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市精神病專科醫院,據該院的一句廣告詞是:精神病患者的福音!
確實是福音,倒不是精神病患者的,而是家屬的,這裡的管理是比較規範的,全省也就雲城和晉中兩家比較專科醫院,把人放這兒,治不治得好另一說,不過放心是肯定的了。醫院四周都是一人多高的鐵柵欄,樓層的出口都是不鏽鋼的門、每一個病房裡都是千篇一律的慘白慘白的燈光,白得疹人的牆面和病牀,白裡藍條的病服。白天還好,如果晚上在這兒,總給人點恐怖的感覺,當然,如果你是精神病患者的話,這種恐怖感覺是沒有的………不過,今天送來的宋大虎和宋二虎兩人,就不好說了……
宋大虎,對,不叫宋大虎……晉聚財悠悠而醒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是在什麼地方,只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頭有點蒙,剛剛回復的記憶裡,是一生中經歷的最恐怖的事件……
那恐怖的景像和那個恐怖的人,在他恢復意識不久之後,如同潮水般地全部涌上來,一下子把迷迷糊糊的晉聚財驚得坐起身來……
那天,發生了什麼?那天………
那天發生什麼呢?準確地說是在二十三個小時前………
被蒙着面套着豬籠網生擒的晉聚財到了目的地,馬上就被勒暈了拖進了帳篷,而早在一旁準備已久的伍元提着東西開始爲了個大佬化裝,頭髮,儘量弄得平整中帶着亂意,像是倉促之間遇襲;臉上,用化妝色來一條貫通傷。燈光下上了照片,就像刀傷一模一樣了;面色儘量描成青中帶黑的顏色,就是新死不久,蒙着面的幾個民兵和楊偉看着小伍瞬間把一個出氣的大活人變成了一幅慘兮兮地死人樣,都不禁掩着嘴笑……
然後就是聚着燈光劈劈吧吧拍照,留存紀念,這東西要用的………這麼大的人物,這照片一回省城。不轟動都不行。
拍照的小伍,一臉化妝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而伍元也給楊偉來了個精心打扮,一臉鬍子幾乎遮住了臉,還畫了一道長長的疤,荒山野嶺應急燈下,這長相確實看起來恐怖無比……
拍完照,楊偉很小心地給晉聚財注射了一種什麼東西。然後又喊着人提了一桶冰涼的河水把晉聚財澆醒。
沒辦法殺人,只能想辦法整人了,楊偉左思右想,纔想得出這麼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來。
晉聚財再次醒來地時候。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麼事。猛地睜開眼後自己卻半坐下一個土坑地邊沿上。就見得一位大鬍子兇悍之極地人正是自己在車上聽到過地聲音。那人一揮手。嗨嗨。把那個先埋了。真不耐實啊。沒整兩下就整死了……晉聚財一看。渾身汗毛直立。那是司機宋清彪。光着身子。已經被扒光了。手腳還捆着。全身暗紅色地血斑駁可見。就見兩個蒙着半臉地人把他往另一個淺坑裡一扔。幾個人開始往上扔土……這活生生地一個大活人。閉了眼再睜開。已經成了個光溜溜地屍體了。
就像看半島電視臺恐怖份子處決人質一樣。晉聚財瞬間覺得自己地心要跳出來了。大夏天冷戰打得顫顫危地發抖。這羣人問都不問一句。先把人就殺了。一股恐怖至極地感覺涌上晉聚財地喉頭。緊張、恐懼、心悸。甚至讓晉聚財瞬間覺得有點作嘔地感覺……
那個大鬍子。朝着晉聚財走來。此時除了恐懼再沒有第二個感覺。晉聚財下意識地往後挪挪身子。不過白挪了。那人穿着大皮鞋。一腳把自己踹進了坑裡。嘴裡匪裡匪氣地說道:“這個醒了。他娘滴。打死埋了吧!”
