這種反推法是不是有點冒險?”
“我是不贊成反推,如若你萬年前的燈尚且還留着,就能另當別論了。”
我一聽,緩緩激動了,”那好,我還真留着呢。”這不是理所應當該留着的麼?
捏在我臉頰上的手一僵,我瞧見夜尋眼睛又微微眯了眯,隱匿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那便等見着燈再細說吧。”
……
之後便同着夜尋逛了一趟市集,收集一些需要的東西。有關結緣燈的事已經過了萬年,該也不差這麼幾天。
桑琢因心魔而死,算是個心知自己死期的,墓地之中難免有些棘手的東西,雖然不知道過了這麼多年有沒有人早於我去過,但準備充分一些總還是好的。
街邊上,我因一張清氣符而駐足觀望,細思之下想着要問問夜尋要不要自己去買點符紙和丹砂來畫一個,這裡賣的清氣符法力都太過於淺薄了,真要用的話還不得備上一堆,到時候漫天的撒。然回過頭,身邊的夜尋卻沒見了蹤影。且而街上原是熱鬧的人羣驀然變得零星起來,叫我一時費解。
在冷清的街上再逛了逛,買了些黃紙便要往回走,身邊驀然“嗖嗖”的飛速擠過來兩隻小狐狸,正是絆着個什麼東西,兩人牽帶着重心不穩的朝我撲過來,若非是我身手尚可,一沓尚未聚攏的黃紙都要給撞脫手了去。
那兩隻小狐妖在我腳邊摔做一堆,其中一個捂着腰,顯然有點驚訝於我能在這極短的一瞬避開她們,卻也無暇多想,慌慌張張的跟我道過謙。見我笑着道過一句無礙,又頭也不回的牽拉着另一隻暈暈乎乎中的小狐妖跑遠了。
遠目看去,她倆好似是過了橋,去了河對岸的花樓聚集之所。
我咦了一聲,心說現在如此年輕的小姑娘也好這一口了,這心急又嬌羞含情的模樣倒不似是會找小倌,而是去會情郎啊。
我站在原定靜了一會,好不容易壓下想要去對岸的衝動,嘆息一聲準備往回走,去尋夜尋。
往街上走了兩步,一頓,折回來,往河岸橋的方向走去。心道自己方纔在這條街逛了一遭也沒見夜尋身影,他這麼突然消失得沒影沒蹤的,莫不是當真丟下我一個人,去花街湊熱鬧了?
想到這個,我心裡有點哽,腳步略急了些。
恰好是到橋的位置時,本是挺寬敞的一座橋面,迎面過來一輛馬車,先有六馬並駕齊驅,大搖大擺的走在橋面中央,兩邊留下的空間已經不能走人。
我看這陣仗也是稍微愣了,退居到岸邊的垂柳下,是打算讓一讓那輛馬車的。
六馬並駕是人界帝王出行的規格,仙魔妖三界由於魔獸坐騎衆多,倒不見得是得如此,古時喜愛奢華者,十二麒麟開路的也是有的。我只是驚歎,這位仁兄出來逛個花街也能弄到如此招搖的境地,委實是放蕩不羈別具一格。
噠噠的馬蹄聲規律的蕩過,我好不容易等到馬車過了河,卻不想它生生在橋口停了下來。
這時橋兩邊沒什麼人,只有我一人站在柳樹下等着,見他這停下來一時有點焦躁,好端端的是怎麼不走了?
正尋思要麼就風騷一回,藐視河對岸法力禁制的陣法,御空過去得了。忽見馬車的車簾動了動,有人半倚着車門,一手慵懶將車簾撩開,見我望向他時,眉目流轉,一笑傾城,恍似忽而間化開的絨雪,從冷然高貴到一絲媚而不俗的魅惑間微妙的轉化,莫名蠱惑人心。
我一愣,以爲他這是同我打招呼,就點點頭,末了也衝他笑了笑。心底卻想這廝好生奇葩,他這停車下來莫不是要透透氣麼?
一面想就一面往橋邊上走,覺着還是飛過去快一些,人都貌似準備停這曬曬太陽了。
”你便是連主動過來同我搭個話都不肯的麼?“正走着,耳邊驀然響起了這麼一句話。凝在我身上的目光存在感太強,以至於我不得不偏頭同那馬車上坐着的美人確認一下,”你同我說話?“
美人下了車,氣勢有點凜然的走過來,”不是同你還是同誰?“
我有點莫名其妙,就看着他無言以對,直待他笑吟吟道,“貴人多忘事啊,小時候你可找我要過糖吃呢,記得麼?”
我一愣,怔怔道,“我小時候不吃糖。”聽語氣是老一輩的人?
便是這一愣的空檔,他已經逼近我的身前。我覺着這個距離有點不妥,稍微往後了一點,卻又抵上了柳樹。
美人噗嗤笑出聲,”你不用這麼防備的,我又沒有在騙你。”
我簡直覺着莫名其妙,誠懇道,”可我說的皆是真話啊,我真的不吃糖。”這到底是哪路的老熟人?怎的有點不大正常的形容。
美人的眸色亮得很,聽我說完話後笑得更是叫人摸不着頭腦的開懷,“好麼好麼,你別生氣,是我說錯話了。“
我瞅着他的笑顏,感覺同他有點無法交流,心裡無語着就認真道,“唔,我沒生氣,只是你還有旁的事嗎?我還要去找人的。”
那廝終於緩了緩,好像終於聽進去我的話了,一頓,“其實是還有件事。”
我擡頭,等着他開口。哪想他扶着楊柳,前一刻還含着笑,後一刻卻是驀然一俯身,面容貼近,便是要吻上我的脣。。.。
《》是作者“茶茶木”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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