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了。”
素雪話音剛落，一手便按在了那塊還粘着泥土的頑石上。
過了兩秒。
旁人只見她一動未動，姿勢如初，可很快，他們就瞧見素雪的手指輕輕一撥，就將已經碎裂的泥土碎石掃開，像是在清除某種僞裝，沒錯，就是某種僞裝。
似乎有什麼已經露出苗頭了……
老闆剛瞪大眼睛，爲小姑娘徒手碎石的本事感到震驚時——有人來了。
“老於啊，今個兒怎麼這麼熱鬧，咦，怎麼還有扛攝像機的。”
珍寶齋門外，一位滿頭白鬢的和藹老人徐徐走來。
“向先生！”老闆一瞧見來了，頓時清醒了，趕忙迎上去，“……向老，這裡無事，就是來了幾位客人，要出些東西。”
“出東西？”向老一聽，來了興趣，“你忙你的吧，我只是過來瞧瞧。”
“好……”老闆本來想說也沒什麼好看，就那姑娘拿來的幾件上不了檯面的假貨，哪能讓向老瞧見煩心呢，可人都走到近前了，他也不好多說什麼，默默嘆了口氣。
向老悠閒地踱步過來，越走近，越覺得這羣“喬裝打扮”的年輕人有點奇怪，看後面那兩臺隨行的攝像師，是在拍什麼節目？
素雪他們不認得什麼向老，對這陌生老人的出現，只當是局外人罷了。
素雪繼續處理她的碎石，將污泥都處理乾淨。
頑石也是可以變璞玉的。
“這是？！”
向老瞥見素雪手中處理了一半的頑石，突然提高音調，嚇人一跳。
於老闆也被嚇着了：“向，向老，怎麼了？”
向老都沒搭理他，一雙清明的眼睛緊緊盯着素雪的“頑石”，疾步上前，努力剋制住自己想要上手的激動心情，聲線顫抖着問：“這是顧二孃硯？”
這個名字一冒出來，大家都愣了。
根本沒聽過什麼顧二孃硯啊……
而且這神奇的走向是怎麼回事，又要迎來一撥神轉折了嗎？
素雪未停下手上的清理工作，只說：“先生稍安勿躁，到底是不是，還要完全剖出來看看才知道。”
向老聞言，微微抿脣，看看小姑娘，又看看她手中開了一半的硯臺。
能將這硯臺用這種方式藏起來，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物件。
而這小姑娘竟然知道這頑石裡頭真藏着一塊璞玉……
這種藏法，想要用工具破開，確實不容易，掌握不好力道，很容易傷到裡邊的東西，用手來開是最合適的，但也得有這本事的人。
當初藏他的人，估計是鐵了心不想被人找到吧。
珍寶齋內，一時寂靜無言。
只有素雪清理碎石咔嚓咔嚓的聲音，或許是受了向老的影響，他老人家一臉嚴肅正經，一聲不吭地盯着小仙女開石頭，其他人更不敢隨意出聲。
觀衆們憋不住了，無聲地用文字吐槽——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路人老爺子到底是誰？我已經忘了自己在看什麼真人秀了。”
“可能是隱藏boss，很有氣勢啊老爺子。”
“……史上最跌宕起伏真人秀，一波三折，接下來小仙女就算開出個寶貝來我也不會驚奇了。”
“說了這麼多，沒人科普下顧二孃硯到底是什麼？”
很快就有人甩了相關資料上來——
“顧二孃乃是清朝的制硯名家，當時無數文人墨客都以求得顧二孃硯爲榮，還有人給她寫過詩：一寸干將切紫泥，專諸門巷日初西，如何軋軋鳴機手，割遍端州十里溪，她去世後還有人爲她寫詩憑弔。後世有不少仿品，但顧二孃在世時制硯不過百方，所以現在流傳下來的真品，真的很少……”
“總結：物以稀爲貴，所以，顧二孃硯，很貴。”
……
這邊，素雪已經將整塊頑石都破開了，裡面的硯臺也終於露出了真容。
石質細膩溫潤。鏤刻精細，奇峭清新，正面有一小石眼作鳳目，鳳體隨石紋而下，遮以流雲紋，靈巧生動，背面皆是鳳翎，天然的小石眼作鳳翎，光用眼瞧，竟瞧出了鳳羽軟硬的質感。如此複雜精湛的刀法，哪怕憑此雕工，這方硯臺就足以驚豔無數了。
向老的眼睛已經炯炯發亮，完全移不開了：“雲鳳硯！真的是顧二孃硯……”
“小姑娘，可以讓老朽瞧瞧嗎？”向老期待又小心地問。
素雪微微一笑，將硯臺遞給他：“當然可以，您瞧吧，這硯臺，我本來就打算出的。”
古玩市場上，文玩的價格，大部分沒法跟其他天價之寶比，天花板比較低，能跳過那個天花板的文玩並不多，但好這口的人，卻是憑這一腔喜愛就願意收的。
向老愛不釋手地把玩撫摸着這方硯臺，看起來真是愛惜極了。
在旁候着的於老闆，現在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沒想到這小姑娘真弄出了個寶貝，還是從一塊絲毫不起眼的石頭裡，感情之前都在賣關子呢，她早就知道這石頭裡面有東西？
還好自己沒把人趕出去……
那笑話就鬧大了。
顧二孃硯啊……雖然比不上元青花這樣的天價之寶，卻也是難得的精品了，沒瞧見向老如此看重這塊硯臺嗎？絕對真的，假不了。
向老一個人把着硯臺瞧了好久，纔不好意思地開口：“這的確是顧二孃硯，小姑娘確定要出嗎？老朽願意出四百萬……”
向老一開口，觀衆頓時被這個價格驚呆了。
他們眼睜睜地看着一樁高達四百萬交易額的買賣在自己面前發生，還知道小仙女是拿五千五買的，這石頭還是個搭件，結果轉手就叫到了四百萬，來錢不要太快！
“小仙女真是666”
“四百萬啊！四百萬！看得我都想去那裡撿漏了，這真的不是旅遊廣告？”
“小仙女發家致富的新途徑……我看到了＃人生贏家是如何度過每一天的＃現實版。”
“求小仙女帶我發家致富嚶嚶嚶！”
“我只想說，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拍，這真的是顧二孃硯？！”
……
相比起打了雞血的恨不得撿漏的那個人自己的觀衆，小仙女就顯得淡定多了，她又不差錢，偶爾撿個漏玩玩而已，沒打算真靠這個發家致富，出就出，她自己留着，又不能用，只能供着。
因爲不清楚向老和於老闆的關係，所以她還是問詢了一下：“我原是說好將這東西出給於老闆的……”
說着，她看向於老闆。
於老闆：……難爲你現在還想着我，不容易啊。
其實不想也沒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