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章 大結局完

262章 大結局(完)

隨着那一聲響,棺材打開之際,善親王看到了棺材中的人,看到那副模樣之時,善親王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蒼翟的屍體已然放了好些時日,雖然用冰塊保養着,但是,此刻看起來,依舊有些難以入目,身上好些地方,已經漸漸腐爛,甚至發出一陣惡臭。

善親王目光落在蒼翟的臉上,那張臉,雖然因爲而有些不同,但只要認識蒼翟的人,都不會懷疑這個人不是蒼翟。

真的已經死了嗎?

善親王利眼眯了眯,心裡終於是鬆了一口氣,看來,前兩天晚上所做的那個夢,都是他自己嚇自己了,蒼翟已經死了,一個死人,又怎會如夢中那般將他釘死在城門上?

吸入那屍體的腐臭味兒,善親王嫌惡的皺了皺眉,淡淡的掃了棺材中的蒼翟一眼,嘴角揚起一抹不屑,正要轉身,打算折返回皇宮,只是,善親王卻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麼,目光重新落在棺材裡,眸中閃爍着的光芒,異常的詭異。

既然已經來了,即便是蒼翟死了,他也可以再多做些事情?

對,毀了這具屍體!

善親王心中的這個念頭越發的堅定,手微微擡起,只要這一掌打下去,便是一個活人都可能受不住,而一具屍體,怕是要四分五裂了。

而此時,混跡在百姓當中的某些人,神色更是嚴肅起來,甚至下意識的摸到了藏好的武器,他們看着善親王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在他的手擡起來的一刻,他們也都明白了善親王的意圖。

他要毀了“屍體”!

可是,他們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善親王毀了“屍體”?他們渾身緊繃防備着,只要善親王一動手,他們便也會動手。

眸子一凜,善親王正要出手,那些人也正要動手,卻聽得一個聲音赫然傳來……

“攝政王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低沉卻嘹亮,這個聲音就好似一點星星之火一般,迅速引起了燎原的反應。

百姓們聽到這聲音,意識到那個一身華貴的人是當今把持朝政的善親王,自然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於是,緊接着那個聲音,周圍的百姓齊聲高呼着,“攝政王萬歲萬歲萬萬歲!攝政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幾乎要將整個天際給掀開,此時更是尋不得最初的那個聲音是從何而來。

善親王的動作頓住了,而百姓中隱匿着的那些人,也是停下了動作,靜觀其變。

善親王皺了皺眉,目光掃過跪在地上高呼萬歲的百姓,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不能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的,這麼多百姓在,他若是真的當着他們的面兒,毀了蒼翟的屍體,那麼,百姓們又會有怎樣的看法?

他雖然是掌了權,但是,根基尚淺,尤其是在海國,西陵,東秦三國的夾擊之下,他不能在冒險激怒民心!

心裡暗自低咒一聲,善親王收回了掌,看了一眼棺材中的人,既然已經死了,他也就沒有必要再做這個划不來的買賣。

蒼翟啊蒼翟,算你走運,留你一具全屍!

“本王是來看看先帝,先帝……哎……”說到此善親王突然停了下來,看那模樣,倒是多了些微說不出的傷懷,擺了擺手,“送先帝去皇陵吧。”

說罷,便從馬車上下來,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朝着他的馬走去,而隨即,有人上馬車,重新蓋好了棺材,一行隊伍,重新出發……

而在人羣之中,有一人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安寧。

“小姐,方纔你真機靈,差一點兒……”雪兒也是看出了些許端倪的,要不是方纔小姐的那一聲高呼,也許現在,蒼翟的“屍體”……

安寧淡淡一笑,不錯,方纔那一聲,確實是出自她的口,她料定了善親王在這個當口對百姓們又所忌憚,不敢太過張狂,所以,她便毫不猶豫的利用了這一點。

果然是抓住了他的要害,想到方纔善親王的臉色,雖然他演得逼真,可是,安寧還是遠遠的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些微憤怒與不甘卻又不得不妥協的不悅。

“回客棧。”安寧開口道,說罷,便率先在走在了前面。

昀若嘴角也是揚起一抹笑意,心中暗自感嘆,也虧得寧兒如此機警敏銳,看着那一抹身影,昀若跟了上去……

而一直處在呆愣中的晨鳧,卻是依舊站在那裡,不錯,是呆愣,方纔,他亦是將手放在了劍柄上,心中想着,一旦那善親王有所動作,他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即便那後果是暴露了自己,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皇后娘娘卻……呵呵……一句話嗎?他不得不承認,有時候關鍵的一句話,比萬把利刃還要來得有效。

眼裡浮出一抹讚賞,回過神來,跟上了前面之人的腳步……

而在百姓堆中,其他方纔和晨鳧一樣,有着相同心思的人,卻是在思索着,那個突然開口,利用百姓們轉移了善親王的注意力的人,到底是誰,直到其中一人察覺到了晨鳧的身影,這才恍然大悟。

“應該是皇后娘娘了。”低沉的聲音呢喃道,雖然是作普通商人打扮的男子,此刻眼裡所閃現的精光,卻是不像平常人,倒好似經常在刀光劍影中磨練,就連那眼神,也讓人有意無意間感覺到血腥。

不錯,此人正是驚蟄的首領——八俊之一的鑷景!

而他之所以在這裡,便是沿路保護主子的安危,以防有什麼不測。

似乎他們還沒有得到皇后娘娘回昌都城的消息,那個晨鳧也真是的,皇后娘娘已然回來,也不通知一聲,看來,今天,他該去向主子彙報這個好消息了。

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鑷景給僞裝成普通百姓的驚蟄成員做了個手勢,隨即沒入人羣,不着痕跡的朝着皇陵的方向趕去……

先帝下葬,昌都城中,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可是,誰也不知道,在皇陵中那個新墓碑之下,卻已經是空無一人……

夜色漸濃,客棧中,安寧用了晚飯,便早早入睡。

昌都城中,已經是燈火通明之後的寧靜,幾乎是每家每戶都子關上了門,熄了燈火,陷入了睡夢之中,靜謐的街道上,一抹黑影漸漸出現,目標正是朝着某個客棧而去。

只是,剛走了不多久,另外幾道身影在黑夜中追了上來,黑影停了下來,似乎是在等待着那幾道身影走近,等到那幾道身影走近了,皆是雙手抱拳的跪在地上,黑夜中響起一陣壓抑的輕呼,“主子。”

被他們喚作主子的黑影回過頭,赫然就是今日出殯,躺在棺材中的蒼翟,只不過,此時的他,已然沒了臉上以及身上的那些了的東西,也沒有那之後的難聞惡臭。

想到今日發生的事情,黑暗中,蒼翟眼中的神色,異常的詭異,善親王追上來?呵!不過是在他的預料之中罷了,那個人,能夠在北燕國蟄伏這麼久而不被發現,他的謹慎連自己的禁不住佩服,也正是因爲不會小覷了他的謹慎,所以,纔會有今日在棺材中,那個面目狼狽,身上多處,散發着惡臭的“死人”。

不過,他卻沒有料到,今日還有一個驚喜。

“主子,屬下有事稟報。”鑷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斂了斂眉,“今日,屬下見到晨鳧了。”

主子是聰明人,聽到自己說見到晨鳧,理應會知道,他深層次的意思纔對,可是,蒼翟的反應,卻是……沒有任何反應!

這倒是讓鑷景皺了皺眉,他身爲驚蟄的首領,一直都在暗處蟄伏,平日裡鮮少親自與主子接觸,可並不代表他不瞭解主子,事實上,八駿早就有一個共同的認知,那便是:這世上,再沒有誰比皇后娘娘對主子更加重要。

他以爲主子聽聞這個消息會吃驚興奮,可是……

“其他的事情,明日找機會再說。”蒼翟淡淡的開口,轉身沒入黑暗之中,那速度,甚至讓鑷景都沒有反應過來。

沒人發向蒼翟轉身離開之際,眼底閃爍着的期待的光芒,不錯,是期待,事實上,今日在聽聞那個聲音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寧兒回來了,那個聲音,雖然刻意低沉着,可是,即便是經過僞裝,他也認得出寧兒的聲音啊!

一如他認識的寧兒那般聰慧機智,想到此,黑暗中,蒼翟的腳步禁不住加快,不多久,便到了一個客棧外,望着客棧,蒼翟的笑意更濃,就是這裡了,寧兒下榻的客棧。

“站……”悄悄潛入客棧之中,到了門外,進門之時,一抹黑影從上躍下,正要阻止來人進入,可看到那張臉之時,要出口的阻止沒有說完,便恭敬的站到一旁,拱手行禮,“主子。”

蒼翟嗯了一聲,隨即推門而入,刻意放低了的聲音,並沒有吵醒房間中熟睡的人,今日的寧兒,睡得格外的沉,蒼翟走到牀邊,藉着窗子開啓的縫隙照進來的一縷月光,蒼翟坐在牀沿,盡情的欣賞着這張熟睡的嬌顏。

伸手輕撫着安寧的臉頰,似乎有些瘦了!

心中的憐惜情不自禁的涌出來,蒼翟另外一隻大掌,伸進被子之中,尋到安寧的手,如往常那般握在大掌之中,小心翼翼的摩挲着,就好似在把玩着價值連城的寶貝。

房間裡,男子一直盯着熟睡的女子,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悄然離開。

翌日一早,安寧起牀,第一件事就是叫來了晨鳧,問昨晚是否有人進過她的房間,這些時日,因爲懷孕,尤其嗜睡,昨夜便是在夢中,她都感覺好似有人在盯着她看,那眼神那般熟悉,她想睜開眼,可是,卻終究是沒能如願。

“可是有什麼事情發生?”晨鳧並沒有直接說沒有,但他的反應,卻已經告訴了安寧答案。

安寧斂眉,倒是沒有說什麼。

朝堂之上,不知道是第幾次增兵對抗東秦國,西陵國,以及海國不斷朝着北燕國昌都城攻來的勢力,幾乎是每一個官員,都感受到了最近氣氛的緊張與壓抑,善親王不止一次在草堂之上大發雷霆,官員們更是人人自危,不敢在這個微妙的當口,成了善親王發泄的靶子。

這日,善親王再次接到北燕派出去的軍隊覆沒,城池被佔領的消息,連晚膳都沒有心情用,當晚,便吩咐下去,讓人在皇宮中的人工溫泉準備好。

善親王小的時候,身爲鳳皇后的兒子,自然是尊貴的,這個只能由皇宮中最尊貴的那麼幾個人享用的好地方,就有他的份兒,不過,在蒼羯繼承了他父皇的皇位之後,他就失去了這項資格,這幾十年中,他不曾在踏入那個溫泉池,但在發動宮變,讓幼帝取蒼翟而代之,而他自己榮登攝政王之位之後,他就再一次進駐了溫泉池,這似乎是在向世人宣告他善親王纔是這北燕最尊貴的人!

除了平日打理溫泉的宮人,鮮少有人能夠靠近這裡。

善親王到了溫泉,身後依舊是一羣高手緊隨着,保護着他的安全,密不透風。

溫泉池,建在室內,善親王一進入房間,在幾個宮人的伺候下,褪去了衣裳,整個人泡進了池子中,滿室的水霧繚繞,善親王將所有伺候的宮人都遣散了出去,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他一人。

許是這幾日太過疲勞,善親王泡在水中,放鬆了的他,有些昏昏欲睡,尤其是這室內繚繞的香氣,讓他感覺到渾身飄飄然了起來,更是讓他心情舒暢。

而此時的他,絲毫不知道,在他今夜走進這座溫泉池開始,就已經是將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內……

房間外,手中佩戴着刀劍的侍衛,各自站在自己的崗位上,如一尊石像,目視前方一動不動,但是,他們神經都時刻緊繃着,他們身上肩負着保護攝政王的使命,密切注意着周圍的動靜,讓人絲毫不會懷疑,一旦出現任何的風吹草動,那突生的隱患,都會被扼殺在搖籃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吱嘎一聲,溫泉池的門赫然被打開,侍衛們立即恭敬的跪在地上,那男人淡淡的交代了一句,“起駕回寢宮。”

說罷,便一甩衣袖,朝着善親王在皇宮中的寢宮的方向走去……身爲保護攝政王安全的侍衛,自然是立即緊隨其上。

一行隊伍到了寢宮,時間已不早,善親王交代了幾句,便準備休息,一切就如往常一樣,沒有人發現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端倪,直到深夜,突然一聲高喊,讓整個皇宮變得混亂了起來。

“起火了,快救火!”高呼聲一浪接過一浪,被驚醒了的人,正在猜測着到底是哪個宮殿起了火,當衆人聽得是攝政王寢宮着火的消息之後,先是一愣,幾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尤其是晚上,攝政王的寢宮是裡三層外三層的被侍衛守護着,不容許一丁點兒的隱患產生,可今夜卻起了火,這事情,怎麼想都透着那麼一絲不尋常的意味兒,可是,這個時候,卻沒有人去探尋這其中的不尋常到底來自何處,也沒人去探究這場大火的起因,因爲,他們都知道,當務之急是救攝政王,一定要確保攝政王的安全。

火勢越來越大,整個皇宮都陷入了一片混亂嘈雜之中,而有一處,卻是出乎意料的安靜。

溫泉池內,房門緊閉,一片寧靜,房間裡,依舊是煙霧繚繞,而原本該在寢宮大火之中的男人,此刻正四平八穩的躺在地上,身上除卻腰腹一下的部位被搭上了一塊布料之外,幾乎是不着寸縷。

雖然是中年,但此人的身材,無疑是保養得極好的。

房間裡,玉製的座椅上,女子端着茶杯,悠然的將茶水送入口中,水霧之中,女子的臉有些模糊,但是,她嘴角揚起的笑顏,卻是分外的清晰,讓人無法忽視。

女子的目光掃過地上躺着的那個男人,臉上的笑意更濃,還沒醒嗎?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醒來時的反應了呢!

視線之中,男人的手微微動了動,緊接着,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女子微微一挑眉,隨即放下手中的茶杯,眸光閃動着,好戲要開場了!

善親王……不錯,就是善親王,悠悠轉醒,微微皺了皺眉,睜開眼,發現自己不在溫泉之中,眼底閃過一抹怒意,厲聲喝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不是在水中泡着嗎?即便是在溫泉中睡了過去,沒有他的允許,誰又敢動他的身子?心中暗自懊惱,他當真是太大意了,竟這般睡了過去,萬一那個伺候的宮人趁着這個當口要了他的命,他都怕是不知道,自從住進宮中之後,他越發的小心謹慎,就連睡覺之時,也絕對不會容許有任何人靠近他。

房間裡,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正要起身,卻發現四肢癱軟無力,還沒有來得及去探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便聽得房間裡響起一陣腳步聲。

善親王皺了皺眉,聞聲看去,水霧繚繞之中,竟是看到了安蘭馨,“你怎麼在這裡?”

安蘭馨挑了挑眉,一步一步的朝着善親王走近,此時的安蘭馨,居高臨下的看着善親王,那態度,就好似一個掌控着大局的女王一般,哪裡還有半分以前那顆小棋子的唯唯諾諾,以及不甘卻不得不服從的委屈?

安蘭馨的這副態度,讓善親王不悅的同時,也警惕起來,尤其是在感覺到自己此刻渾身無力的時候,他心中更是有一股不安襲來,狠狠的瞪了安蘭馨一眼,朝着房間外大聲喊道,“來人,快給本王來人!”

安蘭馨的眼裡毫不掩飾的激射出一抹不屑,雙脣開合,用脣語道,“攝政王,不要白費力氣了,你喚不來人的,你知道,我既然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這裡,自然是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善親王啊善親王,我安蘭馨一直都知道,我包括我的兒子,都不過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可是,你沒有料到,棋子也會有反噬的一天吧!怎麼樣?這滋味兒可好受?”

善親王臉色更是黑了黑,“你……你這賤女人,你算計本王!”

“算計?算計又如何?你算計了蒼翟,算計了整個北燕的天下,我安蘭馨就不能算計你嗎?哼,你以爲你是能夠笑到最後的人嗎?善親王啊善親王,你知道你錯在哪裡了嗎?”安蘭馨朝着善親王靠近了幾分,似乎是要更清楚的看到善親王此刻的神色,安蘭馨的心中熱血沸騰着,她在得意,在炫耀,而她要將這些得意與炫耀,一絲不落的展現給善親王看。

安蘭馨頓了頓,繼續道,“我告訴你,你錯在低估了一個女人的能力與決心,你錯在低估了我安蘭馨!”

低估她的又何止是眼前的這個善親王?腦中閃過這些年來發生的一切,安蘭馨張開嘴,無聲的大笑着,從秦玉雙開始,那個女人低估了她,以爲將她囚禁起來,就可以將對孃親的恨意發泄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卻沒有料到,自己會逃出她的魔掌。

再是當年的北燕皇帝,她兒子蒼鬱的父皇,他小瞧她,不屑她的勾引,甚至將她打入冷宮,再是誰?對,是那個太皇太后,要不是陰差陽錯,自己入了善親王的眼,或許,她現在早已經在那個裝滿了五毒的池子裡,連靈魂都淹在裡面。

還有安寧,她的二姐姐,她從來不曾對她怎樣,但她知道,二姐姐是不屑對她怎樣,這份漠視纔是最傷人的小覷,呵呵,現在呢?二姐姐死了,自己還活着,不但還活着,而姐姐沒有享受到的榮耀,她將繼續享受下去,她要做那萬人之上的女人,她要做被心愛男人疼護着的女人,而這一切,此刻已經就在她的眼前。

“你到底對本王做了什麼?”善親王低吼着,眼中的怒火交織着,迸發而出,就好似那岩漿,要將人給融化了一般。

安蘭馨想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她對他做了什麼?

“你想知道嗎?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我不介意告訴你,讓你做個明白鬼,這也算是我對你的仁慈了,哦,對了,就當是你當初讓你的人,從太皇太后那老妖婆的手中將我救下來,給我機會,讓我順利的生下蒼鬱的回報吧。”安蘭馨笑着,蹲下了身子,此刻沒有誰比她更知道善親王的身體狀況,便是將一把刀子放在善親王的手中,給他機會殺了她,他也不可能有那個本事了,因爲……想到她所做的事情,安蘭馨緩緩張脣,“善親王,你有沒有聞到這空氣中,有一股淡香啊,你想知道你的身體爲什麼會這麼虛軟無力嗎?那淡香可是幫了不少的忙,不,或者不該稱其爲‘香’,而該叫它爲‘藥’,毒藥的藥。”

“你……”善親王雙眼倏地瞪大,毒藥的藥?這是什麼意思?“你在這裡面下了藥?爲什麼……”這個女人是怎麼辦到的?

“善親王,你是在想,你素來都是那般謹慎,防備得密不透風,我是怎麼能夠下藥的嗎?還有,你不覺得,同樣是在這空氣中,同樣我也聞了那淡香,可爲何偏偏是你中招了?你想知道嗎?”安蘭馨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面對着善親王。

在善親王的目光之中,安蘭馨繼續開口,“我自然不會那麼傻,便是下藥,我也會小心謹慎,這還是跟你學的呢,這個房間裡所瀰漫的這種淡香,若是單獨存在的話,那不過是普通的香味兒而已,不過,對於身體裡侵染了”琉璃草“的人來說,那兩種香味兒在一起,這就是極致的軟骨散了。”

“琉璃草,一種罕見的草,更準確的說,應該是毒草,琉璃草的根淬鍊出來的汁液,呈粘稠狀,凝成塊,就好似浣衣局裡面宮女洗衣服時用的皁一般,那日,我經過浣衣局,正巧,不小心將琉璃草調換了,呵呵……”安蘭馨眼中的眸光閃了閃,好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

“原來如此……不,你這點小動作,本王不可能發現不了。”平日裡穿的衣裳,雖然都是經過薰香,可是,他素來敏銳,平日裡習慣了的東西若是有了一丁點兒的變化,他都能夠察覺出來纔是,可是……

“善親王,你當真以爲我安蘭馨傻嗎?我方纔還說過,你小覷了我安蘭馨,現在,你依舊小看了我,你以爲,我會在你的衣服上動手腳?呵……”安蘭馨利眼眯了眯,在他決定了要置善親王於死地的時候,就已然想好了一切,她知道,這件事情,不成功便成仁,若是出了一丁點兒的差錯,那喪命的就是她安蘭馨,她不會拿自己的命來看玩笑,所以……

善親王身體微怔,深邃的眸子裡一片陰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猛地,他好似捕捉到什麼東西,看安蘭馨的眼神,瞬間變了變,充滿了不可思議與探尋的意味兒,沉吟片刻,竟然是大笑出聲,“哈哈……安蘭馨,本王確實是小瞧了你,小瞧了你的狠毒,小瞧了你的無情,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爲了算計本王,竟然連親生兒子都能夠捨得搭進來,安蘭馨啊安蘭馨,你竟然是這樣殘忍的人,本王小瞧你了,小瞧你了啊!”

