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月瞳推開門看見伯明翰倒在血泊中的瞬間,就知道他們幾個已經成了案板上的魚肉。沒有任何的猶豫,她扯下身上的禮服,穿着黑色的吊帶和緊身長褲,拿着槍從更衣室的窗戶跳了下去。
打死了兩個黑夜門的守衛後,她聽見耳機裡傳來伯明翰黑人保鏢的叫囂,她一把將耳機扯掉,飛快的奔跑着消失在巴黎的夜色裡。
她站在離巴黎總部一條街外的大廈頂樓,看着總部火光沖天,聽見槍聲四起。巴黎,是不能待下去了。
歐陽月瞳直接去了機場,買了隔天飛往日本東京的機票。這一次的行動,她沒有知會任何人,而她用的身份,不是黑手黨發給她的那些,而是她自己通過某些渠道取得的。
躺在機場酒店的大牀上,她看着那本護照,眼神陰寒無比。
護照的姓名一欄上,赫然印着:神谷幽瞳。
如果不是曲盛浩出現,也許她不會知道,世界上有另外一個人,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如果不是上一次去東京刺殺一個毒販,她不會發現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被注射了許多種毒品,已經奄奄一息。
爲什麼會救下那個女孩,她不知道,也許這就是緣分,她們兩個長得一樣的緣分。她救走了她,將她帶到了東京郊區的一棟別墅裡。
她現在怎麼樣了?歐陽月瞳不知道,她已經離開別墅兩天了。她打了電話回別墅裡,沒有人接聽。兩天,四十多個小時過去,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莫名的,她感覺心裡煩躁不已。在刺殺毒販的那棟大廈地下室,第一眼看見神谷幽瞳的時候,她蒼白的臉,空洞的眼神,又出現在她的腦子裡。
爲什麼她會變成這樣,一個原本高貴純潔的女孩被折磨得慘不忍睹?歐陽月瞳想起了曲盛浩,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居然找了她兩年,能把自己從黑手黨裡翻出來,卻找不到一個被毒販折磨的女孩。
一整夜,歐陽月瞳就在焦躁中度過,無心睡眠。這是她第一次對某個人產生了如此失控的感情,而這種感情,難以言喻,就像與生俱來一樣的,從看見神谷幽瞳的那瞬間,它就猛然爆發了。
從巴黎到東京,十幾個小時的行程,歐陽月瞳只眯了一會。這短暫的睡眠,更是讓她心急如焚。她做了噩夢,夢見別墅裡的神谷幽瞳死了,而且死狀可怖。
飛機剛開始在跑道上滑行,她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手機,撥打別墅裡的電話。電話響了許久,還是沒有人接聽。
作爲一個優秀的殺手,此刻,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冷靜理智和控制力。開着車,她幾乎是一路狂飆,連紅燈也是直接踩着油門衝過去。
一定不要有事。她在心裡祈禱着。
推開別墅大門,她沒有看見她的身影,廚房,洗手間也沒有。她飛奔上二樓,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尋找着,最後,終於在三樓的閣樓上,發現了蜷縮在角落裡的瘦弱女孩。
“幽瞳。”她輕輕的走過去,喊着她的名字。
這一刻,她的聲音微微的顫抖。這許多年,她都是一個人過來的。殘酷的訓練,殺戮,讓她的心硬入石,但現在她的心卻因爲這個女孩子變得柔軟,化成溫暖的水。
“沒事的。我在這裡。”她輕輕的抱
住她削瘦的肩膀,安慰。
她抱着她下樓,喂她吃飯,喂她喝牛奶,給她洗澡,給她吹頭髮,換衣服。最後神谷幽瞳穿着一件粉色睡裙躺在柔軟的被子裡,沉沉的睡去。因爲太瘦的緣故,她看起來像才十四五歲的樣子,臉色極其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剛纔從她斷斷續續的說話中,歐陽月瞳才知道,她害怕電話鈴聲。只要那聲音一響起來,她就恐懼的找地方將自己躲藏起來。
她撫摸着她的頭髮,心裡感嘆,這幾日她打了許多吃電話,她一定嚇得夠嗆吧。真是可憐的孩子啊。
看着神谷幽瞳安靜的睡着,她站起來,給她掖了掖被角,關了燈,往別墅的地下室走去。
這棟別墅是她在五年前買的,地下室裡放着許多她購置的試驗設備,她對藥物的研究有一定的成就,特別是在麻醉藥的領域裡,她研發出來的藥物,幾乎都是巔峰之作。
她手裡捏着兩根頭髮,她準備爲神谷幽瞳和自己做一次DNA比對。雖然這實在是瘋狂,但誰又能解釋爲什麼她們兩個會長得一模一樣呢?