說話着。這人走了幾步。很隨意地掏出了槍。朝着爬在坑裡地自己砰砰就是兩槍。晉聚財耳邊只覺得嗖嗖兩聲生疼。子彈偏了。就是自己右耳邊炸響鑽進了土堆裡………晉聚財猛然覺得一股熱血直往腦上鑽。而下身卻是一股熱意襲來。整個人蜷曲在坑裡瑟瑟發抖……槍沒打中。不過比中槍了還難受。
得了。小便失禁了……一個人恐懼到極致地生理反應。
完了。今天死也要做個糊塗鬼了……晉聚財下意識地閉上眼。抱着頭。蜷曲在坑裡。認命了……
“嗨嗨……我說,老子槍法不準,你抱着頭我打哪?把腦袋伸出來,你是想多挨兩槍怎麼滴?啊……聽見沒,剛纔兩槍都走火了,靠,多丟面子……”那人喊着,撿了土坷垃扔在自己身上,一下子反倒把自己弄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難不成,真伸着腦袋讓人斃不成……
嚴格地說,晉聚財雖然是黑道中人,但並不是那類扛槍玩刀地主,更多一點的是在鑽政策地空子發財、傍着當官的辦黑事,建立以自己爲中心的經濟圈進而謀取更大的利益,這些打打殺殺的黑事,對於晉聚財這種身份是不屑去幹的,更多的時候是花錢買命而已。乍遇這樣的不要命的人物,唯一能感覺到地就是恐懼,發自心底地恐懼。
黑道中人,不一定都動刀動槍;但如果動刀動槍的黑社會人物,絕對不是善茬,那出手就是要人命地。不論是多大的人物,在真切地感覺到死亡已經來臨地時候,不管發生什麼樣的糗事都不稀罕,這沒拉褲子裡在楊偉看來就已經不錯了。
晉聚財總算大膽了一點,隔着指縫看了一眼要殺自己的人,兇相,一臉兇相,鬍子掩不住一條長長的刀疤,完了……我完了……不知道那裡來的勇氣,晉聚財一骨碌爬着跪在坑裡。嘴裡如喪考妣地喊着:“大哥,饒命……饒命……”
“我饒你,誰饒我呀?媽了個巴子……”那人說着,上來,槍頂着自己的腦袋,砰地就開了……
晉聚財明顯感覺了板機已經扣下了,槍卻沒響。
沒響更糟糕,這惡人朝着自己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恨恨地說道:“我他媽聽說你是省城黑社會的,黑社會就用這槍,還他媽仿製的,關鍵時候還卡殼,操,揣這傢伙嚇唬老頭老太太是不是……”
晉聚財苦着臉,顧不上疼痛,又要求饒地當會。卻見這人退了彈夾,單指挑出個臭彈,卡的一聲一合一上保險,朝着自己的腦袋又頂上來,晉聚財,徹底絕望了……這人根本什麼都不圖,就要自己的命!這種爲殺人而殺人的人,纔是最恐怖的。
卡……輕響。子彈又卡殼了……
這次,沒等大鬍子發飈。晉聚財哭喪着臉,幾乎淚要擠出來,哀告着發抖着說了句:“大哥,你……你掐死我吧,這太嚇人了………大哥,你行行好,給個痛快………”
鳥之將死,其鳴也悲;人之將死,其言亦憐……將死之時。晉聚財的奢求。標準已經降得很低了。
大鬍子先是一愣……然後是震天介響地爆出一陣大笑來,沒成想還能聽到這樣的笑話似地。帳篷裡個個都笑得彎了腰了。再一想確實是啊,先是真真切切地開兩槍。再連着兩槍卡彈,嚇都嚇個半死了。卻不知道是不是人家故意整人。
帳篷裡,有五六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笑料逗得笑彎了腰。
晉聚財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絕望的時候,帳篷裡衝進來一個小個子,嘴裡喊着:“大哥,大哥,買家的錢還沒到賬?”