善親王笑得幾近瘋狂,在他的這些話從口中吐出來之後,安蘭馨的臉色變了變,更加讓善親王確定了他的猜測,不錯,他明白了,爲什麼安蘭馨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下藥,因爲,她料定了自己不會對一個還在幾個月大小的嬰兒做防備。

安蘭馨閉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想到自己的手段,心中對那個小嬰兒生出了愧疚之意,但是,很快的,她卻告訴自己,只有這樣,才能救她們母子!她這也是爲了鬱兒好。

安蘭馨睜開眼,眸中已經是一片冰冷,掃過善親王,神色變得嚴厲,“不錯,是你想的那樣,你太過謹慎了,對什麼都防着,我要殺了你,根本尋不到絲毫的機會,除了……鬱兒。”

“你想對衆人表現你對幼帝的慈愛,每日必定會抽出時間親手抱着鬱兒玩,也正是在那個時候,通過鬱兒對你的接近,我才能夠得手。”

“好狠心的孃親,他是你的兒子,你竟然也下得去手,本王就不信,那琉璃草的毒,對鬱兒沒有絲毫傷害。”善親王若有所思的看着安蘭馨,眸光閃了閃,似乎是在思索着如何在精神上擊敗這個女人。

果然,安蘭馨的身體微不可查的晃了晃,善親王的眼底劃過一抹得逞,只是,他卻是低估了安蘭馨的冷血了,僅僅是在那一晃之後,安蘭馨卻是漸漸的恢復如常,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雙脣開合,“那又如何?總比我們母子二人都死在你的手裡強。”

安蘭馨冷哼了一聲,“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盤算着什麼,等到你的根基穩了,我兒子蒼鬱就沒有用處了,那麼自然而然的,我這個皇太后,也沒了用處了,到了那一天,自然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鬱兒還小,那琉璃草勢必會對鬱兒有一定的傷害,但是,還不至於致命,只要這次除掉了善親王,她會再想盡辦法讓鬱兒好起來,她相信,即便是鬱兒長大後,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也不會怨自己,因爲,這是她逼不得已而想出的救他們母子唯一的辦法。

此時的安蘭馨卻是已經忘記了她的初衷。

善親王臉色突變,安蘭馨說得不錯,這確實是他的打算,他沒有想到這個安蘭馨倒真的不笨,也算是看得透徹,眼下的安蘭馨,明顯沒有受到自己的刺激,那麼,他該怎麼辦?善親王動了動,渾身依舊癱軟如泥,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來。

而正在這時,安蘭馨眼神中的銳利越發的凌厲駭人,“怎麼樣?被我說中了嗎?善親王,你放心,你的一切盤算都會止於今晚,你將不會再有機會,因爲……”

安蘭馨不知何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那匕首讓善親王身體一顫,眼神之中的防備,甚至多了一絲恐懼,“你……幹什麼?”

安蘭馨邪惡的一笑,手中的匕首,故意在善親王無法動彈的身體上,來回的滑動,手上的力道更是沒有絲毫留情,那刀果然是鋒利無比,這樣輕輕一劃,凡是刀鋒經過的地方,必然會留下一道駭人的血痕。

“來人,救駕……救本王!”善親王大叫着,卻是迎來安蘭馨的一聲諷刺的笑,救駕嗎?這個時候,她也讓善親王嚐嚐求救無門的滋味兒。

“我說了,你這樣喊是沒有用的,你聽聽,外面爲何這般熱鬧?難道你不懷疑嗎?”安蘭馨雙脣開合着,手上的匕首依舊在遊走,此刻的她,就好似一個調皮的孩子,恣意的做着她喜歡的遊戲,並且享受其中。

善親王緊咬着牙,狠狠的瞪了安蘭馨一眼,可是,他剛這樣一瞪,安蘭馨的眉峰便是微微一皺,似乎是極不喜歡他的舉動,而她緊隨而至的舉動,也是證明了這一點。

安蘭馨握着匕首的手一緊,在空氣中劃過一個微小的弧度,而那利刃落下之處,立即蹦出一縷鮮血,赫然就是善親王爆開的眼。

“啊……”善親王痛呼出聲,沒有想到,這安蘭馨竟然這般暴戾殘忍。

“別再這樣瞪我,不然,保不齊你的另外一隻眼會是怎樣的下場。”安蘭馨淡淡的開口,想到什麼,嘴角揚起一抹弧度,“我不怕告訴你,外面之所以這般熱鬧,是因爲有宮殿起火了,而你知道起火的宮殿是哪一座嗎?呵呵,就是當今攝政王住的那個宮殿啊,聽說好大的火,整個皇宮的人,怕都是去救火去了,也對,這些宮人們怎麼能夠不積極的營救呢?因爲,攝政王還在裡面呢,那麼大的火,不知道燒死了沒有。”安蘭馨眸光微閃,不着痕跡的劃過善親王的臉,果然看到他臉上的震驚。

“本王明明在這裡……怎麼……”善親王緊皺着眉,說到此,卻是倏然頓住,因爲,他想明白了爲什麼會是這樣?

爲什麼會是這樣?他還能不明白嗎

“是你!”善親王看着安蘭馨,語氣分外的肯定,這個女人竟佈置得這般精密。

安蘭馨沒有理會善親王,自顧自的開口,“不錯,是我,善親王倒真的是不笨,這麼快就想透了一切,你所想的是對的,那個在寢宮裡的善親王是假的,你知道是誰嗎?就是廉親王呢!”

提到廉親王之時,安蘭馨的眼神之中,明顯有一抹柔和閃過,就連在提及她的兒子蒼鬱之時,她也沒有如此的溫柔,這一點,善親王看在眼裡。

“你那般謹慎,誰能夠在你的寢宮裡放火?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可是,我安蘭馨就有辦法將不可能變成可能,你進入這個溫泉池開始,我就沒有打算讓你活着出去,不過,我一個小女子,怎麼對付得了你的那些高手侍衛呢?呵呵……就在方纔不久,在他們所有人看來,善親王都從這裡走了出去,而那不過是廉親王所裝扮的而已罷了,你是沒看到,也沒有機會看到了,還真是裝扮得很像呢,這還多虧了你以前你讓我扮太皇太后的經驗,廉親王所扮的攝政王騙過了所有人,你的那些個侍衛早就跟隨着‘攝政王’去寢宮歇息去了,不過……現在嘛,他們大概是在奮力的想要撲滅大火,救出‘攝政王’吧,可是,不可能了!”

安蘭馨滿意的看着善親王的反應,如果她的嗓子沒有被秦玉雙那賤人給毒啞的話,她此刻最希望的就是在善親王面前,大笑三聲。

“好一個安蘭馨……你……你夠狠!”善親王幾乎是咬牙切齒。

“彼此彼此!”她若是不很,那麼,下場可想而知,只能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蒼廉,早知道那天本王就該讓他來做殺死蒼翟的替罪羊,不,那本來就是他殺的,本王當時就該連同他一起給殺了。”善親王后悔不已,是他太過自信,沒有就安蘭馨放在眼裡,更加沒有將那個廉親王放在眼裡。

善親王的話剛落,安蘭馨手中的匕首便插入了他的手臂處,猛地一聲痛呼,在這空曠的室內迴轉,異常的詭異。

“晚了!你現在後悔也是晚了!”安蘭馨笑笑的道,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是她安蘭馨掌握着他善親王的命運。

善親王好似想到什麼,看安蘭馨的臉色變了又變,“你和他的關係不簡單吧!”

肯定的語氣讓安蘭馨的身體怔了怔,善親王看在眼裡,心中瞭然,瘋狂的大笑道,“好一對姦夫淫婦,名義上,你可是他父皇的妃子,你們竟然yin亂後宮,做出這樣的事情,北燕蒼家的祖宗可都看着呢,你們會不得好死的!會受到祖先的懲罰的!

不……你是打算讓你姦夫來做這個皇帝吧?畢竟他也是蒼家的皇子,哈哈……好一對姦夫淫婦啊!”

安蘭馨聽着他瘋狂的指控,神色恢復如常,用脣語道,“這一點,不勞你操心,我兒子蒼鬱當皇帝也好,廉當皇帝也好,都是真正的自己人,我都會是這世上最幸福,最尊貴的女人,廉說得不錯,只要有你在,你是絕對不會讓我和他成親的,不過現在好了,你沒有那個能力來阻止我了。”

“阻止你?阻止你什麼?阻止你們成親嗎?成親?哈哈……安蘭馨,你想和一個名義上可以喚你母后的人成親,當真是滑了天下之大稽,本王是不能阻止你,但是,你以爲北燕國的羣臣,北燕國的百姓們,會看着你們這對姦夫淫婦,yin亂後宮的狗男女成親嗎?你會成爲全天下的笑話。”善親王笑得更是猖狂,大聲吼叫着,此時的他,光裸的身子上,已經錯落的交織着一道道深刻恐怖的血痕。

“哼,笑話?!我倒是要看看,這天下,到底誰敢笑話!”安蘭馨緊咬着牙,眼裡激射出一道厲光,誰也休想阻止她和廉成親,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誰若阻擋,她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她倒是要看看,誰敢不要性命的往鬼門關闖!

“哈哈……我等着,我會等着看你們的笑話,你放心,我要看看你們如何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成親,我要看看,你這個蛇蠍心腸,連自己的兒子都要利用的女人,會怎樣成爲天下最幸福最尊貴的女人,你不配,你根本就不配啊!”善親王那個僅僅剩的眼中,閃現着瘋狂的火焰,他知道,自己這番話,無疑會刺激到這個可惡的女人,不過,他不怕,他怕什麼呢?

果然如他所料,安蘭馨被刺激到了,安蘭馨抽出插在他手臂上的匕首,眼神一凜,高高舉起,在狠狠的落下,刺入善親王的胸膛,看到善親王那張糾結着痛苦的臉,看着那個往日裡高高在上的人此刻的狼狽,安蘭馨無聲的笑開了花,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安蘭馨狠狠的將渾身癱軟的善親王往前推動着,一邊推,一邊雙脣開合,“一刀殺了你,便宜你了,聽說善親王愛極了這個溫泉池,看在你當初算是救了我一命的份兒上,我給你一個恩典,讓你死在你最喜歡的溫泉裡面,呵呵……這個處置,想必你是很滿意的,對嗎?”

安蘭馨自然不會在意他的回答是否滿意,她的真實目的,是要讓善親王受更多的折磨,像他這樣,中了毒,渾身無法動彈的人,一落進水池子中,怕是連掙扎都不會有吧!

噗通一聲響,溫泉池中赫然一朵巨大的水花綻了開來,果然如安蘭馨所料的那般,善親王落入水中,他便是想掙扎,渾身都不聽他的使喚,不過,他雖然不掙扎,卻並不代表他不痛苦。

安蘭馨看着溫泉池中那個張口不斷的灌着水的男人,嘴角揚起的笑容分外的得意,“善親王,這是蘭馨送給你的最後的禮物,對了,你方纔說想看我的笑話,哼,善親王,那你就好好的用你的靈魂看着,看着我安蘭馨如何嫁給廉,如何成爲這世上最幸福,最尊貴的女人!”

安蘭馨的語氣,異常的堅定,她這句話不只是在對着善親王說,她還是是在告訴那些死了的,曾經讓她安蘭馨感到憋屈,受傷害的人,她要他們一個個的都看着她安蘭馨是如何的笑得燦爛。

漸漸的,水中的人眼睛閉了來,也不再不停的喝水。

死了嗎?死了好!死了她就徹底的放心了,沒有了善親王這個阻礙,她的路,可謂是一片坦蕩光明。

此刻,外面依舊嘲雜,安蘭馨聽着外面的聲音,竟是覺得尤爲的悅耳,她從來沒有聽過,比此刻更好聽的聲音了,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安蘭馨最後看了一眼溫泉池中的男人,隨即走出了房間。

皇宮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身爲皇太后,自然是要出面的,等到明日,攝政王被火燒死的消息傳出來,如今幼帝尚小的情況下,也只有她這個皇太后來主持大局了。

安蘭馨第一次覺得,她離權力是如此的近,伸手便可握住,而這種感覺,當真是好極了,讓人嚐到了,便捨不得放棄,就如她和廉的愛情一般,讓人食髓知味。

黑夜中,安蘭馨緩步朝着那個方向而去,今夜的皇宮,註定是不太平的。

而原來的房間裡,噗地一聲,似乎有人繼續在努力的不讓自己在水中溺死,安蘭馨怕是怎麼也想不到,方纔明明已經看着沒了生命跡象的人,此刻,竟是睜開了他那一隻僅剩下的眼。

“該死的安蘭馨,本王不會就此放過你。”善親王在心中暗自低咒,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之前小瞧了安蘭馨,確實是他太大意了,不過安蘭馨想和他鬥,終究是嫩了點兒。

可是,此刻,他該如何離開這水中,他擔心再不離開,自己就真的如了安蘭馨的願,溺死在這溫泉池中了,不,他不能死!這個信念在他的心中,尤爲堅定。

而此時一心想着該如何自救的他,卻沒有發現,在這房間的某個暗處,正要打算離開的人,在聽到房間裡重新有了動靜的那一刻,倏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溫泉池,黑色的面罩之下,嘴角揚起的笑容。

正在善親王以爲自己真的逃不過淹死的命運之時,突然一個剛勁有力的力道將他從水池中帶起,善親王猛然擺脫掉那讓人窒息的恐懼,在燈火中,隱約看到這個將自己救出來的蒙面男子,心中一喜,立即開口許諾道,“你救了本王,本王一定會重重有賞。”

蒙面人不可置否,重重有賞嗎?他在意的可不是那勞什子的賞賜。

蒙面人見善親王渾身光裸,皺了皺眉,這可有些不方便啊,身體一閃,下一瞬,蒙面人已經拿來了一旁掛着的衣裳,卻是胡亂的將善親王的身子裹着,打了個結,就這樣提着朝着門外走去……

“你幹什麼?”善親王意識到不對勁兒,這個人對自己的態度,似乎太過凌厲了些,這人是誰?

善親王剛問出這句話,不知哪兒來的一團布便塞入了他的口中,隨即便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真吵!”

善親王還未回過神來,整個人便被提起,跟隨着那黑衣人騰空而起……

皇宮之中的火依舊燃燒着,而沒有人注意到,在那嘈雜聲之外,有兩抹身影,悄然隱去……

夜色依舊濃郁,昌都城外,空無一人,城門緊閉,守衛都在城內帶着,站在城外的這裡,見不到一絲人煙。

兩抹身影悄然降落,正是方纔從皇宮之中而來的二人,黑衣人一落地,便將手中的那個負累隨手一拋,毫不留情的丟在地上,而那被丟在地上的人,如果不是口中塞着布團,不能說話,他此刻早就罵出了聲來。

“唔唔……”善親王看着背對着自己的高大身影,想問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到底要幹什麼?腦海中盤旋着無數的疑問,隨着時間的往後推移,善親王心中的恐懼在不斷的加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蒙面男人終於轉過了身體,銳利的視線落在善親王的身上,被那樣的目光看着,善親王竟然覺得這目光有些熟悉,可是,一時之間,卻想不出這人到底是誰。

在善親王探尋的目光之中,蒙面男子緩緩擡起了手,揭開了覆蓋在臉上的黑色面罩,當那一張臉暴露在空氣中時,善親王倏然瞪大了眼,“唔……唔唔……”

他的眼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恐懼,不爲別的,因爲此刻在他面前的這張臉,竟然是屬於一個死了的人的!

對,蒼翟,這張臉,就是蒼翟的!

蒼翟揚脣,滿意的看着善親王的反應,一步一步的走到善親王的面前,蹲下高大的身子,“好心”的將方纔塞在他口中的那一團布給取出來,善親王的嘴剛得了自由,便不出蒼翟所料的驚呼出聲,“鬼……鬼啊!”

鬼?蒼翟呵呵一笑,自己長得這般猙獰嚇人嗎?鬼?他可不覺得自己這副模樣,和鬼有什麼相同的,不過……

“善親王,你看清楚了,我到底是不是鬼。”蒼翟渾厚低沉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爲這黑夜平添了幾分深沉。

善親王腦海中浮現出前些時候發生的一幕幕,蒼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廉親王給刺死了,他親眼看着蒼翟入了棺材,那日蒼翟出殯之日,他又親自追上前去,查看了棺材中的人,想到那日他所看到的,那明明就是蒼翟。

可是眼前這個人……善親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好找回些許理智來將這件事情給理清楚,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善親王努力的想着,在經歷了方纔的事情,又面對着此刻的事情,很顯然,饒是他再努力,想要恢復到那個內斂精明的善親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蒼翟將他的表情都一絲不差的看在眼裡,想着方纔自己所看到的,深邃的眸子中隱隱閃着些微的諷刺,被一個女人給設計了,當真是善親王的恥辱,不過,那安蘭馨倒真是夠狠的,他從赤驥那裡得知,安蘭馨要對善親王下毒,卻沒有想到,安蘭馨竟然是以她的兒子爲媒介,那還不過是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嬰孩兒啊,作爲一個母親,她倒是下得去手!

安蘭馨和寧兒是兩姐妹,可是,明顯的,安蘭馨是怎麼也比不過寧兒的。

不過,安蘭馨確實是一個好棋子!無論對誰來說,她都是一顆好棋子。

“廉親王給安蘭馨藥,效果果然是不錯,看來,我倒是要想想,該如何獎勵研製這藥的人。”蒼翟赫然開口,掃了善親王一眼,似乎是在替他解惑。

果然,善親王從這句話中捕捉到了什麼,看着蒼翟,神色變了又變,“你……你……你沒死!”

眼前的不是鬼,而是真正的蒼翟,他也終於明白,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了亂子的,那一晚……他自以爲勝利的那一晚,卻沒有料到,一切都不是他所看見的那樣。

“終於明白了嗎?善親王?呵呵,爲了讓那個隱藏得滴水不漏的你,主動現身,我將計就計的讓你看到你想看到的東西,你讓人動了手腳的茶,可是死了好幾只鳥,當真是可惜了。”蒼翟眸中激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隱約夾雜幾分嘲諷,善親王縱然是如是算計,可終究的結果呢?

“哈哈……從那個時候,你就在設局對不對?你讓我相信,你中了慢性毒藥,性情大變,在那個時候,你就在算計着引君入甕!”善親王看着蒼翟,從未有過的挫敗,那個時候,他不是沒有懷疑過蒼翟是否是僞裝,可是,在經歷了後面那一系列事情,尤其是在經歷了皇后和小公主的死,他更加是相信,蒼翟不會僞裝。

“對,那個時候我就在設局,善親王,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又怎會容忍自己在睡榻之前放一隻隨時都會朝我張開利爪的狼?”蒼翟輕笑了聲,“你說,不連根拔除,是不是一輩子都睡不安穩呢?”