從將神谷幽瞳從幽暗的地下室救出來一直到現在,她從來沒有提到過一次曲盛浩這個名字,詢問她關於她自己的身世,她也是搖頭,一臉茫然。她只記得自己的名字是神谷幽瞳,是東京人。歐陽月瞳懷疑,在這兩年毒品的折磨下,她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
坐在龐大的儀器前面,歐陽月瞳從自己的頭上扯下了兩根頭髮,堅定的放在了試驗檯上。所有的程序設定完畢後,鑑定過程將自動完成,而這過程,只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最後,儀器會打印出詳細的報告。
從巨大的冰箱裡拿出兩支紅色的藥劑,一支空針,一些藥棉球放進醫用托盤,她又回到了神谷幽瞳的房間。她被注射毒品太長的時間,已經成癮,必須要藥物控制她,不然她會發狂傷到她自己的。她的身體上有很多的傷痕,都是毒癮發作的時候造成的。歐陽月瞳現在準備給她注射的藥劑,其實也是毒品,只是它的成分有所改變,裡面加入了許多抑制的成分。要將神谷幽瞳的毒癮戒除,最少也需要半年的時間,而作爲殺手的歐陽月瞳,缺少的,恰恰就是足夠的時間。更何況,現在黑手黨和黑夜門已經開始宣戰,她會隨時被分配到世界各地執行任務。這一次去巴黎保護伯明翰就是臨時通知她的,她是黑手黨培養的殺手,她不能不去。
輕柔的挽起她的衣袖,歐陽月瞳看着她手上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針眼,心裡一陣發憷。兩年,在強效毒品的摧殘下她居然堅持活了兩年,也算是一種奇蹟了。
用鑷子夾起一塊藥棉球將神谷幽瞳的手消毒,然後將紅色的藥劑吸入針筒內,輕柔的將針插入她的靜脈,推入藥劑。整個過程,她都沒有甦醒,只是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長期的注射藥物,這種程度的疼痛她已經麻木了。
坐在牀邊觀察了一會,確定她陷入深眠,歐陽月瞳端着托盤走出了她的房間。
離開的這兩天多,她給她留下了許多的戒毒藥劑在廚房的冰箱裡。剛纔她去廚房看了一下餘下的數量,只剩下幾支了。她能夠想象這兩天神谷幽瞳是如何頻繁的給自己注射藥物。
將托盤裡的醫用垃圾清理掉,歐陽月瞳看了看
牆上的掛鐘,還有二十多分鐘才能出結果。她走進了書房,將走的這幾天別墅外圍的監控視頻快進看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人接近,一切安全。她沒有看屋子裡的監控視頻,不想看見神谷幽瞳毒癮發作的樣子,更不想看見她一次一次給自己注射藥物。
再一次走進地下室的時候,一張打印好的A4紙已經出現在了試驗檯上。歐陽月瞳徑直走過去,拿起了那張紙。
DNA比對結果:相似度100%。
出現這樣的結果,只有一種可能,她和神谷幽瞳是雙胞胎,而且是同卵雙生。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在她二十歲的時候,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一個親人。
我的妹妹。本能的,她將那個沉睡的女孩當做了妹妹,需要自己來保護的妹妹。
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調查過自己的身世,她的內心已經把自己固定在了孤兒的身份上。每一處訓練受傷,獨自一個處理傷口的時候,她都告誡自己,自己是孤兒,是被拋棄的,不會有任何人同情,可憐自己,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活下去。
拿着那張A4紙,她走進了書房。電腦連接着黑手黨的衛星,她輸入自己的用戶名,然後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飛舞。她必須要知道神谷幽瞳現在的父母是不是她們的親生父母,她更想知道爲什麼自己會被拋棄在中國臺北?
她的黑客技術並不精進,但黑手黨內部有的是高手。不到十分鐘,她委託的一個計算機高手愛德華就發過來許多關於神谷幽瞳的資料。
神谷幽瞳,出身於中國臺北,一歲時被日本商人神谷正樹收養,入日本國籍。然後就是一些平常的資料,例如什麼時候上學,在哪裡上學,資料中也出現了曲盛浩,他是她唯一的男朋友。資料最後顯示她十八歲失蹤,然後就結束了。
原來她們是中國臺北人,只是她被日本人收養了而已。一歲的記憶,她當然是沒有的,所以並不記得自己曾經有過一個雙胞胎的姐妹。她們是一起被拋棄在孤兒院的吧,既然這樣,就讓她們兩個相依爲命吧。所謂的親生父母,既然已經將她們拋棄,那就死不相見。
幸好,她救了她。
今天,是歐陽月瞳二十年來最開心的一天,她終於有了自己的血脈親人,不再孤獨,同時,也是她最悲傷的一天,她唯一的妹妹,被毒品折磨得奄奄一息,瘦骨嶙峋。想到這裡,她全身都散發出強烈的殺氣。
五分鐘後,她啓動別墅的保全系統,開着車出了門。二十分鐘後,她出現在了上次殺毒販的大廈。上一次爲了救幽瞳,她只殺了目標後就帶着她離開了,現在,她要將剩下的毒販全部一網打盡。
因爲上次的刺殺事件,這個販毒集團已經加強了防衛,所有的地方都裝上了攝像頭,增強了保衛的人手。
歐陽月瞳殺人的時候,從來都不顧及後果的。她的腳跨進大廈的瞬間,她就往裡面丟了一顆手榴彈。趁着爆炸引起的混亂,她衝進了販毒集團的所在,端着槍,瘋狂的掃射,看着那些人一個一個的噴血倒在地上,她感覺到了殺人的快感。
十分鐘後,她再一次丟下一顆手榴彈,然後瀟灑的離開了。整個販毒集團,無一人生還。
幽瞳,從此以後,由姐姐來守護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