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這座城市哭得十分悲拗。
大雨從凌晨就開始下，雨水打在玻璃上噼裡啪啦的。
公寓內，顧之航和葉一南分房而臥。
顧之航起了一個大早，凌晨五點他忙碌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廚房。
葉一南在牀上輾轉反側，幾乎是一夜未眠。
“醒了？吃飯吧。”顧之航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可餐桌上的菜餚依舊是秀色可餐。
顧之航做了一桌子葉一南喜歡吃的菜，不知道這麼多年，她的口味究竟有沒有變。
葉一南“嗯”了一聲，洗乾淨手，做到餐桌上。
還有幾個小時，他們就真的沒有關係了。
誰都不會再是誰的誰，誰的死活和對方都沒有一點關係。
“一南。”顧之航地上一晚南瓜粥，“快嘗一嘗。”
“嗯。”
葉一南默默的接過南瓜粥依舊不發一語。
吃飯間，顧之航遞給她什麼她就吃什麼。
吃過早餐，葉一南主動挽起袖子，圍上圍裙在廚房裡洗碗。
顧之航在餐廳收拾碗筷，他忍不住發笑，感嘆道：“一南，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之間，還可以這麼和諧。”
葉一南只是微笑，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葉一南將洗乾淨的碗準備放入消毒櫃，找了半天，都沒見消毒櫃的蹤影。
無奈，之害硬着頭皮，叫了一聲，“之航。”
顧之航正在將剩飯菜打包放入冰箱，聽到葉一南的召喚，忙回過頭，“怎麼了？”
“我找不到消毒櫃。”葉一南這才發現，她這個妻子做的是有多糟糕。
就算和顧之航前不久辦的結婚證是假的，但是至少已經這麼久了，她竟然沒有下過廚房，甚至連消毒櫃在哪兒找不到。
顧之航的手臂越過葉一南的腰間，手落在了背後的一個把手上，葉一南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
只見顧之航只是輕輕的將把手拉開，“在這裡。”
他的語氣很溫柔，讓葉一南的心跳加快了好幾分。
“哦，知道了。”
葉一南轉身，將洗乾淨的碗筷放進了消毒櫃。
兩個人之間的尷尬一點都沒有減低。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嗯。”
顧之航輕聲應到。
轉身回房間換了一身衣服。
兩人下樓，司機早已將車停在了樓下。
因爲雨很大，司機將車開的極慢，雨刮器都趕不上下雨的速度。
“顧總，雨太大，天氣預報說今天有暴雨。”司機試圖說，要不要改天。
“開慢點，注意安全。”
一路上，有很多車輛因爲雨太大，都將車輛靠邊，不敢在繼續前行。
顧之航的車緩緩的開入下穿隧道。
有交警站在入口，不停的告訴車輛慢性。
還好T市的排水做的不錯，此時的下穿隧道還是安全，可以通行的。
積水沒有達到警戒線。
“一南，我想了很久，還是有必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至於是否依舊選擇離婚，你可以聽完再做決定。”
“好。”葉一南的背脊挺得筆直，安全帶勒得肩膀
有些疼，她仍舊不敢變換一下姿勢。
實在是，太過於緊張，她緊緊的抓住揹包的袋子。
“沒錯，三年前，我是有計劃的讓你步入我的懷抱，可是，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什麼事？”
葉一南茫然。
“三年前摩尼珠寶的危機，的的確確不是我造成的，如果我做錯了什麼，那就是不該趁人之危。”
“嗯？喔，我知道了。”
老實講，葉一南即使沒有遭遇意外失憶，她仍舊對三年前摩尼的危機一無所知。
顧之航見葉一南的反應不鹹不淡，也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有時候，真相，真不是想象中的複雜。
葉一南想不明白，所謂危機和他們之間的聯繫到底在哪裡。
反正都要離婚，其實也沒必要多加在意。
過去的就過去了。
“一南，真的非要離婚不可？”
葉一南緊咬住嘴脣，“是。”
顧之航不再多言，偏過腦袋看向窗外。
大雨模糊了視線，即使是努力的想要看清窗外，也不過是模糊的一片罷了。
到民政局短短半個小時，司機硬是用了一個半小時纔到達。
等了一會兒，終於是叫到了兩人的號碼牌。
“結婚證，戶口本，照片，離婚協議書。”工作人員職業化的說。
葉一南將所需要的證件全部從揹包裡拿出來，放在桌面上。