“所以,你裝瘋賣傻,便是爲了這一刻?可爲何那天你不設下埋伏殺了我?”善親王的心裡依舊還有很多的疑問,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殺了你?殺了你,又怎麼揪出這些個擁護你的人,有怎麼能保證,這世上還沒有另外一個善親王,我要的是乾淨,一個乾淨的北燕國,沒有任何潛藏在暗處的威脅,而這一切,只有當你退回到暗處的時候,纔看得清楚。”蒼翟淡淡開口,他一早就說過,不會容許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到他們一家三口,這一次,本來就是一個徹底的大清洗,正好藉此機會,將所有包藏禍心的人,都給連根拔除。

“哈哈……蒼翟啊蒼翟,沒想到你這般有心計,這般懂得隱忍,果真不愧是我蒼家的子孫,但同樣的,你也夠狠心,竟然爲此,不惜冒如此的險,甚至不惜讓你心愛的女子命喪黃泉,來取信與本王。”善親王哈哈的大笑着,看蒼翟的眼神,也是從充滿了幸災樂禍,一遍又一遍的叫囂着,“流着蒼家的血,果真都是惡魔,爲了權力,不擇手段,沒一個是例外的,哈哈……沒有一個例外。”

只是,他卻沒有看到,蒼翟深邃的晶亮的眸子更是閃爍了幾分,蒼翟意味深長的掃過地上的善親王一眼,“不,你錯了,別忘了我的身體裡除了流淌着蒼家的血,還流着我孃親的血。”

善親王蹙眉,那個東秦國的昭陽長公主?

“在我的生命中,安寧是最重要的,我又怎會爲了權力而捨棄她?全天下加起來都不及她重要,權力,不過是保障她的工具罷了,如果站在最頂端,才能夠給她最大的自由和安全,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帶着她一起,凌駕於權力至上。”蒼翟堅定的開口,滿意的看着善親王此刻僵掉的笑容,心中異常的暢快。

“你……什麼意思?”善親王意識到不尋常,這一次,他也不用費心的去想了,直接開口詢問,他有預感,那答案一定不是他樂於見到的。

果然,蒼翟也並不打算隱瞞他,“安寧沒死!她還好好的活着,我和她的女兒也好好的活着,這個答案你滿意嗎?你吃驚嗎?”

吃驚嗎?他自然是吃驚的,要知道,他可是親自派人去殺安寧和小公主的,而也已經得手了不是嗎?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蒼翟繼續道,“你殺了的那兩個人,不過是我專門準備的替身而已,而寧兒……對了,那日你也應該聽到寧兒的聲音了,就在我出殯的那天,你要出手毀屍的時候。”

善親王眸子一緊,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那個聲音……

“哈哈……好一對心意相通的夫妻!我承認我栽了,我謀劃這麼多年,竟然栽在了你們的手上,還有那個安蘭馨……哈哈,看來,不僅僅是本王被騙了,安蘭馨那賤女人也被你們騙了啊,哼,我倒是要看看,她知道真相時,會是怎樣的反應!”善親王一想到安蘭馨,依舊是恨得牙癢癢,不過,一想到那個女人也終究會得到報應,他的一口氣,也稍微平息了些許。

“不過你沒有機會了。”蒼翟扯了扯嘴角,銳利的眸子眯了眯,善親王還沉浸在對安蘭馨的幸災樂禍之中,便感覺道他的身體再次被提了起來。

“啊……你幹什麼?”善親王一驚,對上蒼翟的雙眸,不知爲何,那一刻,他竟然想到了那兩日做的那個夢,夢中的蒼翟,也是這般詭譎駭人,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臉上的笑容又揚起了些許,蒼翟沒有回答他的話,但是,這一抹笑容,在善親王的眼中,和他夢中蒼翟的笑容重合,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來,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多想些什麼,胸口便被一踢,整個身體脫離了蒼翟的手,拋向空中。

而就在此時,善親王夢中的那一幕終於上演,只見蒼翟在那千鈞一髮之際,蒼翟手中的利劍脫離了他的手,如箭矢一般,朝着空中的善親王激射而去,那凌厲的速度,以及穿破空氣的聲音,無一不讓人感到恐懼。

善親王看着那利劍朝着他越來越近,一如夢中的驚恐真切,噗地一聲,利劍直直的刺入他的咽喉,但利劍前行的速度卻沒有停止,直到噌的一聲,利劍沒入城門之上,早已經沒了氣息,狼狽猙獰的善親王依舊掛在劍上,夜色寒風之中,微微聽見劍柄顫抖的聲音。

蒼翟看着被釘死在城門之上的人,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雙手背在背上,轉身朝着另外一方走去,隱沒在夜色之中……

翌日一早,天色微微亮,到了開城門的時辰,有些要一早出城的人,早已經在城門內等候着,轟的一聲,城門打開,城門口一灘血跡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那血跡似乎是從城門上滴下來的,而此刻還沒有停止,依舊一滴一滴的滴着。

在場的,無論是侍衛還是要出城的人,都是驚了一驚,立即有人跑出了城門外,仰頭一看,當看到一具掛在城門上,還在滴着血的屍體,下意識的驚呼出聲,“這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懷着好奇的心思,立即跟着出了去,看到了眼前的畫面,頓時一片譁然……

“哎呀,怎麼有死人?”

“死得可真慘,一劍穿吼,連一隻眼睛都沒了,不知道是誰幹的。”

“怕是仇殺吧,不然誰能下得去這樣的狠手?”

“這人是誰?你們誰認識?”

頓時所有人都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之中,看着那駭人的屍體,似乎是在回想着,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啊……是……是……是……是他……”突然,有人指着城門上掛着的屍體驚呼道,這一吼,頓時引來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皆是不約而同的看向那個滿臉震驚與不可思議的人,都有一樣的疑惑。

“是誰?你認識?”

那人看了看周圍的人,再看了看城門上掛着的那一具屍體,是他看錯了嗎?這具屍體雖然狼狽,一時之間很難讓人聯想到那個人,可是,那日先帝出殯之時,他有幸得見了那個人,兩個身影一重合,倒是真的有相似之處。

“你們不覺得,此人像極了攝政王嗎?”那個人低聲開口,生怕自己的一個錯誤的言論,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可是,他卻想說出自己的猜測,看看周圍的人是否也和他有一樣的看法。

那人話落,其他的人目光一致轉向城門上掛着的屍體,他們中大多數都是在那日先帝出殯之時,見到過攝政王一面,這一看,所有的人的臉色都變了變,如果沒人提醒,他們無法將這個死人和攝政王聯繫在一起,但是,經過提醒,他們越看越像啊。

所有人面面相覷,百姓們不敢多言是非,那些侍衛立即進了城門,其中有一人翻身上馬,朝着皇宮的方向飛奔而去……

皇宮裡,也是一片詭異的氣氛,昨夜的大火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撲滅的,只知道,攝政王的所住的宮殿,全部被燒燬,而攝政王的屍體,卻是不見蹤影。

幼帝尚小,攝政王失蹤,所有的事情,由太后娘娘做主,全數交由廉親王蒼廉主持。

昭陽殿中,安蘭馨見到赤驥進來,立即將所有的宮女太監遣散下去,房間裡,只剩下安蘭馨和赤驥兩人,安蘭馨這才焦急的起身,用脣語道,“糟了,善親王那老匹夫的屍體不見了。”

她一早就想好了該如何處置善親王的屍體,可是,她在處理好了外面的一切,再去溫泉池尋善親王的屍體的時候,卻發現,屍體竟然失蹤了,這可是急煞了安蘭馨,只要一想到萬一有個什麼差錯,萬一那善親王沒死,那麼,緊接着死的就是他們了。

可是,她分明確定昨天晚上,她是親眼看着善親王那老匹夫淹死的啊!

“別急。”赤驥上前,安撫的輕拍着她的肩膀,正要打算去探尋到底是怎麼回事,卻聽得外面傳來緊急的通報聲。

赤驥示意安蘭馨沉住氣,將外面的人給叫了進來,那是一個侍衛,神色之間帶着些微的焦急與慌張,一見到安蘭馨,便跪在地上行了個禮,“太后娘娘,屬下有急事稟報。”

安蘭馨的一顆心全在善親王的身上,根本就不想聽什麼稟報,赤驥看了那侍衛一眼,“有什麼事,你便說吧,太后娘娘聽着呢。”

侍衛目光閃了閃,欲言又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終於是鼓足了勇氣開口道,“太后娘娘,不好了,屬下在城門外發現了疑似攝政王殿下的屍體,不知……”

侍衛還沒說完,安蘭馨就躍然而起,猛地衝到侍衛的面前,凌厲的指着他,雙脣開合,“你說什麼?”

侍衛不敢直視皇太后,更是不知道皇太后說了什麼,他只是感覺到皇太后渾身猛然散發着的戾氣,壓迫得他,讓他有些呼吸不過來。

善親王的屍體?善親王的屍體怎麼會出現在城門外?

“走,帶哀家去,快,帶哀家去!”安蘭馨無聲的叫囂着,不管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都要親自確定,那真的是善親王的屍體,這一次,她容不得有半點兒差錯。

那侍衛擡眼,被安蘭馨那猙獰的表情嚇得愣了神。

“太后娘娘讓你帶她去城門看個究竟,還不快麻利點兒起來帶路。”赤驥走上前,對着那侍衛道,在方纔聽聞安蘭馨說屍體不見了的時候,他的心裡就已經有了一個猜測,而此刻,聽了侍衛的彙報,他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眼底劃過一道精光,意味深長。

侍衛不敢有絲毫怠慢了,立即起身,連滾帶爬的朝着門外跑去。

不多久,安蘭馨和赤驥便到了城門外,看到城門上掛着的那個屍體,慘不忍睹的模樣,安蘭馨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要說方纔她還擔心善親王的死出了差錯的話,那麼,此時此刻,她是徹底安心了,善親王,她怎麼會認錯呢?

只是,安蘭馨想到什麼,不由得皺了皺眉,“廉,昨夜這老匹夫的屍體,明明是在溫泉池中,爲何……”

赤驥在心中暗自哀嚎了聲,只得將自這件事情自己扛下來,意有所指的道,“你不覺得,善親王這般死相,更加過癮嗎?”

安蘭馨對上他的目光,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你?好,很好!”

安蘭馨的一顆心這才徹底的放了下來,吩咐人將善親王的屍體放下來,如此一來,她倒是更加順理成章的向世人宣佈善親王的死訊了。

僅僅是一炷香的時間,攝政王的死訊便在整個昌都城傳了開來,據說,昨晚的大火疑似東秦國或者是西陵國,乃至是海國派來的細作所放,將攝政王的身體釘死在城門外,更是對北燕國的挑釁。

當天,北燕國的皇太后安蘭馨便推舉之下,代替了攝政王攝政,開始垂簾聽政。

至此,幾乎是所有的人都不敢在小看這個垂簾聽政的皇太后。

客棧內,安寧聽到外面盛傳的事情,皇太后垂簾聽政?腦海中浮現出自己的那個三妹妹的模樣,眼底的光芒隱隱閃爍着。

前世,安蘭馨在北燕國,登上了皇妃的位置,而這一世,這個三妹妹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竟成了皇太后,呵呵,當真是命運嗎?

安寧卻不怎麼信命,我命由我不由天,命運始終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的,而安蘭馨……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安寧若有所思,她在和蒼翟鬧翻,離開北燕皇宮的那晚,寫下了一封信,如果茵茵已經交給蒼翟了的話,那麼,蒼翟不可能不會留意安蘭馨。

聽聞廉親王和皇太后走得極近呢!

安寧呵呵一笑,似乎猜出了什麼,她有一種預感,她和這個三妹妹見面的日子,不會太遙遠,而或許,見面之時,便是她們姐妹二人最後的時光了。

皇宮,昭陽殿內,安蘭馨一看到赤驥進來,便興奮的朝着他跑去,整個身體埋入他寬闊結實的胸膛,仰頭對着赤驥,雙脣開合,“廉,現在在我們面前,沒有任何阻礙了,我要嫁給你,我們擇日成親可好?”

赤驥皺了皺眉,但僅僅是片刻,眉峰卻是舒展開來,“是啊,沒有任何阻礙了,可是,西陵國,東秦國,還有海國的軍隊,越逼越近了。”

不錯,在善親王死之前,三國的夾擊就已經讓善親王焦頭爛額了,此刻,安蘭馨雖然掌控了一切,可是,外界的壓力仍在。

安蘭馨的臉色倏地垮了下去,心中暗自低咒一聲,手也緊握成拳,咬了咬牙,倔強的道,“我不管,無論怎樣,我都要嫁給你,咱們成親不會影響北燕的將士們對敵。”

“這……”

“就這麼定了,成親的事宜我會安排,而你,只管成親當日,等着我成爲你的女人便可。”安蘭馨打斷了赤驥的話,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如一個小女人一般,嬌羞的靠在赤驥的懷中,她已然下定了決心,誰也休想改變。

西陵國,東秦國,便是海國逼近又怎樣?北燕國的強大,又怎是他們能夠攻得下來的,成親之後,她亦是能夠和心愛的男人一起,商議對敵之策。

赤驥沒有多言,將安蘭馨攬在懷中,嘴角的笑容在安蘭馨看不見之時,卻是夾雜了幾分諷刺與不屑。

成親嗎?那麼,他便期待着成親之日的到來。

不出所料的,皇太后要另嫁的消息一傳出來,幾乎是所有人譁然,北燕太后,素來沒有改嫁的先例,安蘭馨還算是有些顧忌的,在宣佈改嫁之時,並沒有提及要嫁何人,如果世人知道她要嫁的人竟然是該喚她一聲母后的廉親王,那麼,整個北燕的天下,怕是要百姓們的反對聲給掀翻了。

即便是沒有提及要嫁之人是誰,昌都城的百姓們都在因爲這件事情談論得熱火朝天,都在猜測着,那個讓皇太后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人,到底是誰。

而在朝堂之上,已經掀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浪。

皇太后宣佈這個旨意當天,便有朝臣堅決反對,並當場勸諫皇太后打消念頭,可是,安蘭馨已然打定了主意,又怎會因爲朝臣的反對而改變?而在這條道路上,誰要是反對,那麼下場便只有一個。

安蘭馨當場下旨,將那個勸諫的大臣砍了頭,併發出狠話,誰要是再對這件事情有更多的議論,便是和那個死了的大臣一個下場,她安蘭馨不會手軟。

一時之間,朝臣們個個戰戰兢兢,誰也不敢多言,生怕下一個被砍頭的人是他們自己。

無論是朝堂內外,流言四起,卻在兩天之後,因爲皇太后所下的禁令而三緘其口。

太后娘娘另嫁的婚禮,定在這月的二十八,距離現在,不過只剩下十天的時間,皇宮裡,一片繁忙的景象,據說,太后娘娘對這次婚禮的要求極高,什麼都要用最好的,而短短十天,足夠宮中的那些宮女太監忙得人仰馬翻的了,爲此,宮中不得不破例,在民間招了一些臨時的下人,而安寧便是其中之一。

皇宮內,安寧和幾個繡娘一起趕製着太后娘娘新婚之日要穿的嫁衣,再次回到皇宮,安寧沒有想到,自己是以這樣的身份,此時的安寧,一張平凡得出奇的臉,放在這些宮女堆中,任誰也不會將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而這就是安寧想要的。

“你們幾個,將太后娘娘的嫁衣送過去給太后娘娘試試,若是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也好有時間改,在讓太后娘娘看看款式是否合意,如果不合意,你們幾個,之後這幾個晚上,就休想再睡覺了,快些去吧。”一箇中年宮女進了房間,對着正在刺繡的幾個宮女吩咐道,宮女們立即起身,收拾好一切,不敢有絲毫怠慢。

安寧幾人福了福身,便帶着嫁衣,朝着昭陽殿走去,昭陽殿內,一如安寧離開之時,沒有過多的改變,不過,已經換了主人,這或許就是最大的改變了吧。

安蘭馨爲何會在這麼多宮殿之中,獨獨選擇昭陽殿來居住,安寧不是不明白其中的緣由,除卻這昭陽殿是東秦國的建築風格,怕是還因爲她那顆不甘的心吧。

眸光不着痕跡的閃了閃,她可沒有忘記,當日安蘭馨被發現在老皇帝牀上,當時的皇太后硬是要逼着皇帝將昭陽殿賜給安蘭馨住的事情,老皇帝當時沒有如了她的意,卻是將昭陽殿賜給了她肚中還未出生的小余兒,憑着安蘭馨那份永遠不知道甘心的心,在她得勢之時,她又怎會不正大光明的住進來?她太瞭解她的這個三妹妹了。

“太后娘娘,您穿這身嫁衣,可真是美極了。”帶她們來的那個中年宮女讚美道,滿臉討好的笑容,這纔將安寧的神思拉了回來,此刻,安蘭馨已然在宮女們的伺候下,穿上了這一身嫁衣。

安蘭馨本就只有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如花似玉的年華,生得也是貌美如花,此時,這一件重金打造,繡娘們精心趕製而成的嫁衣穿在身上,誰能夠說她不美呢?尤其是,安蘭馨的臉上,明顯就流露出陷入情愛中的女子獨有的風韻,便是掩藏都掩藏不住。

安蘭馨看着銅鏡中的自己,滿意的點頭,這是她第一次穿嫁衣啊,不知爲何,安蘭馨腦中下意識的浮現出安寧的那張臉,不知道二姐姐在嫁給宸王蒼翟之時,穿上嫁衣,是怎樣一番模樣。

“美嗎?”安蘭馨用脣語道。

周圍的宮女知道太后娘娘有此“惡疾”,時刻都是不着痕跡的留意着太后娘娘的脣,且是專門學了脣語,此刻看到太后娘娘說的話,那中年宮女立即附和道,“美,太后娘娘是奴婢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了。”

這句話倒是大大的取悅了安蘭馨,眸光微轉,“那麼先皇后娘娘呢?哀家和她兩人之間,誰更美?”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了愣,沒有想到,皇太后竟然提及先皇后娘娘,也是反應了片刻,才意識到安蘭馨口中的先皇后娘娘指的是誰,可不就是那個叫做安寧的東秦國女子麼?

你比得上人家先皇后娘娘嗎?好些人在心中暗自腹誹,要知道,先皇后娘娘纔是他們見過的,最風華絕代的女子了啊,甚至比當年的昭陽長公主還要高貴幾分,她好似就是天生的皇后,威儀天成,可惜,紅顏薄命……

“先皇后已然是死了的人了,怎麼能夠和太后娘娘您比呢?”中年宮女帶頭回答道,在宮中生存這麼久,自然懂得察言觀色,撿主子愛聽的話說。

安蘭馨臉上的笑容又燦爛了些許,“已經死了的人嗎?確實,已經死了,又怎麼有資格和哀家比?”

安寧將安蘭馨的反應看在眼裡,心中一聲冷笑,原來,自己的這個三妹妹,一直都在和自己比嗎?那麼她現在,怕真的是勝利者的姿態吧,不過……

“哀家很滿意這件嫁衣,你們幾個,都重重有賞。”安蘭馨心情暢快的吩咐道,隨即,便有宮女拿了商銀出來,分發給這些繡娘,緊接着自然是一番謝恩。

“太后娘娘,奴婢覺得,這嫁衣,若是用一種特別的針法,繡上一些東西,這件嫁衣會更出彩,而到了大婚當日,太后娘娘也會更讓人驚豔。”一個一直低垂着頭沉默着的宮女開口,頓時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中年宮女意識到什麼,忙道,“這件嫁衣,太后娘娘已然很滿意了。”

該死的,什麼特別的針法?這不是在告訴太后娘娘,她們沒有將這件嫁衣當做最好的來製作嗎?