“什麼?**,這人都殺了一個了,錢還沒到賬?”那大鬍子罵着,朝着小個子就踹了一腳。
“大哥……大哥!”晉聚財悲悲切切地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跪在坑裡喊着:“我有錢,我給你們錢,你們要多少都行……您看,連着兩顆臭蛋,天不絕我呀!大哥饒我一命吧!”
四十多歲的人了,長跪着喊大哥,這大胡彷彿動了惻隱之心,不耐煩地說道:“這老晉挺有意思的啊,你們幾個,先把拖上來……坐那兒!”
兩個人把晉聚財拖上坑來,扔在坑邊的土堆旁,晉聚財小心翼翼地爬起來,膽戰心驚地看着那個大鬍子,這才發覺,這人披散着齊耳的長髮,正面看是說不出來地恐怖……從睜開眼,就一直是恐怖的感覺。
“老晉啊,要說咱們一條道上的,差別就是你在明裡,我在暗處而已,沒辦法,兄弟們就是吃這碗飯的,黃泉路上別怨我啊,看你人挺老實,得,趁着等錢的這會,有什麼心願,給兄弟們說說,都給你了了,好歹也是一方大豪不是?”那人很豪爽地說道,說着就坐到摺疊凳子上。
“大哥,沒別的要求,要死讓我死得明白點,別到了陰曹地府做個糊塗鬼……”
“咂,老晉,這要求不能提,你自個想去吧,我說你腦袋不好使啊,有人花錢買你的命唄,我們不能出賣僱主呀?沒辦法,我們就點着腦袋數錢呢!這兒離省城不遠,我估摸着你將來魂歸故里問題不大,你看看兄弟們多不容易,給你挖了這麼深一坑,要擱以前,直接在路上…嘎…一槍一刀,你就暴屍街頭了啊!”
那人輕描淡寫地退了幾發子彈,黃澄澄地拿在手心,好像在挑能用的,話裡說着,彷彿這殺人,被殺地人還得感謝他似的,越說越說得晉聚財毛骨怵然。
晉聚財,可憐巴巴地哀求道:“大哥,不知道我這條命能值多少錢,您開價,我出十倍地價錢。”
“喲,老晉,這你可出不起,那老闆要你的命,直接開價一百萬,訂金都付了,你身上早被老子搜光了,怎麼,還能藏下錢不成?”大鬍子道。
“我有……我有……我出得起,我有錢……賬戶裡有。”晉聚財驚聲說道,兩眼發直。
“坐好坐好……別這槍沒準,不打你的時候真走火了……”那人喊了聲,這晉聚財嚇得跌坐下來。看晉聚財坐穩了這才說道:“老晉。我知道你那什麼逑網上賬戶有錢,可哥們不敢拿,回頭被你揪着、被公安揪,老子都沒好,你現在光着屁股,一毛錢都沒有,我怎麼饒你一命呀?”
那人說着,一副匪相。呸地吐了一口,彈夾卡嚓一聲,合上了,嚇得晉聚財不迭地打了個激靈。一聽這話沒得商量餘地,又是一骨碌跪倒求饒……
“咂咂……坐好坐好,光磕頭又磕不出人民幣,媽的你現在身上要有現鈔,老子給你磕頭都成……坐好。省得看着你掃興給逑你一傢伙。”大鬍子罵道。
後面站着的一位小個子。揪着老晉的衣領,一把放正嘍,腳在下面踢了幾腳,也罵了句:“別裝孫子啊,閻王爺見了膽小鬼,都他媽下油鍋呢!”
