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厚厚的雲彩壓的很低,已經是初冬的感覺風冷的有些刺骨,這麼空曠的一個地方不會是要待到他們回來吧?
蘇小小四下張望了一眼,還好,已經有人開始收拾東西了,應該不會在這等他們回來。
“小小,”包拯從後面走過來,“回營地等吧,聖上他們怎麼也要申時左右才能回來。”
“哦。”
果然好興致,中飯都省了,蘇小小跟着包拯往外走,一路上有官員跟包拯打招呼,她也只是衝着人家笑笑算是禮貌,那些野獸的眼睛分明就是餓了很久以後纔有的兇光,她突然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營地裡,主角不在,那些陪襯的文官也都待在各自的帳篷裡很少出來,天空依舊陰鬱,過了午時那些大朵大朵的雲彩壓的更低。
蘇小小在營地裡轉悠,沒什麼人理她,也沒人跟她說話。
時間過的很慢,慢的蘇小小想要抓狂,等人的滋味還真不好受,走着走着她不知道怎麼就出了營地,一個人坐在小溪邊發呆,也不知道展昭他們怎麼樣,這裡連野獸的叫聲都聽不到。
“一個人坐着有意思嘛?”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很乾淨,很符合這個時候的氣溫,很……
蘇小小強做鎮靜,她轉頭看了一眼,一個男子一身白衣的站在那裡,目光落向她這邊,白玉堂。
“……”蘇小小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以他的武功,沒被捉住也是自然,她重又轉回頭將自己的視線落在小溪裡,溪水清澈,只是此刻看着太過冰冷乾淨的連條魚都沒有。
“徐綵鳳說,只有你知道離歌在哪,是嗎?”白玉堂迎風而立,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離歌,蘇小小皺眉,那不過是她突然想到的一個名字而已,“你找她幹什麼?”
“既然是紅顏知己,自然應該有所聯絡,”白玉堂向前走了兩步與蘇小小對面而立,“我去過江南,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離歌是誰,江南名姬?看來,並不是我白玉堂記性不好。”
“呵呵,白……大俠,”蘇小小訕訕的笑了笑,“您真會開玩笑,既然沒有,那就是沒有了唄,您何必那麼執着呢。”
“是我太過執着嗎?”白玉堂逼近,一隻手捏起蘇小小的下巴,脣角帶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呃,一張瞬間放大的臉,就算再俊俏,蘇小小還是被嚇着了,她用力扭頭想掙脫——未果,“不是,我只是覺得沒必要,天下美女何其多,您幹嘛非找離歌。”
“因爲她是特別的一個。”白玉堂眯着眼睛端詳了蘇小小很久,然後才放開了手指,一旦獲得了自由,蘇小小趕忙從白玉堂身邊跳開,安全第一這人喜怒無常。
“不如,你告訴我她在哪,我就考慮放過你。”
“開玩笑,五爺怎麼會是濫殺無辜的人,”放過她?她就是離歌,怎麼放過?
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中閃過一抹亮色,白玉堂勾起脣角道,“我的確不喜歡殺人,不過被人戲弄的話,就另當別論。”
蘇小小腸子都悔青了,幹嘛要扯上白玉堂,這個陰晴不定的傢伙,完全不知道他下一秒鐘腦袋裡面想的什麼。
“那個,大俠,我……其實,那個……”
“小小姑娘!小小姑娘!”一個僕役大老遠的跑過來,喘着粗氣的站在白玉堂和蘇小小中間,“大人讓你趕緊回去,展大人他……展大人他受傷了!”
“啊?!”展昭怎麼受傷了?蘇小小沒來得及細想轉身就往營地跑,那個僕役好不易將氣喘勻了,看見蘇小小跑了自然也跟着往回走。
白玉堂依舊站在原地沒動,他對展昭受傷沒什麼興趣,那隻貓是九條命,沒那麼容易死,倒是這個蘇小小……那氣息怎麼那麼熟悉?最近的日子太無聊,這人倒是有點和他的胃口。
營地裡有淡淡的血腥氣,這回是真的,不是臆想,蘇小小剛進營地就看見有帶血的獵物堆在地上,鹿、兔子和禽類較多,不過這些她不關心,她關心的是展昭怎麼傷了?傷的重嗎?