“你倒是說說看,怎麼樣的驚豔法?若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讓哀家不滿意,那麼……你參與繡嫁衣的功勞,不僅會被全數抹去,甚至於你的這條小命兒……”安蘭馨目光掃過那個開口的繡娘,眸光變得深沉,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繡娘突然的提議,讓他感到不悅,但是,那繡娘口中的“驚豔”二字,卻是撩撥了她的心,讓她禁不住爲之吸引。

驚豔?她要有一個終身難忘的大婚之禮,自然也希望讓所有人記住她的這個婚禮,尤其是廉,她想讓他在新婚之夜看到最美的自己。

那開口的繡娘不是別人,正是易了容,做了僞裝的安寧,安寧福了福身,上前一步,緩緩開口道,“太后娘娘,那種針法因爲太過複雜,已然鮮少見得,不過,奴婢的姑姑曾經是個頂級繡娘,也正好是這種針法的傳人,姑姑臨死之時,將這針法傳給了奴婢,奴婢卻是鮮少有機會能夠用得到,奴婢覺得,只有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才配得上那針法的美妙,所以,奴婢斗膽……斗膽纔會有此提議,請太后娘娘明察。”

只有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才配得上那針法的美妙,安蘭馨嘴角一揚,不管這繡娘是否是爲了討好她,她大大的取悅了她,這是不爭的事實,安蘭馨打量了那個繡娘片刻,“你先繡一些給哀家看看,怎麼個美妙法?”

安寧福身領命,隨即,有其他的宮人送上了一切用具,安寧坐在凳子上,手中的針線在綢緞上穿梭,那變幻多端的針法,卻是看得人眼花繚亂,約莫過了兩個時辰,手中的那一副繡品便已然完成。

安寧起身,站在一旁,看着安蘭馨命令宮女將繡好的錦緞呈上去,這剛一呈上去,便聽得大殿之中響起一陣抽氣聲……

“是彩蝶戲花,好多彩蝶。”

“不,是,是百鳥朝鳳,那鳳凰好美……”

“纔不是,我看是浩瀚明月。”

安蘭馨看着那副繡品,眼裡也掩飾不住她的震驚,安寧將所有人,尤其是安蘭馨的反應看在眼裡,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記得安蘭馨也是懂一些繡技的,她自然不會看不出這是精品,而方纔那些宮女們口中的那些東西,她應該都看到了吧,不然,不會這麼震驚。

“太后娘娘,您看,這……”安寧走上前,將繡品側開了半分,安蘭馨看到眼前的東西,赫然起身,安寧揚了揚脣,開口道,“這是龍鳳呈祥。”

“龍鳳呈祥……好,好一個龍鳳呈祥。”安蘭馨雙脣開合,難掩激動,果然是精妙的針法,也果然能夠讓人驚豔,這繡娘竟然有一雙這麼巧的手,繡出來的東西,竟然不管從哪個側面看,都是一副新的畫,若是她的嫁衣上,也能呈現出不同的美景,她當真是再開心不過了。

安寧斂眉,知道自己的盤算,該是成功了。

“沒想到,你還有一雙巧手,這針法也果然稱得上精妙,當真是讓哀家喜歡極了,你就暫時留在昭陽殿裡,重新替哀家繡一件嫁衣,其他的人都散去吧。”安蘭馨吩咐道,其他繡娘雖然不甘心這個繡娘搶了風頭,但是,對於她方纔的精彩表現,卻也不得不心中讚歎,當今世上,能夠有那樣一雙巧手的人,怕是鳳毛麟角了吧。

其他的人都離開,只有安寧留了下來,安蘭馨又對着安寧吩咐了些事情,便將繡嫁衣的事情,交給了安寧,這幾天的時間,已經足夠她趕製一件嫁衣出來了。

安寧成功的留在了昭陽殿裡,她這麼做,自然是有她自己的盤算,每日,安蘭馨都會抽時間來看看嫁衣的趕製的進度,安寧就真的如一個安分的繡娘,每日做着她自己該做的事情。

距離皇太后大婚之日,還有三天的時間,嫁衣的趕製也到了最後的階段,安蘭馨對嫁衣的關注,也越發熱切了起來,這一日,安蘭馨正在查看嫁衣趕製的進度,昭陽殿裡卻是來了一個意外的客人。

安蘭馨讓宮人將那人帶到了安寧繡嫁衣的地方,看到來人,不僅僅是安蘭馨皺了皺眉,就連在一旁繡着嫁衣的安寧,眉心也不由得擰了擰。

是她!她來找自己有何事?安蘭馨如是想着,卻是坐在主位上,瞥了一眼來人之後,便再也沒有看對方一眼。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的詹家大小姐詹玉顏,不過此刻的詹家大小姐,卻是和曾經的詹家大小姐,是兩個模樣。

安寧不着痕跡的打量了她一番,曾經的詹家大小姐,出塵脫俗,不屑那些勾心鬥角,一心向佛的她,有幾分遁世仙子的純淨,不過,那份純淨怕是在她懷着目的進了皇宮之後,便已經變了質。

原先,安寧以爲,北燕兩大望門千金中,鳳傾城的嘴臉讓人嫌惡,但這詹家大小姐,卻是一股清泉,可是,如今看來,這兩個在身份地位,容貌才華上都不相上下的女子,她們的“賤”,倒也可以一較高下。

安寧看了看詹玉顏,此刻她坐在輪椅上,自己靠着那纖弱的雙手,來轉動着輪子,緩慢的前行,看着好似十分的吃力,那張原本美麗的臉,此刻微微泛白,尤其是她額頭上那一道明顯的,怎麼也無法忽視的疤痕,讓安寧不由得心中一怔,記得那日自己利用詹玉顏來刺激蒼翟而折磨她的時候,沒有在她的臉上下手啊……怎麼這幾個月不見,她倒是毀容了。

看她現在這模樣,似乎是不良於行,是殘廢了嗎?安寧饒有興致的斂眉,繼續一邊繡着嫁衣,一邊暗自思索着,看來,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這個皇宮之中的好戲還多着呢!

詹玉顏進了房間,明顯感受到安蘭馨的冷漠,臉上不僅浮出一絲尷尬,心裡卻是有些不悅,不過,她依舊壓低着自己的心態,柔聲道,“玉顏給皇太后請安,太后娘娘,玉顏腿腳不便……”

“既然腿腳不便,那就不用跪了,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曾經的詹家大小姐,幾個月前,哀家還聽聞,先皇帝不惜與先皇后決裂,也要冊封你爲貴妃,可是,沒想到先皇帝卻……”安蘭馨雙脣開合,絲毫不掩飾她的諷刺,按理說,這個女人能在蒼翟和安寧之間造成那麼大的裂痕,她還是有些高興的,畢竟,這也是導致她的二姐姐命喪黃泉的起因啊。

詹玉顏將她的諷刺聽在耳裡,卻是扯了扯嘴角,綻放出一抹笑容,“太后娘娘,玉顏沒有太后娘娘有福氣,皇上本要冊封玉顏爲貴妃,可怎知……”

說到此,詹玉顏眼底劃過一抹哀愁與不甘,皇上性情大變,瘋了之後忘了她,忘了對她的承諾也就罷了,將她傷成這幅模樣,卻在不久之後,傳出遇刺駕崩的消息,這幾乎是讓她的整個計劃都崩塌了下來。

這叫她怎能甘心?

“太后娘娘,先皇已經駕崩了,玉顏想請求太后娘娘准許玉顏回寺廟去,了此殘生。”詹玉顏緊接着開口道,既然蒼翟和安寧都已經死了,她的計劃也無處實行了,那麼,她也只能離開這個皇宮了,她恨,恨自己本是懷着報仇的心思而來,可是,最後雖然蒼翟和安寧都已死,可這不是她要的方式,她還想着替爹爹將他未完成的心願達到呢,可是……

“哦?回寺廟?你現在的身子,怕是不方便吧!不知道你的傷,是怎麼來的?”安蘭馨目光緊鎖着詹玉顏,她自然是聽說過詹玉顏的傷是怎麼來的,可是,她不介意揭這個女人的傷疤,曾經的詹家大小姐,身份地位皆是那般高貴,可最後落得如此下場,當真是諷刺。

詹玉顏怔了怔,她又如何不知道這太后娘娘是故意的?她受傷的這件事情可謂是鬧得沸沸揚揚,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詹玉顏還是開口道,“先帝發瘋,玉顏受到了波及。”

安寧挑眉,先帝?蒼翟嗎?原來,詹玉顏的傷是從蒼翟那裡得來的啊,腦中浮現出蒼翟的身影,發瘋?呵呵,她幾乎已經猜到蒼翟的故意了,她不在,他竟對人家女子這般粗魯無情,不過,卻是讓她看了,心裡愉快極了。

“你可恨他?”安蘭馨並沒有打算放過詹玉顏。

“恨?比起恨她,我更恨安寧!那個女人,死了都不能讓人安寧。”詹玉顏在聽到‘恨’這個字眼的時候,一時之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想到那日蒼翟所說的話,手中握着的拳頭,更加的凌厲駭人。

安蘭馨更是來了興致,恨安寧?她是嫉妒二姐姐吧!不過,二姐姐還真是夠讓人嫉妒的了!就連曾經的自己,也嫉妒的發慌呢,可惜……她在想,如果二姐姐還活着,那麼,她一定不會放過將二姐姐狠狠踩在腳下的機會,她要讓她知道,幾個姐妹當中,她安蘭馨纔是最出色的。

“人都已經死了,你的恨就收起來吧,哀家准許你回寺廟去,不過,三日之後便是哀家成親的日子了,你暫且留下,哀家這宮殿的這些宮女都不太合哀家的意,成親當日,便由詹家大小姐來替哀家梳妝打扮吧,哀家相信,憑着望門千金的手藝,自然不會讓哀家失望。”安蘭馨緩緩道,詹家大小姐又如何?望門千金又如何?曾經的身份顯赫又怎樣?到最後,還不是被自己使喚,這使喚大家小姐的感覺,當真是好極了。

安寧和詹玉顏皆是明白安蘭馨心中打的是什麼主意,安寧抱着看好戲的心態,而詹玉顏卻是不能拒絕安蘭馨的要求,只能扯了扯嘴角,“承蒙太后娘娘看得起,玉顏一定不會讓太后娘娘失望。”

“好,那事情便這麼定下來了,你若是讓哀家滿意了,等你回寺廟之時,哀家專門送你一座庵堂,讓你安身立命,這禮物,可算是合你的心意?”安蘭馨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居高臨下的看着詹玉顏,就好似在施捨乞丐一般。

“玉顏些太后娘娘賞賜。”詹玉顏便是知道這是施捨,她也只能默默的承受,心中暗自低咒:都怪那短命的蒼翟,竟然在這個時候駕崩,也平白的斷送了她的貴妃夢與錦繡前程,她如何能不恨?

可是,她又怎知道,便是蒼翟活着,她的貴妃夢,也只能是白日夢罷了,而錦繡前程,哼,也不過是癡心妄想。

奉了安蘭馨的旨意,詹玉顏在昭陽殿中待了下來,這些時日,精心研究着太后娘娘成親之日所要化的妝容,而安寧依舊是趕製着嫁衣,三個女人,沒想到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在這三天裡同出一個屋檐之下,自然見面的次數也不會少。

三天很快便過了,這一日,對北燕國來說,都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太后娘娘大婚,無論是百姓和朝臣們心中是怎麼想的,但是,每一個人的臉上,皆是必須帶着笑容,歡慶這一盛事。

直至今天,太后娘娘所要嫁的那個人,依舊沒有浮出水面,衆人私下裡都在暗自猜測着,今日這個新郎官兒到底是誰。

這日一早,安蘭馨天還未亮就已經起牀,神色之間難掩興奮,整個昭陽殿中,每一個宮女太監,皆是開始忙碌了起來,爲了今日這個大婚,他們準備了太多了。

詹玉顏一早就被傳喚到了安蘭馨的房間內,而與她一起被傳喚去的,自然還有負責嫁衣縫製的安寧了,安寧親手捧着裝着嫁衣的盒子,進了房間,此時,詹玉顏早已經在開始爲安蘭馨梳妝打扮。

安蘭馨看到安寧進來,瞪了她一眼,似乎因爲她稍微遲了這麼些許而感到不悅,安寧福了福身,倒是沒有理會,因爲她知道,今日是安蘭馨的大喜之日,她是不會這般輕易的動怒的,更加不會讓她的成親之日添上不好的記憶,不過……

不過,想到昨日有人傳遞給她的消息,不好的記憶嗎?這個成親之日,怕是勢必要成爲安蘭馨的噩夢了。

安寧替安蘭馨換好了嫁衣,而詹玉顏也替安蘭馨梳妝完畢,呈現在衆人面前的,便是一個標準的北燕新嫁娘,一襲大紅的嫁妝在安蘭馨的身上,所有人看了,都禁不住眼前一亮。

原因無他,只因爲她身穿的嫁衣上那一幅幅隨着她輕微的動作,而不斷變換着的圖案,在她的身上幾乎就好似活的一樣,異常的耀眼,心中都禁不住讚歎,是怎樣的手藝,才能夠縫製出一幅這樣美麗的嫁衣。

不過,他們倒是覺得,皇太后身上的這一件嫁衣,穿在她的身上,似乎有些暴殄天物了,皇太后配不上這身衣裳,她的氣質無法將這件衣裳襯托到最佳的狀態,總是讓人覺得欠缺了什麼。

如果真要從他們見過的女子中,尋一人出來配這件衣裳的話,她們的腦海中竟是下意識的就浮現出了一抹高貴渾然天成的身影,那不是別人,正是先皇后娘娘,上一任昭陽殿的主人。

怕也只有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才能和這件衣裳相輔相成,相得益彰了。

安蘭馨看着他們眼中欣賞的光彩,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吩咐道,“這位繡娘該賞,從今之後,你就留在哀家的身邊,做哀家的專屬繡娘吧。”

安寧沒有言語,福了福身,當做是領命,不過,心底卻是有一絲詭譎漸漸的浮現了出來,專屬繡娘?只要她安蘭馨有那個福氣消受就好啊!

安蘭馨再次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更是自信於自己今日的風采,想到這些時日都沒有見面的廉親王,安蘭馨心中竟迫不及待了起來,當初,她將成親要準備的一切事宜攬了下來,而將兵權交到了廉的手中,這些時日,他一方面忙於安排對東秦國,海國,西陵國的對敵,另一方面,又在昌都城中,加強戒嚴,目的就是爲了今日的大婚能夠萬無一失。

今日,她就要嫁給他,成爲他的妻子了呢!一想到此,安蘭馨心中更加急切了,尤其是想到今晚的洞房花燭夜……

“我蒼廉,會讓你成爲這世上,最幸福,最美麗,最高貴,最耀眼的新娘子。”

“洞房花燭夜,我不會放過你。”

廉親王的話猶在耳邊,便是隔着時空,安蘭馨依舊能夠感受到,他在說這句話時,自己心中的那份悸動,不會放過她?臉上倏地浮出一抹羞紅,今晚,她就可以真正的成爲廉的女人了呢,一時之間,那些曖昧旖旎的畫面,不斷的在安蘭馨的腦海中盤旋,揮之不去。

“太后娘娘,時辰到了,朝中大臣及昌都城各個貴族都已經到了,太后娘娘您是否是要現在擺駕崇德殿?”有太監進來稟告道,崇德殿,今日的成親典禮,就是設在了崇德殿中,今日的一對新人,將在崇德殿中拜天地。

時辰到了嗎?不過……

“新郎呢?”安蘭馨上前一步,雙脣開合。

“回太后娘娘的話,新郎已也已經在崇德殿中了。”太監讀懂安蘭馨表達的意思,立即回答道,他們雖然知道新郎官是誰,但是,對於崇德殿中的那些個賓客來說,到現在,今日的新郎官兒都是一個謎,但就算再是秘密,過了今晚,怕是全天下人都會知道那新郎官兒到底是何方神聖了。

安蘭馨嘴角揚起一抹笑容,立即吩咐動身,擺駕朝着崇德殿的方向而去……

崇德殿中,早已經是賓客雲集,在場的人,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笑容,在崇德殿一個僻靜的房間內,兩個男子一坐一立,一黑一紅,兩個男子的眼裡,都迸發着熠熠的光彩。

“準備好要去做你的新郎官兒了?”沉默許久之後,黑衣男子用十分難得的打趣的語氣問道,目光瞟了眼前的紅衣男子一眼,眼底的深意,透着說不出的神秘。

赤驥搖頭苦笑,“主子,什麼新郎官兒?您就不要拿屬下開玩笑了。”

赤驥想到什麼,神色立即恢復嚴肅,拱手朝着蒼翟道,“主子,今日一切事宜已經準備妥當,還請主子示下。”

蒼翟嘴角意味深長的揚了揚,赫然起身,“既然已經準備妥當,那麼,便等着好戲上場吧!”

不錯,好戲,安蘭馨怎麼也算是寧兒的妹妹,他的小姨子,既然是她成親,他這個做姐夫的,自然要送上一份讓她終身難忘的大禮了。

門外,喜慶的聲音不斷傳來,房間中的兩人,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身爲今日的新郎官兒,赤驥正要往大廳走,卻見得一襲大紅嫁衣的女子朝着這邊而來,赤驥心中一怔,臉上瞬間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迎上前去,“蘭馨,你來了。”

情人的聲音,讓安蘭馨心中更是甜蜜,自然而然的靠在赤驥的懷中,仰頭道,“廉,我好想你。”

廉親王攬着安蘭馨,盡責的扮演着即將迎娶自己心愛的女人的新郎官兒的角色,想到什麼,眸光微斂,“皇上呢?”

他指的皇上,自然就是現在的幼帝蒼鬱了。

話落,安蘭馨的身體怔了怔,“皇上……皇上身體不適,我讓人照看着。”

赤驥心中浮出一絲鄙夷,身體不適?看安蘭馨方纔微僵的反應,想必,她也應該知道,那個男嬰身體不適,是因爲什麼吧!那麼一個幾個月的小嬰兒,怎受得住琉璃草的侵襲?

一個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置自己親生兒子的安危於不顧的女人,當真是狠心啊!

“蘭馨,今日是我們成親的日子,皇上怎麼着也應該到場。”赤驥低低的開口,意有所指的道。

安蘭馨又怎忍心在這個時候拒絕情人的要求?況且,有皇上在,一切也都顯得更加隆重,便立即吩咐宮人去將皇上帶到崇德殿,等到宮人離去,安蘭馨才仰頭看着赤驥俊美的臉龐,“鬱兒等會兒便到,我們該出去了,莫要錯過了拜天地的吉時。”

說罷,便親暱的拉着赤驥的手,二人相攜朝着大殿走去……

大殿之中,早已經是高朋滿座,所有人都默默的喝着酒,似乎是在等待着這場婚禮主角的到來,終於,外面的司儀一聲高喊,“新郎新娘到。”

太后娘娘到了!此話一傳進來,在座的每一個人都立即起身,走到座位前,齊齊的跪在地上,聽到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傳來,他們雖然沒有擡頭,但卻估摸得出,太后娘娘已經走到了哪個位置上。

“臣等恭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衆人齊聲高呼道,安蘭馨和赤驥已經走到了大殿最矚目的位置,目光掃過跪了一地的衆人,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萬人臣服的場面,讓安蘭馨心中莫名的暢快,今日,還真是一個好日子啊!

安蘭馨優雅的揚了揚手,隨着她的動作,便有宮人開口,替她傳達着她的旨意,“衆卿平身。”

衆人起身,擡頭,看向安蘭馨身旁的那人,眼裡的震撼甚至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這……廉親王?”

爲何廉親王身上會穿着新郎官兒的衣裳,甚至站在太后娘娘的身旁,他們饒是再笨再不願相信,心中也是明白了,原來,皇太后要另嫁的那個人,竟然是廉親王!

廉親王是誰?老皇帝的四皇子,算是當今幼帝的兄長,皇太后可是死去的老皇帝的妃子啊,這……這不是嗎?

亂了,一切都亂了,北燕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且不說皇太后另嫁,已經是壞了規矩了,她另加之人,還是名義上的兒子!

這……這……

“衆卿家,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衆卿家不會不認識廉親王,不過,以後,大家都給哀家記住了,他不僅僅是廉親王,還是哀家的夫君,你們可明白了?”安蘭馨雙脣開合,雖然是無聲,但是,衆人讀出她所表達的意思,尤其是她臉上那份不容置喙的堅定,更加讓人無法忽視。

威脅!這分明就是裸的威脅!她是在告訴衆人,誰若是不滿意,那後果便由他們自己承擔!