這些人說話,一個比一個陰森森的,晉聚財只覺得下身。熱了兩次,已經是熱麓麓的一片。熱力發過之後是一片涼意……不過,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丟人了……
“好,老晉,你既然想要活路,老子給你指一條路……!想不想活。”那人一瞪眼,槍在手裡轉了幾圈,一停下去,槍口正對晉聚財,嚇得晉聚財又是一個激靈。下意識地說道:“想活……想活……”
“那好……”那人隱約使了個眼色。身邊地幾個人都退出去了,只剩下了一個小個子。就聽這人說道:“想活就把你這幾年販毒地事給老子細細說說。別說你沒販毒啊!我可聽說省城你是批發商,筆記本里還有派貨賬單。別人看不懂老子看得懂,你們都叫什麼?叫開心果,媽地,真會起名,什麼開心果買三百多!……你們通寶的姐們,喝了開心果不開心,光搖頭晃腦了是不是?……還有,你地事,賬戶裡的錢,你在省城地關係,都給老子講清楚,講清楚了,放你一馬,省城以後這攤,沒你的份了。”大鬍子大咧咧地說道,口氣很隨便,但也強硬。
“大哥,你是要……”晉聚財這個時候,殘存了一絲警惕。
那人卻沒回答,砰地一槍,正中晉聚財的腳下。這回子彈看樣挑好了,一打就着,槍聲清清脆脆把晉聚財又嚇了個三魂出竅。
晉聚財嚇了一跳,馬上說了句:“我說我說。”
“說慢了老子還不愛聽了!”那人罵罵咧咧搶白道:“這個大市場,比你腦袋值錢多了,老子要的就是你的關係,你販毒的通道,你腦袋值幾個錢?說不說隨你,反正今天收拾了你,回頭把你那什麼小相好什麼玉蘭來着,弄着兄弟輪一遍,我他媽就不相信她受得住……我聽說,這小娘們,長得不賴啊……”
這人陰森森地呲着白牙,晉聚財看着不禁打了個寒戰!
“大哥,大哥,我說我說………”晉聚財看得來人說話不虛,敢對自己動手,那省城怕是沒人他們不敢動,這下最後的防線破了,嘴裡爆豆般地說道:“我們……我們賣的貨就開心果,不,搖頭丸,KF標識的搖頭丸,潞州來地,聯繫人是…………、一般都是我這位司機出面聯繫,這個人的貨源倒挺充足,就是出過幾次事,現在只能通過網上轉賬人家才接收,賬號我的筆記本里有。聯繫方式司機的手機裡有。您只要說是省城老晉的關係,他們一準給您貨……”
晉聚財,徹底相信這是道上的黑吃黑了,說不定那個黑道魁手要奪自己的地盤,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命好歹花錢還能買下來。否則不會把“開心果”這黑話說出來。而且能看懂自己那貨單,這就不是等閒人等能辦得到地了。
“老晉,不是我說你,你這錢掙得太黑。媽的,這炮丸,市面上公道價格一顆就一百多一點,警察又查地時候,頂破天了二百塊,我靠,你們平時這就賣三百多,太沒點職業道德了。”那人,一臉正義感地把晉聚財當奸商訓着。
“這……我……我以後不幹了,都讓給您還不成?”晉聚財,苦着臉哀求道。
“那當然。以後老子就是第一家,沒你的事了……冰毒呢?少給我打馬虎眼……搖頭丸可是製冰制下的下腳料配的,這兩種貨就是一對姐妹花,有丸就有冰、有冰就不缺丸!”大鬍子很內行地說道。
晉聚財又信了幾分,驚訝地說道:“大哥……行家,您是行家……這冰價格奇高,一般抽的吸不起,貨量不大。”
“扯淡。越少價越高。”那人鼻子一嗤,很內行地說道。
“對對對……您老是行家……”晉聚財最後的一絲心疑去了,說了句:“這是臺灣人給的!我也不知道具體姓名。”
“什麼?臺灣人?少誣衊臺灣同胞啊?再說了,臺灣人,能到這鳥不拉屎地方。”
“人家自稱是臺灣人,我們也不清楚,兩年前突然通過道上地介紹找到我們,要給我們供貨。我們當時說,那你送來的,貨收了後我們付款……我當時想他們不敢送,沒成想,人家真把貨送來了,本來想黑吃黑吃了他,不過這幫人鬼得很,根本不知道具體落腳地在哪。而且給我們供貨每次控制得很緊,頂多不超過十公斤。甚至有時候控制在幾公斤,這麼不疼不癢地吊,就一直沒下手,後來這東西確實也賺錢,人家這貨純度也確實好,我們也就這麼合作下去了……”
晉聚財索性竹筒倒豆子了。
那人聽完又接着問了句:“最近一次是什麼交易地?”