“小小姑娘,這邊,”那個僕役帶路,前面是一個敞開的帳子,不是他們住的那頂。
剛走到帳子的門口,蘇小小就看見裡面全是人,一個穿紫紅色官服的男人正在給展昭纏白布條,包拯神色凝重的站在一旁,還好,還好是纏在胳膊上。
蘇小小安靜的走到包拯身邊站定,這裡這麼多人,就算安慰也輪不上她,看見沒事就好。
這次出來公孫策留守,所以給展昭治傷的是太醫,一旁張龍和馬漢手裡都拿着弓箭,顯然他們是一起回來的,還有幾個文官也在,其中一個年紀看起來最大應該有五六十歲,一身黃金蟒袍,官帽上鑲的是一顆上等的翡翠,臉上依稀可以看見少年時的風采。
見傷勢已經處理停當,這人才上前兩步對展昭道,“多虧展護衛機敏,若不然聖上險夷,本王要替天下的百姓謝謝你。”
“八王爺嚴重了,這是展某的分內之事,”展昭起身施禮,臉上並沒有什麼得意之色。
“嗯,”被稱八王爺的男子微微頷首,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容,“那我們就不打擾你,記得,要好生休息。”
“謝八王爺。”展昭點頭。
衆人又稱讚安慰了幾句,隨後漸漸也都散了,包拯跟在衆人的身後也往帳外走,行至蘇小小身邊的時候纔對她說了一句,“你留下照顧他吧,大夫說他失血過多要多休息才行,知道嗎?”
蘇小小點頭,失血過多?看着那塊剛纏上去的白布此刻又有了斑斑的血跡,她有點擔心,怎麼會這樣?血沒止住?還是傷的太重?
這是醫帳,通常都是給隨行病患看病的地方,過了很大一會,整個帳子裡就只剩下蘇小小和展昭倆人。
展昭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擡頭看了一眼蘇小小,看着那張有點慘白的臉,展昭心裡有點歉意,到底是誰把她叫到這來的?
“你餓不餓?我去幫你弄點吃的。”蘇小小覺得自己的聲音還行,沒帶什麼情緒,她轉身朝外走,沒兩步又折了回來,“你先睡一會,我回來之前不許離開這張牀。”
展昭被蘇小小扶着,臉上尷尬的一紅,他沒有虛弱成這樣。不過人家也是好意,他只能任由蘇小小將他扶到一旁的牀榻邊坐下,然後再乖乖的點點頭。
蘇小小找到廚房特意給展昭弄了點豬肝粥什麼的,這裡唯一的好處就是,想吃什麼都是新鮮的,不用顧慮防腐劑色素注水肉。
回到帳子她看着展昭將一碗粥吃了,然後又把大夫開的藥端給展昭,在無聲的壓迫下,展昭乖乖就範,其實他想說沒有到吃藥那麼嚴重,不過蘇小小的臉色太難看,到嘴邊的話自動就着藥又回了肚子裡。
不知道是藥裡放了安神的東西還是展昭真的累了,吃過東西他就覺得倦意更勝,剛纔還沒那麼睏乏的,沒一會展昭沉沉的入夢,蘇小小就安靜的守在一旁。
見展昭睡着了,蘇小小纔敢長出一口氣,那白布條上的血已經滲出來好多,看着讓人揪心,好在展昭肯吃東西肯喝藥。
坐在一旁發呆,蘇小小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將展昭的被子掖好。
這傢伙只有這個時候纔是看着最舒服的,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白皙的皮膚,微薄的嘴脣,挺直的鼻樑,若他的眼裡沒有那麼多寂寥的東西該多好,其實,展昭的眼睛纔是他整張臉上最漂亮的地方,可惜……
幾不可聞的嘆息聲,蘇小小發現自己很花~癡,不過誰對着這麼一個“漂亮”的男人,而這個男人現在完全沒有防備,抵禦能力爲零,不幹點什麼還不想點什麼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睡了幾個時辰,展昭慢慢轉醒,帳外已經天色黑盡,這是睡了多久?他微微皺眉,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很久沒有這樣毫無警覺的一覺到醒了。
“你醒了?”桌子邊上,蘇小小見展昭動了動,於是起身走了過來,“感覺怎麼樣?好點嗎?”
“你?”展昭一愣,他以爲她走了,“我已經沒事了……謝謝你。”
真難得啊,蘇小小牽着脣角衝着展昭笑,“他們在烤肉,要不要去?已經睡了幾個時辰了,我猜你也該餓了吧?”
剛纔追命和冷血來看過展昭,那會他還睡的很香,所以誰都沒有叫醒他,追命說晚上大夥想聚聚問蘇小小要不要也去,原本她想說不去,不過追命說都是一幫兄弟,沒什麼拘謹要是想來就來吧。
蘇小小有點心動,這麼冷的天氣吃點烤肉喝點酒的確會比較暖和,而且她喜歡那種氛圍,人多總會熱鬧一點。
“他們……”展昭望想帳外,遠處似乎是傳來一些聲響。
“走吧,我扶你出去走走,隨便吃點東西,”蘇小小上前去挽展昭的手臂,一直躺着也不好,起來適當的運動還是必要的。
展昭從未與人這般親近,更何況還是個女子,剛纔他還沒留意,這會夜靜下來,蘇小小身上淡淡的香氣若隱若現的傳來,弄的他一張俊臉唰的一下又是通紅,“那個……我……展某……我是說……”
“啊?”蘇小小側頭,怎麼說話都不利索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展昭搖頭,他其實想說自己傷的是胳膊不是腳,能自己走,可不知爲什麼,這句話就是卡在喉嚨裡轉了幾個彎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