“你這賤人,yin亂後宮,你這是啊!”不知道是哪個官員,憤怒的吼道,如果太后另嫁的事情,讓他們敢怒不敢言,那麼,今日新郎身份的揭曉,便是徹底的激發了一些人心中的不滿。

安蘭馨臉色一沉,眸子變得銳利,循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狠狠的瞪過去,“秦侍郎??什麼叫?!”

“你身爲老皇帝的妃子,勾引老皇帝之子,這不叫是什麼?堂堂皇太后,竟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情,置北燕蒼家的顏面於何地?置北燕的顏面於何地?”秦侍郎豁出去了,衝上前去,厲聲朝着安蘭馨喝道。

“不知廉恥?哀家身爲皇太后,難道就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力了嗎?哼,將你們那些頑固不化的思想統統給哀家收回去,哀家不吃你們這一套。”安蘭馨冷哼一聲,不屑的道。

“妖女,你這禍水。”

安蘭馨眉心緊擰着,心裡的不悅更濃,銳利的視線掃過秦侍郎,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猛地從一旁的侍衛手中,奪過劍,迅猛的朝着秦侍郎刺去。

“啊……你……”利劍沒入身體,驚呆了所有的人,沒有人會想到,皇太后會在今日這樣大喜的日子內殺人,而且還是親手,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殺了朝廷重臣。

那一擊直擊要害,安蘭馨眼底劃過一抹陰冷,將劍抽出秦侍郎的身體,秦侍郎轟然倒地而亡,所有人都看着這一幕,大殿之中,安靜得,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出,似乎依舊沒有從方纔的事情中反應過來。

安蘭馨滿意的看着這些人的反應,嘴角的笑意更濃亦更冷,把玩着手中那把沾染了鮮血的劍,緩緩開口,“今日哀家大喜,本就已經是紅紅火火了,不過,哀家倒是不介意讓這喜慶的氛圍中,多一些鮮血來爲哀家的婚禮增添一些顏色,各位,方纔秦侍郎大不敬,他的下場你們也都看到了,如果還有誰要說些什麼的話,儘管說,哀家都聽着。”

這個時候,誰還有膽子敢再說些什麼,那日在朝堂上,有人反對太后另嫁,結果被當場處死,今日再次上演這樣的一幕,可見,這個太后娘娘的決心了,誰也休想阻止她!

衆人慢慢的回過神來,意識到如今的局勢,若說他們羣起而攻之,倒是可以將這女人給解決了,但他們卻不能忘了,廉親王的手中如今掌握着兵權,他們相信,在這皇宮之中,早就已經圍滿了將士,一旦他們有什麼動作,結果便是死於亂刀之下。

“恭喜太后娘娘,恭喜廉親王殿下,微臣恭賀二位白頭偕老,永浴愛河。”有人率先開口跪在地上,朗聲恭賀道,這纔打破了大殿之中這詭異的寧靜,無論他們心裡再怎麼反對,今日,他們都不得不服軟。

一個人起了頭,其他的人也都競相跟着跪在地上,齊聲恭賀着,“太后娘娘,廉親王殿下,白頭偕老,永浴愛河!”

看着齊齊跪了一地,恭賀着的衆人,安蘭馨心中更是暢快,這便是高高在上,掌握別人的生死的感覺麼?當真是讓人迷戀極了,她安蘭馨,也有這樣的一天啊!

一直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這一切的赤驥,走上前來,將安蘭馨手中的劍丟在地上,柔聲道,“蘭馨,吉時已到,你方纔還說,莫要錯過了拜堂,再耽擱下去,錯過了吉時,可就不吉利了。”

聽到心愛男人的聲音,安蘭馨笑容變得柔和,在赤驥的牽引下,沒有理會那些賓客。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司儀高喊着程序,最後,皇太后在廉親王的攙扶之下,被送回了他們的新房所在地——昭陽殿。

新房內,安蘭馨從背後將赤驥摟住,整個身體緊貼着那昂藏寬闊的背脊,一雙手亦是不甘寂寞的在他的身上游移。

赤驥眼底劃過一抹嫌惡,猛地抓住安蘭馨不安分的手,阻止了她故意的挑逗,安蘭馨身體微怔,立即走到赤驥的面前,擡眼對上赤驥的雙眸,手亦是不甘心的再次輕探着他的胸膛,“廉,今夜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

“呵呵……”安蘭馨還沒有說完,赤驥便開口打斷她的話,“我說過,今晚,我不會放過你,不過,現在天還沒黑,咱們的夜還沒到,你這小東西,便這麼迫不及待了嗎?”

“廉……我想成爲你的女人。”安蘭馨深情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她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啊。

“會的,你會成爲蒼廉的女人,不過……”赤驥微微斂眉,遮住眼底隱隱閃爍着的異樣光芒,“還不是時候,今日我們成親,現在外面的賓客都還在,按照規矩,我這個新郎官兒,可是要接受大家的恭賀與敬酒的,所以……你等等我……成麼?”

赤驥附身,在安蘭馨的耳邊,若有似無的傾吐着氣息,那撩人的曖昧,引得安蘭馨身體輕顫。

“可是……”她不想就這樣放他走,外面那些勞什子的賓客,誰敢因爲廉沒有出去招待他們而說什麼?

“你還怕我跑了不成?蒼廉現在已經是你的夫!”赤驥低聲引誘着,眼底詭譎閃爍,“乖乖等着我,今晚,我還會給你一個天大的驚喜!”

安蘭馨低擋不住這個男人的柔情攻勢,也罷,反正今晚的夜還很長,他們已經拜堂成親,不急於一時,況且,以後的每個夜晚,都是屬於他們的,現在讓他出去和那些賓客們熱絡熱絡,倒也無可厚非,“你可要快些回來,我在這裡等你。”

“這是自然,我不過是出去應付一下他們,怎麼會將這麼一個美嬌娘冷落在新房中過長的時間?單單是一會兒,我也捨不得啊。”赤驥見她鬆了口,拉着安蘭馨朝着新房中的那張牀走去,將她安置在牀上坐下,深深的看了安蘭馨一眼,隨即走出了房間。

“廉……”安蘭馨猛地想到什麼,可是,只是張脣,卻發不出聲音,讓背對着她的赤驥並沒有聽到,安蘭馨追到門口之時,赤驥已經關上了房門,離開了房間。

安蘭馨眼裡劃過一抹失落,從懷中掏出一枚精緻的指環,銀器打造,在指環的身上,鑲嵌着珍貴罕見的寶石,這指環的珍貴,不在於它的外觀,而是在於它隱藏的作用。

安蘭馨坐在桌子前,把玩着手中的這枚指環,這是她親自讓人暗中打造的,目的就是要送給廉做禮物,方纔突然記起,想要給他,他卻走得那般快,不過倒也不急,等到廉回房了,她再將這指環交給他,她想,若是廉知道這指環的作用,定會十分的高興,畢竟,這個世上,那個東西,除了自己這裡,怕是沒人會有了吧!

如是想着,安蘭馨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濃郁。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下去,不過,外面喜慶的嘲雜聲卻依舊在繼續着,並且好似有越來越近的趨勢,安蘭馨聽着外面的動靜,不由得皺了皺眉,走到門口,打開門,看到外面伺候着的宮女開口問道,“外面是什麼情況?昭陽殿中,怎麼這般熱鬧?”

安寧讀懂她的脣語,回答道,“廉親王殿下今日似乎很開心,和賓客們正在把酒言歡呢!方纔賓客們都已經到了昭陽殿中,所以纔會熱鬧許多。”

怎麼到昭陽殿中來了?安蘭馨皺了皺眉,正要問個明白,卻看到夜色中,那熟悉的聲音大步走了過來,安蘭馨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便聽得男子低沉的聲音帶着幾分興奮的流瀉而出,“蘭馨,走,現在本王帶你去看看,今日,本王要給你的驚喜,保證你會驚得合不攏嘴。”

說罷,便拉着安蘭馨朝着新房之外奔去,安寧不着痕跡的挑眉,也是來了興致,她聽晨鳧說,今晚該是要行動了,看來,這驚喜怕是和這件事情有關吧!

如是想着,安寧也是悄悄的跟了上去,剛走後的她,卻沒有發現,坐在輪椅上的詹玉顏,眉心緊皺着,看着安寧離開的方向,好似在探尋着什麼。

方纔是她看錯了嗎?詹玉顏心想,爲什麼剛剛從那個繡孃的神色之間,看到了一絲熟悉,好似在哪裡見過那種詭譎的神態,詹玉顏努力回想,可是,她卻怎麼也想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兒。

想要探出究竟,詹玉顏毫不猶豫的推着輪椅,朝着衆人都跑去的方向而去……

昭陽殿,空曠的園子內,一樽金色的龍椅,異常的顯眼。

所有的賓客都再次聚集,安蘭馨被赤驥拉着,走到了最中央,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蘭馨的臉上閃過一抹詫異,疑惑的看着這個剛剛和自己拜了天地的男人,似是在詢問着,他給她準備的,到底是怎樣的驚喜!

赤驥高深的一笑,拍了拍掌,下一瞬,砰砰的幾聲響,整個漆黑的夜空中,頓時綻放出一朵朵的煙花,絢爛多彩,所有人都看着天空中的美景,熱鬧的氣氛在這一刻,被推到了另外一個。

安蘭馨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似在做夢一樣,這……這就是廉給她準備的驚喜嗎?

“這是我特意爲了慶祝今晚而準備的,你可喜歡?”赤驥低沉的聲音傳來,目光似要看進安蘭馨的眼裡。

心中的暖意似是滲透進了血液,讓安蘭馨激動得不自已,緊緊的握着身旁男人的大掌,在這絢爛的煙花之中,安蘭馨擡眼對上了赤驥的雙眸,臉上笑顏如花,雙脣顫抖着,“廉,謝謝你,謝謝你,我好喜歡你給我的驚喜,能夠嫁給你,蘭馨好幸福啊!”

“是嗎?你真的很開心嗎?”赤驥嘴角揚起一抹弧度,眼神在煙火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輝。

安蘭馨忙不迭的點頭,開心,她自然是很開心,這一刻,是她這麼多年來,最開心的一刻了啊!她好似身在雲端,那飄然若仙的幸福,將她的一顆心填得滿滿的。

“好,很好,你開心就好,那麼現在……”赤驥眼底的幽深集聚着,一瞬不轉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看來,已經是時候了!

安蘭馨等着他的話,卻只見他手一揚,他臉上的笑容依舊那般絢爛,而伴隨着他的這一揚手,一顆信號彈從他寬大的袖袍中射入天空,和盛放着的煙花一起,轟然炸開,砰地一聲,比起方纔的煙花,更加的響亮,也瞬間讓在場的人察覺到這其中微微的不尋常。

伴隨着那一聲巨響的炸開,隨即,便有宮人的聲音傳來……

“皇上駕到!”

安蘭馨聽到通傳,不僅僅是她,在場的大部分人,都以爲太監口中的皇上就是當今的幼帝。

“廉,還有什麼驚喜嗎?”安蘭馨眼裡閃現着期待的神色,接下來的驚喜,會和鬱兒有關嗎?她到底是愛上了一個怎樣的男子啊,竟然這般變着方法的讓自己開心,她安蘭馨曾經經過那麼多的事情,現在,老天終於是垂憐她了。

赤驥但笑不語,等到那一抹身影靠近了,赤驥才鬆開了安蘭馨的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朝着某個方向迎了上去,衆人看到他的舉動,皆是讓開了一條道,順着廉親王走去的方向,衆人的目光之中,一襲明黃的高大身影在幾個人的簇擁下,緩緩而至。

那身影,衆人都分外的熟悉,能夠有如此的帝王霸氣,除了幾個月前遇刺駕崩的先帝,還能有誰?可是……先帝不是死了嗎?

“臣恭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赤驥渾厚的嗓音響起,便是在煙火的爆炸聲中,也依舊那般洪亮。

“廉親王平身。”威嚴的聲音,擲地有聲,僅僅是一瞬,那一襲明黃的身影,就已經坐在了那尊貴的座椅上,銳利的視線掃視一週,嘴角微揚,“怎麼?幾個月不見,衆卿家都認不得朕了嗎?”

這熟悉的威嚴聲音,讓衆人都是一驚,這才意識到眼前的人,確實是幾個月前遇刺駕崩的皇上,可是……許多事情,他們卻終究是怎麼也想不透徹。

而在場的好些人,在回過神來之際,都是變了臉色。

坐在輪椅上,本來悄悄留意着那個繡孃的詹玉顏,看到蒼翟的身影,身體禁不住一顫,是他!蒼翟!他沒死!這個念頭,迅速的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心裡閃過太多複雜的情緒。

而安寧站在一旁,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看來,真正的好戲,已經正式開場了,所有人都知道蒼翟已死了,如今見到活生生的蒼翟站在他們面前,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安寧目光掃視一週,最後停留在安蘭馨的身上,安蘭馨的反應,無疑是她最想看到的,而此刻的安蘭馨,臉上早已經沒有了方纔的那燦爛幸福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愕然、疑惑,以及隱隱含着的幾分不安。

對,不安,安蘭馨此刻確實不安着,她以爲,外面所喊的“皇上駕到”指的是她的兒子蒼鬱,可是,眼前的這個人……蒼翟,竟然是蒼翟,他不是死了嗎?她親眼看着他死在廉的刀下,這是怎麼回事?

對了,還有廉,爲何他會這般恭敬的跪在地上,恭迎蒼翟的到來?

安蘭馨此刻的心中,有無數的疑問盤旋着,一個還沒有得到解答,另外一個便又冒了出來,一時之間,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天空中綻放的煙花已經告一段落,空曠的園子中,雖然站滿了人,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發出一絲聲音,似乎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安蘭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對,她必須平靜,她要將這事情,一件一件的弄清楚,一件一件的解決。

她不怕,她怕什麼?她現在是太后,誰能夠拿她怎麼樣?

“嗚哇……”嬰兒的哭聲響起,打破了這詭異的寧靜,安蘭馨聽到這聲音,立即好似想到了什麼,順着那聲音的方向跑過去,在衆人的目光之中,將那嬰兒,也就是當今的幼帝抱在懷中,此刻,安蘭馨完全是將他當成了自己的一張底牌。

不過,她的舉動在蒼翟的眼裡,卻是劃過一抹濃濃的不屑。

直到兒子在手,安蘭馨好似多了許多底氣,走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在椅子上坐着,如君臨天下的蒼翟,挺了挺胸,雙脣開合,“大膽賊人,敢冒充皇上,來人,將這個大膽狂徒給哀家拿下。”

雖然沒有聲音,但是,那面容之間的猙獰凌厲,卻絲毫也不影響她的氣勢。

只是,她一聲令下,卻沒有一個人有動作。

安蘭馨怔了怔,臉色難看了幾分,目光看向赤驥,“廉……”

得到的卻是赤驥的一個不屑的眼神,“誰敢冒充皇上?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個皇上是假冒的?你們難道都沒見過皇上嗎?連皇上都認不出來,真是不該,你們還愣着幹什麼?皇上都已經來了,你們行禮了嗎?”

在場的官員面面相覷,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依舊有人開始跪在地上,對着蒼翟行禮,蒼翟的那張臉,那般出衆,他們不會不認得,也不會忘記。

“不,你們都敢跪!他是冒充的,蒼翟已經在幾個月前便遇刺駕崩,這個人,不是冒充的,難不成是詐屍?”安蘭馨急了,一手抱着懷中哭着的蒼鬱,一手狠狠地指着蒼翟,面容近乎猙獰,“他纔是皇上,哀家的兒子纔是皇上!”

“安蘭馨,朕應該喚你一聲太后嗎?呵呵,還是算了吧!因爲,你這太后名不正言不順,又是哪門子的太后?”蒼翟輕笑一聲,俊美無儔的臉上,隱約夾雜這幾分邪惡,“你說你的兒子是皇上,你可又有什麼證據證明?”

安蘭馨心中一怔,微微蹙眉,證據?腦中快速的轉動着,卻沒有發現蒼翟眼中閃現着的笑容,又變得詭異了幾分,突地,安蘭馨好似想到了什麼,臉上一喜,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證據嗎?哀家又怎麼會沒有證據?”

不管眼前的這個蒼翟到底是怎麼回事,等她拿來了證據,再來收拾這個不知道打哪裡冒出來的男人,可是不知爲何,一連串的事情,讓她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強烈。

安蘭馨僅僅是離開了片刻,便又折返了回來,回來之時,她的手中已經多了兩樣東西,都用黃綢包裹着,好似什麼寶貝一般,安蘭馨一手舉起手中的東西,“這是傳國玉璽,而另外一樣,上面清楚明白的寫着先帝將皇位傳於我兒蒼鬱,不僅如此,還蓋有印璽,這證據,夠了嗎?”

“你說的先帝指的是朕嗎?朕可不記得自己有親自下過這個詔書,你手中有一個傳國玉璽,朕的手中,也有一個傳國玉璽,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是假的呢?”蒼翟似笑非笑,拍了拍掌,隨即,一襲勁裝的男子,便呈上了一個同樣用黃綢包裹着的東西,那人的出現,再次讓安蘭馨身體一怔,眼神變了又變,那……那人不是那天晚上和蒼翟一起死了的侍衛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蘭馨目光閃爍着,正在呆愣之間,手中的兩樣東西,就已經被人奪了去,再次回過神來,卻已經聽得一個老臣的聲音傳來,“這是假的,這個女人的玉璽是假的!雖然這仿製品做的非常精緻,可是,瞞不過老夫的雙眼,老皇帝在世之時,當年的第一大盜就想盜走過玉璽,那時就做了好些仿製品,以迷惑第一大盜,而那些假的與真的的差別,鮮少有人知曉,唯獨老臣聽皇上說起過,真的玉璽,在底部印章處,有一個小小的缺口,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但卻能夠辨別與仿製品的差別。”

那老臣一說,倒是頭頭是道,而安蘭馨的臉色,也是越發的蒼白,看着那老臣展開了聖旨,第一眼就是看上面的印章處,隨即凌厲的喝道,“大膽妖女,竟敢僞造傳國玉璽,僞造聖旨,狼子野心,其心可誅!皇上……”

老臣轉向蒼翟,赫然跪地,這一聲確定的呼喊,讓在場的人都跪了下來,雖然不知道幾個月前“皇上駕崩”的事情到底有什麼內幕,但持有傳國玉璽的皇上,該是假不了,衆人齊聲高呼着“皇上萬歲”,安蘭馨的身體,更是晃了晃。

“哀家的纔是真的!”安蘭馨叫囂着,但是,這個時候,卻已經沒有人去理會她,安蘭馨心裡慌亂不已,怎麼會?她手中的玉璽,是在出掉了善親王之後,從御書房中找出來的,這其中到底是出了什麼差錯?

此時的她又怎知道,當初在善親王從蒼翟的手中奪過傳國玉璽之時,那玉璽就已經是假的了,不過是假得逼真,連善親王也別糊弄過去了罷了。

蒼翟設下了這個陷阱,又怎能讓真正的傳國玉璽落入這些狼子野心的人的手中呢?

安蘭馨怎麼也想不透,突然,她的視線落在一襲新郎裝扮的赤驥的身上,對,還有廉,還有這個方纔才和自己拜了堂,成親了的男人。

安蘭馨快速的衝到了赤驥的身旁,拉着他的手臂,“廉,你告訴他們,哀家是皇太后,哀家手中的蒼鬱纔是皇上,你快告訴他們啊!”