“今天!……”晉聚財苦着臉說道:“還沒交易就被你們抓了,我估計我派出去地兩人怕是凶多吉少了……三個月都沒走什麼貨了,就點搖頭丸還有,冰這貨上上個月栽了。老臺們現在也改變交易方式了。原來是貨到省城才付錢,甚至下次走貨以前付錢都不誤。現在是看到貨就得轉賬,不轉拿不走。而且得我們去人,這兩個月,我們除了存貨就只走了五公斤,再沒什麼東西了………大哥,這生意,就你不做,我也做不下去了,把那幫製毒的惹了,我也落不下好……”
哈……哈……哈……
大鬍子,捂着肚子,看着晉聚財一臉地倒黴,樂不可支地笑了半天,誤打誤撞攪了人家的好事,這老晉怕是賠大發了。一次失信,下一次販毒地上家,八成不敢再給他貨了。就即使出去再找貨源,難度增加一倍都不止。販毒這行都是屬狼地,一次遇險後,就再也不回頭走老路了。
笑了半天,大鬍子才又轉了話題:“嗯!販毒這生意,歸我……不過我……我聽說你有兩下子,收拾了個緝毒警察,嗨,這事我倒感興趣,你怎麼辦的,教教我……”
不知不覺中,晉聚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全部放下的警惕,彷彿面前坐的不是要殺自己的人,而是一個多年的老朋友一般。連那個站着的小個子也奇怪。不過一想,估計問題出在注射的那東西上。
晉聚財無話不說了:“那個簡單,就支使着幾個有關係,有身份地哥們,在報社造謠,說她和黑社會有關係,然後又往她賬戶裡存了五十萬,再到紀檢委、省公安廳告她一狀。”
“誰存的錢,叫什麼名?”
“這……叫趙倩如!……我公司一模特。”
“噢,這麼簡單……那在那存的錢呢?不怕雷子挑了你呀?”
“她在潞州找人存的!”
“這奇怪啊,你怎麼知道這警察的賬號呢?就不怕存錯了呀?”
“這……這模特上中學時候,在省城上的學,她們認識,然後就把賬戶套出來了…”
一句接一句,有問必答。
大鬍子奇怪地問道:“那這些有身份的人,比如帝豪、比如煤炭交易中心這人、比如區長了,能聽你的?……我說你小子幹這事倒在行,是不是揪着人家地小辮了。”
“還是大哥您聰明………這個簡單,男人都喜歡去我們夜總會,好多場景就都錄下來了,有些有身份的不願意去,我們手裡不有模特嗎,一個賽一個漂亮,送上門他總不能不要吧?有地我們還弄個單間專門給他們養着……有的錄了音。有的錄了像、有的悄悄拍了照,那賓館、夜總會還是模特家裡,我們都悄悄設了監控,這些東西慢慢存着,收拾的人就越來越多了,讓他們幫忙他們不敢不幫……”
晉聚財現在地樣子很猥瑣,絲毫再沒有半點大佬的氣質,但這話裡倒也有幾分得意。畢竟這麼得意的事,以前連個聽衆也沒有。
大鬍子一聽,怔了怔罵道:“王八蛋,把模特公司辦他媽成小姐窩了啊。”
老晉卻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般解釋道:“一樣地嘛,女人就是讓男人乾地,誰幹不是幹,況且我給她們找的都是有身份地男人,爲了出人頭地。她們排着隊搶着讓我先上,我都幹不過來呢?”
