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萬年滄海做桑田

洪荒的東部,靠近東海的地方,有一座大山,名爲蛇山,其山綿延七千餘里,山中草木繁盛,鬱鬱蔥蔥,雖沒有奇花異草,但確有生靈無數,尤其盛產各類異蛇。

但令人驚異的是,這山中無數生靈,卻鮮有開智成妖的,要知道這洪荒天地,縱然是已經經歷過了一次天地大劫,混沌靈氣退化爲先天靈氣,但萬千生靈每日呼吸着這先天靈氣,天長日久之下,鮮有不開智的。

但這蛇山卻不一樣,山中生靈無數,其中不乏千年萬年的老蛇朱鶴,但這些換了任何一個地方都會開智成妖的生靈在這蛇山當中,卻絲毫沒有開智的跡象。

起初的時候,還有練氣士往來查看,但天長日久之下,絲毫沒有人發現有什麼原因,加之這山中又有一種奇異的氣息,練氣士來此,往往有心神不寧,氣脈不順的感覺。

久而久之,這蛇山,也就漸漸荒廢下來,沒有什麼人來往,只留下無數的老蛇,在這山中自由往來。

但這一日,蛇山的天空上,卻是漸漸聚起烏雲,越積越厚,逐漸的便彙集成三層不停旋轉着的雲團,而蛇山上無數的老蛇們,這時候也都恐懼的趴伏於地上,僵直着身體,一動不動。

若是有練氣士來此,見到這雲團便能認得出來,這便是有野獸得道化形的天劫。

三層雲團的正下方,赫然是一處峰頭,這峰頭上奇譎詭異,起初的時候,還有這稀稀拉拉的草木,但到了中間,便只剩下一片片嶙峋的怪石,毫無生機。

這樣一座光禿禿的峰頭,在這七千餘里鬱鬱蔥蔥的蛇山當中,本應當是極其醒目的存在,但不知爲何,來來往往的練氣士在山中查探了不知道多少次,卻沒有任何人發現這一座峰頭。

峰頭的最頂上,除了怪石之外,卻有一株通體青濛濛的小樹,玲瓏剔透,如同是完美的青玉雕刻出來的一般,這青玉小樹深深的紮根于山石之間,樹枝上,還隱隱掛着幾枚同樣是玲瓏剔透的果子。

雲層緩緩壓低,那青玉小樹的枝葉之間,卻是悄悄鑽出來一個青玉的蛇頭來,這青玉小樹中,赫然是藏着一條小蛇兒。

這小蛇兒先是轉頭往四周看了一眼,發現是一片空空蕩蕩,收回了目光,靈動的眼眸當中,隱隱有着欣喜和恐懼交織。

這青玉般的小蛇兒探出頭來,擡起頭看了看頭頂的劫雲,又圍着那青玉小樹遊走了一圈之後,終於是下定決心,輕輕舒展着身軀,從那青玉小樹上游了下來。

等到這小蛇兒離開了那青玉小樹,完全的展現了身形,當真是一隻小蛇兒,長短不過一尺。

原本匯聚在天空中的劫雲終於是找到了目標一般,一道白光閃過,便是一道雷霆落了下來。

這青玉小蛇兒輕輕舒展身軀,便迎着雷霆騰空而起,眼看這劫雷便要落到這青玉小蛇兒的身上,這小蛇兒周身,便有着濛濛的青光溢出來,將這小蛇兒整個裹在那青光當中,劫雷打到這青光上,便化作無數細小的雷光,穿過這濛濛的青光,順着那青玉小蛇兒周身的毛孔滲了進去。

剎那之間,便是第二道劫雷落下,青玉小蛇兒周身那青濛濛的光輝瞬間就被這第二道劫雷打滅,然後這第二道劫雷便徑直的擊打在那青玉小蛇兒的身上,而第三道劫雷,也是毫不停歇的落了下來,那青玉小蛇兒周身青玉一般的鱗片,已經是被那第二道劫雷劈的烏黑,猶如被烈火燒盡的木炭一般。

看着落下來的第三道劫雷,青玉小蛇兒張開嘴,便是一枚青金色鱗片被吐了出來,然後那青金色的鱗片便向着那劫雷飛了過去,擋在了青玉小蛇兒的頭頂上。

只聽得“咔嚓”一聲,那被青玉小蛇兒寄予厚望的青金色鱗片便被劫雷一擊而碎,那青玉小蛇兒的眼中,滿滿都是不可置信,似乎完全沒想到那被寄予厚望青金色鱗片竟然是這般脆弱。

剎那之間,青玉小蛇兒眼中不可置信的神色便化作了絕望,緊接着又變作了不甘,然後,這青玉小蛇兒便竭力鼓盪起周身青濛濛的光輝,迎着那第三道劫雷撞了上去。

“勇氣可嘉……”眼看那青玉小蛇兒便要隕落在雷劫之下,便有一聲滿是疲憊的嘆息聲想起,“不過既然承你恩澤,又如何能讓你隕落在我眼皮底下,一命換一命,且去吧。”