如果安蘭馨的嗓子還能夠發出聲音的話,那麼,此刻,饒是聽了的人,都會感受到她聲音的猙獰,只是,赤驥卻是淡淡的一笑,嫌惡的揮開安蘭馨抓着他手臂的手,語氣不再是往日的那般溫柔,“安蘭馨,讓你做了這麼久的太后夢,你也該醒醒了,你現在覺得找本王說話有用嗎?你這個女人,怎的這般愚蠢,或許你該問問,本王是站在那一邊兒的。”

安蘭馨微微一僵,神色複雜的看着赤驥,他是站在那一邊兒的?方纔他這一系列的舉動,讓她不敢去想這個問題,可是,有些事情,她卻很想徹底弄清楚,擡眼對上赤驥的雙眸,“你……”

臉色蒼白的安蘭馨僅僅是吐出一個字,終究是無法繼續說下去,不過,赤驥可不介意主動爲她解惑,方纔,他親手將她捧上了雲端,那麼現在,就讓他親手將他推入更深的深淵。

“事實上,本王一直都是皇上的人,而你,只是本王的任務而已。”赤驥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滿意的看着安蘭馨臉上神色越發的難看。

“你……從一開始,你就故意接近哀家!”安蘭馨回想起以前的一幕幕,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

“不錯,不接近你,又怎能將你和善親王都玩弄於股掌之間?你們兩個人,還真是蛇鼠一窩。”赤驥呵呵的笑道,他們怕是不知道螳螂捕蟬,最後被蟬給反吞了。

“可你……你說過你愛我!”安蘭馨搖了搖頭,心中依然排斥着相信她所聽到的事實。

“本王有說過嗎?本王可不記得!”赤驥嗤之以鼻,安蘭馨這樣的女人,蛇蠍心腸,身上沒有半點兒可愛之處,他怎麼會愛她?他赤驥可沒有瞎眼,他倒是覺得,他那個小未婚妻讓人愛不釋手。

安蘭馨微怔,他說過嗎?腦中快速的轉動着,似乎是在記憶當中搜尋這三個字,但……得到的結果……不,他沒有說過!可是……

“你……已經娶了我?”安蘭馨好似抓住了什麼,堅定的道,“方纔,所有人都看着你和哀家拜了堂,你我已經是夫妻,這一點,你休想賴掉!”

安蘭馨心中恨極了,她沒有想到,自己這般心愛的男人,他接近自己,竟然是另有所圖,不,這不僅僅是另有所圖啊,他是一手將她玩弄於掌心,再狠狠的將她毀滅啊!

她看清了,一想到那些所謂的甜言蜜語,他曾經對自己的好,都是故意誘使她跳入他柔情陷阱的武器,她的心裡就止不住血液的翻騰,整個人似要被恨意淹沒。

就算被毀滅,她也要拉着這個男人一起!就算那些曾經是假的,方纔的大婚,卻假不了。

得意的看着赤驥,似乎是想要看到他害怕的表情,可是,她卻失望了。

赤驥朝着安蘭馨走近,在僅僅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嘴角似笑非笑,微微俯身,那張俊臉靠近安蘭馨,在她的耳邊傾吐氣息,安蘭馨一顫,瞬間想到了方纔在新房之中,他這誘惑的舉動在她心裡掀起的情潮,可此刻卻是感覺那般的諷刺。

“娶了你?誰娶了你?”赤驥眼裡光華流轉,目光落在安蘭馨的脣上,此時,二人的姿勢,就好似親密戀人一般,可是,誰又知道,赤驥此番舉動的真實含義呢?

“你,蒼廉,堂堂的廉親王!”安蘭馨雙脣開合,比任何時候說話都堅定,只是,她的堅定,換來的卻是赤驥一聲諷刺的輕笑。

“你真的確定,我就是廉親王蒼廉?”赤驥眼中笑意更濃,故意壓低了聲音,依舊一瞬不轉的看着安蘭馨,果然看到她的臉上在呈現出一陣錯愕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更加精彩的慘白。

“你……你什麼意思?”安蘭馨的雙脣顫抖着。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你猜不出來嗎?你好歹也是曾經假扮過太皇太后的人,應該不會不知道這世上有易容一說吧?呵呵……說到易容,你可不及我呢!這麼多年,怕是沒有人知道,北燕國的四皇子早已經換了另外一個人了吧!所以說,真正的廉親王,真正的蒼廉,不是我,我纔是一個冒牌貨!”赤驥挑眉道,絲毫沒有因爲“冒牌貨”這三個字感到羞愧,反而有幾分自豪的意味兒,能夠這麼多年不被察覺,誰能說他不是技藝高超呢?

易容?安蘭馨看着這張臉,下意識的搖頭,怎麼可能?連這張臉都是假的嗎?

那過去的這段時間,到底有什麼是真的?安蘭馨似乎有些無法承受這個打擊,赤驥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滿意的一笑,繼續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怎麼?不相信嗎?是不是要讓我將這張人皮面具拿下來,讓你看看真正的我,你才相信?”

安蘭馨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此刻不像是在說謊,可是……她真的想看這張臉下的另外一張臉嗎?不,她的心裡這個聲音非常的強烈而堅定,那無疑是在自己的臉上,再狠狠的打了一耳光啊!

“你……你不怕我揭穿你?”安蘭馨緊咬着脣,剛說出這句話,她就好似意識到什麼,這個男人這般輕聲的和自己說話,而她開口之時,卻被他高大的身體擋住,也就是說,方纔他們二人的對話,除了他們二人知曉之外,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心中一空,她連想用方纔的對話作爲證明的想法也落空了啊。

“怕嗎?我倒是怕沒人相信你!”赤驥諷刺道,“你這個暴戾的皇太后,爲了一己私慾,置北燕國曆來的規矩與顏面於不顧,方纔還親手殺了一個大臣,你說,你這麼一個yin亂後宮,心狠手辣,私慾膨脹的皇太后,誰會擁護你呢?安蘭馨,是你自己,親自將你自己推到了現在的境地,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別人!”

安蘭馨眼神一凜,“爲了一己私慾?哀家是爲了你,爲了你啊!”

“呵呵,爲了我?好笑!那就當是爲了我吧,可那又如何?”赤驥癟了癟嘴,眼中的不屑更濃,“我說過,今晚我不會放過你,可還記得?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說到最後,赤驥一字一句,似乎要將這句話刻進安蘭馨的靈魂深處,微眯着的利眼中,亦是邪惡流轉。

安蘭馨身體一晃,好似承受不住,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神色複雜的看着赤驥,眼裡的不甘慢慢的變得瘋狂,腦中浮現出當時的場景,耳邊迴響着情人的呢喃。

‘今晚我不會放過你!’

她以爲他的意思是在牀上不會放過她,這該是夫妻之間的閨房樂趣啊,她甚至那般的期待着今夜的洞房花燭,可是……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好一個不會放過她,他果然是不會放過她啊!這就是他給的承諾,竟然是這般殘忍的現實!

安蘭馨哈哈的笑着,神色幾近瘋狂,可是,她啞了的嗓子,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音,就連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懷中的嬰兒被她瘋狂的模樣嚇到,哭得更是慘烈。

可是,即便是這樣,赤驥也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她,她退,則他進,繼續在她的耳邊低聲道,“安蘭馨,能夠激起你去毒害善親王,讓你們窩裡反,我還真是高興極了,不過,我倒是想知道,你在利用你兒子爲媒介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心情?你這種女人,對兒子都下得去手,落得這般下場,當屬你罪有應得!”

話落,安蘭馨停止了大笑,木然的低頭看着懷中哭得一臉脹紅的兒子,自從染了那琉璃草之後,鬱兒確實有些不正常了,這都是她害的,她害的啊!

罪有應得?可是,她也是爲了他們的未來啊!爲了他們的未來嗎?這確實是其一,可是,真正的原因呢?她想嫁給廉,嫁給那個愛他的男人,所以她纔不惜一切代價,她想成爲這世上最尊貴最幸福的女人,說白了,一切都是爲了她自己啊!

“哈哈……”安蘭馨繼續無聲的大笑着,那模樣在在場的所有人眼裡,心中都產生了一個念頭:她瘋了,安蘭馨瘋了!

爲什麼?爲什麼老天要這般捉弄她?

赤驥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目光再掃向那些看着他們的朝中大臣與北燕貴族,最後落在蒼翟的身上,和蒼翟交換了一個眼神,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對着衆人朗聲道,“本王受皇上之命,揪出盜走虎符,潛伏在北燕的野心勃勃之人,幾個月前,善親王操縱軍隊,暗中發動宮變,妄圖篡權奪位,對皇上不利,對外宣稱皇上遇刺駕崩,僞造聖旨,冊封蒼鬱爲幼帝,自己居於攝政王的位置,挾天子以令諸侯,其罪當誅,可報應不爽,善親王和同謀安蘭馨利益相損,安蘭馨心生殺意,二人內鬥,安蘭馨殺了善親王,善親王乃亂臣賊子,死有餘辜,奉皇上之命,善親王挫骨揚灰,從皇室文牒中除名,其子孫發配邊疆,永世爲奴。”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譁然,方纔明白了這其中的根由,善親王造反,那麼皇上的“死”應該是在皇上的計策當中吧!皇上將謀反之人引出來,再徹底反撲吧!

看來,東秦國,西陵國乃至是海隊逼進北燕,怕也是和皇上有關吧!只是……他們的心裡有無數的疑問,若說東秦國派兵,憑着皇上和東秦國的關係,那也是正常的事情,可是,就連海國也派了五十萬大軍,這意味着什麼?

“大家或許不知道,前段時間的太皇太后娘娘,正是這安蘭馨所扮,至於真正的太皇太后,怕早已經糟了安蘭馨等人的毒手,如此女子,各位認爲,該如何處置?”赤驥的聲音又凌厲了幾分,銳利的目光掃向安蘭馨,不帶絲毫感情。

“哈哈……如此女子,照本王的意思,就該狠狠的讓她受盡折磨而死!”赤驥的話剛落,一個渾厚清朗的聲音便飄然而至,所有人聞聲看去,只見一個藍袍的英偉男子朝着這邊走來,就好似一個發光體,讓人炫目,當下衆人便是一驚,心中暗道,此人是誰?身上所散發的氣勢,不似平常人能夠擁有的,要說有人能夠在他之上的話,那就該是皇上蒼翟了。

在那藍袍男子的身後,另外幾人緊隨而至,一黑衣勁裝男子,面容剛毅,英偉異常,對於這個人,在場的人許多都是認得的,他不就是東秦國的威遠大將軍嗎?上次皇上登基,他們便見過此人,不過那時的他,倒像極了儒雅的公子,而此刻,卻是渾身凌厲,充滿了肅殺之氣。

走在南宮天裔身旁的,是一個紅衣勁裝女子,此刻饒是在黑夜中,也如一團火焰,這讓他們下意識的聯想到那個率領西陵隊進宮北燕的主將,莫不就是這個女子?這……這女皇陛下的三公主啊!

他們不該是在軍營之中或是戰場上嗎?怎麼會出現在北燕的皇宮裡?

而幾人身後跟着一個白衣銀髮男子,嘴角一直都掛着淡淡的笑意,好似那笑就是貼在他的臉上的一樣,此刻的白衣男子,懷中穩穩的抱着一個小女娃,雖然小女娃長大了不少,但是在場的見過這個小女娃的人,都是記得,這不就是小公主嗎?可是……小公主明明和皇后娘娘在幾個月前一同遇害了啊!這……

衆人腦中思索着,而坐在輪椅上的那個女子握着輪子的手卻是緊了緊,指骨泛白,小公主既然沒死,那麼安寧呢?

“蒼翟,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麼一出大好戲,怎麼不等本王來就開演了?告訴本王,本王倒是錯過了多少?罷了,本王也不是爲了你的這處戲而來的。”海颯一走近,就朗聲道,好似他們本就是熟識一般,熟識嗎?他們也算是熟識了,不過,是情敵罷了,蒼翟這個情敵,還是讓他海颯嫉妒得牙癢癢的情敵!

對於這個藍袍男子對他們皇上說話的語氣,衆人皆是詫異,四國大陸,其他三國就算是皇帝也不敢用這樣的語氣和北燕的君主說話啊,這個人……有人留意到這藍袍男子的眼睛的顏色,倏然一怔,下意識的開口喚出生來,“海……海國皇室?”

海颯聽到這個聲音,心情大好,“看來,還是有人識貨的。”

“堂堂船王,到我北燕皇宮做什麼?”蒼翟斂眉,語氣冰冷,但是,熟識他的人,卻知道,此時此刻這冰冷並不代表着不友好。

船王?這個稱呼從蒼翟的口中出來,再次引起譁然,這便是那個海上帝國的霸主嗎?

“本王來……呵呵……自然是爲了寧兒,寧兒呢?聽聞寧兒進了皇宮,在哪兒?和寧兒分別月餘,甚是想念,蒼翟,你該不會知道本王要來,將寧兒藏起來了吧?怎的這般小氣?寧兒對你的感情,難道你還真怕本王把你的皇后搶了去?要是真能搶去,本王的海國一併送給你也無妨,人呢?寧兒在哪兒?”海颯一邊說着,目光一邊搜尋着周圍,似乎是要從中找出寧兒的身影。

卻沒發現,蒼翟的臉色,亦是沉了下去,“寧兒在宮裡?”

該死的他怎麼不知道?不過還好,如今的局勢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中,外面又八駿和驚蟄守着,就連安蘭馨讓赤驥調來確保今日萬無一失的軍隊,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只是,現在他也想知道,寧兒在哪兒?

衆人聽着皇上和這個船王口中的“寧兒”,不用懷疑,這世上或許叫寧兒的人不少,但是,能夠讓皇上如此放在心上的卻只有一個,那便是他們的皇后娘娘啊!

小公主沒死?皇后娘娘也沒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此時,一聲尖銳的驚呼聲,劃破了夜空……

“安寧,你納命來!”

話一落,所有人都順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之間原本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坐在輪椅上的詹玉顏,此刻雙目溢滿了瘋狂,因爲毀了容顯得難看的蒼白臉頰,更是顯得猙獰,而那一聲呼喊,正是出自她的口,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她手上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利劍,狠狠的朝着她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女子刺過去……

那是安寧嗎?那分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宮女啊!

可是,此時此刻,詹玉顏卻是分外的確定,那個宮女就是安寧無疑,稍早她就在注意她了,她一直想不起,那種詭譎的神色,到底是曾經在哪裡見到過,那是因爲,她根本沒有往安寧的身上去想,在方纔之前,她是絲毫都不懷疑安寧已死,可是……在經過了方纔的一切之後,安寧沒死的消息讓她恨極了,而與此同時,她也猜到了這個讓她產生懷疑的宮女可能是誰了。

不錯,是安寧,一定就是安寧!

她應該死了的啊,爲什麼還好好的活着,她不甘心!

她算是看清楚了,什麼帝后決裂,什麼皇后殯天,什麼皇上發瘋,一切都是他們設計的一齣戲碼,而自己在這齣戲中,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

哈哈……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她詹玉顏自認聰慧,卻沒有想到,便被如此戲耍了去!

她要報仇的!她是要取安寧而代之的,安寧和蒼翟死了倒也罷,她也只能默默的回到庵堂去,可是,他們不但活得好好的,甚至這以後的北燕天下,依舊是他們二人的,那她做的這一切算什麼,她的這些犧牲算什麼?

此時此刻,她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她,殺了安寧,哪怕是豁出一切,她也要殺了她,讓她真正的見閻王,才能稍微的撫平她心裡的不甘。

詹玉顏緊握着手中的劍,眼裡的嗜血光芒異常的灼烈,蒼翟和安寧很相愛是嗎?那麼她就讓他們天各一方,人鬼殊途!

這就是她要的報復!

所有人看着那劍端一迅猛的速度朝着那個宮女打扮的女子靠近,皆是瞪大了眼,她是安寧嗎?

就連海颯,南宮天裔,上官敏這些人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忘了前去救援,回過神來之時,眼看着那利劍就要刺入那個宮女的身體,卻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宮女被一抹身影攬着,騰空而起。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詹玉顏臉色白了白,卻已經收不住前行的力道,她的腳本身就已經廢了,方纔,也不過是她全力發出的最後一擊,眼看着就要朝地上栽下去,卻在此時,腰腹間突然一個巨大的力道,狠狠的將她踢開,詹玉顏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要碎裂了一般,整個人在黑暗之中,劃下一個弧度,重重的落在前方不遠處的地上,噗地一聲,鮮血噴灑而出。

而此時,那個壞了她的好事,又讓她遭受如此折磨的人,已經帶着安寧穩穩的落在地上,當看到那個人的臉是,詹玉顏更是恨得牙癢癢,那不是蒼翟又是誰!

方纔可是把蒼翟嚇壞了,緊緊的將安寧摟入懷中,似是要將她揉進身體裡,“沒事了,沒事了。”

蒼翟口中呢喃着,不斷的安慰着自己,片刻,意識到什麼,立即將懷中的女子拉出來,雙手緊握住她的雙肩,“寧兒,可嚇到你了?方纔她的刀可有碰到你的身體?你怎麼不說一聲,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呢?你知不知道,方纔多危險?你……萬一有事,你讓我怎麼辦?讓小余兒怎麼辦?你……”

蒼翟似是忘記了此刻還有那麼多旁人在,神色之間的擔憂,即便是在確定寧兒安穩了之後,依舊揮之不去。

安寧嘴角微抽,“我……我不是安寧……”

“你不是誰是?”蒼翟幾乎是對着安寧咆哮出聲。

安寧翻了個白眼,心中暗自腹誹,好吧,她不過是想緩解一下氣氛,轉移蒼翟的注意力,讓他別這麼擔心,她現在好好的不是嗎?可是……看來自己無論是作何僞裝,哪怕是化成灰,蒼翟也會認得的。

安寧心中冒出一股暖意,對上蒼翟深邃的黑眸,擡手慢慢的撫平蒼翟緊皺着的眉峰,“我告訴了你,你會讓我今晚來看這一出好戲嗎?”

沒有徹底的安定,哪怕是存在一絲絲的安全隱患,蒼翟都不會讓她出現。

蒼翟好似被說中了心思,對不上話,心裡暗自嘆了口氣,一直以來,他都拿寧兒沒有任何辦法,能有什麼辦法呢?誰叫他愛她入骨!

二人旁若無人的相處畫面,落在在場的其他人的眼裡,皆是神色各異。

南宮天裔看着二人,方纔還溢滿了肅殺之意的雙眼,此刻的神色卻滿是柔和,寧兒有蒼翟,他是徹底的放心了,也許,他真的該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了,而他的幸福……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抹大紅的身影,嘴角揚起的弧度,更是大了幾分,正側過頭去想要看看她,可是,卻已經不見了那抹如火焰般的身影,轉身搜尋,那抹紅影正消失在視線當中。

或許她還有事,眸光閃了閃,南宮天裔將注意力收了回來,重新放在了蒼翟和安寧的身上,上官敏已經是他的妻,他何必急於一時?

此時的他不知道,上官敏離開,心中是怎樣的苦楚,上官敏啊上官敏,這就是老天對你的懲罰,你忘不掉曾經心中的愛,又放不下現在愛上的習慣,南宮天裔的眼裡,依舊只有安寧啊!

海颯看着蒼翟和安寧,眼裡閃過嫉妒,心中暗自嘆了口氣,海颯啊海颯,你還有什麼不服氣的呢?你愛安寧,終究不及蒼翟對安寧的愛,方纔他在懷疑那是否是安寧之時,蒼翟就已經確定了那就是安寧無疑,你輸了,這一次,你必須心服口服!

而地上的詹玉顏,卻是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叫,在夜色中迴盪,異常的詭異。

蒼翟的注意力這才轉移到那個差點兒傷了安寧的女人身上,僅僅是轉頭的一瞬,神色之間的駭人,就已經讓人心中禁不住一顫,讓所有人的腦中都冒出了同一個念頭:這個男人的柔情,只爲安寧一人綻放!

“哈哈……我輸了!我還是輸了!”詹玉顏瘋狂的大笑出聲,在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分明就是一個惡魔啊,而她,在企圖傷害惡魔的最在意的人之後,還能奢望活命嗎?

只是她不甘心,依舊不甘心,爲何竟是輸得這般悽慘!

而蒼翟,又會怎麼處置她?