“你們真的想好了嗎？我這個章戳下去，你們就再無關係了。”
“想好了。”
葉一南偷偷打量了顧之航一眼。
之航，我現在能做到的，除了還你自由，什麼都做不到了。
工作人員在離婚證上戳下兩個鋼印，然後將兩個本子分別遞給兩個人。
從此以後，在全國聯網的婚姻信息登記網上，顧之航和葉一南婚姻狀態一欄，就分別顯示爲離異。
兩人走到民政局門口，外面依舊是大雨滂泊。
或許是因爲大雨的緣故，民政局門口，此時並沒有太多的人。
既不熱鬧，也不至於太落寞。
顧之航伸出手，“一南，祝你以後幸福。”
顧之航的手心粗厲依舊，溫暖依舊。
葉一南輕輕握上，“對不起。一切都結束了，所有對你的傷害都結束了。”
“一南，你已經決定跟他走了，是嗎？”
葉一南垂眸，腦子混沌不堪，她莞爾，“顧先生，如果有下輩子，我絕不負你。”
顧之航的心在流血，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葉一南，你可知道，我一點都不想下輩子再遇見你。
我想要的，只是你的這輩子。
用下輩子來安慰我，這纔是最大的傷害。
良久。
顧之航還想問什麼，一輛黑色路虎已經開到了民政局門口。
易鈞霆打着一把大傘從車上走下來，快步走到葉一南的身邊，將傘撐在了她的頭頂，自然的攬過葉一南的肩膀。
“走吧，去接孩子。”
“嗯。”
葉一南被易鈞霆攬着肩膀上了路虎車。
車輛漸漸駛離，
顧之航的心突然感覺到了巨大的失落。
而此時，還在醫院對此一無所知的趙美雲，還在給顧亦墨洗臉。
卡通毛巾輕輕柔柔的。
顧亦墨指着窗外，“奶-奶，天怎麼哭得這麼厲害。”
“因爲它傷心了呀。”
顧亦墨天真無邪也沒想太多。
和趙美雲說說笑笑，時間是一點點的過去了。
葉一南出現在病房門口的時候，顧亦墨一眼就看到了她。
小傢伙興高采烈的在牀上跟葉一南揮手，“媽咪。”
趙美雲聞聲，回頭張望，看着是葉一南，眸子一下子就暗淡了下來。
“伯母。”葉一南已經改了口，對趙美雲依舊是客客氣氣。
“你怎麼來了？”
趙美雲絲毫沒注意到葉一南對她的稱呼有所改變，因爲一個完全不在意的人，叫什麼都沒有什麼所謂。
“我……”葉一南不知道該怎麼說，揪着自己的衣服組織了一下語言，纔開口說：“我來帶我兒子走。”
“你兒子！”
趙美雲將毛巾放進水盆裡，充滿敵意的朝葉一南走來，“你說清楚，什麼你兒子。”
葉一南將放在揹包裡的親子鑑定報告拿出來遞給趙美雲，“伯母，謝謝這些日子以來，你對墨墨的照顧。墨墨是我的親生兒子，我現在要帶他走。”
“不可能！”趙美雲張開雙臂攔在葉一南的面前，“墨墨是我的孫子，你們誰都沒有權利帶他走。”
站在葉一南身旁一直沒說過話的易鈞霆開了口，“難道非要等到法院強制執行？”
“你又是什麼人，從哪兒冒出來的。”趙美雲鄙夷的看着易鈞霆，心中卻是把葉一南罵了個遍。
那頭和顧之航結婚，這頭卻和另外一個男人出現在這裡，還敢要帶走墨墨，“葉一南，你知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
易鈞霆拉過葉一南護在身後，“老太太，我勸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趙美雲被易鈞霆的話一噎，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了。
“我再說一邊，墨墨是我的孫子。”
“不過是你們在醫院收養的孩子，也敢說是你的孩子，老太太，你可膽子真大。”
“我撿的孫子又怎麼樣，他現在在我們顧家的戶頭上，想帶走墨墨，我告訴你沒門兒。”
趙美雲跑過去，把病牀上的顧亦墨死死的抱在懷裡。生怕，顧亦墨會被葉一南帶走。
“媽咪，抱抱。”
只可惜，顧亦墨並不是站在趙美雲這一邊的，一聽說葉一南是來帶他走的，一下子就叛變了，立刻宣告了自己的所有權。
葉一南想上前去抱顧亦墨，卻被趙美雲冷聲呵斥住：“姓葉的，你再上前一步試試。”
“伯母，墨墨是我和他的孩子，我們有權利……”
“你給我閉嘴，少說這些沒用的。我不管，墨墨是我的孫子，誰都別想帶他走。”
“伯母……”葉一南詞窮，實在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你這個狠心的女人，看到孩子生了重病就把他隨便丟在醫院，現在他好了，知道有這個兒子了，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現實。”
“奶-奶，媽咪沒有丟我，是我自己跑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