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真的要在這裡住?”
“自然。”
按理說,陛下有什麼決定我都不該反對的,陛下到底是陛下,他自然有他的想法,我們這爲他辦事的,聽從吩咐就是了,不該有什麼反對意見的,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一切聽從指揮。
可是,這次是不是……
我看着眼前的這家客棧,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
牌匾上面寫着“忘憂客棧”四個字。
可是牌匾上面還能看到蜘蛛網,顯然這牌匾就沒人擦過。
門口掛着兩盞燈籠,燈籠還有點破舊,裡面的光亮因爲風吹的緣故忽明忽暗的,怎麼都讓人看着不順心。
尤其是那個門,門上面好像有很多劃痕,也不知道是不是壞了,風一吹就能發出響聲來,而且聲音還那麼瘮人。
門邊堆着很多落葉,怎麼就沒人掃乾淨呢?
我光是看着我就不想進去了。
“爺,我們真的要進去?”
說實話我的聲音在顫抖了。
“你害怕了?”
“不不……,絕對沒有,小的就是覺得,這地方挺怪的,要不,換一家?”
“這附近就這麼一家客棧,你要是害怕那你只能露宿街頭了。”
夜霖絲毫不在意,擡腿就往客棧裡面進,我無奈,只能跟着。
也不知道夜霖怎麼想的,放着大路不走非要走這麼偏僻的小路,本來地方就偏僻了,人煙稀少,蓮連人家都很少見,更別說客棧了,走了這麼多路,就碰上這麼一家客棧,還是讓人這麼看怎麼都覺得不舒服的客棧。
若不是天快黑了,我是怎麼都不會住進去的。
這哪裡是什麼忘憂客棧啊,進去了,這憂是一堆接着一堆的,我是怎麼看怎麼擔心。
“客官,您幾位啊,打尖還是住宿?”
剛進門就又一個人迎來了,看樣子,估計是跑堂,個子不高,可是動作靈活,像是個來事的。
“自然是住宿的。”
說話的是聶鴻。
接着又拿出一綻銀子放到櫃檯上。
櫃檯上的那人在我們進來後,眼都沒擡一下,可是看他的穿着比其他人要好很多,應該是掌櫃的,聶鴻把銀子遞過去後,那個掌櫃的終於擡起頭了,而且笑容還很燦爛。
果然,有銀子好辦事,這年頭的人看到銀子比見到親人還高興,這態度說變就變的。
“有客房嗎?”
“有,有,當然有,上等的客房,您需要幾間啊?”
“三間就成。”
“好好,小五,趕緊把客人帶到客房去,動作快點啊。”
聶鴻又掏出一綻比剛纔小點的銀子。
“把我們的馬安置好。”
“一定,一定,客官放心。”
這麼說着,掌櫃收了銀子,眯起眼一臉笑容,臉上的皺紋顯示出這人不年輕了,眼睛挺小,可是很有神。雖然穿的還不錯,可是頭髮亂亂的,一看就知道沒怎麼梳洗過,他擡手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指甲縫裡都是黑的。
真是個不注重乾淨的掌櫃的。
大堂裡還有張桌子,有一盞油燈,燈光雖然微弱,可是可以看出桌子上都是灰塵。旁邊有個年輕的夥計在掃地,個頭較高,體型壯碩,皮膚很黑,手很大,看上去就像是常年在外幹力氣活的,人看上去很沉默,從我們進門到現在什麼反應都沒有,只是在那掃地。
三間客房怎麼安排的。
我們一共是8個人,夜霖聶鴻一間,我和離飛一間,剩下四個侍衛一間。
皇帝出門,總共就八個人,說出來誰信啊?
我上樓梯的時候,用手摸了一下欄杆,都是灰。
這客棧是不是沒有人打掃啊,怎麼這麼多灰,外面都是這樣了,估計裡面客房更是不怎麼樣了。
果然,我想的一點都沒錯。
牀鋪我就不說什麼了,那個帳子啊上面還有不少不知名的小飛蟲,窗戶上的紙都脫落了,這晚上我看是擋不了風的,至於桌椅,更是一層灰。
這客棧是多久沒人來了,怎麼這麼髒啊?
“爺,這裡條件簡陋,您多擔待。”
夜霖擺了擺手。
“無妨的,在外面,就不用講究那麼多了,幸虧老丁沒跟來,不然肯定多話。”
“丁總管常伺候爺,自然是最周到的。”
“不需要他伺候纔沒讓他來的,再說了,清城那裡也需要個人,他在最合適不過了。”
“還是爺想的周到。”
夜霖好似想起了什麼,嘴角露出笑意。
“也不知道何苦怎麼樣,他可是愛乾淨的,剛纔我看他把客棧仔細打量個遍,眉一直是皺的,也不知道他可受得了嗎?”