隨着這嘆息聲落下,那原本暴烈無比的第三道劫雷,便彷彿是被馴化的小蛇,如同最初的第一道劫雷一般,化作細小的雷光熔進了這青玉小蛇兒的身體當中。

雷劫過去,那原本匯聚的劫雲便化作一團充滿生機的光芒落下,而後將那青玉小蛇兒而包裹起來,等到光輝散去,那青玉小蛇兒已經化作了一個粉雕玉琢般的青衣小女孩兒,靈動的雙眼中,透露出濃濃的喜悅和感激之情。

“謝大聖傳道救命之恩。”這小女孩兒化形之後便當即對着山中俯身下拜。

“且去,且去。”那聲音又傳開來,青衣小女孩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離了這座峰頭,而後空中有隱隱的波紋擴散開去,那詭譎的峰頭連同那青玉小樹,便如同是沉入了水底一般消失在這七千裡蛇山當中。

“轉瞬間,真是滄海桑田。”那詭譎的山峰上,一個俊美青年出現在上面,這青年身形高挑,四肢修長,一身青色的衣袍,衣袍上,繡的有着金色的蛇紋,很是華貴,右手手腕上,纏着一條青金色交錯的雲紋手鍊,頭頂,一個頭冠將頭髮束起來,頭冠上,同樣是有着繁複的蛇紋標誌,細細看去,那蛇紋就彷彿是兩條吞天巨蛇要活過來一般。

這青年盤坐於峰頂,低眉垂目,自有一番威儀,雙眸偶爾開闔,如同是雲端上的神靈高高在上,靜待衆生的朝拜。

“不愧是十二神王中排行最前的兩位神王,只是神通的餘波便將我的意識同時打入到命運長河和時間長河的交錯當中,若不是那小蛇兒用我落下的一枚鱗片阻擋天劫,在雷劫轟擊之下牽動了我的心神,還不知道我能不能醒過來,不過,那方末法世界,當真就只是虛幻麼?”

端坐于山巔之上,這青年內心思索着,所謂幻境,他也碰到過不少,但從來沒有碰到過在時間長河和命運長河的交錯處那末法世界那般真實的幻境。

“我還真不信,命運神王和時間神王瀕死之際聯手的絕命一擊,只是爲了造出這樣一處幻境來。”

“也罷,索性無事,便往天神山再走上一遭。”擡起頭,在這青年的西方,洪荒的正中間,一座綿延不止多少萬里的撐天巨山,印入他的眼簾。

想到就做,一向是這青衣人的優點之一,站起身來,心神一動,腳下的山峰便緩緩的抖動,最外面嶙峋的山石盡皆落到地上,顯出這座山峰的本質來——赫然是一座通體由最純淨的青玉雕琢而成的小山。

任何人看了這座小山,恐怕都會生出不該有的貪念來——青玉本就是靈玉中的極品,有着靜心理氣,調理心神的神效,平日裡哪怕只是出現一小塊,便會引得無數練氣士競相追逐,更遑論這樣一座完完全全由最爲純淨的青玉雕琢出來的小山。

衣袖輕輕一掃,這那青玉神山便化作拳頭大小縮進這青衣人的袖口當中不見,而這青衣人的背後,也是驀然間伸出一對翅膀來,雙翅輕輕一震,這青衣人的身影,便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七千餘里的蛇山當中。

而蛇山當中的無數生靈,這才恍然發現山中的一處峰頭,已經不止何時消失在了蛇山當中,而那原本繚繞着蛇山的奇異氣息,也是突然間消失無蹤。

剎那間,整座蛇山就彷彿是捅破了天一般,無數的老蛇盡皆開智,原本平靜的天地靈氣此時竟隱隱有着暴動的趨勢,一個個精怪的氣息肆意的在山中綻放,劃分着屬於自己獵食區域。

這樣驚人的動靜,自然是引發了周圍的練氣士的關注,於是一條條遁光,從四面八方,落在了這七千裡蛇山之上。

“噫,這蛇山周遭那詭異的氣息已經消散不見了,可有道友知曉這蛇山之前發生了什麼嗎?”有一個矮胖的練氣士突然驚異的道。

“不錯不錯,這蛇山當中拿奇異的氣息,果然是已經消散不見了,而且這蛇山當中的生靈,有不少都已經開了靈智。”蛇山的變化很是明顯,自然也瞞不過這些前來探查的練氣士。

“等等等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裡應當是有一處山頭的,怎的現在那山頭不見了?”又是一個練氣士站在那消失的山頭處,一臉的驚異。

“真是奇哉怪也,那山頭明明是存在的,但是爲何我卻不記得上面的風物了?”另一個前來探查的練氣士說道。這人這麼一說,前來探查的諸位練氣士都是反應了過來,一個個的都是露出了驚疑的神色。

“莫非,這山中有重寶出世?”一個個的練氣士彷彿都想到了這一層,一想到那可能存在的能夠瞞住無數人的查探,甚至於影響無數人的靈覺而讓人不自知的重寶,每個人的心頭,都是泛起一絲不可名狀的灼熱來,相互之間的掃視着的目光當中,也是多了一絲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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