說到底還是個流氓而已。
“哈……哈……還是老晉痛快,哈……哈……”大鬍子笑着:“那誰……給老晉點根菸,讓老晉自己說,省得我問來問去麻煩,是不是老晉!”
老晉,彷彿是已經把任何危險置之度外地,侃侃而談漸入佳境。這消息得來地越聽越心驚,原本以爲晉聚財就是一個賣搖頭丸地主。沒成想到還真是冰毒的販家,省城的販家雖然不少,但高純度的貨只有他這兒有;原來以爲這人就靠錢走的關係,誰成想,這人通過小姐、通過模特認識了一大批上層人物,而且在一年前煤礦辦理安全許可證的時候,和省內一些煤老闆扯上了關係,又通過這關係,和北京投資的人當中間人。辦法如出一轍。很齬齪,就是通過女人控制男人……
確實很龐大。就僅僅裙帶關係就編了這麼一張大網,生生地把一個夜總會地流氓變成了成功人士。說起來這晉聚財倒也算個人物。至少比楊偉想像中要複雜得多。
一支菸抽完,再問晉聚財的賬號、密鑰,這老東西無可奈何地交了出來,大鬍子用着筆記本一查,看着對路了,一使眼色,後面站着的人小心了扯出一塊白絲巾來捂着晉聚財的口鼻,晉聚財只覺得暈暈乎乎,又軟軟地躺下了……
晉聚財不知道的是,他和司機躺下的時候,這兩個收拾的他的人對他地命運已經有了決定……
小個子是化了裝蒙着臉的伍利民、大鬍子不用說,是楊偉了。那報信地跑龍套的,是小伍元扮的。
“大哥,這麼容易到手了……你剛纔給你注射的是?”伍利民有點奇怪,特別是最後晉聚財的精神狀態,越來越不正常。
楊偉連鬍子也沒下,笑着說道:“呵………這個名字我估計你沒聽說過,一種類似麥角酸二乙基酰胺藥的配製,能造成精神混亂,心動過速、頭暈、血管擴張、震顫、情緒不穩,周圍物品成了幻想的東西,輪廓外形誇張,距離拉長或縮短,視覺變化不規律,也就是說,能幾倍地擴大恐怖的感覺!”
“這東西?我還真沒聽說過。”
“呵……特殊情況下用的,用得份量準確就是致幻劑,你要嚇唬他殺他,你在他眼裡就非常恐怖;不過你要對他笑,和他說話,說不定他就把你當朋友,滔滔不絕地說個沒完……當然,如果有外來刺激地話,也能放大疼痛地感覺……用重了,也是毒品,有成癮性。用藥用毒,存乎一心啊,就冰毒在二戰時候也是做體能補充劑出現的……”楊偉淡淡地說道,刑訊和反刑訊曾經學了很多東西,卻不料穿着軍裝地時候一次也沒上,脫了軍裝幾年了,才用上了這東西。
“噢,我說呢!這小子嘴巴這麼溜,連個把門的都沒了。”伍利民說着,收拾着楊偉背後帳篷布上掛着小攝錄一體機,回放了一段,效果雖然不清,但聲音和人地辨認沒問題。
“哎,這個人,有可能是卜離的上線了……卜離呀,現在怎麼樣了?”楊偉嘆了一口氣,有點黯然。一提到毒品,楊偉不禁是感慨萬千,這輩子,好像這個陰影就一直繞在自己周圍。
伍利民一聽,火上來了。惡狠狠地說道:“大哥,宰了這
“咂,蠢貨,你都沾上毒了,還準備沾上幾條人命……你聽着,從現在開始你只和我聯繫,別回省城,也別回鳳城了。省城的事處理完了,我回頭安排你……”楊偉說着,收拾東西準備起身了。
“嗯………那哥,這倆人怎麼辦?”