她的腦海中剛浮現出這個問題,便見到蒼翟的眼神倏然一凜,耳邊傳來鏗鏘一聲,方纔落在地上的劍被蒼翟踢了起來,朝着她激射而來,詹玉顏便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此刻眼裡依舊盛滿了驚恐。

噗地一聲,利劍絲毫不差的刺入她的心口,從前胸刺穿了整個身體。

那一刻,詹玉顏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腦中閃過一幕幕,曾經的她是一朵青蓮,可是……爲何……爲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仇恨,,這一切促使着她走向了另一條不歸之路,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如果,她依舊還是那個侍奉在佛祖面前的信女華顏,那該多好!可是,時光已然回不到從前。

在衆人的目光之中,詹玉顏沒了氣息,這個曾經和鳳傾城齊名的千金小姐,最後竟是落得這般下場。

安寧的目光掃過詹玉顏的屍體,她也在想,如果詹玉顏還是曾經的那個詹家大小姐,又該是怎樣的結局,可是……她也找不到答案。

方纔,她沒有阻止蒼翟殺詹玉顏,因爲她知道,蒼翟是不可能放過企圖傷害她的人的,這個詹玉顏,也只是自尋死路罷了。

空曠的園子內,一時之間,氣氛分外詭異,只有嬰兒的啼哭聲在迴盪着,安寧順着那聲音看過去,對上安蘭馨的雙眼,她明顯感受到安蘭馨眼眸之中的嫉恨與震驚。

嫉恨嗎?記憶當中,這個三妹妹的遭遇是坎坷的,可是,她從來不曾給過她傷害,可她卻一直嫉恨着自己,這真是一件讓她叫屈的事情,這個三妹妹,很想和自己比,甚至很希望自己死呢!

想到前些時日在安蘭馨身邊聽到看到的,安寧斂了斂眉,她們姐妹之間,或許還有一些話需要說。

安寧走上前,卻沒有靠得安蘭馨太近,嫉妒的女人最是瘋狂可怕的,她不想拿自己來冒險,她可不想因爲安蘭馨的發瘋,而讓肚中的孩子受到傷害,讓關心她的蒼翟受到驚嚇。

“你今天這身衣裳,真的很漂亮!”安寧開口道,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她依然記得當年青澀的安蘭馨,苦苦學琴的畫面,雖然當時姐妹兩人也並不熱絡,但現在卻更是生疏。

安蘭馨看着安寧,一瞬不轉,就這樣盯着她的臉,好似要將她看個透徹一般,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安蘭馨終於雙脣開合,無聲的道,“你……你不是安寧,安寧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

此時此刻,安蘭馨已然不願意相信這一切,要說方纔明瞭被利用的真相,是將她從雲端推落到地面,那麼,此刻,安寧活着的這個消息,無疑是讓她掉進了地獄的深淵。

安寧斂了斂眉,安蘭馨就這麼希望她死了嗎?嘴角揚起一抹諷刺,安寧似乎是故意一般,對着安蘭馨的視線,在她的目光中擡手,緩緩揭開了覆蓋在臉上的那張精緻的人皮面具。

當安寧本來的面容暴露在空氣中時,安蘭馨身體一晃,幾乎有些支撐不住了,那是安寧,她雖然不願相信,但那就是安寧!

爲什麼她還活着?爲什麼她不死了算了?!

這一切更加讓她覺得,前段時間的點點滴滴都是她的夢,一直以來,她都嫉妒着安寧的好運,嫉妒着她的幸福,她有的一切,她也希望擁有,無論是權力地位,衆人的尊重與目光,乃至是男人無微不至的疼愛,她都要得到。

可是,當她以爲她已然得到,她已經是那個笑到最後的人的時候,一切的夢就都破碎了。

安蘭馨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好似恨不得安寧便在她的手中,她要將她捏成碎末,方纔蒼翟對安寧的珍視,她也看到了,自始至終,便只有這個二姐姐纔是一隻笑着的人,而她從頭到尾,都不過是一個跳樑小醜罷了,此刻,在安寧面前,她更是覺得無比的諷刺。

“爲什麼?憑什麼你能得到幸福,我卻什麼也抓不住?老天爲什麼這麼殘忍,爲什麼這麼殘忍?!”安蘭馨無聲的叫囂着,臉上的笑異常的苦澀。

安寧讀着她的脣語,爲什麼嗎?

“幸福從來都是需要用心去經營,而非不擇手段的掠奪,蘭馨,也許從最開始,我就知道,你的心從來都不是安分的,我從來不曾想過要與你爲敵,可是,你卻一直將我當成你的假想敵,今日走到如此地步,亦是你自己一手造成,怪不得別人。”安寧淡淡的開口,安蘭馨太過想抓住一些東西了,爲了成爲先帝的妃子,不惜利用昭陽長公主的特點來迷惑先帝,爲了得到權力,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兒子,誰說她不是蛇蠍心腸呢?

對於安蘭馨,安寧說不上是怎樣的感情,姐妹嗎?早在經歷前世的悲慘之後,她對於安平侯府的那些所謂的“親人”早就看得淡了,看看眼前這個巴不得自己死的三妹妹,她還有什麼希冀呢?

她想,如果安蘭馨有機會親手殺了她,安蘭馨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安蘭馨無聲的笑着,假想敵?真的只是假想敵嗎?

“安寧啊安寧,你休要和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一手造成?這是命運的捉弄,怎麼會是我一手造成?

你爲什麼這輩子這麼好運?你知道嗎?小的時候,我喜歡南宮將軍,可是,南宮將軍的眼裡從來都只有你安寧,他從來都看不見我,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爲什麼啊!”安蘭馨面容猙獰着,目光掃向站在她對面不遠處的南宮天裔,正好對上他嫌惡的目光,心中的不甘驟然膨脹,猛地朝着安寧衝過去。

可是,在她旁邊的赤驥,卻是眼疾手快的擋在了她的面前,狠狠的抓住安蘭馨的手,“你這瘋女人,休要靠近皇后娘娘!”

安蘭馨身體一怔,緩緩擡眼對上赤驥的視線,在她的眼裡,她始終是她愛着的那個男人,可是……瘋女人,她安蘭馨在別人的眼裡,就是一個瘋女人嗎?

這些人,都護着安寧,爲什麼都護着安寧?

目光落在自己抱着兒子的那隻手上,手指上待着的指環,讓她眼睛眯了眯,一抹陰狠一閃而過,好一個廉親王!她手上的這枚指環原本今晚是要送給他的,可惜啊可惜……他無情,就休怪她安蘭馨無義!

她知道,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蒼翟的手中,她怕是逃不過今晚這一劫,不過,她不甘心就這樣輸了,她便是輸,也要拉一個人爲她陪葬!

心中一橫,安蘭馨用盡力氣掙脫開赤驥的手,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緩緩開口,“廉,今晚,你確實給了我一個難忘的洞房花燭夜,而我……”

安蘭馨說到此,卻是倏然頓住,而她也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他!

眼神一凜,安蘭馨毫不猶豫的指環上的機關,電光火石之間,裡面一根細小的銀針激射而出,快得讓人來不及察覺。

“小心!”有人驚呼出聲,所有人都以爲安蘭馨此刻便是瘋了,有赤驥在她面前,她所要遷怒的人也會是赤驥,可是……

那銀針飛去的方向,卻是另外一個目標,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在場的好幾抹身影,一起朝着那個目標飛身而去……

不錯,那目標就是安寧,安蘭馨若是必死無疑的話,她定也要讓安寧來給她陪葬!

她不會讓二姐姐笑到最後,誰也不會是贏家!她安蘭馨也並沒有輸!

蒼翟首先抱着安寧飛身閃開,可是,撕拉一聲,千鈞一髮之際,安寧的手臂上的衣裳卻是被那銀針劃破了一道口子,手臂上微微傳來一陣刺痛,安寧皺了皺眉,蒼翟卻是已然滿臉的暴怒。

“該死的女人!”蒼翟緊咬着牙,低咒出聲,手一揮,袖口之中,一把匕首飛射而出。

安蘭馨還在無聲的大笑着,見匕首飛來,幾乎是下意識的,安蘭馨將懷中哭着的嬰兒擋在了那匕首之下,匕首毫無懸樑的刺入了嬰兒的身體,嬰兒的哭聲戛然而止。

安蘭馨微微皺眉,不是因爲自己兒子被她當成擋箭牌而死,而死那匕首在刺穿了蒼鬱小小身體之餘,突出的刀尖兒,微微刺進了她的皮膚,不過,卻不至於致命。

所有人都看着安蘭馨的舉動,眼神之中充滿了指責,果然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連自己的兒子也……

安蘭馨看也沒看手中死了的兒子一眼,手一鬆,將這已然停止了哭泣的嬰兒丟在地上,從她的臉上,衆人只看到無情與瘋狂。

安蘭馨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看着被蒼翟護在懷中,被那幾個優秀的男子包圍着的安寧,眼底閃爍着的光芒,異常的詭異,她看到幾人的神色之間都好似鬆了一口氣一般,更是張開口,無聲的大笑着,鬆了一口氣嗎?不知道,他們若是知道了真相,又會怎樣呢?

將她大卸八塊?呵呵,大卸八塊又如何?反正,是註定有安寧來給她陪葬,她也是算是知足了。

安蘭馨的笑雖然沒有聲音,但是,依舊讓人不得不去注意,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安蘭馨雙脣開合,“二姐姐,你知道嗎?在看到這麼多人爲了你不顧一切的時候,我還是嫉妒的,可是,在看到你被銀針劃破了皮膚之時,蘭馨覺得,這個世界是公平的,無論是你,還是我,都逃不過一死,二姐姐,有你做伴,蘭馨好開心呢!”

衆人一聽,皆是皺了皺眉。

“你什麼意思?”蒼翟意識到了些微的不尋常,利眼看向安蘭馨。

“呵呵,什麼意思?蒼翟,縱然你是這北燕的霸主,對於某些事情,你依舊是無能爲力的,別以爲要刺入了她的要害才能要人的命,只要沾到一點兒血,就已經夠了,蒼翟,你娘昭陽長公主是怎麼死的?你那該死的父皇是怎麼死的?你都忘了嗎?”安蘭馨神色更是激狂。

蒼翟的臉色倏地蒼白,精明如他,不會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握着安寧雙肩的手,禁不住隱隱顫抖,腦海中浮現出孃親的身影,蒼翟下意識的搖頭,不,不會那樣的,絕對不會!

不僅僅是蒼翟,南宮天裔,昀若,海颯等人的臉色皆是白了白。

“你是如何有那東西的?”倒是安寧此刻依舊鎮定,目光落在安蘭馨的身上,誰也看不清她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

“哈哈……安寧,我的二姐姐,你難道以爲,真的只有你纔是幸運的嗎?我如何得到它的嗎?這還要多虧了那個真正的太皇太后,我曾聽聞,這七星海棠,便只有鳳家纔有,可你錯了,在我假扮太皇太后之時,有人給了我這個,他許是要給太皇太后那老妖婆的吧,可是,誰能想到,落在了我安蘭馨的手上,二姐姐,好可惜啊,你也沒有想到,你會中了這個毒吧?七星海棠,世上無解!”安蘭馨笑得無聲,卻張狂。

安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表現出慌亂的神色,好似,她根本就沒有中毒一般,安寧看着這個三妹妹,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看來,你真的很希望我死了!”

“是啊,我巴不得你死,不僅如此,我還要讓你死得毫無尊嚴,你有心愛的人是吧?那我就讓你嚐到忘記他的痛苦,我不僅要讓你死,我還要讓你們所有的人都痛苦。”安蘭馨指着守在安寧身旁的那些人,看到他們臉色的凝重,心中更是開懷。

安寧任憑安蘭馨瘋狂的笑着,此刻她是啞的,她想,如果她能夠發出聲音來,那麼,那聲音一定會非常的猙獰。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連安蘭馨也意識到了安寧不尋常的鎮定,狠狠的瞪着她,“你不害怕嗎?”

安寧微微一笑,“怕?怕什麼怕?”

安寧擡眼,對上安蘭馨錯愕的視線,“安蘭馨,你覺得我應該害怕嗎?要怎樣你纔開心?表現得好似生不如死的模樣嗎?呵呵,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就要失望了,因爲,不會死,我又何來的畏懼?”

“你……你說什麼?你沒弄清楚我方纔說的嗎?你中了七星海棠,你中了這世上無人可解的毒。”安蘭馨再次強調,她就不相信安寧會不怕死。

“我很清楚,我怎麼會不清楚?”安寧輕笑一聲,意味深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倒是你,我的三妹妹,有些事情,是你沒有弄清楚。”

安寧話落,看着安蘭馨茫然的神色,嘴角揚起的弧度大了些許,“誰說七星海棠無解?如果我告訴你,我的手上就有解藥,你會怎樣?”

安蘭馨身體一晃,下意識的搖頭,“不,不可能!”

“不相信嗎?”安寧斂眉,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從懷中拿出一顆藥丸,在手中揚了揚,“這就是了,你看到了,還不相信嗎?你也知道,我時常搗騰一些毒藥,自然會研製解藥,所以,你的懷疑,可以收回去了。”

說罷,安寧將手中的藥丸放入口中,慢慢嚥下,看到安蘭馨那充滿了不甘的難看神色,心中暗自冷哼了一聲,安蘭馨想要看自己痛苦,想讓自己給她陪葬,她怎能如了安蘭馨的意?

吞下了藥,安寧滿臉笑意的看着安蘭馨,“如何?你還有什麼方法,讓我替你陪葬?”

安寧臉上的笑容刺痛了安蘭馨的雙眼,安蘭馨心裡的不甘越發的濃烈,不停的搖着頭,口中不斷的呢喃,“不可能,她一定是騙我的!”

可是在看到其他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安蘭馨心中的堅定也在漸漸地崩塌,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不錯,其他的人都送了一口氣,蒼翟,南宮天裔,海颯,以及熟識安寧的人,都知道她喜歡侍弄毒藥,對她的話都深信不疑,心中的大石終於是放了下來,還好,還好寧兒沒事!

蒼翟更是上前,將安寧緊緊的摟在懷中,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時候的昀若臉上的笑容,卻是多了一些異樣。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蒼翟銳利的視線掃向安蘭馨,今日,他沒打算留安蘭馨一條命,經過了方纔,他更是不會讓她好過,用七星海棠想讓寧兒死嗎?這個可惡的女人,他又怎會放過她?

“安蘭馨,你還有一點沒有弄清楚。”蒼翟驟然開口,低沉渾厚的嗓音,此刻竟然透着幾分陰冷,好似從地獄深處傳來。

蒼翟的話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滿心不甘的安蘭馨。

“你以爲就你的手上有七星海棠嗎?如果朕猜得不錯的話,你手上的也已經用完了,而朕……”蒼翟刻意加重了語氣,“而朕卻還有!”

蒼翟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除卻昀若,包括安寧都是微微一怔,蒼翟的手中有七星海棠?

安蘭馨的心裡更是浮出一絲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瞬便聽得蒼翟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以爲用你的兒子替你擋了一刀,你就毫髮無損了嗎?那匕首雖然沒有要了你的命,但卻和要了你的命,沒什麼兩樣!”蒼翟目光落在安蘭馨被匕首刺了的傷口上,眼底的詭譎與邪惡交織着。

這句話,和方纔安蘭馨所說的,那般相像,而這結果呢?

“那匕首上,也有七星海棠的毒,換句話說,如今的身上也中了毒!”蒼翟嘴角微揚,滿意的看着安蘭馨因爲承受不住打擊而搖晃着的身體,心中報復的快感異常的高漲,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你,是否會有寧兒這般幸運,手中剛好也有解藥呢?”

最後一句話,蒼翟幾乎是咬牙切齒,這個女人,嫉妒寧兒,她說寧兒素來好運嗎?那好,他就讓她更加體會到寧兒的好運,而深刻的感受她自己的不幸!

安蘭馨身體一個踉蹌,她絲毫沒有懷疑蒼翟的話,因爲,安寧善毒,她是知道的,而這絕世毒藥,安寧既然都有解藥,又怎會沒有毒藥呢?

安寧擡眼看了蒼翟一眼,隨即目光瞥向昀若,心中恍然大悟,蒼翟的七星海棠,是昀若所研製的吧!

饒是她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有這樣的轉折,安寧的注意力轉向安蘭馨,看着她滿心不甘,好似痛不欲生的模樣,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不是她幸災樂禍,而是真心的暢快。

這也是安蘭馨沒有想到的吧!

“安蘭馨,你有解藥嗎?”安寧淡淡的開口,“你怎麼會有解藥?我記得方纔你還說這毒世上無解呢,你曾喚我一聲二姐姐,這個時候,我倒是想幫幫你,不過,你也知道這解藥的珍貴,我也只是研製出了一顆而已,而那一顆……呵呵……方纔,你是看到我服下的,抱歉了,做姐姐的幫不了你!”

安蘭馨狠狠的瞪着安寧,她知道,安寧本就沒有打算幫她,她是在嘲笑自己,嘲笑她的可憐,嘲笑她的失敗,她是故意在她的傷口上潑酒撒鹽啊!

輸了,她安蘭馨這一次是徹底的輸了!

“啊……”安蘭馨看着安寧的笑容,那笑容好似擊斷了她的最後一根弦,安蘭馨砰地一聲跪在地上,瘋狂的叫着。

剛開始只是張大着嘴,無聲,只是,不知道爲何,那瘋狂的聲音,卻是傳進了衆人的耳朵,衆人皆是一驚,都知道這個安蘭馨是啞了的,可是此刻,她的聲音……

安寧皺了皺眉,臉上的笑意更濃,安蘭馨竟然在此刻鬼使神差的恢復了聲音,可是那又如何?這恢復,或許對她還是更加沉重的打擊。

果然如安寧所料的那般,安蘭馨愣了片刻,竟然是哈哈的大笑出聲,她恢復聲音了,可是,卻是在這個時候,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老天啊老天,這是在故意捉弄她嗎?

“哈哈……”安蘭馨更是瘋狂,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突然,她的視線落在地上的某處,那是她的兒子,此刻早已經沒了氣息。

是她!是她親手將她的兒子推到了鬼門關啊!

“報應啊……哈哈……報應啊!”安蘭馨大叫着,猛地,她的眼神一凜,動作敏捷的撲到了那個死了的嬰兒身旁,取出刺在他身體裡的匕首,毫不猶豫的刺入自己的胸膛。

時間彷彿靜止,安蘭馨望着漆黑的夜空,這便是她的洞房花燭夜嗎?身體轟然倒在地上,胸口處綻放出一大片鮮血,和鮮紅的嫁衣融爲一體……紅得異常妖異。

所有的人都看着這一幕,在他們看來,安蘭馨她是死有餘辜!

確定安蘭馨已死,蒼翟,南宮天裔,海颯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安寧的身上,海颯想到方纔的驚險,禁不住埋怨道,“寧兒啊寧兒,你可知方纔嚇死我了,你若是沒有那七星海棠的解藥……可又該如何是好?”

安寧心中微怔,臉上卻是綻放出一抹笑容,“我這不是沒事嗎?”

蒼翟下意識的將安寧摟得更緊了幾分,方纔也確實嚇壞他了!還好沒事!

“你真的沒事嗎?”正在幾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個聲音驟然響起,衆人目光看向那說話之人,一襲白衣配着銀髮,彷如神祗,此人可不就是昀若嗎?

“我當然沒事,我吃了解藥。”安寧身體微僵,她刻意的掩飾着什麼,瞪了昀若一眼,似乎含着警告之意,感受到蒼翟變得僵硬的身體,安寧心中咯噔一下,擡眼對上蒼翟的視線,臉上的笑意更濃,再三強調,“你們都看到了,我是吃了解藥的。”

可是,這一次,昀若說出來的話,卻如驚天悶雷。

“那根本就不是解藥。”昀若的神色變得嚴肅,話一落,在場的所有人都靜默了,不是解藥?那麼皇后娘娘……

“寧兒……”蒼翟的身體顫抖着,臉色早已經慘白,他要寧兒的一句話!

