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
“向右看齊”
“向前看”
“稍息”
“同學們好”
“教官好”
“我是負責你們這次軍訓的教官，我叫屠永清，在接下來的這三個星期裡面，你們都要服從我的命令，接受我的指揮，聽明白沒有？”
“明白”
“在這三個星期的訓練中，你們會吃很多苦頭，流很多汗水，因爲我會把你們訓練成清華最優秀的一支隊伍，有沒有信心？”
“有”
“什麼，我沒聽清？”
“有……”
“再大聲點”
“有……”
“好，下面我們互相認識一下，立正報數”屠永清大聲道。
“1，2，3，4……”隊列從左到右開始報數。
屠永清長得方方正正，濃眉大眼，不過很有威嚴，他是老兵了，每年清華軍訓團裡都讓他帶隊負責，他帶出的隊伍都是頂呱呱的。
“你叫什麼名字？”
“江原”
“你叫什麼名字？”
“肖成凱”
……
“你叫什麼名字？”
“曾凌風”
……
曾凌風站在隊列裡，一動也不動，太陽很曬，屠永清對大家的操練卻毫不放鬆。
“齊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
軍訓是分男女組的，男生們自然沒有女生她們那麼被優待，有幾個身體實在太差受不了的已經當場昏倒。
“大家怕不怕訓練？”教官屠永清問道，臉上卻掛着一絲奸笑。
“不怕”不過衆人的聲音就沒有那麼響亮了。大家知道，下午訓練的重頭戲就是站軍姿，而從師哥們給的消息來看，這個教官每年都會在這個項目上刁難新生，這也使得屠教官有着魔鬼教官以及屠夫這兩個極爲強大的稱號，據說沒有一個人可以挺過一下午的站軍姿訓練，大家只好自求多福。
“站軍姿時腰桿要挺直，雙腿要繃直，手要自然下垂，中指要貼於褲縫線，身體要略向前傾就象我這樣，這些動作要領聽明白沒有？”屠永清大聲喝道。
“是”大家應是，然後在肖永路的命令下立正。
“全體都有，聽我口令，立正站軍姿十分鐘”
大家一動不動的站着，十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挺胸、收腹、擡頭”屠永清不時的在人羣中來回走動，喝斥着動作不標準的學員。他的嚴厲已經完全鎮住了大家，不聽話的就是一皮帶。
魔鬼教官的殺手鐗終於使出來了，在稍作休息之後，集合起來的學員們被命令在操場上站軍姿三個小時。
在烈日下站整整三個小時啊，這不是要人命麼？不過大家都是年輕人，都有一股不服輸的志氣，雖然知道教官是故意刁難大家，但也沒有叫苦連天，大家硬着頭皮頂着。
“站軍姿的過程是最苦的，而體會也是最深的。在這過程中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毅力，而且也是可以培養一個人的毅力堅持到最後，永不放棄”屠永清很嚴肅的道：“當你們倒下時，要告訴自己，我已經盡力了明白沒有？我不希望在這裡看到懦夫，孬種”
看來這次站軍姿的訓練已經上升了某種高度，大家只好咬着牙堅持着。
說是這樣說，但要做到就是另外一碼事了，不到半個鐘頭，已經陸續有人退出，這些大多是一些獨生子女，平時嬌生慣養的，哪裡受得了這種苦，在屠永清的鄙夷下，一個個慚愧的退下。
一個小時過去，就已經到了學生們的一個極限點，在這後面，每堅持一分鐘都是一個考驗。又過了十分鐘，能堅持下來的不過十來個人，這已經是很不錯了，看得出這十幾個人的毅力不凡。
屠永清欣賞的來回走着，這一屆的學員整體來說不錯，去年能堅持一個小時的不過七八個。這時候，操場上堅持下來的這些人儼然已經成了一道風景線。
休息的女生們一個個圍在操場樹蔭下面看着這些有型的男生，儘管頭頂烈日，個個汗流浹背，但他們都以頑強的毅力堅持着。女生們幾輪訓練下來，操場上剩下的人也越來越少，半個小時又過去了，只剩下六個人還在堅持。
屠永清知道，過了一個小時的這個坎，那麼這些人的毅力都是了不起的，能不能堅持下去已經不重要了，主要是看身體能不能承受這樣強的訓練。現在場上的有幾個已經開始搖搖欲墜，果然不到十分鐘，其中的五個人堅持不了，陸續認輸退下，不過他們都贏得了同學們的陣陣掌聲。
