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到的時候,秦炎剛好在開會。
等了一會兒,會議室緊閉的大門終於打開,西裝革履的一行人魚貫而出,隨之而來的,是無比沉悶噤聲的氣氛,從每個人出來的人臉上就可以看出,完全沒有笑容,互相之間,只有偶爾幾聲低語,輕地幾乎聽不見。
發生了什麼?
這些人大多是集團的高層,從年齡結構上可以看出,大多年紀都在30到45歲,少數50歲以上。
秦炎和佟川是最後出來的。
秦炎的臉色很不好,深沉冷洌,看誰誰都覺得壓力山大,彷彿隨時要裁人。
他的步子邁地很快,走路都帶着一陣厲風,誰見了都得趕緊躲開,生怕觸了boss黴頭,戰戰兢兢地躲到一旁去,瞧瞧地觀望。
佟川也低着頭快步跟在後頭。
由秦炎從會議室帶出的冷凝氣場,瞬間席捲了整個辦公室。
“天哪boss太可怕了……”
“簡直是大魔王啊,又是哪個不長眼撞槍口上了?”
“還能有誰,還不是那些底下子公司的人,估計有哪個不太安分吧,還不識時務。”
佟川雖低着頭,餘光卻到處瞄,瞄見素雪,眼睛一瞪,使勁朝她使眼色——
我的小姑奶奶喂,你總算來了!
素雪接收到佟川莫名其妙的神色,這是讓她出來,還是別出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
秦炎已經看到素雪了,腳步突然頓了下來,佟川趕緊跟着急剎車,以免撞上boss。
見到素雪,秦炎的表情立刻跟變臉似地,瞬間放柔下來:“你來了。”
好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
看得其他工作人員,那個目瞪口呆,臥槽這麼多年總算有個能有效制止boss大魔王發怒的人了……果然談戀愛也會改變人嘛。
發脾氣什麼的,還是看人的。
像他們,也只能整天看着boss對他們那個冷麪嚴厲啊。
柔情似水什麼的都是給女朋友的。
“嗯。”素雪乖乖點頭,“準備找你一起吃午飯呢。”
她都提着便當盒過來了。
上午她去了韓老爺子家一趟,給老爺子做了午飯,順便借了廚房準備便當。
秦炎轉頭趕佟川:“你先去吃飯吧。”
“好的……”
boss真是的,這就趕人了,誒,以前沒戀愛的時候,還跟他兩難兄難弟一塊吃飯呢。佟川認命地小跑走了,趕緊離開低氣壓的boss也好,每次boss發脾氣,自己都得聽他吐槽。
現在好了,有素雪小姐。
“去我辦公室吧。”
“嗯。”
秦炎拉着素雪走了,辦公室的大門啪地關掉。
門剛關上。
她就突然被抱了滿懷。
愣了幾秒,素雪才反應過來,繞過胳膊環住他。
“讓我抱一會兒,好嗎?”他悶聲道,壓抑又剋制。
“嗯。”
有人問如何證明自己和一個人關係親密呢?
即使跟對方呆在一起不說一句話,也覺得舒服自然,不會尷尬的話。
雖然秦炎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些,但素雪還是能感受到,圍繞在他身邊的凝重氣氛——她不喜歡這樣的他,會讓自己覺得很無力,如果無法幫助到自己在乎的人。
“能和我說說嗎?”她小心地問。
“等會兒再說。”他低啞着聲音,微微闔上眼睛,蹭着她的脖頸,溫熱的脣瓣找到了她的嫩白的耳垂,“雪兒……”
“嗯?”她覺得耳朵有些癢癢的。
“你真的喜歡我嗎?”
素雪愣住,原來他一直都不確定,這件事嗎?
到底發生了什麼,纔會讓他問出這樣沒有安全感的問題……他一直,都沒有安全感嗎?
意識到她的走神,他輕輕咬了一口她的耳垂,提醒她回神:“回答我,好嗎。”
“我以爲你知道的……”
“我喜歡你呀。”她貼着秦炎的胸口,聽着心跳的鼓譟,“不然你真以爲我會因爲不忍心就跟一個人在一起?”
“……抱歉。”秦炎有些氣餒,“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真的有那麼幸運嗎?
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失控,比起往常,更加感性。許多往日深埋在心底的話,藉着莫名的勇氣,全都一股腦脫口而出:“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才過了半年而已,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沒有遇見你,我現在的生活,應該跟過去二十多年沒什麼不同吧……那種人生於我而言,已經根深蒂固,甚至完全想象不到,有一天我能夠真的掙脫。”
“明明很少能和你見面,也沒有時間陪你,還是任性地想早點把你綁在身邊。”
“我還想問你到底爲什麼會喜歡我呢。”素雪嘟噥,明明就沒見過幾面啊。但是每天晚上定時定點地打電話,一打還是一兩個小時,不是閨蜜,也只有和互相喜歡的人,才能做出這種看着很傻的事情。
不然和一般關係的人,哪有那麼多話好說。
從一開始就有好感吧。
說起來,緣分啊,喜歡,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即使和什麼共同愛好也沒關係,如果靠着共同的興趣愛好就可以相愛,那大學專業裡,早就一對對成了,哪來那麼多單身狗。
愛情,真的是很不確定的東西。
非要說,就是許多許多的剛剛好,拼湊而成的感覺。
我想起你時,就會不由自主彎起脣角微笑的感覺。
秦炎失笑,好像真的是,從第一次見面,就格外關注她。明明第一次見,卻總覺得與其他人不同,牢牢記在心裡,任何一點細節,都能仔細觀察到。
後面的,不過是水到渠成地從喜歡變成愛。
他從來沒有跟一女孩子來往如此密切,可能她一開始就是特殊地,漸漸地,他放在她身上的時間越來越多,心甘情願。然後開始想念,相見她,每分開一次,都會不捨,直到……想把她留在身邊。
“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在想什麼?”秦炎突然問。
“這人長得還真帥。”素雪甜甜一笑,“就是看着有點冷。”
秦炎似笑非笑。
素雪清嗓:“不過後來發現,其實是個挺溫柔的人,成熟穩重是真的,愛吃醋小心眼也是真的,有時候有點孩子氣,但也很可愛,而且小心機特別多——偏偏我就吃這一套。”
“那我是不是成功了?”
“唔……”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素雪俏皮地眨眨眼。
“嗯?”秦炎挑眉,“好吧,那……”
“這樣努力夠了嗎?”
一個滾燙的吻突然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