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腳步聲在進門以後就停下了，很顯然，和上次不一樣。
瑪卡在確認到了這一點以後，不禁暗暗點了下頭，這才背對着大門開口道：
“羅伊納彌拉，我們又見面了。”
話音稍落，對方並沒有很快就予以迴應。而直到這時，瑪卡才輕退一步轉過身，用一種期待中摻雜着審視的複雜目光看了過去。
第一次來這裡時，他根本沒來得及多瞧上幾眼就被對方用陣式拖進了試煉當中，所以今天他首先便要多看一看——多看一看這位號稱在那個時代最富有智慧的女巫的真實模樣。
不得不說，羅伊納是一個美麗的女子。
鵝蛋形的面龐白皙秀麗、黑色微蜷的長髮如瀑布一般滑落在肩頭，一雙眼眸深邃而又明亮，眉宇間帶着由十足的自信所催生而出的堅定、彷彿這世間的一切都不會令她動搖。
另外，在留下此間形象時的她明顯還很是年輕，那座屬於她的冠冕也仍舊被她戴在額頭上，纖細的金縷在柔順的髮絲間穿插，襯托得她那秀美的容貌更顯精緻動人。
霍格沃茲城堡中是有拉文克勞的畫像的，不過那時的她已然接近中年，那份自信的堅定也隨着時間的烘焙而逐漸變得更像是一種嚴厲，使人不免望而生畏。如果要瑪卡來說的話，眼前這個青年時期的羅伊納肯定是要更容易讓他接受一些的。
而正當瑪卡無聲地打量着在門口停步的對方時，對方也正打量着他。在兩人平靜中帶着審視地互相對視了片刻之後，對面的羅伊納纔看着他淡淡地道：
“年輕的備選者，你是第幾次來這裡了？”
很悅耳的嗓音，同時比起對方表面上那副冷淡的神情姿態，她的語氣中似乎卻反而更多了些許的溫度，並沒有瑪卡想象中的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
當然，比起她的語氣來，她所說的內容其實更值得讓人深思——看樣子，羅伊納所留下的這道“影像”與格蘭芬多寶劍裡的那個戈德里克不同，並沒有不斷存儲記憶的能力。或許她能通過一些細節來判斷瑪卡並非第一次來到這裡，可要說瑪卡上一次來時的情況，“這一次的她”卻是無從得知的。
“第二次，”瑪卡想了想道，“另外，我已經不是你的‘備選者’了……或者也可以說，從一開始我就不是。”
數秒鐘的安靜，羅伊納隨即便微微蹙了蹙眉。
“海爾波逃出封印了？”
“不僅如此，”瑪卡搖了搖頭，“該怎麼說呢……哦，他召喚了‘惡魔’。”
此話說罷，他卻見羅伊納似乎並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整個人依舊平靜如初。
“是嗎？”她輕輕眨了眨眼睛，緩緩道，“這麼說，尤恩失敗了。”
羅伊納口中的“尤恩”，指的自然便是她那並不爲人知曉的丈夫——尤恩·拉文克勞，那個爲了完成她的計劃而窮極一切辦法、以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硬是將自己的壽命延續了千年的男人。
只可惜，用隕石砸毀吞噬之鏡的想法雖好，可賭的成分卻太大了。想要畢其功於一役，哪兒能那麼容易？
“被海爾波利用了，”瑪卡聳了聳肩道，“最終被毀掉的不是鏡子，而是我們的霍格沃茲城堡。”
“學校沒了。”
比起之前那些任誰聽了都會驚心動魄的內容來，似乎這件事反而更令她動容。就見她再次皺起了眉頭，眼中隱隱閃過了一抹複雜的目光。
瑪卡見狀，不得不帶着些許安慰的意圖補充道：
“放心，全體師生我都事先轉移了。”
聽罷，羅伊納沒有說話。
她只是繼續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微閉着雙眼道：
“你是個聰明人……我明白你剛纔那句話的意思了。確實，你不是備選者，也不應該是——帽子選錯人了。”
“沒錯，就是這樣，”瑪卡一攤手道，“順帶一提，曾經我還因爲你的這些考驗，一度懷疑你的真實目的。不過現在看來，或許我還得向你說聲‘抱歉’——我似乎徹底攪亂了你精心準備的計劃。”
羅伊納聞言，很快便搖了搖頭。
“不，你不明白……這件事，誰都無法責怪誰。”她說着，卻又轉而道，“你剛纔說，海爾波利用隕石毀了學校，是嗎？”
“是的。”
見瑪卡點頭再次確認了這一點，羅伊納才繼續道：
“這麼說，我拜託赫爾加藏起來的東西，已經落到他的手裡了？”
“不。”瑪卡這回卻輕搖其頭道，“那個石匣在我手裡，我趕走了他。”
“你？趕走了他？”
這回羅伊納是真的有些驚訝了，畢竟剛纔瑪卡已經說過海爾波已然召喚了惡魔，而羅伊納自然很清楚，那傢伙召喚惡魔以後會做些什麼。
那麼，趕走一個擁有了惡魔身軀的古代黑巫師海爾波？這種事即便放在她所生活的那個時代，或許也就只有戈德里克·格蘭芬多那個戰力強得可怕的狂人才能夠辦到的。
對此，瑪卡當然也是心裡有數的，所以他隨即便聳了聳肩道：
“我只是在‘對症下藥’罷了——我研究了靈魂規則。”
在瑪卡說出這句話之後，羅伊納再次陷入了沉思當中，就彷彿在思索一件對她而言也同樣相當複雜的事情一般。
過了一小會兒，她才緊盯着瑪卡，道出了一句讓人有些窒息的話語：
“你上了他的當了。”
可是，瑪卡卻沒有太過詫異，他也僅僅是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是啊！”他說，“他那‘卑鄙’的名頭，顯然不是白來的——即便我如何見招拆招，他最後還是用一個我絕不可能獨立解開的陰謀將死了我。嗯，羅伊納……哦不，羅伊納彌拉，顯然你也已經想到了——”
說到這裡，瑪卡伸手往腰間一掏，從中掏出了那個他在赫奇帕奇的密室中尋找到、又在海爾波的搶奪中保護下來的石匣。
然後他就一撒手，任由這個由羅伊納親手留下的石匣，輕輕地飄落到了對方身前的地面上。
“……他所使用的最後這個手段，”瑪卡平靜地道，“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