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安青檸還在叫囂,辛安完全不理睬,只默默伸手推開了冷弈溟,將自己滿是鮮血的小手往身後藏,面色冷漠看着他,問:“冷弈溟,你懷疑我?”
冷弈溟深深看她兩眼,沒回答,只轉頭看看樓下驚嚇後還沒回神的安月茹問:“哥,她沒事吧?”
辛安默默看着他,眸底溼意越重,他的襯衫上,現在還有她的血跡啊,他竟然還只問着安月茹?
哪怕,這一次他抱住了她,穩住了她,辛安卻覺得比他沒抱住自己,沒穩住自己更疼!
所有的焦點此刻都在安月茹和辛安身上,沒人注意她的小手,也沒人注意冷弈溟襯衫上的點點血跡,冷弈皓焦急打量着安月茹,猛然發現她身上有不少血跡,頓時驚了!
“月茹,你哪裡受傷了,怎麼那麼多血?”
一句話,辛安眼睜睜看着面前的冷弈溟轉身離開,將她一個人晾在樓梯上!
辛安攥着自己的手越來越緊,強忍着沒哭,緊抿了脣瓣一言不發!
樓上盆栽後以爲自己絲毫沒被發現的辛琪偷偷揚揚嘴角,滿意的離開。
她要的,就是辛安跟冷弈溟之間的一點點決裂!
……
安月茹的母親田梓焦急上前,關切問:“月茹,你怎麼樣,哪裡傷到了,告訴媽媽啊!”
冷弈溟也上前擔憂的看着她,想要伸出去觸碰她的手看見冷弈皓扣着她胳膊的手狠狠剋制着,只轉身看着自己姐姐,道:“姐,你幫她看看吧,可能身上傷到了。”
冷弈蘊看了看樓上的辛安,向着安月茹過去,目光隨意掃了一下便回頭看向辛安。
眸裡帶着狐疑,所有人卻只看着她問:“弈蘊啊,月茹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啊?”安青檸惱得大喝,指着辛安罵:“你這個女人怎麼那麼狠心,我月茹姐姐又沒招惹你,你現在是不是恨上我安家所有人了,你竟然推我姐姐下樓,我看最該滾下樓的人是你,你的孩子沒了也好,要是生出來
,說不定就像你這樣,那不是社會多了一個敗類嗎?”
冷弈溟眉頭狠蹙,正想開口駁斥,田梓焦急問:“弈蘊啊,你說話啊。”
冷弈蘊伸手碰碰安月茹,轉頭看見辛安一直背在身後的小手,又看看樓上被兩人力道拽得微微偏移位置的盆栽,驚得愣住了一下,她這一愣,嚇得在場人不行!
“弈蘊啊,是不是月茹怎麼啦,你別嚇我啊……”田梓嚇得快要哭出來,連忙伸手抱住自己女兒。
“姐,怎麼樣了?”冷弈皓也嚇了一跳,連忙問。
“姐……”冷弈溟臉色有些白,不知道是在擔心被傷的安月茹,還是在擔心傷她的辛安。
冷弈蘊回神看他一眼,一言不發的掠過他們直接上去找辛安,站在辛安面前,冷弈蘊忽然伸手一把拽住她藏在身後的小手!
鮮血滿滿的手暴/露在衆人眼前,驚得老爺子都忍不住動了動身子。
手被拽出來的瞬間,辛安看着下面的冷弈溟,忍不住哭了。
從他站在安月茹面前開始,他就沒回頭看過她一眼,哪怕現在所有人都看着她,他也沒回頭!
“沒事的,我送你去醫院檢查……”冷弈溟還在安撫安月茹,嗓音溫柔。
樓上的辛安緊咬着脣瓣,任由淚水一滴一滴狠狠砸在地上,看得人心疼!
這下,安家人才回神,田梓連忙摸摸自己女兒,發現那些血都不是她的才狠狠鬆口氣。
安青檸一看倒是笑了:“哈哈哈,辛安你活該!誰讓你總是有壞心思的,活該!活該!”
辛安沒說話,低垂了眼眸不再看冷弈溟,眼裡都是鮮豔的紅,看不清自己手掌的地方,冷弈蘊輕聲說:“很疼吧,那個盆栽我一直就讓下人搬走,一直沒來得及,沒想到傷到你了……”
辛安落着淚,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心裡堵得慌,她只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一樣站在這裡。
樓下的安月茹此刻也回神了,擔憂看着辛安說:“辛安,你沒事吧?”
這下,冷弈溟才狐疑回頭看了過去,耳邊是安月茹的解釋:“不是辛安推我的,是我不小心摔下來,辛安拉了我沒拉住,還跟我一起摔下來了。”
話落,冷弈溟才因爲冷弈蘊側身而看見了她滿是鮮血的小手!
驚得擡眸看她,冷弈溟迅速衝上去伸手想要握辛安的手,她卻默默避開了……
那個男人,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的傷時沒回頭,在冷弈蘊說要幫她處理傷口的時候沒回頭,在她像個小丑一個痛得在這裡哭的時候沒回頭,卻在安月茹開口解釋後,回頭看她!
那一瞬,辛安覺得自己心好痛!
痛到她快要不能呼吸!