“守一晚上,明兒讓三河看着,你和伍元,這樣………”
楊偉教了一番往精神病醫院送的辦法,爾後就叫人把現場丟下的彈頭的彈殼。兩顆已經做過特殊處理的子彈都仔細找了出來,清理了乾淨……這個地方第二天全部人離開地時候,挖了一條曲曲彎彎的引水道,河水流過,一切都不復存在了……而這個地方,已經是雲城境內了。
幾段殘缺不全的回憶讓晉聚財感覺到不知道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中……睜開眼來,觸目卻是一片恐怖的慘白色,白得晃眼、白得疹人……
“啊………”暗夜裡一陣鬼哭狼嚎。晉聚財喊着,終於喊來的值班醫生。昏昏沉沉的晉聚財不迭地抓住一位醫生喊着:“救命呀救命呀……有人綁架了我,打110報案……我是晉聚財……醫生醫生,我有錢,我有很多錢,快報案……快報案,這些歹徒朝我開了好幾槍,我差點被他們槍斃了……快報案,你們愣着幹什麼?”
這時,卻見得兩個醫生。一副可憐地目光看着他。彷彿在看着一個小屁孩滿地打滾要糖吃,沒錯。妄想症,典型的妄想症發作……
一位說:“好好。你先休息,我們馬上報案!”
一位說:“好好,我知道,你很有錢,聚財嘛!”
晉聚財明顯感覺到不對,歇斯底里的喊着:“你們爲什麼這樣……我確實是受害者,我說地都是真的,我要報警,我要見警察,有歹徒,有好多歹徒……好幾十個……”
說着,話音越來越弱了,卻是被兩個膀大腰圓的醫生摁住,注射了一針鎮靜劑……
“哎,這宋大虎聽說原來做生意的,賠本了,把自己逼瘋了……可憐呀!”一位說道,看着沉沉入睡的晉聚財,全身上下乾乾淨淨,那裡有半點傷痕,這年頭要碰上劫匪,能這麼全乎着回來。
“都是倆錢害得……”另一位評價了句,輕輕地鎖上了門……
倆人剛出門,樓道里就有人喊,候醫生,宋二虎也醒了,正砸窗準備跑……
倆醫生一聽,這還行,快步跑着上了樓,果不其然,312王二虎的房間裡,咚咚咚砸窗,湊着間隙一看,彪悍的身材、背後紋着一條曲曲扭扭的大龍,說不出地詭異,正把房間裡的牀頭櫃當工具,砸窗戶上的鐵條……
“保安保安……312病房有病人逃跑,馬上上來……”
候醫生被家屬特別關照過,這事辦得很經心,一會就見四個保安操着病號服上來了,開了門往裡衝。
卻不料這宋二虎也不是等閒之輩,甩手一砸櫃子放倒了一保安,第二個衝上的時候,被他輕而易舉單手真入空檔,夾在了腋下,第三個保安還沒到面前,宋二虎的長腿一蹬,迎門一條鞭,腿出如鐵線,一腿把保安放了三四步遠………
精神病,典型的狂暴型的強迫症……這幾招漂亮且實用的擒拿與武術結合地打鬥落在候醫生眼裡,馬上來了這麼個定論。
宋二虎半裸着上身虎虎生威,正準備收拾最後一個保安,卻不料這個時候變生肘腋,劈劈吧吧一陣電光響後,宋二虎發抖着倒地不起了,再看卻是夾到腋下的保安,手裡地電擊器用上了,這裡的保安都配有這東西防止重度患者的襲擊,沒成想今天派上大用場了……
宋二虎倒黴,身體本來就很虛又被套上的病號服,這衣服專門對付間歇性狂暴症患者,根本沒袖子,手被固定在衣服裡,那宋二虎被套進之後已經快清醒了,腦子昏昏沉沉一天了。還以爲被關在這兒,看看幾個都是醫生沒有外人,這宋二虎沉聲說道:“我是警察,你們放了我,我有重要案子要辦,我的警號是……”
話沒說完,剛剛被打的保安重重地朝着宋二虎的小肚子幹了一拳,宋二虎半天疼得反應不過來。那打人的保安還悻悻地摸着自己的臉,恨恨地又是一傢伙,嘴裡罵咧咧地說道:“媽B地,神經病,老子還國安呢!”