現在場上只剩下一個人在堅持，與其說是堅持，到不如說是享受。曾凌風對於這些小兒科毫不在意，這算什麼高強度的訓練，撓癢癢才差不多。
屠永清很欣慰，操場上的這個學員站軍姿時間已經超紀錄了，現在已經是兩小時整了，太陽也有些西斜。大家也注意到了操場上這個鶴立雞羣的人，尤其是那些女孩子。
“譁，好厲害，他一動不動的站了有兩個小時了。”
“是不是麻木了動不了了？”
“這麼強悍，這樣的男孩子我喜歡，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是那個系的？”
女孩們七嘴八舌的，對於優勝者，大家都很感興趣。
孫芷晴也在人羣中，聽着大家的讚美聲，她注意到了曾凌風，這個幫過她的男孩子，看着他那挺拔的身姿，堅毅的臉龐，心下不由得佩服他的毅力。
屠永清現在是欲罷不能，自己說好要站三個小時的，本來估計沒人能頂這麼久，沒想到他遇到了曾凌風，又不好說解散，而其餘的學員已經被帶到另外一邊訓練了。屠永清只好陪着曾凌風站着。
終於到時間了，屠永清長舒一口氣，對曾凌風道：“訓練時間到，解散”說完這句話事他也累得不行，他可是從頭陪到尾。
“是”曾凌風平靜的道。
“你叫什麼名字？”屠永清問。
“曾凌風”說完轉身離去。迎接他的是全場響亮的掌聲，曾凌風以他驚人的毅力贏得了同學們的敬意。
“報告教官，三排一班集合完畢”曾凌風沉聲對屠永清道，自從他在站軍姿這個項目上的出色表現後，屠永清已經任命他做他這一排的一班長，平時負責帶練什麼的。
“好，歸列”屠永清比較滿意，“注意聽口令，全體都有，向前看齊，向右轉。”
“預備，跑步走1，2，1；1，2，1；”
“1……2……3……4……”
“立定”
屠永清看着眼前自己訓練的這幫人，感覺已經出來了，隊列都操的不錯。要知道軍訓結束的表演，隊列方陣可是排第一位的，檢驗的標準就看誰帶的方陣走的好。
這幾天軍訓的重點就是讓他們練習齊步走以及正步走。
當下屠永清分了幾個班，由各自的班長負責操練，而自己則在旁邊監督。
“啪……”屠永清對着一名學員就是一皮帶，抽在那隊員的背上，痛的那隊員“啊”的一聲，踉蹌倒下。
曾凌風皺皺眉頭，這名隊員正好是他這個班的，叫書建華，帶着高度的近視眼鏡，文文靜靜，很瘦弱的一個人。
“你的正步操了幾次了，都這麼爛，給我走好點”屠永清惡聲惡氣的吼道。
這也不怪屠永清兇惡，可能是書建華身子比較單薄，受不了這樣高強度的訓練，而屠永清也是一個很好強的人，容不得別人犯錯誤。
書建華倒在了地上，淚水涌了出來，軍訓苦他不怕，但自己確實跟不上訓練的節奏，沒想到被教官當衆批評，他也很羞愧。
“起來，給我起來你這沒用的傢伙。”屠永清繼續喝道。
淚水從書建華臉上流了出來，男孩子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一時委屈，更是賴在了地上。
“嚯……你還來真的了。”屠永清很惱火，他這“魔鬼教官”的名頭可不是白得來的，走前幾步，揚起皮帶，又抽了下去。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不過鞭子不是抽在書建華身上，而是被搶步過來的曾凌風伸手擋住了。
曾凌風平靜的道：“教官，書建華是我這隊的人，他有什麼錯，我這個做班長的來承擔好了。”
“你來承擔？”屠永清眯着眼看了看曾凌風，這小子居然敢挑戰自己。
“好，曾凌風，既然你要承擔責任，那你就給我做500個俯臥撐”
“500個是麼？”曾凌風的語氣裡透着藐視。
“500個現在馬上給我做”屠永清就等着看他出糗，他知道曾凌風身體很棒，不過要做500個俯臥撐，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即便是他能堅持站軍姿三小時，但也不代表做俯臥撐也可以，所以屠永清相信這會給曾凌風一個不小的教訓。
“幫我數‘數’”曾凌風笑了，看來教官想讓自己吃苦頭。
大家都關注着曾凌風。
只見曾凌風活動活動身子，擺擺手臂，俯下身來，晃晃腦袋，然後收起笑容，一臉的嚴肅，開始非常有節奏的做起了俯臥撐。
“1，2，3……”