“何公子那邊有離飛,想來是不妨事的。”
“我估計他肯定現在肯定在心裡埋怨我怎麼選了這麼個地方住。”
聶鴻很想回答不會,可是他想到了何苦剛纔的樣子,心裡也覺得何苦肯定也是在心裡埋怨的,這麼一想,不覺好笑起來,可是陛下在他面前,他到底也沒敢笑出來。
“屬下覺得爺對何公子還是寬厚的。”
“也就你這麼覺得了,何苦可不這麼認爲的,我看他今晚肯定睡不好覺了。”
聶鴻不好回答。
“爺,屬下倒是同意何公子的看法,這間客棧好像是有些古怪,怎麼都是客棧,看屋裡的擺設,還算齊整,可是卻像是很多天都沒人打理的樣子,這未免……”
“這沒什麼。”
聶鴻看着陛下,好像陛下並不是很在意,這是怎麼回事?陛下難道就沒什麼懷疑嗎?
可是既然陛下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照辦了,大不了自己留點神就是,等會跟侍衛們也提醒一聲,讓他們仔細點。
至於何苦那邊,離飛看着也算是個謹慎的,估計沒什麼大事。
“主子,要不我讓人給您燒桶水,您先洗個澡?”
我使勁搖頭說不用。
“洗什麼澡,弄一盆熱水來,我湊合着擦洗下就好了。”
“好勒,這條件簡陋,主子,您委屈一下。”
離飛說這就去弄熱水了。
回來的時候見我還在站着,奇怪了。
“主子,您老是站着幹什麼?”
“我有地方坐嗎?”
到處都是灰。
我洗臉的時候,對離飛說:“離飛,你把窗子打開,把被子什麼的往窗外抖騰下,順便再檢查下牀上面有沒有什麼蟲子什麼的。”
離飛聽了後照做,拿着燭臺查看的時候,還在笑。
“主子,以前你不是稻草堆都睡過嗎?怎麼還在意這個?”
“不是我說,稻草堆都比這裡乾淨,你見過哪家客棧,全都是灰的,好像從來都沒人住過一樣。”
“這倒也是,這客棧看着還可以,可是卻是髒了些,到處都是灰的,也不知道打掃打掃。主子,你放心,等會我拿布擦一遍,湊合着睡一晚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好在就一晚,不然……也不知道夜……爺怎麼想的,非要走這麼偏僻的地方,住這麼間客棧,看着好像不在意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爺怎麼想我們哪裡管得了,主子,我收拾好了,您先歇息吧。”
“離飛,別離開我。”
“您放心,小的絕不會離開您。”
離飛看我躺倒牀上了,從包袱裡拿出件斗篷來。
“主子,晚上冷,您把斗篷蓋上,這樣就不至於着涼了。”
“你怎麼辦?”
“不用擔心小的,小的練過武的,不怕冷。”
“練過武也不行,你也多穿點,晚上你不要在地上睡了,就像小時候一樣,你在牀邊陪着我。”
離飛臉紅了。
“那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出門在外,怎麼方便怎麼來,講究那麼多幹什麼,你在邊上我更能安心點。”
離飛只好照辦。
過了好一會,我又說,“離飛,我怎麼感覺慌得很,你說這個客棧會不會有問題啊?”
“主子,你想多了。”
“出門在外不得不防,你把我包袱裡的那個瓶子拿來,不,不乾脆把包袱都拿過來。”
離飛把包袱遞給我,我從裡面拿出了瓶子,這可是雲止送我的,關鍵時刻可有用了。
還有匕首拿出來放到枕頭下。
等我擺弄完後我才覺得安心起來。
離飛再一邊看着不住嘆氣,顯然是覺得我憂慮過重了。
“離飛,把花瓶放到門邊,稍微遠點,,不行,左邊一點……對,就那樣。”
“主子,真要這麼小心嗎?”
“江湖險惡,誰知道會遇到什麼,提前防範才行,這樣我們睡着的時候,要是有人闖進來了,花瓶會打碎,我們聽見動靜就能醒過來了。”
“要是我們自己人闖進來呢?”
“嗯……這個啊……不會,自己人會敲門的。”
離飛雖然很無奈,可是卻由我折騰了。
“離飛,離秋會想我們嗎?”
“當然會。”
“離秋的婚事要抓緊了,還有你的也要抓緊,到現在還能找到人?我聽周意說,離秋給你介紹了幾個,你都不滿意是不是?”
“主子,你也知道的,姐姐平時也不常出門,不過就是隔壁家聽些消息,再說了,她介紹的那些人,也……”
離飛看樣子不好意思往下說了。
“你看不中是不是?沒關係,我回去後給你打聽去。”
“別,主子您自己的事還亂着呢,小的事不勞您操心了。
“不操心怎麼行,我可盼着你們成家呢!”
“您早點睡吧,不然明天沒精神,爺又該笑您了。”
夜霖,我還是不明白他怎麼想的,他難道看不出來……
算了,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