“這些神經病,發作起來,一個比一個勁大,這個尤其大。固定好嘍啊……這個和隔壁那個能湊一對啊,那個一醒來就說自己是公安局長……”另一個保安說道,手下加了加勁……
不大一會,宋二虎和宋大虎享受到了同等地待遇,注射了鎮靜藥物,安靜了……
“小劉,明天他們倆安排次檢查,都病得不輕啊。先就住監護室吧。別放到病區,免得傷了其他病人……”候醫生最後安排道。怪不得那宋迷糊送錢,弄這麼倆貨在家裡,誰受得了………周毓惠這個時候,卻是比候醫生還要吃驚……
伍利民不大一會就來了,拉開德賽車往後備箱、後座裡塞了幾捆銅版的印刷品,據他說,還有幾萬份還得幾個小時才能從印刷線上下來,不過趕得着明天用沒問題,楊偉安排了一番。就帶着周毓惠先上路了。這次是上了高速,直奔省城……
“楊偉。你印這東西,這……合適不合適。”周毓惠沒有這種什麼胡事都敢幹地經歷。小心翼翼地問。
“這什麼這,存在的就是合理地,人家願意你管得着嗎?再說了,現在盜版比正版可牛逼多了,上次沁山趕集的書市,我鑽了一圈,愣是就沒發現一本正版的,你別說,就我這水平,都能發現裡頭地錯字……哈……據說這裡呀,小到作業本,大到書本字典,什麼都有,正版的書第一天上市,當天晚上這兒的製版就出來了,哎喲喂,……你知道雲城這個的地下印刷廠的口號是什麼……除了鈔票,什麼都印……你沒見過,我看這水平,印鈔票都沒問題。”
楊偉笑着評說了一番,不過確是實情,知識產權在地大物博且人多的中國,實在不怎麼好搞。
“呵……哎……”周毓惠被逗笑了,也無語了。說着有點奇怪:“那你怎麼知道這兒有地下工廠?”
“咂,咱們沁山,就有人在這兒打工,這都成了明事了,沒人管。給地方創收,據說是地方的經濟產業支柱,這個村,這個鄉吧,基本就靠地下印刷廠過生活,每年來自全國各地的書商都在這裡進貨。其他地方買書買資料是論本,這兒呢,批發是論噸……一噸多少錢,哈……勞動人民地智慧,確實是無限的啊。”楊偉調侃着。
“地方保護主義,遲早成不了氣候!”周毓惠訕訕地說道,不過這話說得她自己中氣也不足。看着楊偉一副得意的樣子,又是問道:“楊偉,你……印的什麼東西?”
“咂……多嘴,少兒不宜……”楊偉嘿嘿笑着。
周毓惠纔不信邪呢?越是這樣說,她怕是越要看個究竟,支着身子從幾捆印刷品裡使勁抽了一張,一撕都破了,再看是張銅版八開的,一開車燈一看,馬上臉紅耳赤,觸電一般,把那紙揉做一團扔出窗外,嘴裡恨恨地說道:“楊偉,你要死呀?印這些噁心的東西?”
一句出口,周毓惠頗覺不妥,這又嬌又嗲的話,怎麼會從自己嘴裡出來?
楊偉卻是沒在意,早就張着大嘴笑得樂不可支了………
楊偉這妖人奸計,到底是層出不窮,這回又是什麼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