小嘴微張着,辛安大口大口呼吸,對冷弈蘊說:“姐姐,我好痛……”
一句話,疼得冷弈溟眉頭緊蹙,看着她手足無措,不敢碰她,也不敢說話……
他,又做錯事了……
冷弈蘊心疼的看着她,輕聲安撫:“沒事,姐姐幫你看看,保證你的手不會留下痕跡……”
辛安哭得越發厲害,沒有聲音,只有淚水,一顆顆狠狠落下,模糊了視線,模糊了心境,她看不見下面滿滿的人,看不見面前的冷弈蘊,也看不見面前的冷弈溟,只看見了自己卑微而弱小的情感……
所有人都以爲辛安被扎疼了,老夫人看她一哭,心都軟了,連忙說:“弈蘊,你趕緊幫那丫頭看看,都哭成那樣了,肯定很疼的……”
辛安努力剋制着,卻怎麼也剋制不住!
眼裡瘋狂涌動,就好像,她手上她絲毫感覺不到的距離疼痛讓她整個人崩潰了般。
冷弈蘊得令點頭,囑咐下人:“把我的急救箱拿過來,多準備些棉花和酒精,她的手被刺扎得滿是洞,肯定很疼、很疼……”
是啊,她很疼、很疼……
可疼的卻不是手,而是心,而是那個男人對她的懷疑!
低着頭,辛安誰也沒看,只對冷老爺子和冷老夫人說:“爺爺,奶奶,我上去處理一下,很快下來。”
冷老夫人連忙點頭,叮囑冷弈蘊趕緊跟上,張月心看在眼裡眉頭緊蹙!
那丫頭,哪裡是手疼,是心疼啊!
可偏偏,她還說不出來,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辛安轉身的瞬間,擡眸看了冷弈溟一眼,那一眼看得冷弈溟心疼,梗了喉嚨喚:“辛安……”
辛安掠過他看向樓下的安月茹,問:“你沒事吧,不好意思,我沒抓住你。”
安月茹倒是被辛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笑說:“我沒事,你趕緊去處理傷口吧,別感染了。”
辛安笑,眼淚莫名流得更兇……
多好的女人啊,大家閨秀,進退有度,還那麼善解人意,難怪冷弈溟會喜歡她。
轉身,辛安跟着冷弈蘊往樓上走,冷弈溟下意識跟了上來,辛安背對他說:“冷弈溟,你別上來了,我哭起來難看,你送安小姐去醫院看看吧,也不知道傷到沒。”
“對、對、對!”辛安一說,田梓立馬回神:“月茹,我們去醫院看看,這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口,要是傷着裡面了怎麼辦,我們去醫院看看。”
冷弈溟一聽,腳步都僵在原地。
辛安沒理睬他,跟着冷弈蘊走了上去,下面安月茹被冷弈皓送着去醫院,辛安以爲冷弈溟也去了。
……
房間裡。
辛安的手攤在冷弈蘊面前,她小心翼翼拿着鑷子,一點點將上面折斷嵌進肉裡的刺拔出來,又小心翼翼幫她消毒,屋子裡安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音。
冷弈蘊以爲她會繼續哭的,可上來之後辛安只掉了幾滴淚就沒哭了。
處理傷口的時候她狐疑擡眸看了看她,她只是神色哀傷的看着窗外,外面,冷弈溟的車開走了……
“這幾天不要提重物,也別沾水,該忌口的東西要忌口。”冷弈蘊處理好傷口說,眸底都是憐惜。
她知道辛安哭不是因爲手疼,而是心疼。
她也知道冷弈溟喜歡的人是安月茹,偏偏,辛安喜歡的人是他。
這樣的情況,註定有一個人會受到傷害,她卻無能爲力。
辛安回眸看着自己的手,問:“姐姐,你說我的手不會留下痕跡,是真的嗎?”
冷弈蘊愣了一下,沉默兩秒纔回答:“嗯,真的。”
辛安笑,眸底都是隱忍的溼意。
手上的傷好了,可心裡的傷呢,能不留痕跡嗎?
門外,筆直站着的冷弈溟安靜聽着裡面的對話,神色落寞。
這次,她是真的心傷了吧……
安家人剛走,辛家人便得到辛安受傷的消息,辛幗睿上來就看見冷弈溟站在門口,驚訝得擡高了幾分音量,問:“你怎麼在這裡,安安呢,她怎麼樣,傷到哪裡了?”
房間裡,辛安聽見熟悉的名字,驚得迅速起身,下人剛好遞過來的水都打翻在地!
“辛安怎麼啦,不會又傷到身子了吧,她的身子可還沒好利索呢!”齊雪芝也追問着。
“姐夫,我姐姐怎麼樣了,她沒事吧?”辛琪天真開口。
辛安默默等着,一雙眸底都帶着期盼!
“辛安在裡面處理傷口。”直到冷弈溟的嗓音傳來,辛安眸底又驚又喜,聽他說:“抱歉,爸,是我的錯。”
辛幗睿這時候哪裡管他,掠過他徑直走了進來,辛安掠過重重人口才看見門口冷弈溟的衣襬,心裡微暖!
他沒去,他沒去!
他竟然沒有送安月茹去醫院!
他沒去醫院,那他是一直等在門口嗎?
冷弈蘊跟辛家人叮囑幾句便走了出去,冷弈溟連忙跟上,巴巴問:“姐姐,辛安怎麼樣?”
冷弈蘊涼涼看他一眼,說:“每天換次藥,你自己來!”
話落,冷弈溟拿着藥,心裡狠狠鬆口氣……這理由,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