安寧咬了咬脣,心知終究是瞞不過了,此刻,所有的人都看着自己,她原本想着,可以瞞過一段時間,但是,現在昀若的揭穿,已經引起了蒼翟的注意,她還怎麼瞞得過啊!

“蒼翟,我不怕死!”

“可是我怕!我怕你死!”蒼翟緊咬着牙,額上的青筋暴跳着,“你不能死,娘當年……而你如今也……怎麼能這樣?我蒼翟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你要如此戲弄於我,傷害我最深愛的人!”

“蒼翟……”安寧知道,自己若是死了,最痛苦的莫過於蒼翟,可是……

“她死不了!”昀若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能代她死是不是?”蒼翟厲喝出聲,隨即將安寧緊緊的摟入懷中,“我願代你死,我願意,我願意用我的命來換你的命!”

昀若勾起嘴角,能代她死嗎?眸光閃了閃,昀向激動的蒼翟,“她死不了,因爲,我有解藥!”

蒼翟和安寧身體皆是一怔,其他的人的眼睛也是亮了亮,蒼翟轉過頭,看向昀若,懷疑卻充滿了希望,“你有解藥?”

“對,我有!”昀若說着,從懷中拿出一枚藥丸,送到安寧面前,在安寧懷疑的目光中,微微一笑,“寧兒,你不相信我嗎?你將七星海棠的種子交給我,讓我培植,我不僅將它們都培植了出來,製成了毒藥,還研製出瞭解藥,這世上,七星海棠不是無解的!快,把這顆藥吃下去,吃下去你身上的毒就解了,而你也不用再擔心,無法和蒼翟相守到老,還愣着幹什麼?吃下去啊,難道你真想離開蒼翟,讓他痛苦嗎?”

昀若催促着,而安寧卻是看着昀若臉上的笑容,楞然,她想離開蒼翟,讓他痛苦嗎?不,她不想!所以……安寧伸手接過昀若手中的藥丸,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放入口中吞下。

“好了,相信我,你不會有事的。”昀若嘴角的笑容大了些許,轉眼看向蒼翟,“你既然都願意爲她死,那麼,也應該會讓她一輩子幸福吧!”

蒼翟蹙眉,總覺得今日這個神秘的男子有那麼些怪異,“永生永世的幸福!用我蒼翟的生命起誓!”

昀若滿意的點頭,將手中的小余兒交到蒼翟的手上,“我也該走了,你們各自珍重。”

說罷,深深的看了安寧一眼,轉身朝着昭陽殿外走去……

安寧看着這一抹白色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視線當中,不知爲何,心裡總是覺得有些怪異。

此時,小余兒趴在蒼翟的耳邊不知道低聲說了一句什麼,蒼翟猛地看向安寧,神色變了又變,安寧感受到他的目光,心中打了個突,“蒼翟,怎麼了?我吃了解藥了,你親眼看着的呀!”

“你這女人!懷孕了還要如此冒險!你知不知道……”蒼翟恨不得將安寧吊起來打一頓,這個女人,總是知道該怎麼樣讓他失去鎮定,該死的,晨鳧居然沒有向他彙報這個消息!

安寧一怔,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了!瞥見小余兒眼中閃爍着的詭譎光芒,安寧心中瞭然,暗自低咒:她怎麼生了個小惡魔,這不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不過……安寧看着蒼翟暴怒的臉,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她自然有辦法讓蒼翟的怒意消失於無形,顧不得在場的這麼多人,猛地踮起腳尖,主動印上蒼翟的脣……

在場的人一片抽氣聲……

而蒼翟的怒氣也慢慢的消弭……剩下的便只有濃情蜜意……以及小余兒的錯愕,暗自腹誹:娘對爹總是這麼有辦法!

翌日,北燕帝后一起出現在朝堂之上,蒼翟以鐵血的手腕兒,將善親王那些勢力全數揪出,北燕朝堂徹底的進行了一次大換血,幾乎是每一個人,對於這個帝王都是崇敬有加。

蒼翟宣佈了一系列新的任命,八駿成員皆有封賞,碧珠被賜封爲一品夫人,當日,蒼翟當着所有人宣佈,皇后娘娘再次懷孕,並下詔書,取締北燕歷來的兩宮皇后制,同時爲了皇后安寧,廢除後宮。

這個消息一出,所有人震驚,但卻沒有一個人反對。

東秦國,西陵國,海國的軍隊隨後撤出北燕境內,四國締結永世修好的條約,四國大陸,三國和海國和平的局面,自此之後,一直延續下去……

幾個月之後,皇后娘娘在全國百姓的期待中,生下了一對雙胞胎男嬰,據說皇上蒼翟爲此高興得好些天合不攏嘴,對皇后娘娘更是疼寵……

五年之後,皇陵,天朗氣清。

女子依舊美得不可方物,男子依舊英偉不凡,二人站在墓碑面前,手緊緊交握着。

“娘,這是翟兒爲你煮的茶,寧兒說,翟兒煮茶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娘,您嚐嚐。”蒼翟蹲下身子,將茶撒在昭陽長公主的墓碑前。

目光落在另外一杯茶上,蒼翟眸光斂了斂,終究還是端起茶杯,朝着另外一個墓碑走去,將茶灑在了墓碑前……

安寧看着蒼翟的舉動,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無論蒼翟的心中是否已經原諒了先帝,但有一點她是知道,蒼翟很快樂,就如自己一樣,雖然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可他們卻依舊有熱戀時的心動與熱情,人生得此一人,夫復何求?

“蒼翟,該回去了,不然宮裡那三個惡魔怕是要將皇宮給掀了。”安寧走上前,將自己的手放入蒼翟的大掌中,緩緩開口。

想到那三個兒女,蒼翟的眼裡亦滿是寵溺,輕攬着安寧的腰,“走吧。”

“蒼翟,昀若昨日留了封信就走了,看那樣子,好似咱們皇宮有什麼東西將他嚇跑了一般。”安寧皺了皺眉。

五年前的那一晚之後,安寧和蒼翟一直覺得那晚的昀若不對勁兒,等到安頓好了一切,夫妻二人便特意去尋昀若,找到昀若之後,他們才發現,原來那晚,昀若對大家都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根本就不存在什麼七星海棠的解藥,昀若給她吃下的那一刻,就如她之前服下的那一顆一樣,只是一顆再普通不過的藥丸罷了,可是,安寧身上的毒卻真的不存在了,原因無他……一想到那個原因,不僅僅是安寧,就連蒼翟的心中都止不住震撼。

昀若是幾百年前消失了的那個神秘宗派的傳人,而在那宗派之中,有一個不傳之秘,魅影之術,那是傀儡術的一種,不過,區別於一般的傀儡術是將別人變成自己的傀儡,而魅影之術便是將自己變成那人的傀儡。

無論是那人受到怎樣的傷,所有的一切都會轉嫁到施術之人的身上。

這無疑是將他自己隨時推在危險邊緣啊!

安寧沒有想到,當年昀若拿了她的血和頭髮,竟然還在他們之間建立了這樣的關係!

不過,昀若說,他和世人不同,他的特殊,還能夠承受七星海棠!如果不是真的能夠承受的話,安寧永遠也無法抹去對他的愧疚,這個人爲自己默默付出的太多了。

所幸啊!

昀若找遍了宗派留下來的古籍,終於是保得一命,不過,卻是依舊受了七星海棠的影響,記憶出現了缺失,他忘記了和安寧相識的一切……

“怕真的是被誰嚇跑了吧!”蒼翟眸光微閃,意有所指的道,他在知道昀若對寧兒的付出之後,一直心存感激,昀若失去記憶,這對昀若或許是好事,而現在……想到什麼,如果真的是他所察覺的那樣的話,那麼,也算是對昀若的彌補了。

安寧皺了皺眉,猛的想到另外一件事情,“今早收到天裔哥哥派人送來的信,他向舅舅告了長假,說是要到處走走。”

“他是要來北燕嗎?”蒼翟蹙眉,他若來北燕,寧兒勢必會分出時間去招待他,這不就讓自己和寧兒單獨相處的時間變少了嗎?

安寧看穿他的心思,呵呵一笑,“他來北燕作什麼?他是要去尋他自己的幸福呢!”

她知道天裔哥哥和上官敏成親了,但是,這五年間,上官敏卻是在四國大陸到處遊走,獨獨沒有再去過東秦京城,而天裔哥哥沒有離開過京城,卻也沒有再娶。

她還聽說,上官敏每到一處地方,就會在那個地方待上幾個月,而在這幾個月間,那個地方便會有一家“回春坊”問世,而擔得起“回春”兩個字的,便只有妙手公子了啊!

安寧嘴角揚了揚,看來,又一處好戲,怕是要開場了。

有機會,她定要湊湊熱鬧去,她也很想看到天裔哥哥和自己一樣,尋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呢!想到此,安寧將頭靠在蒼翟的胸膛上,這一靠,會是永遠!

北燕皇宮。

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一人手中握着書卷,一人手中執着長劍。

“老二,老三,你們看到昀若了嗎?”人未到,聲先至,聽到這聲音,原本看着書,練着劍的一模一樣的兩個五歲小孩兒皆是一驚,臉色都變了變,極有默契的對視一眼:惡魔來了!

果然,一個粉嫩嫩的小丫頭飄然而至,走到執劍的小男孩兒面前,敲了敲他的頭,“問你話呢,老二,看到昀若了嗎?”

小男孩嘴角抽了抽,臉上慍怒,“不要叫我老二,另外,你也不該這麼稱呼昀若叔叔,孃親和爹爹都說了,咱們要尊敬昀若叔叔,不能無禮,要是娘聽到你方纔的叫喚,你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小余兒冷哼一聲,“你不是老二,誰是老二,誰叫你這般焦急着投胎,趕在老三之前,先出了孃的肚子呢!”

話落,果然看到小男孩滿臉的不甘,無話可說,而一旁拿着書卷的男孩兒卻是暗自偷笑,暗自腹誹:這會是哥哥一輩子的痛吧,哈哈,幸虧他晚出來一會兒,不然,此刻被皇姐戲弄的人就是他了!

“看你們這樣,也該是不知道昀若去了哪兒了,算了,不問你們了,對了,老二,你給我聽好了,什麼昀若叔叔,以後,你皇姐我定要讓你心甘情願的喚他一聲姐夫!”小余兒警告道,眼裡神采奕奕,轉身欲走,想到什麼,再次停下來,狠狠的瞪着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弟弟,“記住,今天誰也沒有看到過我,若是讓父皇母后知道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兩個小男孩兒身體一顫,明明是陽光普照,心裡卻是寒意森森,他們可不敢小看了皇姐的威脅啊,可他們該怎麼辦?

大人們都說,他們兩兄弟是人中之龍,可人中之龍,怎麼遇上了這麼個惡魔姐姐啊!

誰能救救他們!

《侯門毒妃》完結了,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涼涼寫大結局時,寫到最後一點兒,竟然有些不捨得結束,但安寧和蒼翟的主體故事已經結束,至於其他人,有些也都已經在文中有了結局,我希望文中有愛的人都能得到幸福,至於昀若最後的舉動,在他取了安寧的血和頭髮的時候,就已經註定這一出了(這個伏筆涼涼埋了好久啊),這也是他的偉大,而至於他的幸福,就交給咱們小余兒啦,這也是爲啥安排他失憶的原因啦,哈哈哈,惡魔小公主強追不老美男大叔,想想都熱血沸騰,吼吼,好吧,我邪惡了,嘿嘿。

關於番外,這要看大家想看誰的,可以加涼涼新浪微博“瀟湘真愛未涼”,然後告訴我哦,我再看看寫誰的,咱們下本書見~

章節名:262章?大結局(完)

150章 驚當衆勾引暖被小侍衛第64章 發誓要讓歷史改寫九十五章 設下陷阱催他提親245章 跪地求饒後悔莫及逼上絕路185章 撕破臉皮寧可錯殺也不放過179章 安寧懷yun真實身份被看穿158章 淪爲笑柄毫不畏懼的宣戰一百零六章 好個下馬威借刀殺人214章 肆意威脅惡毒父子瘋狂報復八十八章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180章 驚灩現身出乎意料的結果205章 踏入陷阱揭穿身份當場震怒222章 徹底瘋狂下令斬首慘痛教訓七十六章 巧妙算計終於得到天下至寶235章 發現真相當場撞破吐血震怒179章 安寧懷yun真實身份被看穿七十一章 讓反擊來得更猛烈些吧八十一章 大打出手冒牌安寧風波九十五章 設下陷阱催他提親194章 大仇得報鳳傾城之死207章 當衆用刑生不如死意外有喜一百一十章 自食惡果徹底征服精265章 成親昀若番外完第9章 將軍歸期第63章 昔日姐妹互相殘害第5章 各懷鬼胎200章 震驚消息以牙還牙死不瞑目181章 血肉相殘甘願委身爲妾146章 揭開面紗震驚的發現第28章 惡毒母女153章 挑釁安寧來者不懼第66 當衆爆猛料揭開真面目168章 再遭刺激鳳家人的狠心歹毒第50章 宸王將軍深夜探訪150章 驚當衆勾引暖被小侍衛第32章 侯府女人各有手段224章 死不瞑目瘋狂吐出當年真相114章 最大贏家許她皇后之位233章 以血起誓暗中算計終於出手第58章 達成共識二人聯手145章 報仇生不如死的殘忍折磨114章 最大贏家許她皇后之位249章 忍痛割愛自尋死路精妙設計一百一十章 自食惡果徹底征服精第274章 聯合演戲,對她的愛深入骨髓!178章 女人挑釁鳳府盛宴大肆爭權246章 幕後黑手當衆求婚強悍擄人179章 安寧懷yun真實身份被看穿177章 安寧威武用毒讓他心服口服209章 殘忍報復出其不意置於死地125章 美人出浴她的男人誰敢侮辱158章 淪爲笑柄毫不畏懼的宣戰262章 大結局完215章 形勢逆轉精妙反擊慘死下場121章 大夫人的下場被貶爲奴好友舒歌美文妾傾城已出版八十八章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一百零七章 三夫人的異常暗殺第20章 殘酷懲罰168章 再遭刺激鳳家人的狠心歹毒127章 滿門抄斬還雲家清白216章 揭穿秘密剜肉之痛沉重打擊一百零二章 蒼翟表白感情昇華127章 滿門抄斬還雲家清白158章 淪爲笑柄毫不畏懼的宣戰九十六章 下戰帖送狗男女入洞房第20章 殘酷懲罰218章 衆叛親離徹底瘋狂一個不留182章 當衆表白慘遭拒絕被逼嫁人188章 因愛生恨落水懷yun曝光第63章 昔日姐妹互相殘害九十二章 母債女還小別重逢第37章 驚世駭俗婚姻自由七十章 母女得知安寧死訊大喜126章 鋒芒畢露殺一個不留第31章 幸災樂禍通風報信第9章 將軍歸期218章 衆叛親離徹底瘋狂一個不留第57章 不許叫他宸王殿下一百零二章 蒼翟表白感情昇華184章 新婚地獄鳳傾城的罪有應得170章 從容回擊揭開當年過往真相第20章 殘酷懲罰228章 寵溺入骨臨死表白徹底羞辱第9章 將軍歸期157章 遊街示衆毒到極致的羞辱131章 刻意勾引算計苟合163章 聯合回擊心生殺意救他性命178章 女人挑釁鳳府盛宴大肆爭權第40章 挑釁她的悲催下場186章 誰迷惑了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166章 接連沉重打擊鳳老爺子的瘋狂143章 蒼翟的激狂安寧的瘋狂126章 鋒芒畢露殺一個不留235章 發現真相當場撞破吐血震怒208章 蛇蠍心腸太后中毒成功嫁禍206章 徹底決裂跪地求饒借刀殺人第47章 母女二人悲催落水189章 主動you惑出乎意料的小產176章 昭陽祭日趁機勾引被貶爲奴
150章 驚當衆勾引暖被小侍衛第64章 發誓要讓歷史改寫九十五章 設下陷阱催他提親245章 跪地求饒後悔莫及逼上絕路185章 撕破臉皮寧可錯殺也不放過179章 安寧懷yun真實身份被看穿158章 淪爲笑柄毫不畏懼的宣戰一百零六章 好個下馬威借刀殺人214章 肆意威脅惡毒父子瘋狂報復八十八章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180章 驚灩現身出乎意料的結果205章 踏入陷阱揭穿身份當場震怒222章 徹底瘋狂下令斬首慘痛教訓七十六章 巧妙算計終於得到天下至寶235章 發現真相當場撞破吐血震怒179章 安寧懷yun真實身份被看穿七十一章 讓反擊來得更猛烈些吧八十一章 大打出手冒牌安寧風波九十五章 設下陷阱催他提親194章 大仇得報鳳傾城之死207章 當衆用刑生不如死意外有喜一百一十章 自食惡果徹底征服精265章 成親昀若番外完第9章 將軍歸期第63章 昔日姐妹互相殘害第5章 各懷鬼胎200章 震驚消息以牙還牙死不瞑目181章 血肉相殘甘願委身爲妾146章 揭開面紗震驚的發現第28章 惡毒母女153章 挑釁安寧來者不懼第66 當衆爆猛料揭開真面目168章 再遭刺激鳳家人的狠心歹毒第50章 宸王將軍深夜探訪150章 驚當衆勾引暖被小侍衛第32章 侯府女人各有手段224章 死不瞑目瘋狂吐出當年真相114章 最大贏家許她皇后之位233章 以血起誓暗中算計終於出手第58章 達成共識二人聯手145章 報仇生不如死的殘忍折磨114章 最大贏家許她皇后之位249章 忍痛割愛自尋死路精妙設計一百一十章 自食惡果徹底征服精第274章 聯合演戲,對她的愛深入骨髓!178章 女人挑釁鳳府盛宴大肆爭權246章 幕後黑手當衆求婚強悍擄人179章 安寧懷yun真實身份被看穿177章 安寧威武用毒讓他心服口服209章 殘忍報復出其不意置於死地125章 美人出浴她的男人誰敢侮辱158章 淪爲笑柄毫不畏懼的宣戰262章 大結局完215章 形勢逆轉精妙反擊慘死下場121章 大夫人的下場被貶爲奴好友舒歌美文妾傾城已出版八十八章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一百零七章 三夫人的異常暗殺第20章 殘酷懲罰168章 再遭刺激鳳家人的狠心歹毒127章 滿門抄斬還雲家清白216章 揭穿秘密剜肉之痛沉重打擊一百零二章 蒼翟表白感情昇華127章 滿門抄斬還雲家清白158章 淪爲笑柄毫不畏懼的宣戰九十六章 下戰帖送狗男女入洞房第20章 殘酷懲罰218章 衆叛親離徹底瘋狂一個不留182章 當衆表白慘遭拒絕被逼嫁人188章 因愛生恨落水懷yun曝光第63章 昔日姐妹互相殘害九十二章 母債女還小別重逢第37章 驚世駭俗婚姻自由七十章 母女得知安寧死訊大喜126章 鋒芒畢露殺一個不留第31章 幸災樂禍通風報信第9章 將軍歸期218章 衆叛親離徹底瘋狂一個不留第57章 不許叫他宸王殿下一百零二章 蒼翟表白感情昇華184章 新婚地獄鳳傾城的罪有應得170章 從容回擊揭開當年過往真相第20章 殘酷懲罰228章 寵溺入骨臨死表白徹底羞辱第9章 將軍歸期157章 遊街示衆毒到極致的羞辱131章 刻意勾引算計苟合163章 聯合回擊心生殺意救他性命178章 女人挑釁鳳府盛宴大肆爭權第40章 挑釁她的悲催下場186章 誰迷惑了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166章 接連沉重打擊鳳老爺子的瘋狂143章 蒼翟的激狂安寧的瘋狂126章 鋒芒畢露殺一個不留235章 發現真相當場撞破吐血震怒208章 蛇蠍心腸太后中毒成功嫁禍206章 徹底決裂跪地求饒借刀殺人第47章 母女二人悲催落水189章 主動you惑出乎意料的小產176章 昭陽祭日趁機勾引被貶爲奴