“51，52，53……”屠永清也開始嚴肅起來，他發現曾凌風已經連做了50多個俯臥撐，都顯得一臉的輕鬆，根本沒有任何疲累，而且他的動作標準，力量十足的上下起伏。
“101，102，103……”屠永清還在數着，但聲音越來越低，要說做100個俯臥撐他也能，但不是象曾凌風這樣連續不間斷的去做，屠永清一次最多能做80個，然後要稍作休息纔可以繼續，他完全沒有想到曾凌風可以毫不費力的做100個俯臥撐，而且還可以不停歇的繼續下去。
他的聲音是低下去了，不過曾凌風這組的隊員們的聲音卻大了起來，原來一開始他們都在默默爲曾凌風數着數，現在自然的喊了出來，爲曾凌風加油：“125，126，127……”
這時候操場上訓練的其他同學也注意到了這裡發生的事情，趁着訓練休息的間隙，大家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問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大家瞭解到情況後，都紛紛爲曾凌風吶喊助威起來：“232，233，234……”
曾凌風就象機器一樣上下起伏，動作非常優美，而且他雙臂的肌肉也在有節奏的隨着他的身體張馳着。
看到曾凌風如此出色的表現，四周圍觀的同學們都興奮起來了，數數的聲音更加響亮了：“491，492……499，500”
“吔，好厲害，完成了”同學們歡呼着，互相慶賀着勝利，這些日子被教官訓得不行，沒想到有人爲大家出頭，打敗了教官，高興是難免的。
曾凌風從地上起來，拍拍雙手，臉不紅氣不喘，很輕鬆的對屠永清道：“報告教官，500個俯臥撐已經做完了”
屠永清點點頭，看着周圍歡呼的同學，不好說什麼，擺擺手，然後分開衆人走開。
曾凌風那組的人都圍了上去，對曾凌風表示了欽佩，書建華推了推眼鏡，走了過來，感激的對曾凌風道：“班長，多謝你了”
曾凌風笑笑：“這沒什麼，以後訓練多注意了。”
500個俯臥撐，對他這個內功高手而言，小事一件，不過曾凌風卻以他出色的表現，贏得了所有同學的尊重。
接下來的軍訓，“魔鬼教官”、“屠夫”屠永清對大家的態度也好了很多，沒有太多的責難，大家也努力操好隊列，一切爲了最後一週的槍械講解和實彈射擊。
早上，當太陽剛剛升起，大家才起牀，就對今天的軍訓內容議論紛紛，因爲大家對於槍充滿好奇：
“真槍是怎樣的？有多重？”
“什麼型號的槍？什麼時候去打靶？”
那些對槍械有一定了解的男生更是誇誇其談，其實不單是男孩子，連女孩子們也對這個興趣很大，不過曾凌風卻沒有過多的參與討論。
“同學們好”屠永清開始給大家講課，只見他右手拿起一支槍，然後道：“這是我國研製的‘五六’式步槍……”大家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槍上，他身後是架好的一列槍，所有人從未離真槍這麼近過，這不禁令大家的心跳加快。
“這是槍桿，這是彈匣，這是握把和扳機，這是準星和缺口”屠永清接着道。
然後他對準樹林，做了一個標準的持槍動作，摳動扳機，槍膛裡沒有子彈。
接下來自然是發槍了，人手一把，大家拿在手裡興奮的很，稀里嘩啦的玩弄不停。
曾凌風覺得有些可笑，槍在他們的手裡已經成了玩具，卻不知槍的最重要的途徑就是殺戮，是血腥的暴力工具。
那把“五六”式步槍就擺在他面前，槍的外殼雖然已經很殘舊，但黑呼呼的槍身還是昭示着這把槍的威嚴。
“好，下面我們開始講解如何分解槍械，大家都注意聽好了，看我的操作。”屠永清分發完槍支之後等大家情緒穩定下來，繼續講解。
只見屠永清熟練的分解着他手上的“五六”式步槍，大家一臉的欽佩，畢竟“魔鬼教官”還是有點水平的，等他邊講邊把槍重新組合後，大家都鼓掌叫好。屠永清滿意的點頭，然後讓大家自由練習，他則不時的來回走動指導。
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操作，不過曾凌風除外，他連動也沒動。
“你怎麼不做？”屠永清也注意到了，曾凌風可不象其他人那樣興奮的擺弄着槍。
“不需要。”曾凌風回答道。 雖然他打靶的水平一般，但是對槍械的熟悉程度還是不用懷疑的。
“我講解的內容你都瞭解了？”屠永清皺眉道。
“是的。”曾凌風的回答也很乾脆。
屠永清盯着曾凌風，曾凌風絲毫不懼，透明的眼眸也看着屠永清。
“真是個怪人。”屠永清搖搖頭，走開了，經過那兩次事情，他已經不會小看曾凌風了，隨便他做什麼好了。
經過幾天的槍械訓練和演練，終於到打靶的實彈射擊了。昨天教官就說了，每人可以打10發子彈，興奮的那些男生大叫萬歲。
懷着激動的心情，大家來到軍訓靶場參加實彈射擊，洋溢着興奮的一張張笑臉一掃連日軍訓的倦容。
靶場上秋風獵獵，紅旗飄揚，各班都由各自的教官帶領進入靶場，排隊等候，輪流上場。靶場上槍聲大作，有些女孩子已經害怕的閉着眼睛，緊捂耳朵。
屠永清還在耐心細緻地講解射擊要領，因爲每支隊伍的射擊總成績也會算到考覈分數上的。
輪到屠永清帶的這個隊了，大家進入打靶位置臥倒在地，擺出射擊姿勢後，一聲令下，槍聲大作，子彈穿透百米之外的槍靶，擊入遠處黃土坡上，揚起串串煙塵。
這一次曾凌風卻是沒有拒絕，雖然他的打靶水平不怎麼樣，但是那也是相對那幾個中南海保鏢來說的，和一般的士兵比起來，他絕對是優秀的，而和這些參加軍訓的新生們比，那就是完全沒有可比性了。
曾凌風打槍的速度不快不慢，命中率也挺可觀，每一槍都在七環以上，甚至有一槍還大中了十環，這和絕大部分子彈脫靶的學生們來說，完全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成績了。
最終，曾凌風十發子彈總共打出了八十一環的好成績，這讓一幫子教官們瞪大了眼睛。在他們這些教官裡面，一百米能夠打上八十環的非常少，就是屠永清本人，他的最好成績也不過是八十五環，平均成績甚至沒有打上過八十環，而曾凌風這個學生，居然打出了八十環的成績，自然是讓他感到非常吃驚了。最主要的是，他發現曾凌風打靶的時候根本沒有認真瞄準，就那麼隨意的以一般速度發射着子彈。
也是在這個時候，屠永清才真的相信了曾凌風對槍械很熟悉，也理解了前面講解槍械拆解的時候，曾凌風不願意跟着做的原因了。能夠打出如此好的成績來，說明曾凌風對槍械肯定是非常瞭解的。這也使得屠永清對曾凌風的來歷有些好奇起來。
當然，他不會冒昧的去詢問什麼。清華和北大的學生，很多都有着非同一般的來歷，貿貿然的詢問，不是一個好想法，已經在清華大學帶了好幾年軍訓學生的屠永清自然是清楚這一點的。
同學們對曾凌風的超好射擊成績更是目瞪口呆，要知道，他們都不過是在那裡亂髮射，偶爾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撞上一兩顆子彈上靶，能夠打出二三十環的成績，他們已經在心中高呼萬歲了。現在看見曾凌風竟然打出了一個八十一環的恐怖成績，自然是讓他們這些人感到吃驚無邊。
打完了之後，個個都想要子彈殼，有人偷偷地上前撿了些回來，沒有的看了直眼饞。不過，好在教官們都瞭解大家的心思，把撿來的彈殼分發給大家。
屠永清可兜了兩大口袋，班上的同學都纏着他，他則微笑着，每人都發了幾個，其實“魔鬼教官”人不壞，只是對大家嚴格了一點，現在已經到了軍訓的尾聲，難得看到他展開笑容，人也和大家親近了很多。
到了中午，實彈射擊勝利結束，下午是難得的休息半天。
接下來就是軍訓會演了，這也是軍訓的最後一天。
會演並不是就那麼隨便的走一趟方陣，這也是有評比的，而且對於優勝者還有獎勵。
每個隊伍都列成方陣，威武莊嚴的從操場上走過，而學校的領導和部隊的領導則在主席臺檢閱。
三千多新生，近百個方陣，也就是近百個排，前前後後一共花去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檢閱纔算是完成了。
最終，一共評出了三個特等獎，五個一等獎，十個二等獎和二十個三等獎，獲獎的排，總共不過是三十八個，佔了三分之一強。
最後，在接近中午的時候，顧秉林校長宣佈軍訓圓滿結束。
雖然學生們沒有當場歡呼雀躍，但是從他們喜意盈然的臉上也可以看出他們心中的愉悅，這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苦難的日子終於到頭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